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德童话中的另类“圆周意象”
2011-08-15王慧
王 慧
(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石家庄 050016)
王尔德童话中的另类“圆周意象”
王 慧
(河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石家庄 050016)
王尔德的童话在继承传统童话风格化模式下开启了个性化童话的新途径,他的童话有着更广泛的读者语域,因为他的童话由表及里孕育着不同层次的沃土,期待不同的人群去挖掘。这样的文学魅力是与王尔德所使用的文体手段分不开的。在他的童话里,王尔德似乎始终在暗示着这样一个宇宙大观:圆周式发展。他使用大量的圆周意象,其中有可观的,也有可感的,有内容上的,也有形式上的。这些圆周意象看似零散地显现或隐现在王尔德的童话里,但它们却是由王尔德这一圆周理念始终串在一起的,并且每一意象都在传统阐释下被赋予新的内涵。因此他的“圆周意象”具有丰富性及多解性,像王尔德本人一样追求另类。
圆周意象;背离;回归;另类
一、引言
“法兰绒紧身马甲,一定要做成黑色,穿短裤而非长裤,并配以灰色丝袜,袖子上要缀花,以造成感观刺激。”[1]这是奥斯卡·王尔德对唯美主义者提出的服饰要求。在欧洲文学史上,我们恐怕很难找到第二个像这样从服饰也可传达艺术追求的流派了。像王尔德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美追求者必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助其宣扬其艺术思想的领地,因此他的戏剧、小说、书信、文艺批评、诗歌乃至童话都飘洒着他的唯美之花。其中在童话里宣扬其唯美思想更显其卓越的艺术功底,因为童话这一有着特定读者语域的体裁对王尔德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既要具备传统童话的特点,又得突破传统类型化风格,否则童话与唯美难以相提并论。传统童话在主题上颂扬真善美,惩罚假恶丑;在人物刻画上创造了扁平人物形象便于儿童分辨人物的善恶;在语言上,运用浅显易懂,不带浮华的艺术形式。这种传统童话的类型化既是现代童话模仿的标榜,同时又成为实现突破的切入点。而王尔德不愧对“才子”之称,完美演绎了童话由类型化向风格化、个性化的演变。其中意象的使用就打破了传统童话中的简单直白特点,如传统的玫瑰象征甜美的爱情,而王尔德童话里的玫瑰所传达更多的是为得到爱情所付出的生命代价与徒劳,以及代表被那些哲学家所摒弃的艺术,因此他的童话蕴涵着丰富的富有哲理的意象,从表及里孕育着不同层次的沃土,期待不同的人群去挖掘。王尔德的童话并非专为儿童所写,正如他自己说他的童话“不只是为儿童,也是为了18到 80岁充满童真的人,是可以被所有人分享的圣餐”[2]。可见,王尔德只不过在借助童话这一任意放飞思想与幻想的载体来为他的唯美穿上美丽的嫁衣。他的童话中潜伏着许多不易发掘的意象,这也是他的童话内涵深邃的原因,其中“圆周意象”的使用格外巧妙,在传统圆周意象下追求另类,显现其丰富性与多解性。他的圆周意象隐藏在童话故事情节里,人物性格里及文词句式里,每一圆周意象又蕴涵不同于传统的意义与模式,而这一切都源自王尔德“圆周式人生”的圣性追求理念。这一理念符合法国思想家巴塔耶对圣性的阐释,即人从最原始的动物性极力解脱出来而被人化,就像《圣经》里的夏娃与亚当,在获得了人的理性之后而走上人的艰难历程一样,但是巴塔耶着重分析与指出的是对人化的背叛或逆向,他认为人化的过程并不是全部否定动物性,相反,由于被否定,这种动物性反而被增添了某种令人着迷的神性,正如巴塔耶所述:“所谓‘禁止’同时又敢于打破禁止,侵犯禁止之事。而一度被拒斥,被疏远的部分由于‘被禁’这种感情还被附加了不可思议的魅惑力并作为更能唤起欲望的事物被召唤回来。”[3]王尔德正是在当时社会人性遭蹂躏的情况下不自觉地被这种原始的直白的动物性所吸引,然而,这种本初状态下的动物性是不可能完全被再现的,因为毕竟王尔德还身处人化的现实,因此,他所能追求的只能是偏离人性又高于动物性的圣性或神性。在这种圣性力量下做出反抗性、背叛性的行为,“他的目的就是要充分开发,实现人的本能,这些本能即便在世俗的眼光下是罪恶的,但也足以在反抗现实中发挥他的美的救赎力量”[4]。因此他的人生理念就是背叛式回归、回归中发展这一圆周信念,这种理念贯穿他的作品始终。
二、圆形人物下的圆周式故事情节
