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女性文化在当代的变革及原因分析

薛彦华 马 影 杨云云

(河北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24)

传统女性文化是伴随着中国漫长的以父权形式为主的封建制社会形态的形成而形成的,在封建社会中男性需要做到“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是“治国、平天下”的前提,为了帮助男性实现“齐家”,传统社会在女性身上加了层层枷锁,其核心是“男尊女卑”的价值观念,围绕这一观念制定了众多的礼数教条,比如“男主外,女主内”的角色定位,严格的把女性禁锢在家庭生活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庭中女性还要按着“夫为妻纲”的哲学处事,“天字当头,夫做主”;为了让广大女性接受这些观念,传统社会提出“女子无才便是德”,反对女子学习知识,即使有机会学习也是读《女四书》,包括《女诫》、《内训》、《女论语》和《女范捷录》四书,旨在宣扬男尊女卑的封建礼教,阐发儒家所宣扬的“三从”、“四德”的妇道,培养封建思想品格的“贤妻良母”。正是由于受这些观念的影响,女子渐渐失去了自我意识。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尤其是20世纪初期,妇女运动的兴起,女性从封建社会强加的种种枷锁中解放出来,重新找回自尊、自信,改写了传统女性文化,建立了新型现代女性文化。

一、传统女性文化在当代的变化

提到传统女性文化,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封建礼教,如:“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男尊女卑”、“女子无才便是德”,等等,这些对当时女性均产生了压迫和束缚。随着新文化运动的兴起,女性开始在观念上发生了转变。新中国的成立,使得女性在法律上同男子享有平等的地位。本研究通过调查发现,女性在女性传统文化的价值观及性别角色行为上都发生了重大变化。①

(一)“男主外,女主内”的角色定位模式正逐渐消失

原始社会生产力极为低下,人类主要靠采集到的成果为生,而采集活动主要由女性来负责,所以她们地位很高,主持和管理着原始氏族事物,创造着原始文化。然而,随着社会的进步,生产力的不断提高,原始社会的生产方式已经不再能满足人们的生活,体力劳动的地位和作用日益增强,尤其是进入私有经济时代,男性统治了整个社会,男权主义的思想意识被强化,女性逐渐从社会实践活动中的主导地位退为次要地位,甚至最后完全被排斥在社会劳动之外,成为男权私有制家庭的奴隶。在男性文化专制环境下,社会强加给她们的角色是:主内,做一个好儿媳妇、妻子与母亲。因此在中国封建社会,作为女性,她们最高的人生价值是做一个孝妇、贤妻与良母[1]。20世纪初中国女性“孝妇贤妻良母”的角色文化模式,在剧烈的社会变革与思想变革中受到重大冲击。另外受西方女性解放主义思潮的影响,女性逐渐从封建社会枷锁中解放出来,认识到自身在社会文化创造中的重要性,并积极从事社会活动。从调查问卷的结果亦可以看出,现代女性在社会参与方面更加主动、积极。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思想观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女性的活动不再仅仅限于家庭,当代女性更多地是走出家门,参与到社会活动中去。在调查女性工作的目的时,16%的被调查者认为是缓解家庭经济压力;28.93%的被调查者是希望在经济上独立;31.98%认为是发挥自己的才能,获取成就感;7.11%的人认为是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14.21%认为是充实自己的生活;1.52%的人选择其他。从这些数据中可以看出,女性参加工作对于社会和谐发展非常重要,女性参与社会工作不仅能在经济上获得独立,而且能缓解家庭的经济压力,充实自己的生活,从而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这对于完善女性个性,丰富女性文化亦有重要作用。然而,社会对女性工作能力的认可程度并不是很理想,在调查女性适合从事什么类型的工作时,88.32%的被调查者选择稳定型,11.68%选择从事富有挑战型的工作。再进一步对问卷结果进行分析,20-35岁年龄阶段的女性被调查者中,13.25%的人认为应该从事挑战型的工作,略高于35岁以上的被调查者。从这一数据结果可以看出,社会虽然为女性提供了工作机会,但是,这些机会更多是在稳定型工作范围内,而挑战型工作更多被男性所垄断。在调查找工作时是否受到用人单位的歧视,47,21%的被调查者认为存在,52.79%的人认为不存在,高达将近半数的被调查者认为存在歧视问题。

在考察女性对有关自身利益的法律法规是否了解时,66.5%的被调查者表示知道女职工“三期”保护,33.50%没有听说过,这显示女性关注与自身利益有关的法律。在询问被调查者平常是否与周围的人讨论有关政治的话题时,54.31%的人有时会谈论,31.98%的人很少谈论,而经常谈论和从来不谈论的人很少,仅有6.60%和7.11%。虽然女性有了一定的政治意识,但社会给予女性参与政治的机会却是非常少的。在调查最近5年您是否投票选举过地方一级人大代表时,77.16%的被调查者表示未参加过,仅有22.84%的人参加过。

