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漳南书院与颜元的教育思想

2011-08-15韩艳英

关键词:实学西学圣贤

韩艳英

漳南书院与颜元的教育思想

韩艳英

颜元主教漳南书院虽不足4个月时间,但其影响深远。根据颜元的建校规划和他有关教育的论述,介绍了颜元在主持漳南书院教学过程中,扬弃中国传统文化、大胆吸收西方教育思想的做法与主张。

漳南书院;颜元;西学东渐;“实学”;“习行”

漳南书院原河北肥乡县屯子堡之义学,有学田百亩,在学师郝文灿、杨计亮、李荣玉等协力经营下田舍益广,侍郎许三礼为其题名“漳南书院”后,来此求学者益多,名声渐大。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春天,郝文灿聘请62岁高龄的教育家颜元主教漳南书院[1]412。

颜元到屯子堡后,亲自拟定了一套规模宏伟的建校规划。在书院建正厅三间,名曰“习讲堂”,下设文史、经史、理学、武备、艺能、帖括六斋,讲授礼、乐、书、数、天文、地理等[2]85。 其中,理学斋和帖括斋皆北向,暂时设置,以应时制。另外,还附有辅助设施:榻行宾的左六间房,容车骑的右六厦,更衣亭、马射圃堂、仓库、厨灶等。可见,颜元的规划设想严密而宏伟。颜元首先付诸实施的是“习讲堂”,其高二丈有奇,架木复苫,中堂板屋,有高台三尺,三阶,上设师座,塑望弟子拜谒或宣明教条时升座,平日燕居会客,都在台下幄前。正在积极筹建六学斋是,是年8月,漳水暴涨,已建成的“习讲堂”尽没于洪水中。颜元对此束手无策,随辞馆告归。之后,郝文灿及该堡乡绅曾屡次函促颜元回书院,但颜元因水患未除,自己复衰老多病,卒未成行。颜元主持漳南书院虽不足4个月,但其不同于传统教育的教育计划的初步实施给世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一、对西学的大胆吸收

16世纪末叶,随着新航路得到开辟和欧洲殖民主义船队的闯入,不断有基督教传教士来华活动。伴随着他们的活动,西方的科学技术陆续地传入中国。“西学负载的大量新知识为探求经世实学的明清学人开拓了视野,树立了标杆,并激励知识界倡导务实的学风。 ”[3]21一种异与传统价值观的“实学”思潮兴起,给明末清初的文化教育送来了一股清新之风。部分有识之士以书院为基点,开始创办和经营新式学校。颜元主持的漳南书院正是这一时期出现的新型书院中的一个代表。

在教育目标方面,中国传统教育以儒家的“四书”“五经”为衡量知识分子学问的主要标准,不屑为一事一艺。自然科学知识和工匠技艺是没有资格登上教育殿堂的,只能以口耳相传的师徒形式流行于民间。漳南书院摆脱传统书院为封建政府培养官僚和圣贤的教育观念,转而为社会各个阶层培养经世人才,期望“通儒济济,泽被苍生”。颜元在漳南书院的教育中,开始注意并力图扭转传统教育中的重人伦道德、轻自然科学研究的教育观念和意识,将天文、历算、舆地、水利等方面的实学,加入到日常的教育教学中,将教育观念逐步转向“经世致用”。在摒弃旧教育价值观的同时,力求强调专于技艺,培养人才。强调书院教育的目的就是培养和造就一批能为天地造实绩的圣贤,而不是精于注经、穷性、空谈义理的庸才。颜元在《存治编·学校》中提及学校的办学宗旨,即“古之小学教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大学教以格致诚正之功,修齐治平之务”[1]109。漳南书院的教育,要求开阔学生视野,投向现实事物和未来科学世界。

在教育内容上,漳南书院顺应时局,大胆吸收西学因素,形成全新的学校教育知识分类体系和课程设置体系。西学东传,虽然经学在明清学术界仍占据重要地位,但实学思潮已不容忽视,自然科学知识越来越被明清之际的士大夫所重视。《西学凡》《童幼教育》等介绍西方教育的著作的面世,使在实学思潮影响下的思想家和教育家不得不重新审视中国传统的教育内容,并逐步改变传统固有的教育观念,开始重视科学教育,并走向崇实黜虚的科学观。这一注重实用科学观,在漳南书院的六斋课程设置上就可窥见一斑,它添加了以往没有的内容,如文事斋的天文、地理;武备斋的兵法、射击;经史斋的诗文、历法;艺能斋的水学、火学、工学、象学等科。显而易见,它增加了传统教育中没有的教学内容:科学技术知识。

在教学方法上,吸取了西方教育中的分科教学思想。漳南书院下设六斋,除以应时局的理学斋和帖括斋外,还有文事、武备、经史、艺能四斋。此四斋的教授内容,分别类似于传教士艾儒略的《职方外纪》和《西学凡》中介绍的文理等分科教育思想,其中艾儒略介绍的文科包括四个方面的内容,即古圣命训、各国史书、自撰文章和评论,另外还有社交规则、音乐、舞蹈、数学等等。文事斋和经史斋内设的礼、乐、书、天文、诗文等科,则类似于西学中的文科。

