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育控制与中国人口新矛盾
2011-11-01刘义
刘义
(绥化学院思政部,黑龙江绥化 152061)
生育控制与中国人口新矛盾
刘义
(绥化学院思政部,黑龙江绥化 152061)
以“人口统计资料”为基础,借助于社会学、经济学等学科的理论解释,以动态的结构视角研究生育控制下当前我国的人口问题。指出:长期严格的生育控制下,中国形成了超低的生育水平,将面临代际人口青黄不接,人口总量剧减,人口结构快速恶化,政策性人口逆发展等风险问题。这对民生的幸福,社会经济的和谐持续发展、民族和国家的长期兴盛都带来了严峻的挑战。为此中国应考虑适当放开生育控制。
生育控制;人口矛盾;人口总量;人口结构;逆发展
中国自20世纪70年代初开始全面推行生育控制政策,1980年代初,生育政策由“晚、稀、少”向“一孩”政策紧缩。经过近30年的艰苦努力,有效地控制了人口过快增长,并在20世纪末进入了世界低生育水平国家行列。在严格的生育控制政策下“用30年的时间,就几乎达到发达国家需要一百多年的时间才能完成的人口控制目标”①2006年3月21日,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张维庆在参加中国政府网访谈时语。(实际上,1971年开始全国性的计划生育时TFR高达5.8,到20世纪90年代初下降到更替水平以下,只是短短的20年时间)。在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时也逐步显现出系列新的矛盾和问题。
一、代际人口青黄不接,人口总量面临剧减风险
人从出生到生产出下一代所需的平均时间称之为一个人口再生产周期(可用“代际间隔”时间来表示),人从出生到死亡所经历的时段称为一个生命周期,相邻两代的人口增长(减少)称为代际人口增长(减少)。一般地,只有生命周期长于人口再生产周期,才能顺利地实现人口再生产。当这两个周期处于长期均衡稳定时,人口的增长就由代际人口增长决定。代际人口持续增长,为金字塔型(即所谓马尔萨斯陷阱);代际人口持续减少,为倒金字塔型。当二者的相对关系变动时,如果人口再生产周期相对延长,那么就会由于人口新生速度的减缓而降低人口增长率。1970年代,我国“晚、稀、少”的生育政策,通过提倡晚婚晚育延长胎际间隔进而延长代际间隔来控制人口增长就是利用这一人口学原理。我国人口出生率从1970的33.43‰降到1980年的 18.21‰,自然增长率由 25.83‰降到了11.87‰,年出生人口也由1970年的2 739万下降到1980年的1 787万,十年间年出生人口缩减了34%(表1)。可见,这一政策是有效的。如果代际间隔相对稳定,生命周期延长,就会形成生命周期势能,由于不断增加的新生人口而形成累积性人口增长。期间,即使生育率处于更替水平或者更替水平以下,由于人口死亡率小于出生率,人口仍将惯性增长,直至这两个周期达到长期稳定均衡。这可以称之为蓄水池效应。二者差距越大,蓄水池水位越高,一个人口体的规模就越大。如果生育率低于稳定代际更替水平(发达国家一般为2.1),则会形成倒金字塔结构势能,蓄积人口下降的趋势,当人口达到峰值时,就开始持续下降,直至生育率上升回归甚至超过更替水平若干年形成长期稳定后才能止跌。
表1 1970年与1980年全国主要人口数据比较
新中国成立以来,婴幼儿死亡率持续下降,人均预期寿命由新中国成立前的35岁提高到目前的74岁,中国人平均生命周期在过去60年间延长了一倍多,即蓄水池水位升高了一倍多。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中国人口就己达到净再生产率( NRR:一个在考虑了死亡因素影响后的两代人之间人口规模的比率[2]9)更替水平,以此为界,之前,中国人口快速增长是金字塔效应和蓄水池效应共同作用的结果;之后,则是倒金字塔效应和蓄水池效应共同作用,随着时间的延长,人均预期寿命增幅的空间越来越小,人口再生产周期与人的生命周期关系稳定,蓄水池效应越来越小,届时影响中国人口总量的主要因素将是倒金字塔效应。
假设某一地区维持一孩政策不变,考虑到畸高的新生人口性别比(假设为100∶120)、不孕不育概率(假设为10%②过去20年间,中国人的不孕不育概率从 3%攀升到了12.5%[1]58。)、女性终身未婚未育率、不断升高的离婚率和现代生活习惯(如丁克家庭)等多因素,可以计算出,该地区一个人口再生产周期之后代际人口比(相邻两代的人口比率)可能降到0.4∶1以下,也就是说下一代人口规模将比上一代缩小60% (仅为假设)。王丰、郭志刚等使用统计部门公布的数据(没有作任何调整)分析:如果以总和生育率为标准,1990年中国人口总和生育率降到发达国家一般更替水平(2.1)之下。若用净再生产率为更好的标准,则中国人口在1989年就己达到更替水平。