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式理论与大学英语教材编写——兼评《21世纪大学英语》

邓微波

（电子科技大学 中山学院外国语系，广东 中山 528402）

图式理论与大学英语教材编写
——兼评《21世纪大学英语》

邓微波

（电子科技大学 中山学院外国语系，广东 中山 528402）

图式理论；语言图式；内容图式；形式图式；大学英语教材编写

近年来，我国大学英语教材主要呈外延式发展趋势，内涵式发展处于滞后状态。笔者认为，利用语言研究、语言教学研究及其他学科发展的成果，大学英语教材拥有广阔的内涵发展空间。本文以认知心理学中的图式理论为指导，以《21世纪大学英语》教材为例，分析大学英语教材的编写得失，以求从内涵上进一步优化大学英语教材，更好地满足大学英语教学需要。

在我国大学英语教学中，教材是学生学习英语的主要工具和主要语言输入来源，“教材质量的高低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学习效果的好坏”，因此“高水平的教材建设是保证教学改革顺利实施的重要基础工作”。[1]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为适应大学英语教学改革的需要，我国的大学英语教材编写已历经四代，[2]取得了巨大的进步。这些进步主要包括三个方面：1、大学英语教材种类不断丰富，出现了一大批体系完整、结构合理的高质量英语教材，如《21世纪大学英语》(复旦大学出版社)、《大学英语(全新版)》(上外出版社)、《新编大学英语》(浙大出版社)以及《新视野大学英语》(外研社)等；2、大学英语教材向“立体化”方向发展。过去的“单本教材”已无法满足新时期教学的需要，现在新的教材已发展成包括精读教材、泛读教材、视听说教材、快速阅读材料等在内的“教材系统”或“教材系列”；3、新教材或教材系统充分利用现代计算机、多媒体技术的优势，开发出包括音、视频材料、网络教材或网络教学系统在内的新型教材。可以说，新教材的出现，对于全面提高学生的英语综合能力，尤其是听说能力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促进作用。

不过，在大学英语教材不断发展创新的同时，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目前大学英语教材的发展主要表现为种类的丰富、教材配套的增加、材料表现形式的多样化等方面，这些发展本质上是一种外延式发展。而对于大学英语教材在内涵方面，如材料的选择及处理、文本材料的排放、课后讲解或练习的设计等方面的发展却没有得到同等的重视，其发展处于滞后状态。笔者认为，利用语言研究、语言教学研究及其他学科发展的成果，大学英语教材拥有广阔的内涵发展空间。本文以认知心理学中的图式理论作为指导，以《21世纪大学英语》(以下简称《21世纪》)教材为例，分析大学英语教材的编写得失，目的为抛砖引玉，使更多研究者更加注重大学英语教材编写的内涵发展，进一步提高大学英语教材的科学性与系统性。

一 图式理论概述

“图式”(schema)这一概念最早出现在18世纪德国哲学家康德(Kant)的著作中。康德认为：知性的纯范畴与感性的直观对象具有质的差别。而先验的图式就是沟通二者的桥梁。[3]近代心理学史上，最早在理论高度上重视图式的是格式塔心理学。格式塔心理学强调“完形”的作用，“完形”是人心理的一种整体组织结构，也称为图式。不过，与康德的图式理论相同，格式塔心理学的图式理论也带有先验论的性质。现代意义上的“图式”概念一般认为是由英国心理学家 Bartlett在其《记忆》(Remembering)一书中提出的：图式指过去的反应或过去经验的积极组织，具有主动加工的特点，能够积极把新信息同图式表征的旧知识加以联系。[4]上世纪 70年代美国人工智能专家 Rumelhart把图式定义为“表征存储在记忆中的一般概念的资料结构”，[5]并把图式理论应用于阅读、理解等心理过程研究，进一步完善了图式理论。

