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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恩格斯对康德伦理学及政治学说的批判

2011-08-15范秀同

沈阳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2011年4期
关键词:康德伦理学恩格斯

高 红,范秀同

(1.南开大学 哲学院,天津 300071;2.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校 党史党建教研室,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1)

马克思、恩格斯对康德伦理学及政治学说的批判

高 红1,范秀同2

(1.南开大学 哲学院,天津 300071;2.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校 党史党建教研室,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1)

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康德的伦理学及政治学说最根本的缺陷在于否定能动的意识获得的物质基础,只是“抽象地发展了”人的能动性:康德超功利主义道德观的实质是唯心主义历史观,康德的理想化、抽象的“善意”是其脱离社会物质关系的思想根源,康德的代表资产阶级的“虔诚的希望”——理想化了的“善意”——具有自由主义虚幻性。

马克思;恩格斯;康德;伦理学;政治学说

一、康德的伦理学及社会政治学说

纵观康德的伦理和社会政治思想,其法哲学和政治哲学不过是道德哲学的分支,他赋予某些道德主题以直接的政治意义,又赋予某些政治主题以神圣的道德尊严,从而为道德感情提供了理论的证明。可见,对康德伦理学说的把握是理解其社会政治学说的基础。

康德的伦理学从根本上是超功利主义的,即不管实际上的行为受什么支配,凡是正当的行为,则只以其哲学两大主题之一的“理性”为引导。“唯有服从道德律的理性存在者的生存,才能够被设想为一个世界的存有的终极目的”[2],而“先天的法则能够被看作行为的决定根据,从而这个行为被看作是由纯粹理性决定的。”[3]62

在康德的实践哲学中,理性是根本的、自发的能动力量。关系“人为自己立法”以及人的自由、自觉、自主的“能动精神”的实践理性,在康德看来就是“道德形而上学原理”,即道德律或绝对命令,亦即纯粹理性向人心颁定的先天法则、规律或无条件的命令。“纯粹理性只是自为地实践的,并且给予(人)一条我们称为道德法则的普遍法则。”[3]32那么,具有超经验性,超现实性和不可质疑的普遍必然性的(纯粹)实践理性因何能被主体自觉地遵守呢?康德又从“善良意志”——自由的伦理意义——出发,强调道德理性、实践理性主体的自我约束,从而实现意志自由。“不论做什么,总应该作到使你的意志所遵循的准则永远同时能够成为一条普遍的立法原理。”[3]31

总体上看,康德的道德学说是只讲动机,不讲效果的动机论。唯出于合理的道德原则即善的动机的行为才是善的行为,至于其结果则为次要。康德又用“只能由纯粹理性先天地提供”[4]224的“义务”来说明“善意”,“对于人和一切被造的理性存在者来说,道德的必然性就是强制性,亦即义务,每一个以此为基础的行为都被表象为职责。”而且“道德价值却必须仅仅安置在如下的情形里面:出于职责,亦即单纯为了法则的缘故才发生。”[3]88可知,义务行为的道德价值决定于道德原则。那么人的意志同道德律完全契合能否实现“至善”?康德谈到,“通过一丝不苟遵循道德法则幸福与德行之间必然的和足以达到至善的连接,在这个世界上是无法指望的。”[3]125于是,康德便把纯粹理性的必然追求——“至善”——的实现推到了彼岸世界,“至善只有以灵魂不朽为先决条件才在实践上是可能的。”[3]134其哲学成为名副其实的“应当”哲学。

康德的社会政治学说主要见于《判断力批判》《永久和平论》中偶然且简短的论述,其中主要涉及基于自由的道德原则的法哲学和历史哲学。同时,康德在非历史地评价现存的社会和政治结构的基础上提出,“一个民族应该根据自由和平等这一唯一的权利概念而结合成一个国家。”[5]而且,“道德实践理性在我们心中宣布了其不可抗拒的否决:不应当有任何战争。不仅在自然状态中的我和你之间,而且在作为虽然内部处于法律状态,但外部(在彼此关系中)却处于自然状态中的国家的我们之间,都不应当有战争……我们必须这样行动……致力于建立永久和平和一种看起来最适合于此的结构,以便达致和平。”[4]365可见,康德是从道德形而上学原理出发来推出法律上的权利原则的,进而推出政治实践的义务。康德以道德为政治行动立法,以个体内在的道德自律为外在自由建立根据[6]。而康德希冀代表人类外部社会生活且存在于永无止境未来的目标是法律的完善,在世界各民族中建立合法的制度,以及代表至高无上的政治利益的永久和平。