二、对传统的承继和发展

新事物往往是在旧事物的基础上产生的。颜元主持的漳南书院,其教育目的正如其中堂对联所描述的:聊存孔绪,励习行,脱去乡愿、禅宗、训诂、帖括之套;恭体天心,学经济,斡旋人才、政事、道统、气数之机。学校教育之目的是培养“通经致用”的人才,这是学校的首要职责,而不再是宋明传统教育那样要培养“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圣贤。颜元在其著作里也频频提及“圣贤”和“贤才”等,但他提及的“圣贤”皆是能“为天地造实绩”的圣贤。他说:“人必能斡旋乾坤,利济苍生,方是圣贤;不然,虽矫语性天,真见定静,终是释迦牟尼,庄周也。”[1]673漳南书院要培养的“泽被苍生”的圣贤,不是以儒家经典为内容培养为封建政府服务的官僚人员,而是为社会各个阶层服务的实用人才。此圣贤,非彼圣贤也,圣贤不再是高不可攀,而是人人都可做得的。

颜元认为,实学为其教育内容才能实现“通儒济济,泽被苍生”的教育目标,而古尧舜周时代的“三事”、“六府”、“三物”就是真正的实学。 唐虞时代,“学治俱在六府、三事”,而其他学治便是异端;周孔时代,“学治只有各三物”,三物之外的其他学术便是外道。尧舜周时代的“六府”、“三事”、“六德”、“六行”,都是古代教师传授学生学习的内容,也是“居以养德,出以辅政,朝廷以取士,百官以奉职”[1]401的依据。这里所说的“六府”,即木、金、水、火、土、谷。“三事”,指正德、利用、厚生。“三物”,指“六德”(知、仁、圣、义、中、和)、“六行”(孝、友、睦、姻、任、恤)、“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漳南书院的教育内容以此为基础,这正是其承袭中国传统文化的体现。颜元之漳南书院的教育内容并非完全照搬古代传统文化,而是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他说:“夫文不独诗书六艺,凡威仪、辞说、兵、农、水、火、钱、谷、工、虞,可以藻采吾身,黼黻乾坤者皆文也。”[1]190可见颜元主张实施的教育内容,显然突破了历代经学和理学的传统内容。

中国历代教育家和思想家都十分重视教育方法。孔子说过,“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墨子说过,“言必行,行必果,使言行之合,犹合符节也,无言而不行也”;孟子说过,“君子深造之一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源。”还有因材施教和循序渐渐教学法等等。颜元论及读书的方法时说:“如炼丹,初时烈火煅煞,然后渐渐慢火养。又如煮物,初时烈火煮了,却须慢火养。”读书就应这样,“初勤勉著力,子细穷究,后来却须缓缓温寻。反复玩味,道理自出。又不得贪多欲速,直须要熟,功夫自熟出。”[1]98这种观点近似于孟子的循序渐进读书法。颜元又说:“学者须振萎惰,破因循,每日有过而改,有善可迁,即成汤日新之学也。”[1]669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颜元主张摒弃宋明时代重灌输、主背诵的“静”的教学方法,而实行“动”的“习性”的教学方法。他所谓的“习行”就是亲自去观察和实践,去“实做其事”。颜元认为要获得真正有用的知识,必须通过亲身的“习行”,“躬行而实践之”,求诸客观的实际事物。他反对“终日兀坐书房”,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教育方法。他认为人的认识来源于客观事物,所谓“见理于事”。求知必须“见之事”,“征诸物”,即必须直接去观察事物,并且还要动手去做一番,才能获得真正有用的知识[4]602。“一身动则一身强,一家动则一家强,一国动则一国强,天下动则天下强。 ”[1]669但令人遗憾的是,颜元如何在漳南书院的教学活动中贯彻“习性”的原则,如何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和创造能力,没有任何的资料记载。颜元提出的漳南书院的课程门类,也没有任何信息披露其具体的教学方法。

颜元主持的漳南书院是在明末清初西学东传的形势下出现的,反映了当时中西文化交融的情况。虽然颜元在漳南书院主事仅数月,在当时的影响十分微弱,也未能超越封建文化教育的藩篱,但颜元主持的漳南书院在中国教育史上仍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为当时已近僵死的中国古代教育开辟了一个全新的方向,对于中国近代教育的产生起着重要的启蒙作用[5]。颜元以传统文化教育为根基沟通中西的思想和做法,为后世以中体西用为方向的书院变革,创建新式学校,起了奠基与准备的作用。

[1]颜元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7.

[2]李塨.颜元年谱[M].北京:中华书局,1992.

[3]徐海松.清初士人与西学[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0.

[4]毛礼锐,沈灌群.中国教育思想通史(三)[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7.

[5]王胜军,邓洪波.实学思潮影响下的漳南书院[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4(6).

G529.49

A

1673-1999(2011)11-0159-02

韩艳英(1985-),女,山东菏泽人,湖南师范大学(湖南长沙410081)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明清史。

2011-03-14

猜你喜欢

实学西学圣贤
境随心转是圣贤
康熙皇帝的西学教师
浅析福泽谕吉实学思想的现实意义
修身
孤本《性原广嗣》与西学之影响
西学大家系列丛书
诡异的仕女图
襄阳市中医院与湖北中医药大学合办西学中班
“新实学”刍议
王阳明的实学思想及其对新实学研究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