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经验纯理功能角度看《望庐山瀑布》的英译文

窦秋萍 曾凤英

（1.青岛滨海学院 山东青岛 266555；2.山东工艺美术学院 山东济南 250014）

从经验纯理功能角度看《望庐山瀑布》的英译文

窦秋萍 曾凤英

（1.青岛滨海学院 山东青岛 266555；2.山东工艺美术学院 山东济南 250014）

从经验纯理功能的角度探讨古诗英译问题，这在我国还不多见。经验纯理功能是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的纯理功能（Metafunction）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本文从韩礼德的功能语言学角度出发，对唐代李白的《望庐山瀑布》英译文意义的表达进行经验纯理功能分析，对这两篇英译文做出评估，并通过比较得出绝句的语篇特点及纯理功能在诗歌翻译中的应用。

《望庐山瀑布》；经验纯理功能；诗歌翻译

1.引言

翻译界对翻译标准存在多种看法，古人说过“译及易也”，严复提出过“信、达、雅”的翻译标准，许渊冲也曾指出翻译要体现“意美、音美、形美”，他还提出过翻译竞争论的标准。

诗歌是一种高超的语言艺术，是文学的最高表现形式。汉语诗歌中的绝句堪称诗歌艺术中最具凝聚性的表现艺术。绝句的词汇量并不大，但内涵丰富，而且艺术风格多种多样作为外语工作者要把思想内容丰富、艺术形式完美、艺术风格独具特色的这种中国古诗精品移植到英文中去，不仅要逾越两种文字的障碍，而且还要使得读诗的外国读者能够从译诗中获得与中国读者尽可能一样多的共鸣、震惊和美的快感，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

翻译的确不易，译诗实属更难，译绝句诗歌那更是难上加难。同样，要评论译诗的高低，也绝非易事。正如翻译有多种方法，翻译评论也有许多不同的着眼点。关于古诗英译问题，国内已有很多学者做了非常有益的探讨。到目前为止，学界对翻译的标准还没有一致的看法。有人会用翻译标准对译诗进行评论，而本文则是从语言学的角度，将中文原诗和其多种译本看作是不同的语篇，运用经验纯理功能系对绝句原文语篇及译文语篇特点进行初步的探讨和定量分析，找出原诗和译作的异同点，为汉语诗歌英语翻译特别是汉语绝句诗歌的英文翻译探索出另一条可分析、可评论的途径。

2.经验纯理功能简介

系统功能语言学家韩礼德（Halliday）把语言的纯理功能分为三种：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概念功能指的是语言对人们在现实世界（包括内心世界）中的各种经历的表达。换言之，就是反映客观和主观世界中所发生的事、所牵涉的人和物以及与之有关的时间、地点等因素。人际功能指的是“语言具有表达讲话者的亲身经历和内心活动的功能外，还具有表达讲话者的身份、地位、态度、动机和他对事物的推断等功能。”语篇功能指的是将概念功能和人际功能最终用语言表现出来，“在语义层中，把语言成分组织成为语篇的功能”。（胡壮麟，1989）

纯理功能是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经验纯理功能（下面简称“经验功能”）指的是，人们用语言来谈论他们对世界（包括现实世界和内心世界）的经验，用语言来描述周围所发生的事情（event）或情形（situation）。语言反映人们对世界的看法，在表达这些看法时要涉及动作（going-on）状态（state）东西（thing）事物的属性（attribute）背景（background）和其他情形。经验功能由多个语义系统构成，其中最重要的是及物性（Transi-tivity）系统。它的作用是把人们对现实世界和内心世界的经验用若干个过程（Process）表达出来，并指明过程所涉及的参与者（Participant）和环境成分（Circumstantial Element）。韩礼德（1994）区分出六种主要过程：物质过程（Material Process）、心理过程（Mental Process）、关系过程（Relational Process）、言语过程（Verbal Process）行为过程（Behavior Process）和存在过程（Existential Process）。

3.《望庐山瀑布》原诗的经验功能分析

李白的七言绝句《望庐山瀑布》是我国家喻户晓的不朽之作。在这首诗中，诗人以简练的笔调用了仅仅28个字就描绘出庐山香炉峰的顶天立地、弥漫的云海以及瀑布的动态与气势。诗中所反映的是李白游历庐山的客观经历和他内心对庐山的主观反应，并没有表达李白的身份地位、态度、动机和对事物的推断。因此在此我们主要分析原文的概念功能和语篇功能。

按照概念功能我们可将原文分为八个过程。

日照香炉（物质过程）生紫烟（物质过程），

（我）遥看瀑布（心理过程）挂前川（物质过程）。

飞流直下三千尺（物质过程），

（我）疑（心理过程）是银河（关系过程）落九天（物质过程）。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原文主要通过物质过程（照，生，挂，下，落）描绘出庐山的奇景险峰和瀑布的高峻秀丽，表现出瀑布的动态之美，同时又通过两个心理过程（看，疑）及一个关系过程（是）将作者的赞叹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使人有置身于庐山之中的真实感觉。

按照语篇功能我们来分析一下原文的信息结构和衔接手段：

首先我们来分析一下原文所用词语的词性，在这首绝句的整个描写过程中，作者所用词语词性单纯，可分为四类：

词性 词语名词 日，香炉，烟，瀑布，川，飞流，三千尺，银河，九天动词 照，生，看，挂，下，疑，是，落副词 遥，直形容词 紫，前

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原文并没有表示衔接的连接词，那么作者是用于什么将上述本身互不相干的词语在庐山这个语境中产生有意义的联系的呢?这个使它们连结成一个有意义的语篇的衔接手段究竟是什么呢?

