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成为『世界富豪工厂』福布斯全球富豪榜调查

文/萧达 徐盼 詹德斌

中国成为『世界富豪工厂』福布斯全球富豪榜调查

文/萧达 徐盼 詹德斌

3 月10日公布的福布斯全球富豪榜给中国送上了一个很炫的名号：“富豪工厂”，原因是中国上榜亿万富翁人数仅次于美国，成为世界第二大“巨富磁铁”。有西方评论甚至说，中国引领亚洲富豪数量超越欧洲，重绘了世界经济重心的版图。一些对此不太服气的国际媒体则抓住中国富豪个人财富偏低的“短处”，算计着本国在哪些地方强过中国。与之相比，中国社会对这一光鲜数据的反应挺平静，在GDP跃居世界第二后，中国人正从数据迷恋中走出，转向对公平、幸福以及经济发展质量的追求。在国际舆论场，外界对中国富人的印象大多认为他们“低调”，称这群中国人中既没有热衷干政的霍多尔科夫斯基，也没有拥有超强社会影响力的比尔·盖茨，他们的穿戴有时候甚至普通得有些“老土”。中国学者赵萍说，这很大程度上缘于中国社会对富豪的心态还很复杂。她说，富豪榜就像一次心理测验，衡量着中国社会对财富的承受尺度。

又一份“被中国定调”的国际排行

“快来看看这个星球谁最富。”有美国媒体这样招呼人们关注本年度福布斯全球富豪榜出炉。美国WKYC-TV网站说，虽然这已是1917年创刊的《福布斯》第25次推出年度全球富豪榜，但今年非常特殊，“它是个创造纪录的年份”。

新西兰广播电台说，虽然今年全球富豪榜前三甲依然是墨西哥电信大亨卡洛斯·斯利姆、美国巨富比尔·盖茨和“股神”巴菲特，但上榜亿万富翁（资产10亿美元以上）多达创纪录的1210人，来自54个国家，他们的总财富达到4.5万亿美元，“比德国的GDP还多”。

“给今年的排行定调的是中国。”《福布斯》资深编辑卡罗尔对法新社这样说。他的这一判断得到多家国际媒体认同。美国《华尔街日报》说，“金砖四国”在今年的富豪排行中表现抢眼，全球新增的214名亿万富翁中有108人来自中国大陆、印度、俄罗斯和巴西，其中中国大陆新增亿万富豪人数最多（51人），总人数达到115人。文章说，有句老话将中国称为“世界工厂”，如今这个称呼应该改成“世界富豪工厂”了。路透社题为“中俄驱动全球亿万富翁增长”的文章说，在历史上，从来没有美国以外的国家拥有超过100名亿万富翁，如今不仅中国富翁人数过百，俄罗斯富豪也达到101名，有79名亿万富翁扎堆生活的莫斯科还超越纽约，成为全球“亿万富豪之都”。法新社则说，虽然俄罗斯富豪增加让欧洲富豪总数达到300人，但还是被中国引领的亚洲历史性超越，显示出亚洲的力量。文章说，美国虽然仍是世界最大的“富豪磁铁”，拥有413名亿万富翁，但美国富豪占全球富豪比重逐年下降。有媒体称，美国富豪10年前还占据富豪榜半壁江山，如今约占1/3。“全球财富不再是白色。”德国《南德意志报》如此感慨中国、印度和巴西在财富上对西方人的赶超。《福布斯》CEO史蒂夫·福布斯对《金融时报》表示，“今年富豪榜的变动体现的是全球经济的走向。”《华尔街日报》的评论让人联想到近来在华盛顿争议很大的“美国衰落论”，文章说，“赶紧庆祝我们拥有全球最多的亿万富豪吧，趁着我们还能这样做。”虽然依据福布斯排行榜，中国去年就已站到全球亿万富豪数量第二的位置上，但中国亿万富豪的增速还是免不了被外界议论。一些印度媒体显得不太服气。有媒体称，虽然印度上榜富豪只有55人，但前十名中有两名印度人（钢铁巨头米塔尔列第六，工业巨头安巴尼排第九）。而中国大陆排名最高的百度总裁李彦宏名列第95位（排名最高的华人是位列第11位的香港富商李嘉诚）。印度《商业时报》说，上榜印度富豪平均拥有的财富达到45亿美元，而中国富豪平均财富只有25亿美元。