根据图式理论，图式是已知事物或信息存储于人脑中的背景知识或知识结构。在人脑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图式。接收到新信息之后，人脑并不能马上理解，而要先设法找到与其相关的图式(相关知识或知识结构)。如果输入的新信息与已存图式相适应，理解就可顺利进行；而头脑中若缺乏与新信息相适应的图式时，理解就会受到阻碍。因此，已存图式在人脑的理解过程中起着关键性的作用。不过，人脑在不断接受新信息的同时也会不断建立、补充或修正其已存的图式，最终形成不同门类和不同层次的各种图式群。它们纵横交错、相互联结，在人脑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立体网络系统。认知心理学家一般把图式分为三大类：语言图式(linguistic schema)、内容图式(content schema)和形式图式(formal schema)。这三种图式在学习新知的过程中相互联系、互相促进，帮助人脑不断理解接受新的信息。

二 图式理论与大学英语教材编写

现代建筑中，用楼板和墙体承重的传统“砖混”结构已远不如用梁、板、柱承重的“框架”结构受欢迎。这不仅因为“框架”结构牢固性更好，可建楼层高达几十或上百层，而且因为框架结构多数墙体不承重，改造起来更简便。人脑要实现知识的牢固习得，新知的快速填充和不断修正，借鉴建筑学上的“框架”结构大有裨益。因此，大学英语教学不应只是为帮助学生填充细枝末叶的语言知识，而应帮助学生树立英语知识的“结构框架”，为学生将来独立接触其他语言材料提供方法和指导。图式理论指导下的大学英语教材正好能帮助实现建立“知识结构框架”这一目的。下文将以《21世纪》为例，讨论如何利用三大图式指导大学英语教材的编写。需指明的是，因为已有众多研究者对《21世纪》的优点进行过多方位的分析(付京香，2002；王国凤，2002；刘润清，2003等)，因此下文将重点分析《21世纪》存在的不足之处，为进一步提高大学英语教材的编写质量提供参考。

1 语言图式

语言图式是指读者具有的构成文章语言方面的知识，主要包括语音、词汇、语法及惯用法等方面知识。Carrell指出：对于英语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者，要想激活有关图式，必须具备一定程度的语言能力。[6]否则，即使有丰富的内容图式，也会因语言上的不足而导致交际的失败。

大学英语教学若要帮助学生建立和完善其语言图式，在教材编写上首先需要关注的问题应该是按“难度系数”对语言材料进行编排。根据图式理论，人的认知是一个从易到难，由简到繁，从已知到未知的循序渐进的过程。因此，教材编写中对语言材料的安排也应遵循这一原则。邓昭春等人采用Flesh易读公式，对《大学英语》、《新编大学英语》及《21世纪》一至四册课文的可读性(readability)情况进行研究后发现，这三种教材在按难易度进行编排上均存在问题。[7]其中《21世纪》各单元之间难度指数波动大，如第一册第四单元(The Washwoman)、第五单元(The Language of Compromise)的可读指数分别是81.2和79.8，相当于新西兰六年级水平，而第六单元(Nerds and Geeks)、第八单元(Foreword)的可读指数只有 54.4和 50.4，接近新西兰高中阅读难度。研究还发现：《21世纪》一至四册教材难度递进不明显。第一册与第四册在整体上没有难度上的区别。而第二册难度比第三册大，第四册的难度又有降低。可见，《21世纪》每册教材在“难度系数”上的把握并不稳定，没有完全遵循从易到难，从简到繁的原则。

