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过程中译者意识的多维度探索
2011-08-15刘彦仕
刘彦仕
(四川文理学院,四川 达州 635000)
意识是人脑对客观事物间接的和概括的主观反映,更准确地说是人脑对刺激的反应[1]121。其实质是认识客观世界、控制改造世界的实践活动。人的意识对客观世界的反映不是消极被动的、简单的、肤浅的反映,而是一个积极能动的过程,它能够深入到客观事物内部,揭示事物的本质和规律,从而用以指导自己的实践活动。鉴于此,从意识着手,在主体意识、文化意识、读者意识、素养意识以及生态意识等层面,探析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主体地位和作用,以有利于充分认识在文化全球化的语境下,在具体的翻译操作实践中,译者的意识程度对翻译质量及效果起着至关重要的抉择作用。
一、译者的主体意识
一般认为意识中最重要的是自我意识。这种意识是个人对外界刺激总体性的、独特的反应,它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人在成长过程中从具体的反应事件中综合出来的,用于调控自我内部和与外界关系。
人的主体性是指人既是实践主体,又是精神主体。实践主体,是指人在实践过程中与实践对象建立主客观关系,人作为主体,按照自己的方式行动。而精神主体,指人在认识过程中与认识对象建立主客体关系,人作为主体,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思考、认识的。总之,人在实践和认识中,在行动和思考过程中,都处于主体地位,表现出主体的力量和价值[2]5。因此,翻译过程中的主体,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中,应该是译者,因为他是翻译活动过程中的行为者和实践者,其目的是为了使客体(译作)在最大程度上满足不同主体(个人主体、群体主体、社会主体等)的需要。所谓译者主体意识是指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体现的一种自觉的人格意识及其在翻译过程中的一种创造意识。这种主体意识的存在与否,强与弱,直接影响着整个翻译过程,并影响着翻译的最终结果,即译文的价值[3]345。“在生机蓬勃的文化语境中,随着译者主体意识的觉醒与高扬,个人和时代语言,均由具有清醒意识的译者操纵,在经过了选择、清理、修饰、过滤、强调与重新组合后,译文便具有了生命,透过语言的再现和体验,构成了对原作生命的延续”[4]9。当然,增强译者的主体意识绝对不是说,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以唯我为中心进行“任意翻译”。
二、译者的文化意识
文化意识,是指译者认识到翻译是跨越语言文字、文化的信息交流,而文化差异跟文字的差异一样,可能成为交流障碍,在进行语言文字转换的同时,还注意克服文化差异造成的障碍,保证信息交流的顺利实现[5]165。在翻译活动中,作为主体的译者具有较好的文化意识,那么就会以独特的文化眼光审视源语,从而有利于对源语的充分认识和理解。相反,如果译者缺乏文化意识或文化意识淡薄,那么就会忽略源语的文化图式,甚至损害其文化分量。例如,傅东华在翻译《飘》、罗新璋在翻译《红与黑》时都将外国人名归化译为中国人名,于是,国人在阅读时会有种错觉:仿佛故事的主角是中国人似的。这无疑告诉我们,作为翻译主体的译者,其文化意识往往会直接影响文化传播。
文化意识首先来自译者所拥有的文化知识,文化知识不仅包括英汉语言所反映的文化差异的知识,还包括相关国家的文化背景知识,涉及历史、地理、风土人情、文学艺术、宗教信仰等方面。在多元文化的世界里,译者要通过认识自己的文化,理解和接触多种文化,清楚地意识到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异,经过自己在选择语言和做出适应时表现的自我意识,确立自身的位置,不断增强文化平等对话的自觉意识,避免不恰当的“归化”和文化自恋的“异化”极端。在翻译中,译者表面上处理着两种语言文字之间的转换,实质上是在调解两种文化,因此必须正确评估译文读者对异域文化的接受能力,为两种文化的交流对话牵线搭桥。如何在两种文化之间寻求一种平衡是作为文化中介的译者应予以高度重视的问题。译者通过适当的文化调解和顺应,可以让译文读者欣然接受新文本。“译者作为‘协调人’,能居于原文作者与译文读者间的动态交际过程之中心”[6]223。孙艺风曾指出“翻译的首要目标就是帮助目的语读者更好地理解不同的经验,或按照某种模式去了解,并通过修改那些太富异域性而难以理解或体验的译文,尽可能地消除不可理解性”[7]306。
译者的任务是不仅要让译文读者克服语言障碍还要克服文化障碍。英汉之间的文化差异与空缺,主要存在于语句的隐喻形式及其情感和语用意义等方面,其概念内涵则基本上是英汉双方可以互通甚至是共有的[8]。在译介外语文化时,译者既不能一味向外语文化妥协,又不能一味以汉语文化为本位,如,One stone kills two birds至少有三种译法:“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即除了完全异化和完全归化之外,还有既不异化也不归化的处理。因此,翻译文化特色语句的常用手段就是不同程度的异化归化或半异化半归化。
