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背后的安全隐患——北京市医疗美容机构现状调查

□文 张艳 柳伟 郭丽 徐虹 李扬

医疗美容对人体的人工“雕琢”让很多人变得更美，但这种神奇背后隐藏的危险却不容忽视，2010年发生的“超女王贝事件”更给那些想要通过人工变美的人敲响了警钟。北京市卫生监督所近日对北京市39家医疗美容机构调查发现，一些医疗美容机构存在诸如违规开展美容整形手术、美容执业医师擅自执业或未办理外出会诊手续异地执业等现象。如何完善医疗美容服务行业监管相关制度，成为规范医疗美容行业秩序的当务之急。

超项违规经营比率超过三成

近年来，医疗美容市场迅速发展与繁荣。据统计，早在2002年，全国美容市场产值已达1680.4亿元，占当年全国GDP的1.8%。北京市卫生监督平台2010年11月26日的数据显示，北京市现有医疗美容服务机构155家，比5年前增长了30%，其中，综合医疗机构53家，美容专科医疗机构102家，非营利性机构40家，营利性机构115家。医疗美容市场高速发展在带来经济效益的同时，也带来了市场监督不规范等问题。

此次调查了开展医疗美容服务的医疗机构39家，包括综合性医疗机构9家，美容专科医疗机构30家。调查采用的方法为现场开展对被调查医疗机构依法执业情况的监督检查，现场与医疗机构主要负责人、执业医师进行座谈，并根据检查及座谈采集的数据和信息，填写自制的“医疗美容服务机构调查表”等。调查发现，有13家医疗机构未经批准擅自扩大医疗美容服务项目，占被调查39家机构的33.33%，其中，综合一级医院、美容专科医院和门诊部各3家，分别占7.69%；美容专科诊所4家，占10.26%。违规开展的美容外科手术病历18份，占抽取总病历数的9.23%。违规开展四级美容项目8例，占4.10%，包括下颌角肥大矫正术4例、颧骨降低术4例；三级美容项目4例，占2.05%，均为超出规定量的脂肪抽吸术；二级美容项目6例，占3.08%，包括面部除皱术2例、超出规定量的脂肪抽吸术2例，颞部除皱术和隆乳术各1例。

面对如此高比例的违规行为，医疗美容机构负责人和医师认为，医疗美容技术应该按照硬件设施、人员构成及技术条件进行管理，不能简单地以医疗机构的类别进行限制。调查中发现，某区一家设置有麻醉科、血库的医疗美容专科医院因增加了全科诊室变更成一级综合医院后，按照分级管理目录规定，由本来可以开展到二级项目降到目前只能开展到一级项目。

调查还发现，部分美容专科门诊部及诊所在扩大医疗美容服务项目的同时，超出核准登记范围开展了麻醉科的诊疗活动。且常采用不如实书写手术记录、收费中隐匿全麻收费项目、外请麻醉师自带麻醉药品、术后无任何记录等方式，逃避执法检查等现象。

被调查医疗机构中，未开展已核准登记医疗美容项目的现象时有出现。已经核准登记但未开展相应医疗美容诊疗科目的机构共15家，其中，未开展美容中医科的7家，未开展美容牙科的5家，未开展美容皮肤科的3家。

▲卫生监督员现场查看就诊者的手术病历

手术器械消毒灭菌存在隐患

此次调查结果显示，医疗美容门诊部和诊所手术器械消毒灭菌存在的隐患较大。手术器械高压蒸汽灭菌记录缺失或不全的有2家，未对手术器械进行灭菌监测的有4家，未按规定定期对灭菌器进行生物学监测的有5家。

调查中发现，某区一家医疗美容门诊部用于手术器械灭菌的高压蒸汽灭菌器已损坏且无法提供近期手术器械的消毒灭菌记录；某医疗美容诊所现场抽查到的手术包内无灭菌监测指示卡，无法提供近1年内压力蒸汽灭菌器的生物学监测记录；某区一诊所的消毒供应室内堆放有生活杂物，供应室内已灭菌的手术包与待灭菌的手术包混放在一起，消毒隔离存在着较大隐患。