二、当时德国资产阶级的现状

从17世纪起,富有而强大的资产阶级在英国、法国相继形成,经过法国大革命洗礼的法国资产阶级夺取了政权并称雄于欧陆。19世纪初才形成的德国资产阶级,“远没有英国或法国的资产阶级那样富裕和集中。”[7]其主要原因在于宗教革命后各邦省呈现着小资产阶级性质的德国资产阶级在经济上,如人口、生产方式、财产等方面还没有形成集中的力量,难以形成共同的利益,所以资产阶级在政治上也乏力,结果表明:“在德国,政治集中所需要的一切经济条件都不具备,怎么能谈到政治集中呢?由于每一个生活领域都软弱无力(这里既谈不上等级,也谈不上阶级,顶多只能谈已属过去的等级和尚未形成的阶级),因此,其中任何一个领域都不能获得绝对的统治。”[8]212这种情势“就产生了德国理论家不依赖市民的那种虚假的独立性,即这些理论家用以表达市民的利益的形式和这些利益本身之间的假象的矛盾。”[8]214

三、马克思、恩格斯的评价

马克思、恩格斯对时代课题的解答又贯穿着哲学批判,对康德伦理学及社会政治思想的批判主要见于标志着历史唯物主义创立的经典文本——《德意志意识形态》。马克思、恩格斯在探考法国革命后德国资产阶级发展历史的基础上进一步审视康德“善意”理论和其史实的关系。马克思指出,要“公正地把康德的哲学看成是法国革命的德国理论”[9]。恩格斯肯定了康德哲学在哲学史上的重要意义,“在法国发生政治革命的同时,德国发生了哲学革命。这个革命是由康德开始的。他推翻了前世纪末欧洲各大学所采用的陈旧的莱布尼茨的形而上学体系。”[10]在肯定康德哲学的伟大历史价值的同时,马克思、恩格斯对于不具实践意义的康德伦理学及社会政治学说进行了有力的批判并实现了对其超越。

1.批判康德的超功利主义道德观,并指出其实质是唯心主义历史观

康德主张人应该有自己的精神生活。他已经看到了道德现象的超功利的特质,但其失足在于把道德现象的超功利特质加以绝对化,从而陷入了超功利主义。恩格斯指出:“人们自觉地或不自觉地,归根到底总是从他们阶级地位所依据的实际关系中——从他们进行生产和交换的经济关系中,获得自己的伦理观念”。“一切以往的道德论归根到底都是当时的社会经济状况的产物。”[11]而“软弱无力的德国市民只有‘善良意志’”,这种超功利主义是“与这种小眼小孔的地方利益相适应的”[8]212。同时,仅凭动机而不论效果对行为的评判纯属主观主义。虽然这种强调行为动机对社会的阐释能够把社会关系和自然关系区分开来,但社会关系的客观普遍性和因果性也因此被排除于这种纯动机的分析之外。这种无法触及社会关系的规律性的行为动机分析使得康德及其后继——新康德主义——缺乏对社会规律的科学解释力,最终统统陷入了唯心主义历史观。

针对唯心主义历史观的缺陷及其认识论根源,马克思在《神圣家族》中明确指出,“‘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12]。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又强调,“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凡是把理论导至神秘主义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个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13]。其中蕴涵着动机和效果的辩证关系,即两者是对立的统一,社会实践及其效果是检验动机好坏的客观标准,这也是对康德等超功利主义观点的有力纠偏。

2.批判理想化的抽象的“善意”,并指出其脱离社会物质关系的思想根源

康德把人们的“物质化了的意志”改成了自决的“自由意志”,马克思、恩格斯对此进行了有力地批判。“康德只谈‘善良意志’,哪怕这个善良意志毫无效果他也心安理得。”[8]211这个“意志自身”不是人们的真正意义的意志,而是将它作为“道德悬设”和抽象概念“善意”应用于事实,这毫无意义,于是“他把这个善良意志的实现以及它与个人的需要和欲望之间的协调都推到彼岸世界”[8]212,只能期望“善意”实现。究其原因在于康德忽略了人性中的物质性动机。马克思、恩格斯指出:“由于德国的经济关系还远远没有达到与这些政治形式相适应的发展阶段,所以市民们只把这些形式当作抽象观念、自在和自为的原则、虔诚的心愿和词句、康德式的意志的自我规定和市民们所应该成为的那种人的自我规定。因此他们比其他民族更合乎道德地和更不顾利害地对待这些形式。也就是说,他们表现出非常独特的局限性,并且他们的任何意图都没有获得成功。”[8]213可见,人性的实际意义在康德的视野之外,康德希冀人们普遍遵行的命令无法成为人们的行为准则,这样,康德和机械唯物主义一样最多做到了“对单个人的直观”。

