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对立走向融合——重新审视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
2011-08-15唐圣权
唐圣权
(广州市花都区教育局,广州510800)
从对立走向融合
——重新审视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
唐圣权
(广州市花都区教育局,广州510800)
应试教育首先是一种实践,然后被人贴上了一个标签;素质教育首先是一种理想,然后是理想家的一种尝试。前者描述了教育的实然状态;后者则表达了教育的应然状态。它们在价值追求上并非背道而驰,因此我们未必要在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之间作出非此即彼的选择。素质教育与应试教育是相互兼容的,在实际工作中可以将它们融合在一起。然而,这种融合受制于教育评价这一“瓶颈”。推进素质教育的关键在于评价机制的改进。
素质教育;应试教育;对立;融合;审视
大约在20世纪90年代初,“素质教育”这一概念作为传统教育的对立面来到这个世界。自此,素质教育倡导者视之为“唯一真理”,对传统教育展开了淋漓尽致的批判,并冠以“应试教育”之名。然而,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应试教育依然坚挺。素质教育有名无实(素质教育主要以理念形式存在,在实践中举步维艰),应试教育有实无名(应试教育之名,是素质教育倡导者强加的)。面临此种尴尬境地,我们有必要对素质教育、应试教育及其关系重作一番审视。
一、坚挺的应试教育实践
早在西周之初,我国就建立了初步的教育评价制度,“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返,谓之大成。”[1]至隋炀帝时代,开始用分科考试的办法来选拔人才,创立了科举制度。1905年,延续了1300年的科举制度在“废科举,兴学校”呼声中被推翻,但分科考试的办法却被学校发扬光大。迄今,考试依然是教育评价最重要的形式。
20世纪70年代末,中国在完成一场拨乱反正历史任务的基础上,恢复了高考制度。这让广大青少年看到了一种新的希望——大学之梦,也给教育提出了一项新的使命——圆青少年大学之梦。从此,考试分数和升学率逐步被学校和社会各界所追捧,而学生与教师的压力则日益沉重,教育所面临的问题也日益突出,传统教育弊端尽显。于是,人们开始对教育之目的进行反思,提出“素质教育”的设想;同时,将传统的以应对考试和追求升学为目标的教育实践命名为“应试教育”。逐渐地,“从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转轨”成为家喻户晓的教育改革口号,应试教育遭到猛烈的抨击。
然而,应试教育在枪林弹雨般的攻击中,不屈不挠,依然在教育实践的前线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势不可当。何以如此坚挺?
其实很简单,我们有一种以分数论英雄、以升学率论成败的评价体系。从每个学龄阶段之内的修业,到相邻学龄阶段之间的升学,再到走出校门后的应聘和职业资格获取,每个学生所经历的考试,谁(无论教师还是学生)也记不清次数。每场考试,既是考学生,也是考教师,也是考管理者。从这个意义上说,任何教育主体(学校、教师、学生),都要经历考场的洗礼。优胜劣汰,不仅是自然界的游戏规则,也是教育竞争的裁判准则。
既然社会以分数和升学率来评价学校业绩,既然学校以分数和升学率来评价教师成败,既然教师以分数和升学去评价学生优劣,那么学校、教师和学生就有追求业绩、追求成功、追求优秀的责任。而对这种责任的践履,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学校的兴衰,也决定了师生个人的前途。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学校有权图谋自己的发展;而教师、学生也有权谋求自己与家人的幸福。利益所在,人心所向。应试教育究竟何罪之有呢?