下面我们来分析一下原文的信息结构，我们知道信息主要通过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等开放词类传递，在这首诗中作者没有使用其他词类，信息高度集中，充分表现出汉语表意的特点。从这首诗的标题，我们知道“瀑布”是这首诗的主题，因此我们还可以围绕“瀑布”，按照词汇与这一主题的关系密切程度进一步分类：关系最密切的名词有：“瀑布”、“飞流”、“银河”，动词有“挂”、“下”“落”。其他词汇都可以说是为这六个词语“服务”的。由此我们可见这首诗有两条信息结构，第一条是由指称瀑布的名词“瀑布—飞流—银河”所组成的词汇链，第二条是由描述瀑布飞流的动词“挂—下—落”所组成的词汇链。作者也正是通过这两条词语链把整首诗有机的衔接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结构缜密，层次明晰，意境完美的语篇。“瀑布—飞流—银河”，这些词语表达意义由实到虚，步步推进。“瀑布”为写实；“飞流”则是对瀑布的动描绘，作者用“飞”字突出了瀑布下落的速度；“银河”则是写虚，将实际中的瀑布喻为天上繁星交织、气势宏大的银河。作者通过这些意义内部关联的词汇层层推进，描绘出瀑布的生动形态。“挂—下—落”，这三个词汇相互照应，“挂”是静态描写，而“下”与“落”则是动态描绘。作者把名词的实虚描写和静态、动态动词的表述融合在一起，通过动词的对照互补赋予整首诗以动态之美。

韩礼德将语篇衔接手段分为“reference（照应），ellipsis（省略），conjunction（连接）和lexical cohesion（词汇衔接）。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这首诗的衔接手段就是词汇衔接、照应及省略（省略主语人称“我”）。作者就是用上述两条词汇链以五个物质过程为核心串连起其他三个过程，使读者获得了一个表面隐含但内在清晰的逻辑关系，使整首诗的意象和读者的联想衔接得自然和谐。

4.对英译文的经验功能分析

4.1 王、诺两位先生的合译按照概念功能可划分为十个过程。

Purple smoke rises from the mountaintop（物质过程）.

The peak looks like an incense burner in the sun-light心理过程）.

Far away I see the valley（心理过程）stretching before me（物质过程）.

The whole waterfall hangs there（物质过程）.

The torrent dropping three thousand feet（物质过程）.

straight down to the valley f1oor（关系过程）.

I think（心理过程）it must be the milky way（关系过程）.

spilling to the earth from the heavens（物质过程）.

在这首译文中，两位译者通过物质过程（rise，stretch，hang，drop，spill）传译出原文所描绘的庐山外表，通过心理过程（look，see，think）及关系过程（to the valley floor，must be）将原文意象和联想展现出来。

这首译文共有58个单词，所用单词词性可分为：

词性 单词名词smoke，mountaintop，peak，incense，burner，sunlight，valley，waterfall，torrent，three thousand feet，floor，milky way，earth，heaven动词 rise，look，see，stretch，hang，drop，must be，spill副词 far，away，there，straight，down形容词 purple，whole代词 2个I，1个me介词 2个from，l个like，1个before，2个to冠词 10个the，1个an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译者围绕五个物质过程，采用词汇衔接手段，即用“whole waterfall，torrent，milky way”以及“hang，drop，spill”传译出原文的两条词汇链，把其他五个过程衔接起来，再按照英语语篇衔接特点，用介词和代词将原文中隐含的地点、空间、人物关系传译出来，使译文句了意义表达完整。

4.2 许渊冲的译文按照系统功能语法可分为七个过程。

The sunlit censer peak exhales a wreath of cloud（物质过程）；

（It looks）Like（心理过程）an upended stream（物质过程）the cataract sounds loud（物质过程）.

Its torrent clashes clown three thousand feet from high（物质过程）；

（It 1ooks）As（心理过程）the Silver River fell from azure sky（物质过程）.