2000年以来,净再生产率大多保持在0.60左右,即下一代人的规模将比上一代缩小40%[2]10。就是说中国人口由于超低的生育率在倒金字塔效应作用下即将陷入“逆马尔萨斯陷阱”,即人口有呈几何级数负增长的危险。实际上,我国人口年出生率由从1987年的23.33‰降到2007年的12.10‰,自然增长率也相应由16.61‰降到5.17‰,年出生人口由1987年的2 526万减少到2007年的1 594万,20年里缩减了36.9%(表2)。2008年的0.887‰调查样本数据显示:区间0~4岁和区间15~19岁的人口比为(60 409/92 767)=65.1∶100(表3),15间年缩减规模即达34.9%(其中男性为32.5%,女性: 37.6%)。生育率愈低,陷阱就愈深,复归就愈难。势必造成人口总量剧烈减少,代际人口青黄不接。从而,危及人口生态,危及人口的可持续发展,危及国家人口安全。
表2 1987年与2007年全国主要人口数据比较
二、人口结构恶化,社会和谐面临严峻挑战,大国复兴后劲乏力
(一)性别比畸高,和谐发展受到严峻挑战
中国已成为世界上出生人口性别比偏高时间最长、偏高程度最严重的国家。中国的性别结构失衡已构成社会发展中的一个重大挑战。尽管有人提出出生性别比偏高与生育政策并没必然联系[3],认为限制生育的政策不是影响出生人口性别比升高的主要原因[4]39,但是,不少学者认为二者密切相关。如:李建新利用“社会科学领域中的概率性因果关系”论证,指出“偏严的生育政策”是诸多因素中最主要的,是中国出生性别比长期严重失衡的主要原因[5]。乔晓春认为“政策性生育数量控制引起的生育数量减少是偏男生育意愿得到强化的根本原因”[6]。杨成钢从性别选择机制及其后果的角度揭示性别比问题显然与生育政策有密切关系[4]41-44。
中国自1980年代中期出生人口性别比开始偏离所谓正常值域(103-107)以来,婴幼儿和青少年人口性别比持续攀升(表3)。另外,“2005年我国15岁以上未婚男女性别比平均值为139(云南甚至达到174),大大超出社会正常值;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全国15岁以上的男性比女性多出5 000多万人”[1]57。
表3 2009年全国人口变动情况抽样调查样本数据
由这两组数据(注:15~19岁重叠)可以看出,由于人口生态的失衡,20年后的未来几十年里,一方面,我国对应年龄区间法定适婚年龄人口将剧烈缩减,另一方面,单身人群将激增。这将进一步促使中国人口快速下降。同时,对未来社会的良性稳定运行、社会伦理道德体系提出严峻的挑战,将带来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其影响之深远是难以想象的。
马瀛通采用联合国曾认定的出生性别比正常值域上限107(值域上限,就是亮黄牌的时刻,本身值得商榷)作为推算依据,结合婚配男女年龄差距模式,推算出:1984—1990年间我国女婴短缺约230万,1991—2000年间女婴短缺约1 026万[7]。从表3中可以看出,2001年以后女婴缺约将越来越严重。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报告(2007)表明,到2020年,20~45岁男性将比女性多3 000万人左右,2005婚姻挤压问题即已凸显。并指出:出生性别比失衡将伴随着女性生命权、生存权、发展权的破坏,家庭稳定将受到挑战,社会和谐也将遭到威胁。
“男有分,女有归”,这被我们老祖宗视为理想社会的基本要素之一,在一个性别比严重失衡的社会里是无法达成的。由于女孩严重短缺生成的婚姻拥挤现象,适婚男性将有巨大的单身群,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那么女性,能不能都实现“有归”呢?从心理学上分析,两性严重失衡,很多女性因为多项选择(事业、爱情、婚姻、家庭)的机会成本而彷徨、反复,在彷徨、反复和焦虑中(受到伤害或者伤害他人,甚至于产生心理健康问题)耽误青春,最后关闭了婚姻的大门(当前我国台湾地区的女单身率就不低,大陆大都市的“剩女”人群也不少)。当然,单身原因是多方面。
婚姻大事涉及到人民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一个旷夫怨女的社会自然是难以和谐的。最基本的生物性需求都无法满足,自然难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是共享发展成果还在为别人发展支垫成本?无疑,由于巨大的作为社会边缘人的单身群体存在(单身并非一定就是社会边缘人),贫富必将更加悬殊,社会的公平正义也难以保证。这么一大群人:年幼时,他们没有兄弟姐妹的游戏,缺乏必要的家庭成员间相互教育和手足之情,活力、健康、智慧本身就将受折扣。长成后,由于种种原因(或者是条件优越的“剩女”,或者是由于受教育层次相对较低、相对贫困、经济条件上不具备竞争力的“剩男”)难以组建家庭,甚至成为威胁社会安定的不和谐因素。随着年岁增长和挫折增多,希望渐将渺茫,又无家庭负担,进取心逐年流逝,社会活力也逐渐流失。年老了,没有亲人,孤凄的晚景只能是奢求幸福,一步一步,终将蜕变社会的纯负担。显然,这将增加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成本。