其实,应试教育本来无可厚非,一切都是评价惹得“祸”,或者干脆说是考试惹得“祸”。那为何不铲除“祸根”?一个完整的教育过程,少不了评价的环节。通过评价,不仅可以探明教育的实际效果,为调整后续的教育活动提供反馈,而且也为衡量教育主体业绩和选拔人才提供了依据。设想一下,如果没了考试,那用什么办法去选拔新生、选拔人才?诚然,评价与选拔的方式不唯考试。汉朝曾用“察举”,魏晋南北朝则用“九品中正”,隋唐以后实行“科举”。今天,当然还能够找到别的方式,但似乎没有一种比考试更能体现出社会的公平(升学公平、就业公平)。
二、浪漫的素质教育理念
在长期的应试教育实践中,孕育出素质教育的理念。所谓素质教育,是人们针对传统应试教育弊端而提出的、以全面发展学生素质为根本目的的教育理念与实践尝试。应试教育,反映了一种功利性的价值取向,描述了教育的实然状态;素质教育,则反映了一种职能性的价值取向,体现了人本精神,描述了教育的应然状态。因此,素质教育在世人面前更具魅力,更能表达人们的教育理想和憧憬,具有十足的浪漫色彩。
然而,当理念被应用于实践的时候,素质教育却陷入了困境。教育界流传着这样的戏言:轰轰烈烈搞素质教育,扎扎实实办应试教育。素质教育是做给人家看的,所以要搞得轰轰烈烈;应试教育才是生存之道,所以要办得扎扎实实。因为,在这样的历史时代(教育资源尚不能满足每一个人的需求;社会还存在阶层的差异;而公平与民主的观念又深入人心),考试无法超越。它犹如佛祖的手掌,而教育只能在这个“手掌”里去挥洒自己的浪漫。
北京有一位名师,曾主持国家“十一五”重点课题《素质教育中的家长作用研究》,也是国家重大科技攻关项目“中学教育示范工程”课题组的成员。他“在长期的教育实践中,坚守着以能力培养为核心的教育理念,形成了独到而实用的教育思想和教育方式……成就了一段高分高能的传奇”[2]封三。他不愧为素质教育理念的实践家。但最能证明其成功的,莫过于这样一个事实:“2003年,他作为人大附中高中12班的班主任,把全班55名学生中的37人送进了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10人送进了英国剑桥大学、牛津大学、美国耶鲁大学等名校。”[2]封三应当不羞于承认,即便是教育大师的素质教育实践,依然如同“佛祖手掌”里的一场“浪漫”。正如这位老师自己所言:“我无力改变教育的形势,但我完全可以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营造一片新的气候,为困难重重的中学教育注入一份活力,创出一条新路。人们没法改变冬天的气候,但一个塑料大棚就可以让人们享用春天的蔬菜。”[2]3
三、两种教育本来兼容
应试教育首先是一种实践,然后是被人贴上的一个标签;素质教育首先是一种理想,然后是理想家的一种尝试。前者应付考试,关注外在的分数,追求升学率;后者强调素质的提高,注重人本身的发展。二者的目标追求有所不同,因而往往被视为两种根本对立的教育模式。然而,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的价值追求并非背道而驰。追求素质的反面,不是追求分数和升学率。它们不是一条数轴上的两个相反的方向,而是处在两个不同的维度上。设想一个平面直角坐标系,以应试教育、素质教育分别代表x轴和y轴的正方向。那么,处于坐标系中某个位置的现实教育,未必要在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之间作出非此即彼的选择,人们完全可以将教育定位于亦此亦彼的某个点上(第一象限的点)。“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可以兼得,为何不兼而取之?
事实上,传统的应试教育中,就包含了素质教育的因子。考试成绩与升学率的提升,无不以学生某些素质的发展作为前提。因而,追求高分数与高升学率的过程,实际上也是素质教育的过程。只不过因为我们的教育评价存在诸多缺陷,致使学生某些素质的发展被夸大,而另一些素质的发展被削弱。于是,出现了世人所嘲笑的“高分低能”现象。但这不足以构成应试教育排斥素质发展的证据,否则,就可推出“低分高能”的荒谬结论。
素质教育的实践中,也包含着应试教育的成分。素质教育的实施,需要通过考试来反馈;素质教育的效果,需要通过考试来衡量;素质教育的“产品”(培养出来的人才),需要经由考试的检验(社会对人才的选拔)。不可否认,现实中的素质教育实践,同时也必然是追求分数和升学率的过程。
四、融合造就教育之和谐
素质教育的推进,不需要从一种教育向另一种教育转轨,也不需要以一种教育取代另一种教育,而是要改造传统教育,向它注入新的理念,给它添加新的活力。理想的教育,应该是素质教育与应试教育的“合金”——融入了素质教育理念的应试教育实践。
融合,可以造就理论上的和谐。在人的思维领域,不必再将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尖锐对立起来,从而结束近二十年的争论与批判。
融合,可造就实践领域的和谐。在实际工作中,我们不必再为素质教育而“轰轰烈烈”,也不必再为应试教育而羞羞答答。
融合,可造就和谐的教育,进而造就和谐的人才。
然而,素质教育与应试教育的融合,受制于教育评价这一“瓶颈”。如果评价的效度能够提高,如果评价所测的正是素质教育所追求的,那么素质教育就会自然而然地与应试教育融合在一起。
[1]孟宪承.礼记.学记[G]∥中国古代教育文选.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79:96.
[2]王金战,隋永双.英才是怎样造就的[ 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6.
G40
A
1001-7836(2011)07-0055-02
10.3969/j.issn.1001 -7836.2011.07.022
2011-05-29
唐圣权(1965-),男,湖南邵阳人,教育学副教授,硕士,从事教育原理、课程与教学、教育信息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