三、译者的读者意识
翻译活动始于阅读和欣赏原文,因此译者首先以文本的读者身份对原文加以理解阐释。但译者不是普通的、一般的读者,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向译文读者展示原文的面貌,其理解不能任意妄为,也不能不求甚解,必须尽可能贴近原文。难怪马红军认为“我们译者的心中必须时时想着读者……”[9]36郭天一将读者意识分为三层:“读者是谁,读者有何需求以及读者需求如何满足”[10]28。因此,读者意识是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以译入语读者的关注、认识和了解为指导而进行自己的实践活动的意识。
“翻译是最缜密的阅读行为。如果译者还没有成为缜密的读者,她就不能屈从于文本,就不能响应文本的特殊召唤”[11]219。因此,译者是最敏锐的读者。然而,文本的每一次阅读都是一项唯一的、不可重复的行为,一个文本势必会在不同的接受者中产生不同的反响。译者因其不同的历史、文化和社会背景具有自身的前理解或“偏见”,这必然会在其对原文的理解上留下自身个性的烙印。可见,文本阅读是一种个体行为,不同的译者对同一文本的理解会有所不同,甚至有很大的差异。译者作为读者,在追求自我完善的过程中,发现自己对原文的理解仍待加深,就会通过修改或重译,从而实现译作由野到文、由粗到精、由有缺陷到尽可能完美的转化。
四、译者的技能意识
技能意识是指译者能够或力求以翻译理论(包括方法论)指导自己翻译实践的自觉性,能够或力求以翻译理论的准绳(常表现为某种技能规范)自觉地指导或检验自己的译作及整个翻译过程[12]284。随着翻译研究对译者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译者的地位也逐渐被提高,译者也应该提高自己的技能意识。译者要熟谙“译道”,不断学习研究翻译理论,关注翻译理论研究发展的新动向,经常进行翻译实践,掌握翻译技巧和方法,善于观察和比较,不断发现和总结翻译规律。
在文化意识的抉择下,译者要考虑语言之间的转换,具体而言,就涉及到翻译方法、语篇文体、句式以及词语的选择等微观层面。译者的语感和语言表达能力对翻译结果起至关重要的决定性作用。语感包括语法意识、惯用法意识和连贯意识等,而语言表达能力则指用自然、地道、合乎语法规范的目的语进行表达的能力。
五、译者的素养意识
一个译者的素养主要体现在其思想水平、文化程度、知识技能和行为举止等方面,但最终表现为译者能力。译者要有良好的职业道德,高度的责任感和服务意识,是保证准确、地道高质量译文的前提条件。译者素质是译者从事翻译活动必需的生理、心理、语言等主观条件,是译者能力得以形成和发展的前提和基础。译者能力是译者素质的外化,主要体现为译者应用知识解决问题的思维和行为过程。译者素养是译者素质和译者能力综合发展的结果。
译者素养意识是译者在特定社会、文化情景下创造性地解决翻译问题、生成翻译产品所需的主体意识及其实践,包括译者的语言素养、知识素养、策略素养、批评素养和社会素养等。具体而言,译者素养意识涵括译者中外语言的功底、文化理解力、翻译策略的选择、译作的判断和评价以及在翻译环境下译者自我定位等多方面的自主意识。
六、译者的生态意识
意识的机能或目的是使人能够进行选择而较好地适应环境[13]147。胡庚申从适应与选择的视角把翻译定义为:“译者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选择活动。翻译生态环境指原文、原语和译语所呈现的世界,给语言、交际、文化、社会以及作者、读者、委托者等互联互动的整体”[14]15。译者生态意识是指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有意识或无意识的选择性适应和适应性选择的主体意识及实践。在文化全球化的语境下,译者需要审视自己的意识观,多维度地适应特定的翻译生态环境,才有可能产生“整合适应选择程度”最高的译作。
译者中心论强调译者的主观能动性和受动性,译者意识是在翻译过程中可能表现为有意识和无意识,具有主观能动性。在翻译中译者作为认识主体有能力意识到内在、外在因素的影响。译者的有意识可以通过个人的自觉意识、双语能力、文化素养以及个性去实现和发挥译者的能动性和创造性。从翻译实践角度看,译者的本能是在翻译活动中学会选择和顺应原语、目的语所呈现的生态环境。
翻译是一个选择过程,一个总是开放的、无止境的选择过程。由于译者心目中有一个永远也实现不了的理想的完美,所以他总是不满足于现状、致力于接近完美。翻译中语言使用的过程是一个译者有意识地进行顺应选择的动态过程。人们的语言行为带有意识成分,但意识程度不同,是一个从完全有意识到无意识的连续过渡体。如果意识程度低,翻译活动就是一种人类交际中的自然行为,它不需要学习和训练,几乎完全处于本能。如果意识程度高,翻译活动就是译者在某种理论指导下做出的特殊选择的过程。在译者的个体意识和群体意识共同作用下,翻译活动得以在实践中体现译者自我的主体意识。
综上所述,思维主体译者的主体意识、文化意识、读者意识、素养意识以及生态意识在翻译过程中起着重要的抉择作用,译者的意识程度的高与低,强与弱直接作用于翻译作品的质量及接受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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