许渊冲先生的译文通过五个物质过程（exhale，upend，sound，clash，fall）传译出原文描绘庐山外貌，通过两个隐含的心理过程（It looks like，It looks as if）将原文意象和联想传译出来。

这首译文共有35个单词，词性分析如下：

词性 单词名词sunlit，censer，peak，wreath cloud，stream，cataract，torrent，three thousand feet，high，Silver River，sky动词 exhale，upend，sound，clash，fall副词 loud，down形容词 azure代词 its介词 of，like，from，from冠词 3个the，2个a（n）连词 as if

此译文运用连接、省略和词汇衔接手段，即用“stream，cataract，torrent，silver river”以及“upend，clash，fall”传译出原文的两条词汇链，以五个物质过程为中心将两个心理过程衔接起来，但同时省略了这两个心理过程的主语和谓语（It looks）使之成为隐含心理过程，然后再按照英语语篇连接特点用介词和代词将地点、指称、空间关系表现出来，用连词表示出语篇逻辑上的联系。

5.总结对比两篇译文

我们用经验纯理功能已经分析了原文和两篇译文，现在我们来对比分析原文和两篇译文的异同点以及两篇译文之间的异同之处。

按照概念功能分析，原文共有八个过程，王、诺合译共有十个过程，许译共有七个过程。单从过程的数量上来看，两个译文都未能与原文保持一致。不过我们知道“两种语言的互译，根本难以达到绝对的忠实的程度；所谓忠实的翻译，只能力求其近似而已”因此两个译文都比较接近原文，相对而言许译更胜一筹。

原文以物质过程为核心，两个译文也如此。原文有五个物质过程、两个心理过程和一个关系过程，王诺合译有五个物质过程、三个心理过程和两个关系过程，许译有五个物质过程、两个心理过程但没有关系过程。从过程的种类来看，王、诺合译相对贴近原文。不过许译的两个心理过程皆为隐含心理过程，且在诗行中出现的位置又和原作省略的主语人称位置相同，这样译文既体现出汉语诗歌的含蓄之美，也表现出译入语与原文在意境上的和谐一致，从这个角度出发，许译又胜过王、诺合译。

按照语篇功能分析，原文共4句诗行，28个字，而词性只有4种。王、诺合译共8句诗行，58个单词，词性有7种。许译共4句诗行，35个字，词性有8种。从语篇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许译与原文的一致，译者所倡导的翻译“形美”由此可见一斑。

我们再从词汇衔接手段对比分析一下原文与两种译文及两种译文相互之间的差异。首先，原文在叙述瀑布的名词链中所使用的“瀑布”、“飞流”和“银河”均在同一词汇层面上。在这首诗中，它们具有相同的语义内涵，即：壮观、迅捷、宏大。王、诺合译用“waterfall，torrent，the milky way”。“飞流”被译为torrent，它虽然与waterfall不在同一语义层面上，但是torrent是waterfall的下义词。下义词的使用使得全诗连贯，给人一种具体而又逼真的感觉。许用“cataract，torrent，the Silver River”。也把“飞流”译为torrent，不过却使用了其另一个上义词 cataract，这样也取得了和王、诺合译一样的艺术效果。其次，原文作者巧妙地在四行诗句中使用了“生”“挂”“下”“落”四个字，描绘出山涧烟云冉冉上升，瀑布“遥看”静态形象，瀑布喷涌动态景象，以及瀑布的跌宕磅礴气势，使整首诗描绘的意象在动与静、虚与实之中变幻。王、诺合译把这四个字译为rise，hang，drop和spill，虽然这四个单词和原文那四个字基本意义相同，但与许译所译为的二hale，upend，dash down和fall的虚拟式fell相比较，我们就会发现，王、诺合译只传译出原文的表层含义，在创造瀑布形象和描写瀑布气势方面略逊许译。

总的来说，许译与原文的出入都不算大，原文通过词汇链在深层语义上达成了一定的共性联系，而许译除了个别增加了词汇链的长度外，在信息量的给出上与原文基本一致。既表现了原文的意境，也传达出原文的含蓄、神韵和美感。

6.结语

通过上面的汉语原文与两首英语译文比较分析，得出绝句的语篇特点：（1）绝句常用省略，通过读者的联想来贯通诗意。（2）绝句的语篇指向性很明确。（3）绝句用简单明了的语言表达复杂的概念功能。了解绝句语篇的特点，有利于在翻译时结合中文诗歌的语篇特点，更准确地表现原诗，再现原诗的意境。

在翻译研究中可以应用韩礼德的经验纯理功能，特别是翻译批评研究中。系统功能语法理论所提出的语言纯理功能可以和语言的三大系统即逻辑、语法和修辞系统有机的联系起来，这样既可以分析研究语言也可以分析比较语篇，既可以帮助译者把握理解原文，也有利于翻译批评家们把宏观的翻译标准进行细化、量化，使翻译译文评判客观化科学化。

[1]Halliday，M. A. 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Edward Arnold，1994.

[2]Thompson，G. Introducing Functional Grammar[M]. Arnold，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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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黄国文.语篇分析概要汇[M].湖南教育出版社，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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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王守义，约翰，诺弗尔.唐宋诗词英译[M].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9.

[7]许渊冲.唐诗宋词三百首[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

[8]《中国翻译》编辑部.诗词翻译的艺术[M].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87.

窦秋萍（1971-），女，山东郓城人，硕士，青岛滨海学院讲师，主研方向：英汉翻译及英语教学。

2011-0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