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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视野里的彝族火把节*

2011-08-15

楚雄师范学院学报 2011年10期
关键词:西昌市火把节彝族

罗 曲

(西南民族大学,四川 成都 610041)

历史视野里的彝族火把节*

罗 曲

(西南民族大学,四川 成都 610041)

随着社会的发展,原本表现悲凉意义的火把节,成为包括祭天神、祭祖和丰富娱乐内容在内的节日。在随着劳动效率的提高,必要劳动时间不断减少,可自由支配的闲暇时间和金钱在不断增加的语境下,以旅游为主要内容的休闲成为了人们生活中的有机内容。在休闲文化资源中,包括节庆的传统文化是最为重要的休闲资源。彝族火把节正是在这样的语境下被加以利用,从而在休闲经济时代发挥新作用的。但当火把节以发展经济为主导,完全由官方导演后,应当重视这种文化资源供给者即彝族乡民们的利益。

历史视野;彝族火把节;开发利用;彝族乡民

在现在人们的印象中,火把节是一个喜庆的节日,而且有一个英雄战胜天神而人们举火庆祝的传说做支撑,人们对火把节是一个喜庆的日子更是深信不疑。其实,火把节的最初发轫,是由“屈服”而引起的属于广义的“悲”。现在的火把节与世界各民族的许多节日一样,由悲凉向欢快、向喜庆发展,是社会发展导致文化的变迁、人们价值观念的改变所使然,也是社会生活的需要。世界各民族的欢乐节日和庆典活动的源头,绝大多数都是发轫于悲怆之事,都有令人不堪回首的深刻性文化底蕴。比如在古希腊的历史文化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四大竞技节日:奥林匹克、尼米亚、科林斯地峡、皮西尼,无一例外的都起源于丧葬仪式。越是在古代,各地各民族文化的发生与发展,往往有相同的模式,节庆文化尤其如此,但现在世界文化发展变化,各地社会发展不平衡,包括节庆在内的传统文化的命运亦不尽相同。在中国的当今社会,一方面是政治、权力的导向和干涉;另一方面是民众经济意识的触发,几乎所有参加节日活动的人,都是追求快乐或经济效益,从而使传统的节日成为了“欢乐的经济活动”或“欢乐的社会活动”。

过去一段时间以来,人们最怕说人民惧于神,败于神,最喜欢也最相信人战胜神,因而说到火把节的起源,也都喜欢说火把节是人胜神的一个庆典活动。其实不然,火把节在彝语里叫“都者”,直译为汉语是“火赔”,与现在的“欢庆”相背。“都者”作为一个民俗文化活动,有如是的传说:

其一:布拖县彝族民间传说云:从前天上有个叫额史阿约的天神到地上收租税时,死于地上的大力士呷博热之手,天神之主知道后,声言要派天兵天将报仇。呷博热率众烧掉了连接天地的铜梯和铁梯,天神之主见梯子被烧毁,天兵天将无法到地面报仇,便决定放害虫吃掉庄稼,把地上的人饿死。呷博热知悉后为了保庄稼,与天神之主谈判了结了这桩命案:即每年农历六月二十四日 (额史阿约死的日子),地上的人都要以一定的形式赔额史阿约的命。所以从此以后,到了每年的六月二十四日这天,“富人杀牛者 (赔),穷人杀羊者 (赔),单身汉杀鸡者 (赔),寡妇用荞粑者 (赔)”,形成了都者 (火把节)。

其二:美姑县一位叫嘎提石莫的中年人,1986年曾提供给笔者一部彝文手抄本,其中关于火把节的来源是这样说的:从前地上有位夫提神人摔跤很有名气,天神之主恩提古子的大儿子不服气,派尔一天神到地上与夫提比试,比试结果,尔一死于夫提之手。恩提古子的大儿子声言要报仇争脸面,最先天上德古来调解,三天说到黑,三夜说到亮,但是调解无效果。最后地上德古来调解,草原上的云雀来调解。调解罢干戈,调解定协议:一年赔一次命,用火照着赔。协议定得明:头人用牯牛者(赔),黑彝用阉牛者 (赔),白彝用羊者(赔),穷人用鸡蛋者 (赔),单身汉用鸡蛋者 (赔),寡妇用荞粑者 (赔),每家每户都要者 (赔)。年年赔命从此定,这就是“都者”(火把节)的来源。

从上述可知,火把节的发轫并不是欢庆娱乐,而是祭神赔命,有其文化的根基。如果说是庆祝胜利,那也是庆祝因牺牲祭神赔命而赎得人的生存。至于为什么与其他民族文化相比,彝族的祭神赔命以赎得人的生存仪式要高举火把,这一方面与火崇拜有关。