传统童话中的人物是扁型的,即人物自始至终性格单一,其故事情节也是按时间顺序顺时发展的,如白雪公主从在宫中到被迫留驻在树林直至最后死而复生都是呈前进式发展,最后以“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生活”而完美结束,实现由悲到喜的过程。王尔德的童话故事情节却呈圆周式发展,如《快乐王子》开始于对快乐王子的描述:“快乐王子的雕像在一根高大的石柱上矗立在城市上空。他全身上下镶满了薄薄的黄金叶片,眼睛是用两枚明亮的蓝宝石做成的,剑柄上嵌有一颗硕大的绚丽夺目的红宝石。”[5]75这样的一座雕像使过往人群羡慕不已,惊叹他的美丽与快乐。然而,快乐王子却并不像人们所看到的那样快乐了,因为他看到了远处一所破房子里一个满面愁容的女裁缝一边为宫女赶制裙子一边照看生病啼哭的孩子;他看到了阁楼的年轻男子因寒冷而无法继续写他的剧本;他看到了广场上卖火柴的小女孩没鞋没袜没戴帽子。借助小燕子的帮助他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值钱物都一一给予了这些痛苦中的人。而这一切之后,王子又恢复了他的快乐,尽管他已失去华丽的外表。因此故事经历了快乐—忧伤—快乐这一圆周式的过程,同时塑造了性格赋予变化的圆形人物。然而巧妙的是后一种快乐是与前一种快乐不同的,前一种是物质上的优越带给他的无知状态下的快乐,是美丽外表宣扬的那种快乐假相,这也许正是王尔德所要表达的艺术谎言;而第二种快乐源自精神上的超然,是脱离了美丽外壳后最真实最珍贵的快乐。因此在该童话里天使交给上帝的两件他认为最珍贵的东西就是王子的“铅心”和死去的小燕子,能够死后进入天堂正是人生追求完美的圆周意象。
另一部童话《自私的巨人》在情节上同样经历了离家—回家—离家的圆周过程。故事的开头巨人并不在家,他去看望自己的朋友,一去就是七年。而这段时间他的花园成为孩子们玩耍的快乐场所。一天他回来了,自私的巨人将孩子们赶走,从此春天不再光顾他的花园,有一天他看到了孩子们偷爬到树上又现春意盎然的情景时他顿悟了,从此他向孩子们敞开大门。因此,巨人也是一个由自私变为无私的圆形人物。可是他等不来那个给他留有深刻印象的小孩,直到他死的那天,他看到那个小孩,小孩的双手掌与双脚掌心都留有钉痕。这个被赋予耶稣形象的小孩告诉巨人他要带他去他的花园——天堂。由此可见,巨人再一次离开了他的家,这次是永远的离开,但从另一角度看,他却是回到了人类所执著追求的我们所共有的家。相比天堂这个终极之所,巨人的花园小家只不过是人生的一个栖居之地,何必那么“自私”?何不敞开胸襟去追寻天堂这更美的归宿呢?这也许就是王尔德在教给孩子远离自私的同时向成人读者宣告他的人生旅途吧!
《星孩》中的星孩更是经历了由自傲到认知错误这一复杂变化过程的圆形人物。他的故事情节经历了天堂—人间—天堂这一圆周过程。星孩被赋予耶稣的形象,他的降临如耶稣一样伴随一颗从天而降的美丽星星,因此而得名“星孩”。开始时,他被一樵夫收养,与樵夫的孩子一起长大,他的美丽一天天惊人地展现出来,他因此受宠于众,可是他却变得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甚至残酷起来。他认为自己来自星星,因此他是其他人的主人,有着贵族的血统。他嘲笑所有丑陋与贫困的人,向讨饭的妇人扔石头,并侮辱自称为他母亲的这位讨饭妇人。这一切一点一点带走他的美丽,在他常用来欣赏自己俊丽容颜的井水里他却看到了一张癞蛤蟆的脸,毒蛇一样的身躯。这时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经历各种考验找到了实为王后的那位讨饭妇人。他重新获得了美丽,同样经历了美丽—丑陋—美丽的圆周过程。而后一种美丽的意义又有别于前一种美丽,它是用善良培育起来的美丽之花,而不是表面那种肤浅的相貌之美。从此他总是行善事,带领国民过着祥和繁荣的生活,然而三年后,由于他经历太多磨难与考验死去了,因此他又回归他的天堂,做回那颗永远明亮的星。
综上所述,王尔德童话里的圆形人物经历着圆周式的故事,而这样的圆周却又是尾笔高落于起笔之上,因此,王尔德是否在暗示人类发展进程就是从起点出发,试图远离起点去追寻一种叛逆与自由,而殊不知当人生走到尽头发现人类还是被这强有力的起点吸引而归,但这种回归毕竟掺有不情愿的成分,因此它就有了它自己的个性特征。这也是王尔德一生追求另类与脱俗,最终还是以生命的早逝这种回归形式去实现他的圣性终极。
三、文化回归理念下的圆周式意象