(二)人口老龄化日趋严重,劳动力年龄人口锐减、老化,大国复兴后劲乏力
由于前所未有的严格的生育控制政策,20世纪70年代以来我国人口出生率快速下降,而人口预期寿命显著延长,随着蓄水池水位的升高,人口总量持续膨胀。同时,持续升高水位和倒金字塔效应相结合使我国人口迅速走向老龄化、高龄化。按照国际人口结构类型划分标准,人均GDP仅800多美元的2000年,中国就开始进入老龄化社会(60岁以上的人口已占总人口的10.45%,已大于老龄化社会的标准值10%)。而且,人口老龄化速度之快、老年人口数量之多超过任何一个发达国家,许多研究者和相关部门都认为要远超预期。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10的我国60岁以上的人口已达13.26%,65岁以上的达8.87%(表4)。据有关部门预计,到2020年,老年人口将达到2.48亿,老年化水平将达到17.17%。到2050年进入重度老龄化阶段,届时我国老年人口达到4.37亿,占总人口30%以上①全国老龄办.中国人口老龄化发展趋势预测研究报告.http://www.laoling.com/yanjiu/lunwen/llh/2006-04-25/569.html.2006-4-25。。
表4 2000年“五普”和2010年“六普”中国人口数据老年人口及比重
人口老龄化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劳动年龄(发达国家一般界定为15~64岁)人口的相对减少,老年人口抚养比相对上升,社会负担加重。左玉辉等[1]89-95根据假设的一种生育方案分析我国劳动年龄人口总量高峰大约出现在2010年,其峰值为10亿左右,然后,经过一个短期的平缓减少阶段,劳动年龄人口数将开始急剧下降,到21世纪中叶时,将下降到6~8亿;而到21世纪末,我国劳动人口总量最低有可能只有2.5亿左右。人口负担系数也将从2010年的32%~37%,到21世纪中叶上升到62%~70%,届时,社会劳动力人口将非常匮乏,社会负担非常严重。人口总量减少,将会降低经济发展的规模效应,长此以往,将对中华民族的存亡和国际地位产生巨大的威胁。
有人认为加速人口老龄化就是加速优化人口年龄结构,实则如何?姑且不论:人口急速老化,成本之震痛,谁为之承受!现有人口不能跳跃式老化,加速人口老年化,只有降低出生率,人口出生率越低,人口倒金字塔两外边的倾斜度(斜率的倒数)越大,人口年龄结构就会随着总量急剧减少而越快速度恶化。也有人认为加速人口老龄化,尽早实现人口负增长,减少人口,从而用提高人均资源的占有量以提高人均收入。其实,资源并非是社会经济发展的最核心因素。据牛津学者科利尔研究,世界上最底层的10亿人中,约有29%的人生活在自然资源丰富的国家。②[英]科利尔:最底层的10亿人[M],王涛.译.中信出版社,北京,2008.7,凤凰网,读书频道,http://book.ifeng.com/book.php?book_id=510有些资源匮乏国家,社会发展程度和人均收入却相当高。有相当多的国人觉得中国人口“就是太多”了,看看找工作有多难,多少人失业,看看我们拥挤的交通,尤其是春节前后,所以要减少人口,要降低出生率,不要怕老年化。其实,失业是与一个经济体经济活跃程度密切相关的宏观经济变量。人既是生产者,也是消费者,人口规模快速萎缩,投资、消费同样也会面临着萎缩,那么失业也就在所难免。例如,近年俄罗斯人口不断减少,“2009年失业人口却增加160万”。③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fortune/2010-01/28/content_12893153.htm我国广大的农村地区,在上世纪90年代,刚好是80年代生育高峰出生人口入学期,由于九年义务教育的实施,中小学在校学生人数暴涨,农村到处大兴土木。十多年过去了,由于生源的锐减(表5),曾是乡间“最好建筑”——乡村学校,今天相当一部分已“荠麦青青”。学师范教育的青年学子难找到工作;在岗的,代课教师全面清退,在编教师待岗分流。交通拥挤是传统文化与现代经济交互作用的结果:一方面,市场化的经济改革,随着社会经济快速发展,人流、物流、信息流大大增多,而基础实施建设相对滞后。另一方面,传统思想的影响,节日人们返乡团聚形成暴发性交通需求。相对于改革开放前不拥挤,这应该是中国社会经济活力的现实反应。