(二)“夫为妻纲”的观念被摒弃

社会以家庭为基础,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家庭存在的意义主要有两方面,一是为了维系人类种族的繁衍与延续,二是双方获得生理和心理上的满足和健全发展[2]。

社会的发展改变了女性的家庭观念,她们不再是为满足丈夫的需要而存在。这一变化也可以从问卷结果中看出,在询问家务劳动如何分配时,90.86%的被调查者认为应该是夫妇共同分担,5.58%的人认为应该由妻子来做。当问及家庭财产如何管理时,71.07%的被调查者选择两人共同管理,18.78%的人认为应该由妻子管理,由丈夫管理的仅有2.03%,这一结果显示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有了明显的提高,拥有与男性平等的地位。虽然当代女性的家庭观念较之封建时代女性有了很大的变化,她们更多看重家庭与事业共同发展,但是当事业与家庭发生冲突时,84.77%的女性会首先选择家庭,从这些数据可以看出,女性在遇到家庭与事业无法兼顾的情况时,大多数会选择放弃事业而照顾家庭,这说明当代女性仍受以家庭为中心的传统女性价值观的影响。这一结论也可从另一调查题目中得出,在您的人生中,您最看重哪一点,71.57%的被调查者认为是夫妻和睦,16.24%认为是事业成功。然而,即使当代女性仍受以家庭为中心价值观的影响,但是她们不再是盲目的“事夫”,而是懂得运用适当行为保护自己的权益,如在调查遇到家庭暴力时,58.88%的被调查者会采取法律手段来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38.58%的人会想办法制止,实在不行就离婚,没有一个人选择默默忍受。

(三)“女子无才便是德”思想的影响正在逐渐淡化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来,政府制定了一系列有关保护妇女权益的法律、法规,建立了新的教育体系,为提高女性的文化水平,鼓励女性自尊、自信、自立、自强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女子教育的发展为中国妇女走向自身解放提供了启蒙基础。

1.现代女性要求提高自身素质

调查数据显示,91%的被调查者认为,女性受教育的最佳学历是本科或本科以上的学历,其中青年女性对最佳学历的要求达到了硕士,此外,仅有22%的女性表示从没有进修学习的想法。并且对于“男性应比女性强(特指学历)”的问题,只有7.6%的女性表示同意,更多的女性认为男性能办到的事情女性也能办到。这说明,现代女性越来越注重自身素质的提高。

2.现代女性要求获得展现自己的机会

如果说对自身素质提高的要求只是一种主观愿望的话,那么获得展现自己的机会更能展现现代女性自强、自立、自信的形象。在对“工作目的”的调查中,我们发现有更多的女性倾向于选择“发挥自己的才能,获得成就感”。这一倾向对于年轻女性来说更明显,而对于中年女性,她们更倾向于选择“希望在经济上独立”。对于这一结果不光有女性本身观念的转变,社会上的支持起了更重要的作用。通过调查发现,大多数女性在工作中经常受到领导赏识,有晋升的空间。并且在被问及“在找工作时是否受到用人单位的歧视”时,53%的调查者的答案是否定的。由此可见,当今社会环境的变化促进了女性传统观念的转变。

通过分析,我们不难发现传统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正逐渐被淡化,但我们必须看到,中老年女性对于这种糟粕观念虽有转变,但仍有残余。此外,此次调查主要在城市进行,农村的状况有待继续调查研究。

改革开放以来,由于宪法和法律规定女性在一切领域享有与男子平等的权利,越来越多的女性参加社会生产劳动,获得了受教育的机会,不少妇女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成绩。女性的主体人格意识不断提升,如从调查结果显示,在大多数家庭中女性与男性共同管理家庭财产,遇到家庭暴力时,多数女性会选择通过法律手段来保护自己的权益,工作中遇到领导交给不合理的任务时能勇于提出来,所有这些都说明在维护自身发展与进步、确保与男子平等的基础上,积极行使和张扬人权与个性自由;女性的参与意识不断增强,参与国家和社会事务的意向明显提高。

二、传统女性文化变化的主要原因

回溯女性所走过的历史,从最初深入内心的“男尊女卑”传统价值观到普遍存在的“男女平等”现代新理念,女性在历史长河中实现了一次次蜕变,逐渐成为自尊、自信、自强,有独立人格的现代新女性。引起女性文化变化的主要原因可以归纳为内在和外在两个方面,其中内在原因是由于女性自我意识的增强和对于自身能力越来越清晰的认识,外在原因是由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环境的变化所引起的。

