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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的哈姆雷特
——后现代主义观照下的《狮子王》

2011-11-25程瑜瑜

文艺评论 2011年7期
关键词:辛巴狮子王迪斯尼

○程瑜瑜

阳光下的哈姆雷特
——后现代主义观照下的《狮子王》

○程瑜瑜

一.迪斯尼卡通与文学经典

沃尔特·迪斯尼1923年创建沃尔特·迪斯尼公司,开始主要生产动画系列短片。1928年动画片《米老鼠》首次公映,拉开了迪斯尼卡通电影的帷幕;1937年12月21日,《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Snow White and Seven Dwarfs)问世,成为世界上第一部获得奥斯卡特别成就奖的长篇经典动画电影,也使经典动画成为迪斯尼最主要的象征;①1950年迪斯尼推出《仙履奇缘》(Cinderella),沃尔特的动画制作进入黄金时期,《艾丽斯梦游仙境》(Alice in Wonderland,1951),《小飞侠》(Peter Pan,1953),《睡美人》(Sleeping Beauty,1959)等璀璨的儿童文学明珠竞相绽放光芒;1989年改编自安徒生童话的《小美人鱼》(The Little Mermaid)被视为开创了迪斯尼动画史的第二个黄金时代。对一系列世界童话作品追忆、援引、合并重组之后,迪斯尼卡通将视线投向藏在人们记忆和心灵深处伟大的作品,不断开拓新主题。《石中剑》(The Sword in the Stone,1963),《罗宾汉》(Robin Hood,1973)是迪斯尼对非童话题材作品进行改编的尝试。童话、民间故事,戏剧、诗词和小说,许多经典作品被打破了,揉碎了,深入人心的故事变成无序碎片,又得以巧妙地拼凑、整合成新的作品。迪斯尼颠覆和解构经典中的传统精神,以新的立意来取代原作中最核心的东西。《阿拉丁》(Aladdin,1992),《狮子王》(The Lion King,1994年),《风中奇缘》(Pocahontas,1995),《钟楼驼侠》(The Hunchback of Notre Dame,1996)等片陆续登场,以“新”破“旧”的故事产生了完全不同于原作的效果。改编作为文学接受的一种模式,迪斯尼以开放的胸怀将经典文本转换为卡通电影,以多元化的话语异质和自由的思想方式打破常规,在荒谬中寻求另类合理与存在的基础,让主人公们成为美国价值观及文化精神的隐喻载体。在后现代文化语境的关照下,文本的厚重感消失,生命的意义改变,互文性使经典不再是静观的对象,它要求被书写,借鉴,修正,回答,演出。

二.后现代主义观照下的《狮子王》

姚斯曾说:“一部文学作品并不是一座独白式地宣告其超时代性质的纪念碑,而更像是一本管弦乐谱,不断在它的读者中激起新的回响,并将作品从语词材料中解放出来,赋予其以现实的存在。”②迪斯尼第32部长片《狮子王》③被认为是莎士比亚名剧《哈姆雷特》的动画翻版,④用新的方式诠释这部经典作品。影片主要取意于原著中叔叔杀害国王篡夺王位的情节,国王鬼魂出现指引小王子这部分亦保留了经典的部分精髓,迪斯尼倾向于打破求同的稳定模式,通过对原悲剧意蕴的叛逆式解构搭建起影片新的象征内涵,通过生态意识和自然主义色彩的加入与调和展现新的精神与价值取向、书写美国式的理想与信仰,编织了一个关于爱与成长,生命与责任的美好故事。

1.生态主题的确立

卡通空间提供了极具灵活性和弹性的平台,使得文本间的交流、相互开放成为可能,迪斯尼由此“采取了极端的形式,打破一切,进行价值重估,以消解一切‘深度’为由走向‘平面’”,⑤将故事从人类社会搬到动物世界,剔除了莎剧社会的、历史的、政治的以及宗教的环境与背景。《狮子王》开篇便一扫原著的阴霾,刻画了生长有序的繁盛动物王国里欣欣向荣的景象:狮王木法沙(Mufasa)与妻子相拥,新生的小狮子辛巴在母亲怀抱里张开好奇的双眼。长老拉法奇(Rafiki)伸出双臂将初生的辛巴(Simba)在悬崖上高高举起,意味着新生命和美好未来的开始。影片主题曲《生生不息》(Circle of Life)更揭示了生命不止、代代传承的自然规律:

世界正在转动,永远不停息,黑夜与白昼,不停转动,靠着阳光走,慢慢你会知道,看这世界,是生生不息。

与歌曲相呼应,“阳光”是影片浓妆墨彩渲染的重点,它寓意光明,象征生命,代表正义和王权,阳光触及不到的阴暗地域,成为反面角色叔叔刀疤(Scar)的地盘。狮子王在阳光照耀下接受百兽的跪拜庆贺;小狮子辛巴在阳光下张开好奇的眼;清晨辛巴醒来便迫不及待要和父亲木法沙一起看日出;父亲语重心长地告诉小辛巴:

阳光所照到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国土。一个国王的统治和太阳的起落是相同的。

光明和生命的涵义紧密联系在一起。木法沙还语重心长地道出万物灵长,生命平衡的道理:

有些事情比当国王还更重要。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保持着一定的平衡(a delicate balance)。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有他存在的价值,身为国王不但要了解还要尊重所有的生命,包括爬行的蚂蚁和跳跃的羚羊。当我们死去,我们就会变成草,羚羊吃草,所以我们同处在一个生物链条当中(the great circle of life)。

这是对生命孕育和生态循环的宏观认识、对生命个体成长的肯定和尊重,也是以现代的方式和现世的角度回应莎士比亚对生死抉择反反复复的追问: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默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在奋斗中结束了一切,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是更勇敢的……(125)⑥

在木法沙看来,生命存在本身是无价的,不论何种形式,都不容轻视和践踏,属于大自然的每个生命个体都必须遵守生命守恒的原则,并有义务保护这种生态的平衡与发展。影片消解了《哈姆雷特》的时代背景与宗教观念,冲淡了阴郁的故事基调,通过父子的一问一答这种鲜活的方式多少植入了生态的观念,以“透过纷繁的画面艺术表现,叩问着个体的有限生命如何寻找自身的生存价值和意义”⑦的后现代处理方式强调生命个体的重要性及相互平等的关系,是对生态整体的、和谐的、多样的以及相互依存的可能性和必要性的初步探讨,也是对自然环境中生命与人间生活融合的哲学理念的追寻与把握。

2.“哈姆雷特”的形象再造

2.1.乐观冒险的个性塑造

哈姆雷特个性忧郁且不果断,是其鲜明的特色。如他所言:

我已经在太阳里晒得太久了……它们不过是悲哀的装饰和衣服;可是我的郁结的心事却无法表现出来。(90-91)

莎士比亚赋予他无尽的哀伤:痛失父亲,母亲改嫁,友情是虚伪的,爱情是忧伤的,亲情是险恶的,为了复仇他装疯卖傻;他的世界从外部到内心都孤独而不完满,无数次地自责、犹豫和怀疑,得不到安宁和快乐。迪斯尼所创造的辛巴作为大草原上未来的国王,象征着新生力量:它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玩耍的路上,辛巴摇头摆尾高唱着:“自由自在到处跑,做错事也没人吵(Free to run around all day,Free to do all my way)。”散发着孩童独有的自由浪漫、天真无邪的气息;它对世界的一切好奇不已,期待探险和独立;对于未来,更是自负地宣言:“我在荒野中行走,我会当面嘲笑危险”;父亲让它领略到成为百兽之王那种单纯的荣耀感和统治整个王国的欢乐,所以它既轻松又快乐,迫不及待地唱出:“等不及成为狮子王(I just can’t wait to be king.)”;他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单纯而无戒心,所以他误闯大象冢,信赖阴险的叔叔刀疤;但在危险面前,它弱小却无所畏惧,想办法第一时间拯救自己的同伴并且不离不弃,用幼小的爪子勇敢地反击土狼,愤怒时更尝试如成年狮子一般地怒吼;即使远离狮群,在热带丛林里生活的他也保持着乐观开朗的一面,勇敢面对困境,这些特质决定了它最终有能力克服心理障碍、战胜敌人。