王尔德童话里有很多具体的圆周意象,用大量的重复出现的具体意象更能使读者印象深刻,从中感受圆周这一抽象几何概念。首先,王尔德选择了花园,《自私的巨人》中王尔德并没有过多描绘花园的美丽:“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大花园,里面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草丛里开满许多美丽的鲜花,璀璨似锦,像天上的星星。花园里还长着十二棵桃树,一到春天就开放出粉色的花朵,而到了秋天树上果实累累。”[5]63他的美更多的是生命之美,是孩子们带来的生机之美。如果说王尔德在这一童话中着墨较吝啬的话,那么在《忠实的朋友》中王尔德则是不惜笔墨、酣畅淋漓地描绘花园的美:“整个乡下没有哪一个花园像他的花园那样可爱。他的园子里面种着美国石竹,还有康乃馨、芥菜,以及法国的松雪草。有粉红色的玫瑰,金黄色的玫瑰,还有淡紫色的红番花,紫罗兰有金色的、紫色的和白色的。随着季节的交替更迭,耧斗菜和碎粉芥、墨角兰和野兰香、黄花九轮草和鸢尾草、水仙与丁香花竞相开放。一种花儿刚刚凋谢,另一种花儿紧接着又繁花似锦,因此花园里一直都有美丽的花草供人欣赏,始终都可以闻到沁人心脾的芬芳。”[5]33-34在这两个童话里王尔德使用同一意象——花园,却采用不同的处理方式,这是有他的用意的。在《自私的巨人》中花园的美是被赋予人的活动的,那种美是用心去体会的,天堂花园的出现更预示了花园在这一童话中的作用,它象征着人对美好终极之所的追求,因此,这样的花园是心灵的归属地。而《忠实的朋友》中的花园是汉斯勤劳的见证,对它的极力渲染是对汉斯劳动经历的细细体味,同时,花园还是汉斯所谓最忠实朋友的磨坊老板对汉斯进行“友谊劫掠”的见证,花园因汉斯的死去而无人照料,花园的生命历程与汉斯是同步的,花园同时又与磨坊老板践踏“忠实的朋友”这一圣言的行为形成鲜明的对照。
在《夜鹰与玫瑰》中王尔德对花园的描写近乎于零,只是反复年轻人的困顿:“可是在我的花园里,连一朵红玫瑰也没有”,“我的花园我找不到红玫瑰。”[5]105在这里,花园已失去它的本身意义,它所包含的寓意是王尔德所要着重突出的,这个花园已成为培育爱情之花——玫瑰的地方,因此只需玫瑰就实现了它的存在价值。
由此可见,王尔德在不同童话中都使用花园这一圆周意象,使“圆周”这一意象凸现出来,但每个花园却同中有异,各具其色:越是接近花园本义王尔德用墨越多,而花园意义越远离本义越赋予抽象内涵,王尔德则着色越少。这种反比例关系恰好传达了王尔德的唯美观点“艺术是纯艺术”,美丽的事物如果被赋予生活内涵,它也就不是艺术家进行创作的对象了,因此有着深刻内涵的花园,王尔德是不会大挥笔墨进行其唯美式描写的。
此外,在王尔德童话中反复出现的圆形具象还有月亮、镜子、泪珠、洞、水井、珍珠、石榴、猫眼石等等。这些意象共同表达的是“圆周”这一宇宙大观,而其中月亮是最受王尔德青睐的,月亮是代表宇宙的天体,因此它是王尔德“圆周意象”的核心,无论月亮如何变,它总是归结到“圆”,这是运动变化中的恒定。王尔德只选择月亮为天上的唯一“圆周意象”,因此赋予月亮某种圣性,而地上这些形体较小的圆周意象如泪珠、水井、珍珠、石榴等似乎被赋予了从属地位,这样王尔德实际上表达了“天统治着地,神统领着人”这一宗教内涵。除此之外,王尔德选择这些意象似乎还另有他意。比如月亮、镜子、珍珠、眼泪常与女性有关联,俗话说“女人是月亮”,镜子与珍珠是与女人相伴的装饰物,眼泪是女人的性格特征,眼泪下的女人有说不完的故事。猫眼石的刚硬则代表了男性之刚,不过“猫眼”却又显出猫所代表的阴性温柔,因此猫眼石代表了《圣经》中所讲的男人女人的二体合一。更有说服力的是“洞”这一意象反复出现,而这一意象是与女性生殖有关联,而石榴的晶莹剔透不正象征着男女结合后的结晶吗?而水井的意象是与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那西斯(Narcissus)有关联的,那西斯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便爱上了自己,每天茶饭不思,憔悴而死,变成了一朵花,后人称之为水仙花。在童话《星孩》中星孩“会躺在神父果园中的水井旁,望着井中自己的脸,为自己的俊美而洋洋自得”[5]171。这一自恋男孩同时也是王尔德自身的写照,追求美的唯美主题也同时传达出来,王尔德真不愧为语言大师,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王尔德在他的作品里透露出对希腊文化、圣经文化的追溯,然而追求个人主义,追求另类的王尔德并不认为二者是矛盾的,他认为:“新的个人主义就是新的希腊精神。”[6]可见,他的这种文化回归是发展中的回归,是背叛式的回归,在更高意义上体现了他的个性化圆周理念。
