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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认识的巾帼画家张迪平

2011-11-30文/陈

上海采风月刊 2011年1期
关键词:赤壁东坡画家

文/陈 炳

我所认识的巾帼画家张迪平

文/陈 炳

在一次美术馆绘画雕塑联展上,与沪上中国画院著名的女画家张迪平相遇,我脱口赞叹:“你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年轻!”“哪里,哪里,我们都上了岁数了。好久不见,身体都好吧。”她一如既往那样文静、温馨地笑笑。风采依然的她,更映衬出我满头苍苍白发;正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刘希夷《代悲白头翁》)我不由得想起40多年前与她相识、共事的情景。

张家有三千金,大姐张迪平,二妹张雷平,三妹张淳。三姐妹皆专攻绘事,而画风各异。惟迪平才华早著,1960年十八岁时即以善作人物画蜚声画坛,得到著名画家颜文梁前辈的青睐,著文推荐,并为博物馆收藏,后考入上海美专国画系深造。1965年市委宣传部主办上海市阶级教育展览会(在今淮海中路社科院、原为市委党校内)时,迪平刚从国画系毕业入上海中国画院,就借调至展览会专职绘图。我比她早些从出版社借调到展览会编写各类展题的故事文稿。当时借调来的尚有陈逸飞(油画)、吴慧明(雕塑)等。我编写的现代题材的故事,多由迪平配绘国画展出,如南京路上好八连、东海舰队猛虎艇等,有白描的,线条细劲质朴;有泼墨的,笔力潇洒飘逸。她虽根据我的文字作画,但又不时超脱了文字的羁绊,而以炽热的情感塑造、讴歌了英雄人物;造型鲜明,神态逼真。自此以后,在反复地艺术实践中,迪平的人物画日臻佳境。惜展览会的作品在“十年浩劫”中尽被“文革”妖火烧毁。

岁月留痕,数十年来,她情感一心只在丹青,从人物拓展至花鸟,且皆胜场,近来又涉足山水画,可谓多面能手。这与她的家学渊源不无关联。其父张明曹是20世纪三十年代就出名的新兴木刻家兼国画家。八十年代我责编《中国美术辞典》,要收入张明曹列为版画学科的人物专条,迪平得知后就热情地亲自跑到辞书社,向我无偿提供其父的传略资料及代表作图片。这可说是她与我的第二次合作。迪平这种不计个人名利、对文化事业无私奉献的精神,不仅值得同行学习,也是主宰她绘画的核心思想和主要情韵。她曾说:“创作是一种虔诚的奉献,没有赤诚之心是画不出好画的。”因此,她所画人物不论历史的还是当代的,也多选取对历史、或对社会、或对艺术有所奉献者作为创造素材的。如她爱画李白、杜甫、苏轼、李清照等,以虔诚的激情挥毫泼墨,用清润的墨色与遒劲的线条绘出历史人物的丰富内涵。如《太白赋诗图》,以秀劲素朴的白描,一壶酒、一支笔的细节,勾勒出大诗人每斗酒诗百篇、“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豪情壮志之神韵。《东坡赤壁怀古图》则以泼墨泼彩的“没骨法”,有别于长期以来画家描绘苏轼千古名篇前后“赤壁赋”而创出文人画写意的新貌。

其实,三国赤壁之战的赤壁,原是在湖北蒲圻县西北;而黄州在湖北东部、长江北岸,其西边山脚突入江中,石色如丹,名赤鼻矶,后人误认为这里就是赤壁之战的赤壁。东坡也就照人误传,借景抒情,因为文学创作可以艺术虚构,而不是治史考证,何况东坡已标明“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念奴娇·赤壁怀古》)今该镇尚留着“东坡赤壁”的名胜古迹。当时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东坡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正是他政治上失意、内心痛愤的时期。迪平此图就以当年东坡这样的际遇和情境为内涵,化出满幅怒云狂涛,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江。古人云:“天出五色,以辨白黑。”画面上江天混沌一体,间有黑白交错,正是乌云翻滚、白浪滔天,“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的诗意写照。当年东坡被贬谪黄州,居临皋亭,就地东坡筑雪堂,绘雪于四壁间,无容隙,颜书“东坡雪堂”四大字,并自号“东坡居士”;这正是他胸怀坦荡、洁净如雪、超然物外的表现。那年七月之秋,他与客泛舟游赤壁,作赤壁赋,十月又游之,作后赤壁赋。画家迪平与众不同,不画友人,也不画舟,只画东坡孑然一身屹立于长江岸畔一巨石上,迎着铺天盖地奔腾潮头,他头戴纶巾,长髯掀举,长袖随风飘舞,稍转身远眺逝水如斯。迪平这样构图深意在于:形象地揭示了“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赋意,并生动地衬托出东坡自视“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慕长江之无穷”的超然达观、卓越情操和激扬豪气。