当“都者”成为一种节日,年复一年在固定的周期举行时,便有了历法的意义,所以史书有彝族先民六月二十四日举火过岁或祈岁的记载。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的发展,使过岁和祈岁的都者,内容和形式不断的丰富,因而与其发轫时期的形态相比较发生了变异。据朱文旭先生《彝族火把节》一书中提供的材料及笔者平时所掌握的材料来看,火把节为三天。第一天原始宗教文化色彩较浓;第二天,则主要是文体娱乐活动,其内容有斗牛、斗羊、斗鸡、赛马、摔跤、选美、歌舞等;第三天,其内容为送火神。这种过火把节的形式是最普遍的一种形式,也是最传统的一种过法。由于有的地方彝族支系受异文化的影响或本身民族文化的发展所使然,使火把节的内容和形式别具一格。比如:云南禄丰火把节在物质内容方面,除当地彝族传统物质外,还吸纳了火药、带颜色的纸张、红绿布、香面、纸火等,其内容有祭祖、开光、祭天、耍火把、扫邪驱鬼、送火把等。云南双柏县罗武支系火把节的内容有椎牛祭天神、祭谷神、除祸害、送火把、祭土主等。由上述可知,各地或各彝族支系的火把节其精神一致,且都有发轫于“祭”的信息,但具体内容或形式,则各有千秋。这一方面说明了火把节的丰富多彩,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变异的客观存在。但是,这种变异无论如何也是出于彝族居民,而且为彝族居民所享受。

当历史的年轮转到改革开放的当代社会,一方面是权利政治的引导和参与,另一方面是彝族的需要,古老的“都者节”已约定俗成为“火把节”,且以其全方位的变异迸发出了新的青春活力。据资料显示:2002年的火把节在凉山州州府西昌市举行了盛大的开幕式,开幕式由时任西昌市市长张小力主持,州、市四大班子的领导,当地部队、省武警三支队、州武警支队、州森林武警支队、州消防支队的首长,州、市行政机关,事业单位,厂矿企业,学校等各条战线上的代表,国内外赴凉山观光旅游的游客两千余人参加了开幕式。时任凉山州州长的张作哈致开幕词,接着州、市四大班子的领导,共同点燃了象征着本次火把节的神圣篝火。顿时,160支礼花齐放,数千只和平鸽展翅,精彩的文艺表演把节日的欢乐和祝福传向四面八方,展示了当代火把节的新内容。不用说,这种政府行为的当代火把节,其筹办经费以及场地的使用,吃、住、行也是一种政府行为。

彝族火把节本是彝族古代的一种民俗活动,但一当介入了权利和政治之后,其规模、格调、内容都发生了变化。州委、州政府重视火把节,县及县级市和乡镇也把火把节作为重要事情来办,积极介入这一有着深厚彝族文化底蕴的民俗文化之中,对之进行精心筹备。比如,2002年7月中旬,西昌市就已敲定了当年西昌市火把节的日期及活动内容,整个安排与传统的火把节差异极大。随着7月10日西昌市职工篮球赛开幕式首场比赛的哨声一响,拉开了西昌市火把节庆典活动的序幕。在传统火把节实行的时间8月1日至3日,除了有彝族式摔跤擂台赛、彝族农民文艺演出、斗牛、斗羊、赛马、选美等内容以外,还有“我心中的火把节”摄影展、“世纪星火把杯第二届网球公开赛”、 “军民联欢会”等等。

州、市如此,县、乡亦然。据资料,2003年凉山州普格县螺髻山旅游火把节于7月25日隆重拉开帷幕,县委、县政府对此进行了精心的筹备,在开幕式上,首先入场的是本次火把节的节徽、彩旗队、鲜花队、彩球队,月琴艺术团紧随其后,接着是本县各区、乡、县级机关和事业单位表演了他们精心编排的节目。在西昌市召开的国家民委民族文化工作联系点工作会议的代表们,在中纪委驻国家民委纪检组组长郝文明,国家民委文化宣传司司长金星华、副司长兰智奇,以及四川省民委领导的率领下,由凉山州委宣传部长王金铁、副州长蒋明清的陪同,驱车来到普格县,与普格各族人民一同欢度了火把节。普格县委、县政府组织的火把节,与州委、州政府及西昌市组织的火把节的不同之处在于,彝族火把节的传统歌舞节目“朵洛荷”得到了极大的张扬。