另有一些诊所级别的医疗美容机构由于自身条件、设施有限，不能完全满足器械灭菌工作的需要。于是他们与一些有资质的消毒服务机构或大型综合医院签订合作协议，将手术器械、敷料等外送消毒。据了解，卫生部2010年出台的《诊所基本标准》规定，诊所与临床检验、消毒供应及其他合法机构签订相关服务合同，由其他机构提供服务的，可不配备化验室和消毒供应室设备。小型医疗美容机构这种外送消毒模式既满足了对手术器械灭菌的要求，同时也符合现行的相关规范，值得在诊所级别的医疗美容机构中推广。

医师无序多点执业现象较多

由于我国医疗美容行业起步较晚，专业人才资源相对匮乏，存在一些大型综合医院技术精湛的医生多点执业现象。此次调查共随机抽查患者医疗美容外科门诊病历和住院病历195份，抽查执业医师73人，发现6名医师执业地点变更，存在无序多点执业现象，占8.22%。医生多点执业本是有利于患者的事情，但是不规范的操作却使秩序变得杂乱无章。据介绍，北京市已出台了《北京市医师多点执业管理办法(试行)》，让一些技术精湛的医生能够合法地为群众服务。

调查发现，16家医疗美容机构病历中手术名称书写不规范。以美容专科门诊部和诊所为主，如开内眼角（内眦成形术）、切眉术（眉修整术）、上下唇厚唇变薄术（厚唇矫正术）。同时抽查病历发现，有些手术医师未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字。而2010年颁布的《病历书写基本规范》规定，病历书写应规范使用医学术语，并由相应医务人员签名。

医疗美容主诊医师处境尴尬

《医疗美容服务管理办法》规定了主诊医师负责制度、医疗美容项目登记备案制度。但从此次调查情况来看，绝大部分机构均未对所开展的医疗美容项目在卫生行政部门进行备案。在北京市开展医疗美容服务的机构中，美容医师“执业医师证”登记的执业范围有外科专业、整形外科专业、外科（整形、美容）和其他（美容外科）4种情况。但调查发现，出具“医疗美容主诊医师资格证书”的医师只有2人，颁发证书的部门分别为湖北省卫生厅和山东省卫生厅，另有1人出具中国医师协会颁发的“专科会员证书”（专科类别为美容外科），还有1人的“医师执业证书”备注页中有某区卫生局注明的“某医师受聘于某医疗美容机构美容外科主诊医师”的文字说明。

据了解，北京目前尚未开展医疗美容主诊医师资质的考核认定工作。在调查的机构中，大多数的美容医师也未取得其他省市有关部门颁发的医疗美容主诊医师资质证明。一些美容医师表示，希望加强《医疗美容服务管理办法》可操作性，细化、实化相关规定。

违规发布广告、颁牌机构泛滥

在此次调查中发现，医疗美容机构涉嫌虚假宣传主要表现在违规发布医疗广告和悬挂牌匾不规范等方面。共4家医疗美容机构因违规发布医疗广告受到属地卫生行政部门的处罚。2010年北京市卫生监督机构监测到的违规医疗广告统计数据显示，医疗美容机构涉嫌违规发布的医疗广告共27条。

近年来，人们经常能在报刊杂志上见到医疗美容机构大篇幅甚至整版的医疗广告，对其使用的诊疗技术、聘任的美容执业医师进行大肆宣传。广告内容超出了《医疗广告管理办法》的规定，且很多涉及虚假宣传，误导和欺骗就医者。

调查还发现，几乎每家医疗机构都在显著位置悬挂各式各样、种类繁多的标牌，颁发这些标牌的机构也五花八门。

完善监管制度势在必行

在此次调查走访座谈中，针对医疗美容机构堪忧的现状，专家呼吁应制定《医疗美容项目分级管理目录》相应的配套性文件。卫生行政部门应严格按照《医疗机构校验管理办法（试行）》的有关规定，对经校验认定不具备相应医疗服务能力的医疗机构诊疗科目，予以注销。

专家认为应建立北京市医疗美容机构风险评估机制，加强对美容专科门诊部及诊所等高风险医疗美容机构的监督管理。建立民营医疗美容医疗机构的教育培训机制，提高医疗美容机构行业自律意识，提升医疗美容机构依法执业的能力。

专家指出，应充分发挥医疗美容行业协会作用，促进行业自律，协助卫生行政部门进一步做好对美容医疗机构外科手术项目、消毒隔离、广告发布、病历书写质量等重点工作的行业监管，逐步建立北京市医疗美容行业诚信体系。

▲卫生监督员现场查看就诊者的医疗美容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