2.2.另一种彷徨和解脱的心理构建

卡通电影童话式的语境和悲剧主题的改变造成了人物个性及生存环境与原著的差异,并以不同的戏剧冲突和故事逻辑展开主人公新的心路历程。辛巴被刀疤欺骗,误以为自己害死了父亲,他内心的彷徨与哈姆雷特的犹豫不决既有共同点又有区别。哈姆雷特在父亲猝死、母亲改嫁及王位丢失一系列事件突发后整个世界观的看法都改变,他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上帝啊,上帝,人世间的一切在我看来是多么可厌,陈腐,乏味而无聊啊,那是一个荒芜不治的花园,长满了恶毒的莠草。(92)

生活的矛盾和苦难把哈姆雷特推向生死边缘,人生理想破灭了,生命转瞬成为沉重的负担,他充满了幻灭感和失落感。辛巴的际遇如何呢?当他以为父亲因自己而死的刹那间,睁大的双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慌乱,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而言,这是另一种无法承受的心理负担,是惊异、后悔和内疚交织的强烈罪恶感与恐惧感。幼小的它无从证明自己、无法分辨真伪也不可能分辨得清楚,只能选择暂时的遗忘和逃避。当辛巴在体力与思想都强大到能与叔叔抗衡时,它才开始学习面对内心难以放下的负罪感,面对幼时鲁莽而造成的巨大伤害,面对必须承担的家族责任。影片将莎剧关于内心挣扎与生死抉择的探讨弱化了,辛巴对去留的选择或许不足以与哈姆雷特生死选择的深刻比较,但是至亲用生命换来的经验教训,无心的过错成为永远无法弥补的人生缺憾,成为辛巴成长蜕变过程中不得不经历的必然的疼痛,这是《狮子王》开启的另一个人生课题,也是另一种人生逆境的挑战。

面对逆境,哈姆雷特成为绝对的黑色悲观主义者,“他就像一把竖琴的弦一样听任命运的拨弄”。⑧他的延宕个性使他听不进朋友霍拉旭(Horatio)的劝告;沉重的基督教思想包袱也拖累了他,既不能自杀,也不能杀死克劳迪斯以满足自己的欲望——处于这样极为深刻的两难境地中而难以自拔;⑨而辛巴逃离狮群,伙伴澎澎(Pumbaa)和丁满(Timon)实用主义般的生活哲学“When the world turns its back on you,you turn your back to the world!”陪伴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光,让他暂时遗忘无法解决的痛苦,得以继续健康地成长。哈姆雷特重视的爱情、亲情和友情都遭受重创,他只能独自思考,暗自神伤,承担全部压力和责任;辛巴却幸运地重遇娜拉和长老拉法奇。娜拉的原型奥菲莉亚徘徊于爱情和亲情之间无法割舍任何一方,最后精神失常悲惨地死去;但卡通剧里这一软弱的形象和悲剧命运被抹掉,成全了卡通童话的美好。娜拉作为辛巴青梅竹马的玩伴出场,他们各自长大再次重逢,轻易地认出对方并读懂彼此眼里的深情,童年时播下的种子萌芽,辛巴便收获了爱情,娜拉还劝说辛巴回归狮群,拯救族群。而拉法奇在辛巴心存愧疚不敢回归的时候,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辛巴:“看来风向好像要改变了。”拉法奇:“哦,改变是好事。”

辛巴:“是的,但那并不容易,我知道我必须做什么。回去就表示我必须面对我的过去,而我已经逃避很久了。”

拉法奇用木杖在辛巴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仿佛要把它敲醒:“那并不重要,都已经过去了。”

辛巴摸着脑袋:“是呀,但心还是会痛(But it still hurts)。”

拉法奇:“哦,过去是会让人心痛,但是依我看,你要么逃避它,要么吸取教训。”

接着他又一棍扫过去,这次辛巴灵巧地躲开了。

拉法奇得意地说:“哈,瞧,你现在学会了……”