由于权利政治的介入、引导,县、乡、镇的火把节,也都是由当地政府部门牵头,都有开幕式,且开幕式必定是由当地的有关领导主持,由当地最高级别的领导讲话致辞,其次才是各种节目表演。比如西昌市民胜乡2003年的火把节,于民胜乡机构所在地举行,在乡党委、乡政府的精心筹备组织下,除了传统的活动内容外,来自全乡9个村的文艺代表队演出了自创自编的具有浓郁乡土气息的文艺节目。凉山彝族的火把节,人们公认的是普格、布拖等“所地”土语区最为地道,彝族传统风味最浓。就布拖而言,几乎每个自然村落都有自己的火把节场地,供一年一度的火把节时人们欢聚、游艺之用。布拖县拖觉自然村距离拖觉镇有几百米,现在每年的火把节,都由镇政府在这个地方主持当地一年一度的火把节活动。这种基层的火把节活动,彝族传统的民俗气息自然要浓厚些,虽然引进了一些新的内容,但传统节目仍占主要地位,而且能近距离的感受到村民家庭过火把节的气氛。

权利和政治对火把节的介入、引导,不仅使火把节的内容更加丰富多彩,影响更大,而且从家庭走向集体,从乡村走向集镇、城市。这种内容的丰富和地域空间的拓展,其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在社会效益方面,主要表现在丰富了彝族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对促进彝族文化与外界文化的交流和发展,建设彝民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有积极的作用。通过火把节活动,产生一定的经济效益,促进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可以说,这种结果是权利、政治介入火把节的一个重要动机和出发点。

凉山彝族的火把节,作为一种民族文化资源,在“文化撘台,经济唱戏”上迈开了可喜的步伐。如果说上述由权利政治的介入、引导或主持火把节活动中的日常消费,主要是满足参与节日活动者的一种生理需要及精神文化生活的需要,那么,2003年在西昌市火把节活动中出现的物资交易会,则纯粹是以火把节为“戏台”的经济贸易活动。

据资料所载,2003年,西昌市家具二厂趁火把节之良机,在2002年家具展销会的基础上,继续组织发起了家具展销物资交易会活动。这种物交会在室内开展,没有日晒雨淋之虑,会场中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商家的叫卖声、吆喝声,消费者与商家的讨价还价声交织成传统节日中的现代商歌。由于“SARS”的影响,前往参加的商家虽然比2002年有所减少,但仍有来自成都、攀枝花、眉山、绵阳、重庆等地的260家商家参展。据展销交易会的承办者刘银华经理说:从物交会开始,每天的人流量上万人,单是成交额就在6万元左右。作为一个成熟的消费市场,有规模的消费市场,6万元的成交额也许是个小数,但作为一种发展的势头,一种对传统节日文化资源利用的觉醒,这“6”字就像传统吉祥观念中所认识的“六六顺”那样顺利发展,朝着“大气候”的商业行为迈进。

当时针指向2006年5月20日,经国务院批准,火把节列入我国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同年11月15日,国家相关部门联合组织评选“中国十大民俗节”的活动,又将火把节评选为中国十大民俗节之一,在媒体的炒作下,火把节的身份从“中国的狂欢节”提升为“东方情人节”和“东方狂欢节”。2008年8月14日,美国海外中华少数民族联合会在洛杉矶举行首届“火把节”开幕剪彩仪式,在这里举行的历时三天的火把节,以“祭火”、“传火”、“送火”三个阶段,这样分明的节奏,就是在凉山彝乡也是少见的。到了2009年,西昌的火把节在当地的休闲生活和经济效益上又迈上了一个新台阶,据西昌市旅游局的相关数据信息显示:在本届火把期间,开展了五大板块的活动。

第一个板块为民俗游,其内容包括“欢乐中国行——魅力西昌”火把节开幕仪式、火把节狂欢夜、彝族选美比赛、摔跤擂台赛、大型彝族舞蹈精品“五彩凉山”等具有民俗意味的娱乐活动。

第二个板块为乡村旅游,其内容包括高枧荷花节、西乡葡萄节、川兴蜜桃节、安哈 (彝族民俗村)民俗节。彝族火把节的乡村旅游活动这个板块,四项内容中有一项是有彝族民俗意味的。