表5 2000—2010年全国普通小学学生数据单位:万人
相对老年人,年轻人的体力、健康、强壮使之精力更充沛,行动更敏捷,更有开拓进取精神,更易接受新生事物,更加富有创造力和可持续力。这是一个人口体的活力所在,而活力乃是一个民族进步的源泉。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其竞争力,归根到底,靠的就是活力。人口老化随之而来是劳动力年龄结构老化,势必抑制技术革新、产品更新换代、产业结构调整和优化升级等能力的提升,必将对经济发展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以及中国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产生消极影响,并将通过对外贸易劣势影响国内的就业水平。一旦陷入恶性循环,势必给国家长远发展带来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弱化大国复兴的支撑力。
(三)人口空间结构存在政策性“逆发展”机制,制约了中国社会经济发展进程
1.人口素质存在政策性“逆淘汰”发展机制,制约了国民素质的发展。在发达的“文明阶段中,上层阶级结婚很迟”,因而他们孩子比下层阶级少,“这已成为常规”[8]。这意味着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现代社会存在着“人口逆淘汰”发展问题。
由于各地区间、城乡间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养老及社会保障机制不同等原因,我国在农村与城市、落后地区与先进地区、少数民族与汉族之间权宜性地施行多元化生育政策。
20世纪80年代,人们开始担忧中国出现政策性“人口逆淘汰”发展问题。胡纪泽(1986)认为当时的生育政策会带来严重的“反优生”后果,“势必拖住整个种族进化的后腿”。①穆光宗,中国人口素质问题研究,http://www.cpirc.org.cn/yjwx/yjwx_detail.asp?id=35,2002/10/08。90年代兴起了关于“人口素质逆淘汰”的讨论。周孝正指出中国的生育模式“构成了人口素质逆淘汰的问题”[9]。此后许多学者撰文对这一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不过,“关于人口素质逆淘汰的讨论,基本上是围绕着人口素质二元论展开的,即围绕着人口的健康和教育素质展开”[10]。一些学者以历次普查数据为依据,用中国人口城乡教育素质、健康素质“非但没有出现下降,反而日益得以改善和提高”的事实,驳斥中国“人口逆淘汰”假说[11]。也有人根据“人人生而平等,天资并没有根本差别”,中国农民的素质和城市人口相比,“更多方面并不差”,得出:“所谓‘逆淘汰’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社会运动是历史和现实各种力量和机制共同作用的表现,人口发展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同样也是合力的结果。在经济全球化大背景下,中国实施了市场化的改革开放政策,社会经济快速发展,政府大力推动科教兴国战略,先进的医卫成果广为传播。因此,现行生育政策实施以来,中国人口受教育程度不断提高、预期人均寿命持续延长、健康素质一步步改善,这一大趋势是有目共睹的。
人口逆淘汰论者并不否认国民素质整体性提高。但是,从社会流动的角度看,“常态的社会流动大多是循序渐进的地位上移,如果长距离流动的发生率突然增加,通常意味着社会流动规则的巨变”[12]。也就是说,大部分人一生只能发生较短距离的社会位移。我国现行的生育政策客观上造成了更高比重的新生人口处在社会流动的低起点上(相对落后、贫困),这必将制约我国当代人口在社会流动中整体位置所能达到的高度,影响一时代整个民族总体素质提升的高度和国际竞争能力(如自主创新能力、产业升级能力)。在世界产业链中,中国虽然被称为“世界工厂”,但是优势主要集中在低端产业和低附加值产品,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人口素质问题。无论是家庭教育投入,还是国家的公共教育资源配置,我国城乡之间都存在着相当的差距。农村教育投入不足,教育设施落后,师资力量欠缺,人才流失严重,使得农村学生接受教育的相对机会少、质量差。同时,农村的医疗卫生事业的情况也是类似。这些就限制了农村“人口”转向“人力资本”的能力,阻碍了农村劳动力向城镇高层次产业的转移,影响整个民族的时代竞争力。
2.人口空间结构存在政策性“逆发展”机制,制约了中国的城市化进程。由于生育率的地区、城乡、民族间的政策性差异,客观上形成了人口空间结构政策性逆发展机制,制约了中国的城市化和就业非农化进程,从而也延缓了中国的现代化进程。