拉法奇鼓励辛巴在错误中成长,帮助他摆脱心灵的阴影。母亲(Sarabi)也想念他(原著中不伦之处被删减),她失去丈夫,儿子不知去向,但在抢走王位的刀疤面前,她昂首挺胸保持着王后的仪态与尊严;辛巴与母亲重逢时,他们对彼此的爱表露无遗。哈姆雷特获悉真相时无法释怀对父亲的感伤,对母亲的失望,对叔父的痛恨,直到中毒箭、临死前复仇才得到解脱;辛巴则在众人鼓励下,从被动转为主动,承担领袖的职责,他的彷徨和不安是被理解、被接纳、被包容和能够找到慰藉的。它唯一的敌人在明处,没有兄弟间的纠葛,朋友真挚坦诚,爱情美好顺利,长辈们关心爱护它,父亲宽厚的胸怀和浩瀚的爱也给予它清晰的指引。辛巴虽然一度迷惘但从未对世界和人生失去信心,曾恐惧不安但对未来仍怀有向往和念想。哈姆雷特始终犹豫而不果敢,忧郁而不坚定,时代与宗教信仰的局限和约束让他难以重拾破灭的希望。而狮子王辛巴在爱的指导和激励下醒悟,冲破人生黑暗的藩篱,跨越艰难的屏障,获得了心灵和人生的双重圆满。

3.鬼魂意义的重塑

哈姆雷特父亲的鬼魂是重要的角色,他作为戏剧开端的重要悬念,是引发戏剧冲突的契机,既挑起哈姆雷特与克劳迪斯(Claudius)之间的冲突,也激发了哈姆雷特内心的矛盾,使情节在内外部矛盾的尖锐化中展开。鬼魂怀着冤屈出现,悲哀、愤怒,充满仇恨与怨气,恰如霍拉旭的描述:

它脸上的那幅怒容,活像他有一次和敌人谈判决裂以后,把那些乘雪车的波兰人击溃在冰上的时候的神气。(87)他的脸色悲哀多于愤怒。(94)

鬼魂激动地控诉,要求哈姆雷特做出选择:

要是你曾经爱过你的亲爱的父亲——你必须替他报复那逆伦惨恶的杀身的仇恨……(100)

要是你有天性之情,不要默尔而息,不要让丹麦的御寝变成了藏奸养逆的卧榻…(101)

而迪斯尼刻画了一个睿智的国王形象:对辛巴万物自然守恒理念的灌输、大敌当前时的沉稳决断,均表现出百兽之首的博大胸怀和王者之风。国王的威严不容挑战,当它是一个父亲的时候,它却表现出不同的情感特质:教小辛巴扑倒猎物时开怀的大笑;辛巴遇到危险时,他的焦急与紧张;辛巴犯错时,他严厉又关爱的教诲展现了父亲深的慈爱:

木法沙:“我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勇敢,勇敢并不表示你要去找麻烦。”

辛巴:“但是你什么都不怕。”

木法沙:“可我今天害怕了,我以为我会失去你。”

木法沙无疑是影片中对辛巴成长与个性形成影响最大的人。在新故事的起承转合中,木法沙鬼魂的出场显得细腻而奇幻。长大了的辛巴寻找父亲,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时他十分沮丧,在拉法奇“he lives in you”的提示下,辛巴惊奇地发现波光潾潾的水面中自己的倒影依稀幻化为父亲的神采,然后鬼魂的呼唤响起,声音由远及近:

看看你自己,你比你以往还要聪明,你必须承担在生命之中的责任……你是我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国王,记住你是谁。

他希望辛巴不要再逃避作为新一代国王的使命。话音刚落,闪亮的流星从天上划过,草原上响起轻松的音乐,夹杂着欢快有力的鼓点声。整个画面奇妙而美丽,温情而宁静。同样出于拯救王国的目的,同样是冤魂,木法沙对复仇却只字不提,只告诉辛巴:“每当你寂寞的时候,要记得那些君王永远在那里指引着你,我也会在。”

父子相见给予辛巴面对自己和未来莫大的勇气,木法沙的智慧与胸襟更成为一种精神的向导与榜样,辛巴不再犹豫,不再彷徨,不再迷惘,开始了奔跑着穿过草原、越过金色沙漠寻找狮群的英雄式回归。