第三个板块为健身游,其内容包括全国滑水锦标赛、环邛海自行车赛。

第四个板块为美食游,其内容包括夜啤酒、烧烤广场、渔家风味餐饮、民族风味餐饮等。

第五个板块为山水游,其内容包括邛海、泸山的湖光山色、螺髻山,仙人洞等景区。

有这五大板块的支撑,2009年西昌市火把节7天中,共接待游客130.84万人次,同比增长20.12%,其中过夜游客有17.24万人次,同比增长9.85%。人流带来经济流,7天中实现旅游收入23792.55万元,同比增长14.54%。在西昌市的6个乡村旅游节点共接待游客46万人次,实现旅游收入1000多万元,其中安哈第二届民俗文化旅游节中安排了“开寨门仪式”,彝族歌舞、苏尼表演,共接待游客3.28万人次,旅游收入达65.7万元。洛古坡乡在火把节期间共接待游客0.503万人次,实现旅游收入1.98万元。

西昌市火把节期间,除了直接的旅游收入外,还与外地相关经营单位签约7个项目,其签约金额约15.9亿元人民币。

火把节的政府运作和商业运作,在各地的“现代化发展”进入2011年后,在2009年的基础上毫无疑问地更进了一步。据媒体报道,2011年凉山州火把节,还在节日到来之前,气象部门就有关于火把节期间的气象预报,相关部门筹备了火把节旅游指南,西昌信息中心还专门办了“火把节专题网站”,成都铁路部门专门为火把节增开列车。7月24日晚会上群星璀璨,王力宏、蔡依林、张信哲、陈思思、陈楚生、纪敏佳、白雪、安又琪、潘阳、白凯南和贾玲等20余组港、台、大陆明星倾情献艺,使整场演出异彩纷呈、高潮迭起。至7月26日,有来自各地的55万人次参加火把节狂欢。从材料可知,2011年的火把节,和往年相比较,准备更加充分,节日内容更加多彩,节日更加隆重,游人更多,所以经济效益当然也就更上一层楼。

从党的十六大确立了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后,文化建设是其中的重要内容之一。文化既是一个民族生存的根基,也是一个民族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根基,作为一个民族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根基,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文化的积累和变迁,不断的发展、变化和壮大的。所以,能使一个民族的生存和发展的文化,绝不是一块顽石,而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开放系统。从另外一个角度讲,一种有生命力的文化,有发展前景的文化,一定是与时俱进、不断变迁,从而不断打破旧的文化平衡系统,形成新的文化平衡系统,促进社会的发展。文化的不断变迁与转型以及由此而出现的人的价值系统的重构,对于作为一个民族群体继续生存和发展来说,是必须接受的一种客观规律,这对于当今社会凉山彝族而言,尤其如此。因为从文化人类学的角度来看,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随着人们需要的变化,传统的行为和态度都不可避免地被取代或改变。

因此,在彝族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中,在现在休闲社会的语境下,以某种方式,充分利用彝族固有的传统文化,采取旧瓶装新酒的办法,在彝族传统文化的某些方面充实现实所需要的新内容,或者是现实的新形式,从而改变传统文化的某些形式及内容,都是很有意义的。对于一些原有的属于形式层面的文化,甚至还可以加以彻底变更,而不应遭到非议。比如,不能因为使用现代的炊具厨房设施而痛惜火塘,使用现代的电饭煲而痛心的怀念过去的木餐具,更不能因为家中有了电视,人们看电视而不听支格阿龙射太阳的故事、吃人婆的故事而大加指责说看电视的人背叛了民族。在服饰方面,也不能因为没披察尔瓦而穿西装便加以批评。