除了以上这些具体可观的意象,王尔德还运用了抽象的圆周意象,如“回声”、“四季轮回”、“舞蹈中的旋转”,这些抽象的圆周意象都传达出王尔德的人生认识,人类就是这样在一种周而复始,动中有静,运动中见永恒的世界中即发展变化,又保持一种恒定,同时这些令人晕眩的意象又反映了王尔德所处时代人们的困惑与迷茫,始终在寻找出口,但总是在做圆周式的无限运动。
四、圆周结构下的圆周句式与文体
文学是语言形式与文学思想内容的结合体,语言形式是为思想内容服务的,王尔德在内容上表达圆周这一运动,那么在语言形式上他也做到“珠联璧合”采用圆周式结构。在《忠实的朋友》中,童话以母鸭与水鼠的对话开始,中间讲述了汉斯与磨房主的故事,最后又以水鼠与母鸭的对话而结束,画了结构上的圆周运动;《快乐王子》以人们对王子雕像的称赞性评论为始,最后又以人们对他的嗤之以鼻性议论而终,在结构上达到平衡,在内容上又实现了对照,充分体现永恒中运动的理念。《少年国王》开始讲述国王加冕前夜的情景,大臣们还要学习加冕中的礼仪,中间穿插了少年国王的三个梦,最终回到加冕仪式上,也体现了现实—梦境—现实这一结构上的圆周意识。王尔德不仅只在大结构上画圆周,在句式上也大量使用多种形式的圆周句,也称“掉脚句”。其结构特点为:包含多个并列成分的从句来传达次要信息,而要表达的主要内容以简短句形式最后出现。即“从属意思总要在主要意义明确后才能完全清楚,不到句末,句子的意思甚至句子的结构,不能完成,圆周便不能合拢。”[7]“不论是在口语中,还是在书面语中,一句话的所传递的信息总是有其重心焦点的。书面语的信息焦点只能借助句子成分的排列予以表现,其原则是‘末尾着重’。”[8]圆周句是用来加强表达语气,对信息的焦点加以强化。如《忠实的朋友》中这句:“Why,if little Hans came up here,and saw our war m fire,our good supper,and our great barrelof redwine,hemight get envious,and envy is a most terrible thing,and would spoil anybody’s nature.”[5]34在这句话里 if从句中由 and连接了两个谓语“came up”和“saw”,而 saw的宾语又进行了扩充一连有三个宾语,这一结构复杂的从句起到设下悬念吸引读者的修辞效果,而 he might get envious才是圆周句的主要传达信息。而与传统圆周句不同的是:在这一核心句后王尔德又加以递进,进一步深化主句的意义“and envy is a most terrible thing,and would spoil anybody’s nature.”在形式上更加加重圆周运动的合拢意象,同时又反映出王尔德不拘泥形式在传统上创新的思想。圆周句实际上有更广泛的句式范围,像倒装句,it做形式主语或宾语,what引导的主从句,there be句式等在效果上都符合圆周句的核心特点:延缓主要意思的出现。王尔德在他的童话里就大量采用了这些圆周句的变体,如《快乐王子》一开头就用了倒装句式“High above the city,on a tall column,stood the statue of the Happy Prince ”[5]76故事的主人公被着重介绍出场;《夜鹰与玫瑰》中“but in allmy garden there is no red rose”[5]104在这一简短的句式中王尔德首先把状语放在句首,其次又用 there be式将重点“no red rose”重重收尾。《神奇的火箭》中这句“it is a very dangerous thing to know one’s friends”[5]138就是使用 it做形式主语。这样的例子很多,但有一个共同点:王尔德并没有大量使用特别复杂的圆周句式,而是采用了简单的句式达到圆周效果,这也是符合童话这一文体形式语言要求的。
由于圆周句式具有增加延迟读者的注视和期待,增加悬念,导致句意、情节及人物性格模糊不定的特点,在此基础上就出现了抽象的圆周文体,除了圆周句的使用,像间断的对话、疑问的使用、插入句等都丰富了圆周的含义。在王尔德的童话里间断的对话层出不穷,如《快乐王子》中:“Dear Prince”,said the Swallow,“I cannot do that,”and he began to cry[5]90.在一句话中间交代讲话者身份体现讲话者踌躇、难以开口的矛盾心理。在《忠实的朋友》中水鼠与朱顶雀的对话要不以描述性语言打断,要不就是以疑问拖延。如这一段:
“Whatwould you do in return?”said the little bird,swing2 ing upon a silver spray,and flapping his tinywings.