2 内容图式

内容图式又称主题图式，指的是读者对阅读材料背景、主题及内容的知识或知识结构。Johnson认为，熟悉话题并拥有关于文章主题的背景知识比掌握词汇知识更为重要。[8]李慧敏也认为，背景知识越丰富，理解效果就越好，即使文章语言偏难，也不会造成太大麻烦，因为内容图式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弥补语言知识的缺陷。[9]因此，大学英语教材编写要满足学生丰富和完善其头脑中内容图式的需要。要实现这一目标，教材编写首先要保证主题内容的丰富。课文的题材越丰富，学生学习的兴趣越大，所学到的语言知识也就越全面。[10]其次，教材编写还要保证主题的深入。对同一主题从不同角度加以深入，不仅可以扩大学生看问题的视野，而且可以提高基础词汇、重点词汇的重复率、复现率，帮助学生集中学习与巩固新的词汇，新的语言知识，并进一步完善其头脑中已存的内容图式。

分析《21世纪》在主题内容方面的选材和编排可以发现，虽然一至四册每单元围绕一个不同主题让学生进行一系列的听说读写译训练，大体做到了主题丰富、内容多样，不过其不足之处仍然存在。第一，蔡基刚提出：21世纪的教材，应当选择一些反映当代社会、政治、文化、科技、人文等题材的文章，因为熟悉了西方世界各方面的情况，有利于学生文本理解的顺利进行以及语言能力的提高。[11]但《21世纪》在主题选择上，故事类、人文类、涉及文化差异和文化交往类题材过多，而与西方历史、地理、经济等方面相关的知识不够，这不仅会阻碍学生对语言背景知识的积累，还会影响其对语言知识的掌握。第二，《21世纪》作为一个教材系列，虽然其在“修订版前言”中提到“《视听说教程》各单元的主题均与《读写教程》一致”，[12]但实际上，《视听说教程》材料每单元的主题与精读教材的主题并不相符。例如，《视听说教程》第五单元的主题为“science and technology”, 而《读写教程》第五单元的三篇文章The Language of Compromise, Easy ways to Avoid an Argument,以及“Good morning, Neighbor!”均与“科学和技术”的关系不大。此外，《21世纪》在话题难度方面也缺乏明确的体系。如教材从第一册到第四册都有关于学习、事业成功的选文，涉及文化的文章也分散在各册教材中，其难度等级没有明显递进。[13]

3 形式图式

要理解文本，除具备相关的语言图式和内容图式外，人脑还需依赖语篇结构方面的知识，即文本的形式图式，也称修辞图式或语篇图式。形式图式既包括文本的总体结构，如文章体裁、语篇类型、篇章模式等，也包含文本段落之间或段落内部的修辞组织结构。不同类型的文章具有不同的形式图式。充实丰富学生头脑中的形式图式，学生就可以对信息在文本中的组织安排进行预测，提高文本信息的吸收和同化速度。并且，熟悉了文本的各种形式图式，学生的信息存储能力及回忆能力也会得到增强。因此，大学英语教材在选材时要尽量囊括各种常见的形式图式，同时还要对这些形式图式进行系统有机的编排。如果选材过于局限，或编排缺乏系统性的话，学生头脑中就难以创建系统有序的形式图式，也就无法适应将来要碰到的各种形式的语篇。

在课文材料的选择上，《21世纪读写教程》对包括记叙文、议论文、说明文等在内的文章体裁都有选择，且比例分配也较合理；在语篇类型上，《21世纪视听说教程》也选材较为宽广，如新闻报导、天气预报、演讲报告、人物传记等都有涉及。这样，学生就不会因为囿于某类篇章类型而产生厌倦，继而丧失学习的兴趣。在篇章模式的选材上，五种基本的篇章模式《21世纪》都有收录：概括具体模式(Secrets of A students)、叙事模式(I Became her Target)、问题解决模式(Holding onto a Dream)、主张反主张模式(So What’s so bad about Being So-so)、问题回答模式(Why they Excel)。不过，《21世纪》却缺乏对各种篇章模式的构成成分的相应介绍和说明，学生也就无法利用这些篇章模式的优势去构建新的文本。