城市化和就业非农化的滞后已成为制约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突出问题。正常的情况下,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产业结构、就业结构和城市化应当是相互协调和匹配的,其中城市化水平高于工业化水平,非农就业比例与产业的非农化水平相一致。而我国,三者却是不相协调的,即工业化水平高于城市化,产业的非农化水平远远高于就业的非农化水平(表6),从而有可能形成一种“非农非城”结构性空间格局。
表6 中国产业结构、就业结构与城市化水平
造成中国城市化和就业非农化的滞后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如:重工业优先的工业化战略、二元经济结构和城乡户籍隔离制度、非农产业逆城市化的产业布局(乡镇企业)、多元分割的就业制度等。然而,另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至今仍被忽视:反城市化的生育控制,政策性造成生育率农村高城市低、落后地区高较发达地区低、少数民族高汉族低,形成人口空间结构政策性逆发展机制,制约了中国人口的城市化进程。
城市化是现代化的必然选择,城市通过资本、产业、人口、信息的集聚来实现发展的功能。在城市本身“生育率极低”的情况下,代际传承中,城市原住人口快速萎缩,占总人口的比重不断缩小。因此,当代中国的城市,只有依靠持续不断地吸纳起点较低的从农村转移来的人口才能维持城市的规模生存及其持续发展。这必然会引起城市化滞后,影响城市的产业优化升级的速度,进而影响现代化进程。
3.多元生育制度下,财富分配存在极化效应,弱化了社会整体的可持续发展能力。中国是一个典型的城乡二元性社会结构的发展中国家。城乡二元差距经历了短时期(1978—1984年)的缩小过程,再到从小到大,持续扩大的过程(1985—今)(表7)。
表7 中国城乡居民收入水平差距对比
李强采用国际社会经济地位指数对我国职业地位进行测量,得出我国的基本社会结构是一种“倒丁字形结构”,并计算出有64.7%的人处于社会的底层位置,而这些人的职业群体基本上就是农民[13]。有学者用“断裂社会”(几个时代成分并存,但相互之间又缺乏联系[14])的概念分析中国城乡社会发展两极分化。2003年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人类发展报告》表明:本世纪初人文发展指数中国城镇“已经排到世界第30位左右”,而农村仅在“第125位左右”,中国城乡人口期望寿命“相差近6岁”。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调查表明,当前“中国城乡收入差距当在6:1之上”[15]268-269。造成如此严重的两极分化,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城乡多元的生育制度:城市少生,促使城市人口的人力资本投资和财富的积累与传承;相反,农村通过“穷地多生”模式进一步弱化了农村人口的人力资本投资,分化了农村的财富积累,进而极化了城乡的财富分配,使城乡人口能获得的发展资源差距不断扩大。
这种极化效应制约了社会整体持续发展能力。中国当前占总人口比重极少部分的社会较高阶层,消费的是世界级的奢侈产品,同时,其大量财富不能进入市场;而主要是消费本国产品、占总人口比重近60%的农村人口虽有消费的心理需求,却缺乏消费能力,只能消费10%的GDP[15]238。小部分富人、一个还不够强大的中产阶层难以支撑国内强大的生产能力的。因此,作为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马车——内需,尤其是消费需求的不足,始终是中国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的瓶颈。
三、结论与建议
经过40年(尤其是近30年偏严)的生育控制,中国人口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已由政策实施前的惯性快速增长引起的人口急剧膨胀,转变为由于多年低生育水平影响下的缓慢增长进而在生育水平持续超低的情况下面临着人口峰值过后急速下降、人口总量急剧惯性缩减趋势。这一过程中,中国将面临代际人口青黄不接、性别比严重畸高、人口快速老化、人口空间结构政策性“逆发展”等重大的人口结构性矛盾和问题。这些矛盾和问题对民生幸福、社会经济和谐持续发展、民族和国家的长期兴盛都提出了严峻的挑战。
以人为本,用科学发展观全面统筹人口与社会发展问题。从事关群众切身利益方面考虑,从影响未来家庭与社会稳定方面考虑,从国家和民族的持续发展与长期兴盛考虑,尊重群众的生育权,适当开放生育控制,实施城乡一体化且充分考虑到全民族持续发展的生育政策。