3.批判代表资产阶级的“虔诚的希望”——理想化了的“善意”,并指出其自由主义虚幻性

“18世纪末德国的状况完全反映在康德的‘实践理性批判’中”[8]211,而且“康德的这个善良意志完全符合于德国市民的软弱、受压迫和贫乏的情况。”[8]212德国的资产阶级由于不够强大的经济力量,在政治方面也无法取得主导地位,唯以“善意”作为人生哲学,并“停留在德国地方性印象的圈子里议论自由主义和国家,或者仅限于批判德国市民关于自由主义的幻想,而不从自由主义与它所由产生的并赖以确实存在的现实利益的联系上去理解自由主义,那末,自然就要得出世界上最荒谬的结论。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这种至今仍这样表现出来的已经是通俗形式的空洞的幻想,是现实的自由主义在思想上的反映。在这种情况下,把它的内容变为哲学,变为纯粹的概念规定,变为‘对理性的认识’,真是易如反掌!”[8]215可见,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了康德伦理及社会政治观点的反社会、超历史和现实无涉性,其结果是“德国小资产者就在这种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的实践面前畏缩倒退了。”[8]214

康德从先验主体的先验理性能力出发,基于普遍必然性的理性而提出法律的完善和社会政治制度的建构,得到的却是毫无现实内容的“空洞形式”。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针对以往社会历史观的思辨性,马克思、恩格斯总结了基于社会分工的所有制变迁史,并初步指出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间的关系,“由此可见,事情是这样的: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的一定的个人,发生一定的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经验的观察在任何情况下都应当根据经验来揭示社会结构和政治结构同生产的联系,而不应当带有任何神秘和思辨的色彩。社会结构和国家经常是从一定个人的生活过程中产生的。”[8]28

四、小 结

康德伦理学及政治学说的最根本缺陷在于否定能动的意识获得的物质基础,因而只是“抽象地发展了”人的能动性,其主要原因就在于不了解现实的实践活动及其意义。那么,以科学的实践观去总结德国历史,批判康德伦理学及社会政治思想,把握德国近代的哲学思想发展逻辑,这样的社会历史观就兼具“巨大的历史感”和彻底的“批判的”“革命的”本性,这种“批判的”“革命的”本性决不仅仅是为了“解释”世界,而是为了“改变”世界,其所要达到的最终目的则是实现无产阶级和人类自身的解放。

[2] 康德.判断力批判[M].邓晓芒,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309.

[3] 康德.实践理性批判[M].韩水法,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4] 康德.道德形而上学[M]∥康德著作全集:第6卷[M].张荣,李秋零,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5] 康德.永久和平论[M].何兆武,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53.

[6] 伯林.两种自由概念:自由论[M].胡传胜,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3:206-208.

[7] 恩格斯.德国的革命和反革命[M]∥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85.

[8] 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M]∥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9] 马克思.法的历史学派的哲学宣言[M]∥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100.

[10] 恩格斯.大陆上社会改革运动的进展[M]∥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588.

[11] 恩格斯.反杜林论[M]∥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34-435.

[12] 马克思.神圣家族[M]∥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103.

[13] 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M]∥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0.

On Marx and Engels′Critique to K ant′s Ethics and Political Theory

GAO Hong1,FAN Xiutong2

(1.School of Philosophy,Nan Kai University,Tianjin 300071,China;2.Department of the CCP History and the Party Building,Party School of CPC of Xinjiang Uygur Autonomous Region,Urumqi 830051,China)

The fundamental defect of Kant′s ethics and political theory lies in the negation of the material basis obtained by the dynamic role of the mind.Therefore,he only“developed abstractly”man′s subjective initiative:Kant′s concept of ultra-utilitarian moral essence is idealist conception of history;Kant′s idealized,abstract“goodwill”is the ideological roots of separating himself from social and material relations;Kant′s“pious hope”——idealized“goodwill”——has liberal illusion,and it is the representative of the bourgeoisie.

Marx;Engels;Kant;ethics;political theory

A 81

A

1008-9225(2011)04-0014-04

2011-02-05

高 红(1980-),女,山东临清人,南开大博士研究生,讲师。

【责任编辑:刘晓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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