《21世纪》在其“使用说明”中介绍，“第一、二册重点介绍段落结构与写作”。[14]因此，在每单元的A课文后，教材都设计了Reading Analysis 以及Structured Writing（简称RA & SW）, 用以分析文本的形式结构，介绍段落或篇章写作手段，并进行模仿训练。王国凤等经过实践发现，这一设计可以有效克服学生写作过程中碰到的拦路虎，大大提高学生的写作水平。[15]因此这一设计是值得其他大学英语教材借鉴。不过，其RA&SW部分也有些许不足。一般说来，段落的扩展方式主要包括by narration (叙述法)、by examples (举例法)、by cause & effect (因果分析法)、by classification (分类法)等。[16]但用来介绍段落结构与写作的RA&SW 部分对各种段落扩展方式表述不明确，没有采用统一的术语；且对各种段落扩展方式的介绍缺乏系统性，也不利于学生在写作时迅速地回忆起这些方法并加以运用。

三 结 语

人脑中已存的背景知识或知识结构是语言理解的关键，任何文本理解都离不开个人已有知识的参与。因此，大学英语教材编写着意帮助学生建立与完善其头脑中的各种图式十分必要。根据图式理论编写大学英语教材至少有以下三大优点：一、可以提高学生文本理解中的预测水平。阅读和听力时学生会运用已激活的相关图式对文本不断进行预测，从而减少理解所需的认知资源，提高阅读和视听的效率。二、可以提高学生理解过程中的猜测能力，进而提高理解的效率。有限的词汇知识是阅读和视听的一大障碍。碰到生词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学生可以根据语言图式、内容图式以及形式图式猜测词义，提高文本理解的程度。三、可以提高学生的文本产出水平，特别是写作水平。了解各种类型文本的图式，特别是形式图式，学生在写作过程中就可以信手拈来，大大降低其写作的难度。

本文主要以图式理论作为指导对大学英语教材如何改进提出一些看法。笔者相信，除此改进方向之外，大学英语教材在内涵上如何进一步深化仍有很大的研究空间，大学英语教材的发展和完善仍然任重而道远。

[1]刘润清,戴曼纯.中国高校外语教学改革现状与发展策略研究[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3: 112-115.

[2]陈坚林.大学英语教材的现状与改革—第五代教材研发构想[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7,(5):374-378.

[3]康德.纯粹理性批判[M].北京:商务印书馆,1957:142-143.

[4]Bartlett, F. C. Remembering: A Study in Experimental and Social Psychology[M]. Cambridge: Cambridge Press, 1932: 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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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Johnson. Effects on Reading Comprehension of Building Background Knowledge[J]. TESOL Quarterly, 1982, (16): 503-516.

[9]李慧敏.从图式理论看大学英语听力教学[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06,(8): 94-97.

[10][11]蔡基刚.浅谈21世纪大学英语教材编写中有关选材的几个问题[J].外语界,1997,(1):28-32.

[12][14]复旦大学, 上海交通大学主编. 21世纪大学英语读写教程(1-4册)/修订版[Z].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5

[15]王国凤,饶莉啦.浅谈《21世纪大学英语》的写作教学[J].广西师范大学学报,2002,(2):106-109.

[16]丁往道. 英语写作基础教程[M].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1998：41-49.

Key words: schema theory; linguistic schema; content schema; formal schema; college English textbook compilation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the development of college English textbooks in our country is mainly in its extension, while their intension development has been lagging behind. This article proposes that, with the achievements made in language and language teaching researches as well as in other disciplines, college English textbooks still enjoy great development space. This article, with the guidance of schema theory in cognitive psychology, taking 21st Century College English as an example, will analyze the achievements and defects in college English textbook compilation, so as to improve college English textbooks in their intension development and to better satisfy the needs in college English teaching.

Schema Theory and College English Textbook Compilation—— An Analysis of 21st Century College English

DENG Wei-bo
(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 of Zhongshan College, USETC, Zhongshan Guangdong 528402, China)

H315.9

A

1673–2804(2010)02-0157-04

2010-0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