(一)内在原因

1.女性自我意识的增强

在古代男性专权文化背景下,社会向女性灌输的是“男尊女卑”、“三纲五常”的观点,女性被套上了一道又一道的枷锁。“三从四德”是她们必须尊奉的教条和圣旨,她们被男性踩在脚底,失去了作为女人的尊严和自由[3]。古代女子被禁锢在家庭中,依附男子而生存,丧失了独立意识和人格,成为整个传统社会的“弱者”。“弱女子”不仅体现在生理方面比男性弱,最主要的是在于自我意识的贫弱[4]。正是由于这些没有任何科学价值的观念被广泛的传播,一步一步地渗透到人的意识中,使得生活在这种社会环境中的女子渐渐地少了自己的想法,丧失了自我意识。

以历史的眼光看,妇女进步的历程就是其自我意识不断增强的过程。众所周知,封建社会中的女性没有尊严,没有自我,随着近代妇女运动的兴起,女性独立自主的意识逐渐被唤醒,但那时女性的自我意识仍然较弱。直到新中国成立以后,女性虽然在名义上与男性有着同等的地位,都是国家的主人,但在思想观念上,中国女性却没有从自我意识的“前现代化”进入具有强烈自我意识的现代化阶段。改革开放以后,女性可生存发展的空间明显扩大,在这一社会转型期间,中国女性比男性付出更大的代价。随着社会实践经验的积累,女性渐渐明确意识到自己的权利、利益、需求,仅仅意识到自己的权利、利益、需求并不是女性自我意识的全部,它只是女性自我意识的特殊内容,对于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个体的承认和欣赏,认可不同个体的独特性,也是女性自我意识的重要内容。

2.女性自我能力的提高

古代女性依附男性生存是由于女子对自我能力认识的不足。中国封建社会儒家思想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女子不需要外出工作,只需在家中从事针线、做饭之类的家务活,再就是伺候丈夫、养孩子等。于是妇女被局限于深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个人的才能无处发挥。她们只有在家或侍奉父母尊长,或侍奉公婆,或相夫教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发挥作用之地[5]。

20世纪初期妇女运动此起彼伏,女性为争取自己应有的权利进行了不屈不饶的斗争,通过一个多世纪的努力,女性较之以前在自我能力方面有了更为清醒的认识,积极参与到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建设中,为建设和谐社会做出了重大贡献。如今女性与男性有平等的受教育权,女性有了和男性同等的竞争力,成功的女政治家、企业家虽不是随处可见,却也时有耳闻,这是现代女性对自身能力的彰显,不容置疑,女性自我能力的提高是促进女性文化从传统到现代转变的重要因素之一。

(二)外在原因

1.职业范围的拓展

20世纪中国社会结构发生了较大的改变,为中国妇女拓宽了社会实践范围。社会结构中行业和职业的种类不断增多,第一、二产业向第三产业转移,服务性行业岗位不断增加,为中国女性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变换工作环境、改变生活条件和转变社会身份的机会。从而激励中国女性发挥自己的才能,通过各种途径获取社会资源,提高生活水平,改善生活质量。如今的中国妇女在经历了30年的社会巨变后,社会活动范围逐渐扩大了,有机会参与社会竞争,和各种各样的人或事打交道,她们的社会实践范围比过去更广,实践内容比过去更丰富,实践方式更为多样,参与竞争的态度比过去更积极。从社会生活实践习得的经验中,她们不得不以批判的态度对待过去的文化价值观念,甚至放弃过去的某些价值观,促进传统女性文化转变。

2.市场经济的实行

市场经济强调个人价值,它以机会平等、优胜劣汰的方式激励妇女参与竞争,要求女性在优胜劣汰的竞争环境下树立自由、平等的观念,促使女性在参与市场竞争、创造更多的经济价值的过程中来实现个人价值,因而它唤醒了女性的主体意识,增强了女性的自由自主意识和平等竞争观念。对于中国女性来说,市场经济的实行激发了女性的主体意识,她们对于自身的生存发展抱以更积极、更迫切的愿望,实现的方式也更加多样化,这就决定了在社会转型期中国女性文化必然发生较大的变化。

3.政治及法律的保障

女性是社会实践活动的参与者和受益者,妇女与男性的平等协调发展,是和谐社会发展的需要。新中国成立以后,党和国家把男女平等写进了《宪法》,采取经济、法律、行政等多种手段和有效措施,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和婚姻家庭等领域赋予并保障女性平等的发展机会和权利,充分调动和发挥了女性在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中不可替代的作用,从而改变了女性的从属地位。

[1]林丹娅.中国女性文化——从传统到现代化[J].厦门大学学报,1997,(1).

[2]周启云.女性文化研究的三个层面[J].湖湘论坛,1991,(2).

[3]巢小丽.浅析新型女性文化建构的意义[J].中共宁波市委党校学报,2005,(2).

[4]陈芳.中国女性价值观的变化[J].社会科学研究,2000,(4).

[5]王利.谚语中的中国女性文化透析[J].兰州学刊,20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