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们还在观望北京扫黄这半年

文/甘浩 孟祥超 田北北

姐妹们还在观望北京扫黄这半年

文/甘浩 孟祥超 田北北

http://epaper.bjnews.com.cn/html/2010-11/11/content_167745.htm?div=-1

一名多次参与“扫黄打非”行动的老民警表示，这次肯定有成效，关键是能不能持续。“小姐”也是这里打掉了，管得严了，她们就换个地方重操旧业。

高调老百姓印象中，以往警方扫黄都是针对街边发廊，“高档场所有背景，都不会被查”。

草莓（化名）已经失业半年了。“北京查得太紧，姐妹们都在观望。”她说。这名曾在“天上人间”做有偿陪侍的女子，半年来一直从报纸、电视上关注着北京警方扫黄的消息。

东城区一家KTV的陪唱女子李菲（化名），半年来也是断断续续上班，“最严的8月份，我们也停业8天。”她说。如今，李菲等人上班都要戴着IC卡，这是北京警方核发的，信息与警方联网，“去宾馆酒店开房，警察能监控到”。出台姐妹们都将地点改在该KTV的客房，“这样安全一些”。

草莓和李菲认为，“以前也年年严查，这阵风早晚会过去”。

近年来北京警方“扫黄打非”行动一直在进行。“就像韭菜，割了一茬，不久又长出来了。”一位北京一线民警说。多年来，卖淫嫖娼和有偿陪侍，从公开到隐蔽，从站街到网络招嫖，变换着形式与警方周旋。小发廊好查，一些酒店、会所、俱乐部，穿着正规经营外衣，从事涉黄活动，存在查处难度。

“花钱越多，越安全。”多名经常出入北京娱乐场所的人士称。按照场所不同，北京“小姐”大体分为三类：高级酒店、私人会所、俱乐部；洗浴中心、KTV、夜总会；发廊、按摩房。还有一些通过网络等自行招揽生意的“小姐”。提供涉黄服务价格从成千上万到几十元不等。老百姓印象中，以往警方扫黄都是针对街边发廊，“高档场所有背景，都不会被查”。

“天天查小店有什么用，有本事把‘天上人间’办了！”这成为坊间对北京多年扫黄的评价。

2010年4月11日，傅政华出任北京市公安局长一个半月后，北京警方再次展开扫黄专项行动。对卖淫嫖娼、有偿陪侍等涉黄行为“零容忍”——这句话，特别是里面出现的新词，一开始并未引起社会足够关注。

“又是一阵风的事。”北京一家娱乐场所的老板说，大不了这段时间避避风头。甚至，连当时参与行动的一些民警都认为，这次行动跟此前没有多大区别，几乎每年都有一两次。

实际上，不管是从打击力度、手法，还是目标对象上看，这一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创新、都能抓住重点。

5月11日，警方公布此次专项行动首月成果，其中，旺世豪门商务会馆、中天国际商务会馆等涉嫌组织容留卖淫嫖娼、淫秽表演，8号公馆夜总会、天伦王朝商务酒店东方都会歌厅存在从业人员在场所内搭识客人外出从事卖淫。

当晚，朝阳警方突查“天上人间”、“花都”、“名门夜宴”、“凯富国际”4家豪华娱乐会所。从那天晚上起，草莓就失业了。“警察进来时，我还以为没事。”她说，但停业整顿6个月，让她意识到“这次严查跟以前不一样”。

“风向变了。”常去“天上人间”消费的于林（化名），当时还不相信“天上人间”真的被封了，直到从熟识的妈咪处得到证实——“小姐都歇了”。

“天上人间”被封，犹如滚烫的油锅里滴进水珠，在社会上引起极大的反响。有人猜测，敢动“天上人间”，新局长傅政华有更硬的后台；有人分析，傅政华开始向特权叫板。坊间议论更多的是，“天上人间”能封多久？