所以,当代火把节的变迁,是无可厚非的,文化的变迁,有由于文化的传播、文化移入、文化影响等外界条件所直接造成的“直线式变迁”或“外部式变迁”。这种变迁由于主要是受到物质文化的影响而形成的一种变迁,改变着人们的物质生活方式。文化的变迁除了这种直线式的发生在物质文化层面以外,更重要的还发生于许多非物质文化层面,这种非物质文化层面包括的范围领域很广泛,主要有观念层面、行为层面、心理层面等等,这种变迁的结果,往往形成了与文化观念、文化行为和文化心理等相关联的文化变迁问题,往往使社会形成新的价值体系。从文化的变迁与发展来看,直线式的变迁会引起非物质层面的变迁,最终出现文化的整合或转变的现象,从而使社会发展到一个新的历史阶段。由此,我们应当思考这样的一个问题:凉山彝族要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必须依靠自己的传统文化,但是不能固守传统文化,而要对传统文化加以发展甚至更新。实际上,在外部的强盛刺激下,这种文化的变迁与发展不仅是文化主体的一种需要,而且是不可能被人为阻止的,但是任何文化都是由人创造的,由人实行的,同时又塑造着人。所以,任何文化的变迁既是人的一种需要,也是靠文化的主体人来实现的。在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文化主体的构成是多层面的,主要有文化精英层和大众层,在凉山现在的实际中,与其他社区一样,还有管理领导层和群众层之分,因此在文化的变迁上,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这种文化变迁发轫于什么层面主体之中,或者可以说,这种文化变迁最为哪一个层面的文化主体所接受和提倡,对整个文化主体的社会发展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从前面对凉山彝族当代火把节的陈述,可以这样说:凉山彝族群众由于生活内容的丰富,视野的开阔,审美意识的发展变化,因而在节日娱乐等方面,能自觉的接受一些非传统的因素。但是就火把节而言,在当代的巨大变异,不是文化主体这个层面中的群众、大众,而是政治权利的介入,主要是领导和精英的操作。这种现象反映了地方权力机构和精英们对当地社会发展的高度重视和责任感、使命感的一种积极而主动的行为。这也可以说,从发展地方经济文化的角度看,是一种“号召式的发展”,“动员式的发展”,其目的是发展地方经济、“促民致富”。这样的局面从效果来看,城镇有收获,对于乡村的群众,有条件的看看热闹,得到精神上的享受之外,不仅不会有经济上的收入,反而会因消费而有所支出。也就是说,这种“促民致富”的“动员式的发展”,对于乡村群众而言,实际上并没有得到什么经济实惠,至于因为节日活动,使地方商家和财政的受益,对于乡村居民能否享受到,能享受到多少,应该加以调查和研究。从前述可知,西昌市火把节期间开展的五个板块的活动,与彝族民俗有关的仅有彝族选美比赛、摔跤擂台赛、彝族舞蹈表演、民族风味餐饮、安哈民俗节等几项,而且这几项中,与彝族乡民有关的涉及太少太少。乡村旅游中,彝族居住的古坡乡在火把节期间才接待游客0.503万人,其旅游收入仅1.98万元而已。至于所签约的7个项目15.9亿元人民币中,按火把节期间西昌市的旅游活动及收入来看,有多少能到提供火把节资源的彝族乡村居民手中,会不会有一小部分进入提供火把节资源的彝族乡村居民中,都是个未知数。所以,在彝区开展休闲文化活动,在将彝族传统文化资源作为休闲文化资源加以利用之时,相关方面应当坚持科学发展观,科学的利用好彝族的传统文化资源,特别应重视文化资源拥有者和文化资源所产生的利益问题。其二,这种变迁方式,其指数之大,与其本身固有的传统还要不要有血肉联系,需不需要传统的根基,如果需要,是不是要考虑“保护性”开发和发展,保持一个相对的“生态平衡”。其三,文化主体群众这个层面,对现代这种由权力部门组织的火把节,参与程度有多大,如果说他们都乐于这种形式或者说必须乐于这种形式,那么长此以往,他们还能不能自己过火把节,这就关系到最终火把节文化的生命根基的问题,或许会出现本来从彝族社会生活里产生的发展的火把节,最终彝族乡民们不会过,而要到城镇过由精英或政府部门主办的火把节。如果是这样,彝族火把节的“民间性”和“民俗性”就得重新定义了。

总之,火把节从产生到发展,到现代作为休闲资源加以利用,经历了漫长的历史,在漫长的历史中,火把节作为彝族人民的一种“时间生活”,在满足人们包括娱乐在内的精神需要方面,一直充当着重要的角色。但是到了当今的休闲经济社会,火把节的娱乐对象拓展了,并被相关部门所开发利用,使之作为一种产生综合效益的载体,但却与彝族人民产生距离了,这不仅是从乡村搬到了城镇,主要是所产生的经济利益与彝族百姓几乎无关,毫无疑问,这是应当受到人们高度关注的。

Historical Changes of Yi People’s Torch Festival

Luo Qu
(Southwest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Chengdu 610041,China)

The Yi people’s Torch Festival,which originally conveyed a sentimental emotion,has become an important festival including activities like sacrifice offering to gods and ancestors,and entertainment.With the improvement of work efficiency,increasing leisure time and income,recreation has become an essential part in peoples’life.Thus,tourism finds its way into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traditional cultural resources are playing a significant role.Under this circumstance,the Torch Festival has been exploited for a different purpose.While the Yi people’s torch festival is now dominated by the government and aimed to develop economy,emphasis should be put to the benefits of the Yi people,who really provide this valuable cultural resource.

historical changes;Yi people’s torch festival;exploitation;Yi people

K892.317

A

1671-7406(2011)10-0058-06

2011-08-20

罗 曲 (1955—),男,彝族,四川美姑人,西南民族大学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彝族文化。

(责任编辑 刘祖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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