对中国富豪动态特别关注的还有日本。日本《东京新闻》说，日本今年只有26位富豪上榜，中国却有115人之多，日本一直作为先进国家帮助中国，如今自己却成了“穷人”。《读卖新闻》则将日本落后归咎于税收过高。该报称，中国富豪是在把握改革开放机遇，并且利用中国法制监管漏洞的情况下茁壮成长的，要是在日本，仅税金一项就可以让中国富豪人数减半。朝日电视台的评论似乎并不这么较真，该台调侃称，榜单出炉后，争着要飞日中航线的日本空姐肯定会激增，在上世纪70年代扎堆嫁给英国商人、80年代更多选择印度富商后，如今的空姐们将目光投向了中国富商。

“中国富人中没有霍多尔科夫斯基，也没有比尔·盖茨”

“中国曾是国民收入最平均的国家之一，如今中国人会怎样看待他们的富豪呢？”路透社从北京发出的报道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中国人向富豪投以敬畏目光”。

路透社说，富豪榜成了中国互联网上的热门话题，虽然这个国家正在努力遏制贫富差距扩大，但当人们谈到赚钱致富，很多中国人仍然相信“致富光荣”。文章说，一些中国网民对上榜富豪表示钦佩，还有人称赞富豪增多展示中国人的力量。虽然文章没有提及当日中国网民对富豪榜“凸显中国贫富差距”的抱怨，但也承认“中国社会与富人的关系是复杂的”。文章说，在这个国家，开着豪华车的富人与农民之间的冲突时常成为报纸的大标题，富人对穷人的蔑视之举会被媒体广泛报道，引发社会激烈争论。过去几年，富人因违法犯罪入狱的案例为数不少，许多曾经显赫的名字归于尘土。

图为福布斯全球富豪榜中国大陆亿万富豪排名（红色部分为地产主业富豪）

去年9月，占据美国富豪榜第一二位的比尔·盖茨和巴菲特高调访华，请中国富豪吃饭。据称目的是为了劝中国富豪捐献更多财产，但应者寥寥。结果这场慈善晚宴变成了“地下活动”，哪些中国富豪出席、谁拒绝捐款都成了谜题。西方媒体随即热议中国富人的吝啬之谜，总结的原因包括小气、怕露富（担心被政府和公众盯上）、对现有捐助监管体系不满等。

《金融时报》2008年的一篇文章曾说，中国公众对富人的态度近年来经常反复。改革之初，人们认为富人财富的积累依靠的是“见不得人的手段”，近年来，“中国富人开始自由舞蹈”，成功的企业家被当做英雄，中国书店中充斥着讲述他们成功故事的书。但最近，中国贫富差距的加剧让富人们又变得低调了。

有分析人士注意到，中国民众在互联网上对富人阶层的道德质疑似乎更加集中在房地产等特定领域，而实业家得到的尊重相对多一些。记者在采访中曾接触过一些登上福布斯排行榜的中国富人，他们中有些人穿戴极为普通，抽的烟不超过12块钱，行事追求低调，不喜欢被媒体曝光。日本《富士产经新闻》称赞中国富豪说，他们中许多人是受毛泽东思想教育的一代人，成功秘诀在于节俭和不炫富。

“中国民众看待富人的心态是非常复杂的。”中国国际消费经济学专家赵萍认为，出于这样的原因，“富豪”在中国社会是个比较敏感的词汇，而福布斯排行榜的公布就像一次对中国人的心理测验，衡量着中国社会对财富的承受尺度。

赵萍说，与很多国家相比，富豪在中国社会中的能量似乎要低一些，中国富人不像前俄罗斯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那样热衷干预政治，也没有人能具备比尔·盖茨那种对社会巨大的影响力。她说，财不露白和树大招风的心理让一些中国富人不愿高调，而中国民众对某些行业富人的道德拷问也是可以理解的。现阶段，中国社会还没有对巨富阶层的出现做好思想准备，假如中国突然出现洛克菲勒那样的巨富家族，中国社会恐怕还难以接受。

作为20世纪初的美国巨富，洛克菲勒家族被《印度经济时报》当作正面典型。该报题为“财富责任”的文章说，19世纪末，美国经历了“敛财大亨”的时代，美国人用这个词专门贬损那些通过榨取资源或他人致富的商人和银行家。但在20世纪初，富人开始出资兴建学校、图书馆和博物馆，降低了公众对他们的不满。文章在呼吁印度富豪更多回馈社会时说，在这个诞生了圣雄甘地的国家，如果沦落到让比尔·盖茨和巴菲特来游说我们的富豪尽义务，那就太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