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媒关注中国“高教危机”:已阻碍中国创新
2011-11-10俞崇武综合报道
本刊记者 俞崇武 综合报道
外媒关注中国“高教危机”:已阻碍中国创新
本刊记者 俞崇武 综合报道
沸沸扬扬的“南科大事件”将当前中国高等教育的诸多问题摆上了台面,而“高教改革”与“创新未来”之间的关系,也引起了一些国际方面的关注。近期,新加坡《联合早报》连续刊载了几篇针对中国高校体制的评论文章,其间观点振聋发聩。
“文凭病”阻碍中国产业升级
《联合早报》4月22日刊载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所所长郑永年的署名文章: 《中国的高教改革与“文凭病”》,文章称:
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城市高等教育大扩张,越来越多的城市人口都能容易地进入高等教育系统,但同时因为教育的产业化,国家又没有比较好的针对农村人口的教育政策,这样就产生了很多负面结果。首先是文凭“含金量”减少。因为高教的大扩张,得到高等教育文凭的人越来越多,但文凭的附加值则越来越小。在很多地方,大学生往往要和农民工竞争工作,而且竞争力不如农民工。这实在是对高等教育制度的嘲讽。再者,在接受高等教育的群体中,来自农村的人口越来越少。这不仅仅是因为教育资源分配严重不公,更是因为价格越来越高的高等教育,把优秀的农村学生排挤在体制之外,加深了中国社会的不公平性。
产生上述现象的原因很复杂,但有几个因素非常明显。
首先是高等教育决策者对人力资源投资的片面理解。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要强化教育投资,这便是高教扩招的背景。高教的扩张从哪里来?一是产业化,就是从社会获取大量的财力。在很多地方,大学已经成为大学就职者盈利的工具。(从社会获取教育资源并不是高教的社会化,真正意义上的社会办学还没有开始。)二是最便宜的投资,就是开办投入少而产出大的学科,培养出大量只有“说话”能力而没有“动手”能力的学生。
其次是高等教育改革的政策协调出了问题。高教改革由教育部负责,但没有和其他部门紧密协调。高教系统实际上变成为一个没有和社会经济发展部门相关的独立实体。在成功的国家,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必须和这个国家的社会经济发展紧密结合起来。
>> 如果一个国家的精英阶层的大部分成员,把他们的孩子送到国外接受高等教育,这个国家就不可能会有世界第一流的大学。
教育部门的GDP主义更是有效地扭曲了高教改革的目标。GDP主义先在经济领域盛行,很快就传播到教育部门。在教育领域,衡量大学好坏的“科学”指标都和金钱有关,学生质量及其和社会经济的相关性原则在这个过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高教系统来说,教育必须要和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紧密结合起来。因为脱节,教育已经严重阻碍着中国工业的产业升级。中国尽管早已经成为世界的制造工厂,但大量的产业工人都是农民工而非先进国家的技术工人。中国一直重视技术,但因为工人技术水平差,不能转化成为生产力。
也是因为高教和社会经济发展脱节,高校教师和学者生产出大量处于知识链条底端的知识,人才培养成为人才“低质量化”。
无疑,教育改革要重视技术教育。如果不能建立起一大批技术和技能学校,高教系统所培养的“学无所用”的人才越多,产业升级就越困难,政府治理能力就越差,社会不稳定的风险就越高。
“精英用脚投票”已成中国高教整体危机
6月29日,《联合早报》再次发文,评论中国高校体制阻碍中国创新型社会建设的危机,文章由美国克莱蒙麦肯纳学院政治学教授裴敏欣撰写,题为:《正视中国的高教危机》。
高教体系的高速扩张,虽然使中国的高校达到能每年招收600万新生的规模,但也带来了不少众所周知的问题。地方高校沉重的债务,很可能会在今后几年内触发还贷危机;高校基建已成了腐败的重灾区;扩招规模过大,已使毕业生就业成为一个社会问题;师资质量过低,课程设置与市场严重脱节,学非所用成为普遍现象;学风不正,抄袭造假的丑闻接连不断,高教界的诚信扫地。
这一系列的体制性问题,已形成了中国高教的整体性危机。这一危机将影响中国是否能发展成为一个创新型的和富有竞争力的社会。
从国外看中国的高教危机,最明显的反映是中国留学生人数的暴增,因为中国的社会中上层已经开始用脚投票。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总数已超过10万人。值得注意的是,在过去,中国留学生的大部分是研究生,而且许多都靠美国大学的奖学金就学。现在的情况可大不一样。中国留学生中的本科生比例大大上升,而且基本上是自费。这一情况在其他中国留学生多的国家,如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恐怕都很相似。
笔者任教的克莱蒙麦肯纳学院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今年克莱蒙麦肯纳学院招的300名新生中,来自中国大陆的就有15名,占总数的百分之五。在这之前,学校来自中国大陆的在校学生总数还不到10人。据学院校长说,今年来自大陆的申请入学的学生超过历史纪录。他们都很优秀,学校把全部300个名额都给他们还不够。他们除了学习努力以外,基本都是付全费(每年5万8000美元)。
这种现象在美国其他好学校比比皆是。中国现在已成了西方大学(主要是美英澳加)吸引本科生来源的新大陆。
对中国的高教系统来说,失去几万优秀的新生的损失,不仅仅是每年30至40亿美元的肥水流入美国的大学(即平均每个留学生花3到4万美元)。更重要的是,中国的精英阶层用脚投票,将会造成严重的长期负面效果。一旦一个国家的精英阶层,要依靠外国的高校来培养他们的后代,这些精英就会对本国的高校的发展和提高失去兴趣,而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和外国的高校建立关系,开通门路。
对中国的精英阶层来说,把小孩送到北美,欧洲和澳大利亚的高校学习,是一个十分理性的决策。如果他们的独生儿女在中国的高校就读,4年后不仅学不到真学实术,缺乏创造力,而且极可能会染上中国高校体系中的许多不良习惯。因此尽管西方大学天价收费,权衡之下,小孩留学仍为上策。对中国的高教体系来说,失去它最好的客户会形成恶性循环。尽管政府会继续支持已被完全官僚化的高校体系,但是社会会对这一系统越来越失望。长期下来,结局不难想象。中国的高校会停留在目前的世界中低水平上。如果一个国家的精英阶层的大部分成员,把他们的孩子送到国外接受高等教育,这个国家就不可能会有世界第一流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