张迪平《东坡赤壁怀古图》

唐云生前曾评迪平的画:“既得石涛、八大、陈老莲、任伯年、虚谷之浑古灵性,又具西方印象派等之盎然生机。”她的画室命名“集思楼”也正含此深意。迪平更注重“外师造化”:不论从太湖江南到云南边寨,还是从海南岛屿至陕北高原,无处不留下她的足迹。胜似“春山多胜事,赏玩夜忘归。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兴来无远近,欲去惜芳菲。南望鸣钟处,楼台深翠微。”我借于良史的《春山夜月》诗为迪平“功在诗外”写照。她过去送我一幅无题的画,正是写云南边寨生活的风俗画,带着她从云南山村写生满载而归、风尘仆仆的激情和气息。云南是多种少数民族聚居之地,占全国少数民族总数的三分之一。那画上的女主角属何族?

这可看画上人物包着几近白色的头巾、着淡淡天蓝色上衣、穿浅嫩黄色长裙来看,似写的是白族姑娘。因白族崇尚白色、嫩黄色、天蓝色、浅绿色等服饰,正如当地民歌所唱:“艳蓝领褂白衬衫,叫人不得不喜欢。”再者白族未婚少女喜欢浅色头巾,斜挂绣着小花等纹样的标致背包,又称“香包”或“香袋”,故知画家表现的是未婚少女。她照料着一群家鸡,偷闲坐着看书。画家还让绣嵌着深蓝色纹饰图案的背包,去反衬少女淡雅的服饰,以及她的纯洁、温和的心性;也许,迪平是糅合了云南边寨几种少数民族女性的特色,才塑造出如此恬静、优雅、善良的女性形象,真是清如水、美如月,得“超以象外,得其环中”的个中三昧。在少女对面,围蹲着三只羽毛丰满、色泽鲜润的金鸡(一公双母),画家大胆地突出了雄鸡的形体,作聆听和呼应女主人的朗读状,这声情并茂的交流“超出象外”。只简括几笔就勾勒出三鸡之丰采:红冠、尖嘴、利爪,臻于以形写神的境界。迪平又擅用浓淡墨色相融化的“没骨法”,写活了三只金鸡的神韵、情趣和质感,并使整个画面形象温馨、诱人,色彩鲜润、柔和,色调分明多姿,营造了民族团结、安居乐业、社会和谐、欣欣向荣的氛围。

如果说,上述少女与鸡(“无题”)图,还未完全超脱传统画风,那么,这幅《瑞丽途中所见》,在丰收季节的情境中的母女造型,则突破了传统人物写意笔墨和意境,在表现少数民族村寨现代的风土人物中,画家特地融进了后印象派的色彩和粗狂的笔触,遂使人物神态蕴含着奔放的力度与浓厚的乡土气息。不过这里所评价的是迪平过去年代的佳作。近几年来,她正在进一步扩展新的国画门类、实践新的笔墨技法、开创新的画风。

行文至此,想到孔子的“绘事后素”说,这简言之:即绘画臻于最高境界总归乎于素净或曰素朴,似如苏东坡所言:“绚烂之极归于平淡。”这也正是我对迪平人品、画品的认知及望之“更上一层楼”的本源与终端。无论画科、题材、笔墨、画风怎么变,但归结一点总是要返璞归真。因此,我祝赠迪平两句话作结:造艺为民出自然,既雕又琢归纯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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