“I don’t understand you,”ans wered theWater Rat.“Letme tell you a story on the subject,”said the Linnet.“Is the story about me?”asked the Water Rat.“if so,I will listen to it,for I am extremely fond of stories.”[5]30
在这段对话里水鼠总是充满疑问,这样拖延了朱顶鹤讲述故事的进程,而从故事的结尾来看,水鼠不相信这个故事会有寓意,因此它是一个彻底的怀疑主义者,由此看出王尔德运用圆周文体塑造了水鼠这一圆周式令人不解的形象,同时又体现了一个唯美主义者只求形式不讲内容的主张。可见,王尔德塑造的形象具有多种解读性,是开放性的、放射性的,因此他的读者和他的角色一样具有多重性,这正是他的文学魅力所在。
五、结语
王尔德在传统童话风格化模式下开创了现代童话个性化的新道路,他的童话韵味丰富,有表及里适应不同类型的读者,就像他在《道林·格雷的画像》序言中所说:“所有艺术既有表面意义,又有象征意义。”[9]王尔德充分利用了童话这一特殊体裁巧妙地渗透他的圆周信念,一种生命象征。王尔德的一生是追求另类、背叛传统的一生,他所追求的是源于动物性又高于动物性的神性或圣性,因此他的生命之旅是尾笔高于起笔的圆周模式。传统的意象使用具有单一模式,多采用具体形象的意象,因此便于捕捉,而王尔德的圆周意象具有多种变型,将其圆周意象丰富化:有具体可观的,有抽象可感的,有内容上的,也有形式上的,是“圆周”的大熔炉。这些圆周意象交织交错,忽隐忽现,每个意象又具有多解性和多功能性,折射出多种另类光芒,因此他的圆周充满了魔幻色彩,正如他的唯美梦想一样绚丽夺目。
[1]王尔德.奥斯卡·王尔德自传 [M].孙宜学,译.北京:团结出版社,20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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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刘琼.艺术与神圣[J].燕山大学学报,2008,9(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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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Richard Ellman,ed.,TheArtist asCritic:CriticalW ritings ofOscarW ilde[C].Phoenix edition,The University of Chi2 cago Press,1982:289.
[7]王佐良,丁往道.英语文体学引论 [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5.
[8]秦秀白.英语语体和文体要略 [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75.
[9]王尔德.道林·格雷的画像 [M].裴丹莹,刘天明,译.北京:燕山出版社,2003:2.
The Un ique“Periodical I mage”in O scarW ilde’s Fa irytales
WANG Hu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HebeiNor malUniversity,Shijiazhuang 050016,China)
W ildeπs fairy tales,based on the traditional style,direct the fairy tales to the new way of personality.His fairy tales have broader range of readers,for his tales are pregnant with different layers of fertile soil,longing for different peopleπs excavation.Such literary char m comes from the stylistic techniques used byW ilde.In his fairy tales,W ilde seems to suggest such a universalout2 look:the periodic development.A lotof periodic images are employed including those visible,those sensible,those in the content and those in the form.These images seem to be scattered apparently or vaguely in W ildeπs fairy tales,but they are factually chained by W ildeπs periodic idea,and each image has its new connotation under the tradition.Therefore,his“periodic image”is diversified and open to multi2explanation,and pursues the difference asW ilde hi mself did in his life.
periodic image;betrayal;return;unique
I106.8
A
1001-7836(2011)02-0111-04
10.3969/j.issn.1001-7836.2011.02.045
2010-08-30
2010年度河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奥斯卡·王尔德童话文体艺术研究》(SZ2010722)
王慧 (1974-),女,河北石家庄人,讲师,硕士,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刘东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