值得一提的是“晚婚晚育延长间隔”:通过调整人口再生产周期与生命周期的关系,控制入池水流的速度达到控制蓄水池水量进而控制人口总量(同一时点,活着的是三代人还是四代人,其人口总量的区别是显见的)。同时,也能够弱化(倒)金字塔效应,防止人口剧变。又给人们有再生育选择的空间,从而减少胎儿性别鉴定,舒缓出生人口性别比矛盾。也能防止“一孩”脆弱,降低社会成本和行政成本。我国1970年代的生育政策,1980年代中期以来山西翼城和甘肃酒泉等地的实验也说明“晚婚晚育延长间隔”方案值得参考。①“晚、稀、少”是中国1970年代实行的计划生育政策。由于这一政策的实施,1970年的总和生育率是5.8,到1980年,总和生育率已降至2.24,接近世代更替水平。梁中堂1979年针对正在推行的“一胎化”政策,提出“晚婚晚育延长间隔”允许生育二胎的方案。1985年国家特批山西翼城做试点。试验中,该县人口各个时期的各项人口指标均优于所属的临汾市、山西省和全国水平,成为地区人口出生率、增长率、性别比比较健康的样本。酒泉市上世纪80年代大多数年份实行宽松政策,1982年-1990年普查期间,酒泉市人口增长9.4%,大大低于全省同期的14.4%。人民网,http://npmpc.people.com.cn/GB/905154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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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Based on the demographic data,by means of the Theory in sociology and economics and so on,the paper researched the current population problem in our country under birth control from the view of dynamic structure.It showed that under the condition of strict birth control in long time,China has formed the ultra-low birth level.And it would face the risk that the Green and yellow have not joined in generational population balance,the total quantity of population would be sharply reduced,the structure of population would be exacerbated quickly,and the population in policy would be invertible development.It has brought in serious challenge for the vital happiness,the harmonious and sustained development in economy and society,and long flourish in nationality and country,therefore China should consider opening birth control properly.
Key words:berth control;population conflict;total quantity of population;structure of population;invertible development
On New Conflict in Birth Control and Chinese Population
LIU Yi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Department,Suihua College,Suihua 152061,China)
F24;C92
A
1674-8425(2011)12-0028-08
2011-07-11
绥化学院校级项目“从封闭到开放——农村人口生育水平变动的社会学视角”(R1102004)资助。
刘义(1972—),男,湖南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人口社会学。
(责任编辑 邝坦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