草莓坦言，被查封初期，她跟姐妹、妈咪还常联系，大家也在议论“真的能封6个月吗”。不久，北京警方的一则通报，让老百姓吃了定心丸，也让草莓决定彻底休假。

北京警方将对专项行动前期关停，包括“天上人间”在内的39家场所加强控制，每周检查，防止通过变更法人、企业名称等形式变相开业，确保“封住关死”。

“天上人间没有什么背景。”北京警界一位高层官员说，警察查“天上人间”是因为涉及违法活动，跟所谓后台和特权无关。

该高层官员透露，这次北京扫黄源于中央综治委工作组对北京等地的暗访。更重要的是，北京要建设世界城市，需要一个健康的娱乐环境。现实情况是，因个别娱乐场所存在“黄赌毒”等现象，北京的娱乐场所都被异化了。为使北京娱乐场所良性发展，警方严查一切涉黄、涉赌、涉毒场所，“天上人间”只是其中之一。同时，作为北京警方新领导班子一项重要举措，“这次专项行动，要做成一个标杆”。

“天上人间”等场所被查封后，李菲所在的KTV并未停止有偿陪侍。

“查得严的时候停业个三五天，不严的时候应付下检查。”她说，明显感受到压力增大，每月都有警察多次上门检查，每次持续十几分钟。而一些发廊、洗浴中心等，也将卖淫嫖娼地点搬离自家，防止被抓现行。此时，北京警方也在考虑如何更好地管控“小姐”流动性。“小姐经常是抓了放，放了还做。”一位民警通俗地解释。

去年6月起，北京警方在全市娱乐场所推行IC卡管理制。1000余家歌厅等娱乐场所，8万余人均办理IC卡。

IC卡信息为实名登记，持卡人上下班均需刷卡记录。“杜绝前科人员重操旧业。”警方人员称，若“小姐”因有偿陪侍或卖淫等被查，就无法再进入这些娱乐场所了。同时，这也有效防止守法的从业人员被侵害。

对于IC卡，李菲和她的姐妹们认为是“紧箍咒”。她们称，有了IC卡后，去酒店、宾馆等场所登记均会受到警方监控。她们中间即有人在宾馆卖淫被抓。为此，李菲所在的KTV还想出应对方式，该KTV自己开设了客房，逃避出去开房卖淫被查的风险。

在李菲的印象中，警方查得最严的是8月份。从当月起，每月11日，北京警方都将在全市娱乐场所查“黄赌毒”。如今，李菲最担心“暗访”人员，“警察扮成客人来查”。

一名北京警方人员称，卖淫嫖娼等涉黄行为，越来越隐蔽，证据越来越难抓。为此，北京警方专门成立市局、分局两级暗访队，对前期掌握的涉黄状况开展核查，以不定时、不定点、跨区域的形式进行观察暗访。

警方人士透露，每次暗访都避免单独行动，都是一个小组，行动前须上报备案。暗访队靠观察，了解有无有偿陪侍、卖淫嫖娼等。如果查证确实存在，暗访人员也不会当场执法，而是通知属地公安机关处理。

据警方数据显示，自4月11日深入开展代号为“4·11”的禁黄、禁赌、禁毒专项行动以来，北京市涉黄涉赌警情连续6个月处于历史同期最低水平。

尽管打击力度之大前所未有，但在一些较为隐蔽的地方，有偿陪侍仍未杜绝。

11月9日凌晨，记者暗访李菲所在的KTV。外面霓虹灯早已关闭，内部却灯火辉煌。十几个包厢里，均有客人搂着身穿“制服”的年轻女子。几十名女子佩戴IC卡，出入各个包厢。

“要小妹吗？200元不定时。”身着职业套装的妈咪招呼着客人。得到客人应许之后，十来名身着短裙的女子走进包厢，供客人选择。该KTV楼上是客房，就是李菲所说提供卖淫的地方，记者看到不少男女相拥上楼。

随后，记者走访的另外两家娱乐场所内，工作人员直言可提供有偿陪侍，但忌讳“小姐”的称呼，而称为“服务员”。

“天上人间”被封，犹如滚烫的油锅里滴进水珠，在社会上引起极大的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