4.光明的“复仇”之路

哈姆雷特的复仇之路十分曲折,他内心经历了漫长的煎熬,从求证真相到决心复仇,从装疯卖傻到痛失爱人,从身中毒剑到手刃仇人,最终自己也死去,整个过程悲壮而苍凉。作为人文主义的理想者,他希望通过“复仇”来达到“重整乾坤”的目的,他洞悉真相和秘密,却隐藏于心底,在一个与自己理念相悖的社会里纠结于“生”与“死”的命题,迟迟不能决断。辛巴的回归并非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承担家族的责任,“复仇”显然不是故事的主线,但仍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线索,是辛巴蜕变为狮子王的必经道路。迪斯尼将这个部分的戏剧冲突巧妙地转接:叔父刀疤自行暴露罪行,大大地增加了故事的情感能量;突然获悉真相的辛巴眼神瞬间由自责转为震惊又转为愤怒,它的心情在电光火石中急转——对父亲的爱、抑制不住的思念、无法释怀的内疚感迸发出愤怒的力量。影片以圆融呼应的结构承载故事最后的高潮:狮群与土狼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决斗,流火般背景的映衬下辛巴与刀疤进行着正义与邪恶的正面交锋,在辛巴当年离开的同样的地方,辛巴说出刀疤曾对他说过的同样的话:“永远都不要回来”。辛巴放走刀疤,其意义与深受基督教思想影响的哈姆雷特在叔父祈祷忏悔时的犹豫是截然不同的。迪斯尼一贯的童话语境和原则决定了影片不会出现“以暴制暴”的场景,动画里的反面角色几乎都是自己结束生命,所以木法沙没有要求辛巴复仇,辛巴也没有直接手刃仇人,驱逐刀疤是“以德报怨”的处理方式,但最终刀疤葬身火海得到“恶有恶报”的下场,“复仇”显得光明磊落,毫不血腥和暴力,从而再次演绎了卡通世界的“完美”情节。胜利的辛巴在雨中登上荣耀石,仰头长啸,这是对父亲木法沙的缅怀,亦是对狮王精神的继承。故事的结尾仿佛回到了最初:所有的动物子民朝拜狮王辛巴,而荣耀石上辛巴的孩子在阳光下张开了好奇的双眼。新生命的延续再次传达影片生生不息、生命守恒的这样一个超越国界、时空和文化的自然和生态的主题。

三.结语

在后现代主义的观照下,迪斯尼对经典进行解构,重组,整合,创新,再没有一成不变的经典本文,也没有单一线索的戏剧冲突,更没有重蹈覆辙的事件。后现代的魔杖打破了哈姆雷特的悲情世界:兽中之王与生俱来的勇敢形象替代了皇室血统及骑士形象;人类社会幻化为狮子王国,皇家宫廷转换为非洲大草原,仇恨愤怒的鬼魂成为宽容睿智的父亲,从生死两难的窘境过渡到生命守恒的生态思想;迪斯尼营造具有乐观精神与生命光辉的世界,以童话般的浪漫方式表达现代人对孩子天真心情的羡慕与渴求,消解了经典悲剧令人窒息的无奈、沉重的悲伤和深邃的绝望,在一派和气的氛围中实现了圆满的愿望,倾注了对生命个体的关注与关怀。艺术之光存在于每次不可重复的参与之中,存在于每次“行动”所产生的新鲜意义中,当经典文本曾不断出现而逐渐趋于消散的旧主题被投入新的文本中,新的意义和经验就会被发掘、被重新阐释,萌生出多变而丰富的作品而产生意义衍生的无限性。不论是哈姆雷特对生和死的疑问,人鱼公主对牺牲或成全的选择,还是卡西莫多在畸形中完美的美丑对比,迪斯尼均以一种多元开放、不确定的形式完成了对一个又一个旧故事的新构想,跳出经典故事的条条框框,用自己的方式讲述故事,载着童年梦想与欢歌笑语,走向了艺术的另一种维度,用自己独特的步调打开了文学经典的新视界。

(作者单位:华南师范大学增城学院)

①迪斯尼卡通分为经典动画(Classics)、真人动画(Live Action with Animation)、计算机动画(3D Computer Animation)、模型动画(Claymation Animation)、电影版卡通(Movietoons Animation)和录像带首映(Video premiere)等多种类型。

②朱立元《接受美学导论》,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64。

③1994年美国迪斯尼影片公司动画电影,导演:罗杰·阿勒斯/罗伯·明科夫,获1995年第六十七届奥斯卡金像奖。

④蔡骐,孙有中《现代美国大众文化》,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0:126。

⑤⑦王岳川,尚水《后现代主义文化与美学》,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40。

⑥本文所引《哈姆雷特》台词,引自(英)莎士比亚著,朱生豪译《莎士比亚悲剧集》,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06,句末用阿拉伯数字标出页码。

⑧涂葆耕《西方文学十五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128。

⑨刘建军《基督教文化与西方文学传统》,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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