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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唐太宗的用人之道

2011-08-15马嘉屏

关键词:新唐书贞观魏征

马嘉屏

论唐太宗的用人之道

马嘉屏

贞观时期的直言和纳谏,是中国历史上少见的良好风气,正是由于唐太宗虚怀若谷的博大胸襟,以及识人、知人、信人、驭人的高超手腕,使君臣联手缔造了持续23年之久的太平盛世——贞观之治(627—629)。千百年来,贞观之治的内容非常丰富,广开言路、选贤任能、依法办事是其最基本的特色,也是一切封建治世的共同特点。

唐太宗,贞观之治,选贤任能,治世

唐太宗李世民,高祖李渊第二子,母窦氏。隋开皇十八年十二月戊午,生于武功之别馆。太宗自幼聪慧异常,临机果断,不拘小节。成年后,更是性格沉毅,仪表威武,处事决绝,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明君。

隋末,苦于炀帝之暴政,天下纷乱,群雄逐鹿中原。太宗及其父太原留守李渊经缜密策划,于大业十三年(617年)起兵晋阳(今山西太原),直取长安。次年李渊称帝,建元武德,国号大唐。李世民任尚书令,封秦王。面对唐初群雄割据的局面,太宗征战经年,先后消灭了陇右薛举、薛仁杲父子,河北窦建德和河南王世充等割据势力,为唐初的统一作出了杰出贡献。而唐太宗之所以最终能位尊九鼎,取得令后人为之仰慕的“贞观之治”,与其信任、重用人才是分不开的。

纵观历史上开国之君,在其夺取天下时尚能信任人才,一旦定鼎天下却对其信任不再,必先诛之而后快了。故尔才有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千古悲叹!相对于明太祖的大肆诛杀功臣,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见,唐太宗确实是这些封建帝王中的明君英主。只要真诚拥戴自己的政权,无论这些文臣武将出身如何,唐太宗均一视同仁。因此,这些人都成了他共建盛世安邦治国的股肱之臣。“窃惟太宗文武皇帝之政化,自旷古而来未有如此之盛者也。虽唐尧,虞舜,夏禹,殷汤,周之文武,汉之文景,皆所不逮也。”[1]时人吴兢把太宗比作自古以来无人企及的贤君,正可谓是对其极致之评。

一、任人唯贤,不避嫌仇

对于信任、重用人才,唐太宗有着清醒的认识。他本人亦一言以蔽之,“能安天下者,惟在用得贤才”[2],“致治之术在于得贤”[3],这恰是其治国理念之精髓。太宗以知人善任而见长,这也正是他治国成功的关键。他用人不拘一格,较好地坚持了“惟才行是任”[4]的标准,魏征即是典型。魏征是建成的重要谋臣之一,为保建成将来之帝位,曾建议杀太宗。玄武门事变后,太宗以政治家能容人的胸襟,捐弃个人私怨,对其极其器重。对此,身边重臣难以理解。贞观六年,太宗设宴近臣,长孙无忌就说:“往事息隐,臣见之若仇,不谓今者又同此宴。”太宗随即解释说:“魏征往者实我所仇,但其尽心所事,有足嘉者。征每犯颜切谏,不许我为非,我所以重也。”[5]事实也证明太宗并未看错人。在魏征担任谏议大夫和宰相期间,“应事弹举,无所回桡”,“百司震肃不敢懈”[6],对匡正朝政疏失,起了重要作用。魏征的奏疏多达二百多篇,指陈时弊,深得太宗赏识。太宗更以此而自诩,说自己对魏征的信用是“弃怨用才,无羞古人”[7]。贞观十六年,太宗对近臣说:“当今朝臣忠謇,无逾魏征,我遣傅皇太子,用绝天下之望。”拜太子太师,知门下事如故。而此时魏征已是弥留之际,屡次坚辞不受,太宗诏答:“知公疾病,可卧护之。”[5]不久魏征即亡,“太宗亲临恸哭,赠司空,谥曰文贞”,还“亲为制碑文,复自书于石”。谓侍臣曰:“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镜矣!”[8]

二、唯贤是任,不论亲疏

可以说,用人就是调整和处理人与人之间的政治关系。而亲疏新旧关系尤难以处理。可太宗坚持一个“贤”字,恰如其分地解决了这一难题。贞观十七年,太宗让人在凌烟阁图画二十四功臣就足以证明这一点。这二十四功臣中,魏征是隐太子之人,李世绩、虞世南、程知节等,参加过反隋的农民军。尉迟敬德、秦叔宝等曾是地主武装割据势力的骨干。李靖等亦是旧朝官吏。这些人同样受到太宗信用。其余真正属于外戚和皇亲并且确实建立功勋的,只有长孙无忌和赵郡元王孝恭,而他们亦是随太宗晋阳起兵的老部下。

对于皇室宗亲,太宗亦能做到选贤任能。太宗初即位,内定一批功臣爵邑,让其发表意见,淮安王李神通自恃是太宗的叔父,说自己首举义旗,房玄龄等“刀笔吏”,功居其上,“臣窃不服”。这遭到太宗的批评。他说:“叔父虽首唱举兵,盖亦自营脱祸。及建德吞噬山东,叔父全军复没;刘黑达再合余烬,叔父望风奔北。”而“玄龄运筹帷幄,坐安社稷,论功行上赏,固亦居叔父之先。”他还说:“叔父,固之至亲,朕诚所爱,但不可以私恩滥与勋臣同赏耳!”[9]令众人心悦诚服。

同样,对秦王府的老部下,他亦不列外。对原秦王府旧属中有怨言者,太宗曰:“设官分职,选贤才而用之,岂以新旧为先后哉!”[9]并说:“朕以天下为家,不私于一物,惟以才行是任,岂以新旧为差?”[4]而太宗对亲近中的贤者亦不避嫌,给予提拔。太宗常给侍臣讲“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的道理,要求只要“举用得才,虽是子弟及有仇嫌,不得不举”[4]。贞观十七年,册拜皇后兄长孙无忌为司空,长孙无忌屡次辞让不受。太宗言“朕之授官,必择才行。若才行不至,纵朕至亲,亦不虚授,襄邑王神符是也,若才有所适,虽怨仇而不弃,魏征等是也。”“无忌聪明鉴悟,雅有武略,公等所知,朕故委之台鼎。”[10]经太宗把此事挑明,长孙无忌才接受了册封。

三、唯才是举,不限门第

太宗正是懂得了“能安天下者,惟在用得贤才”的道理,因此他任人唯贤,不为门第、资历所限,大胆启用、提拔寒士。他说:“明君旁求俊义,博访英才,搜扬仄陋,不以卑而不用,不以辱而不尊。昔伊尹,有莘之媵臣,吕望,渭滨之贱老。然而商汤不以鼎俎为羞,姬文不以屠钓为耻。卒能献规景毫,光启殷朝,执旄牧野,会昌周室。”[11]正因太宗认识到若使国家长治久安就应该为官择人,而则择人的标准就只能是有益于国家和百姓,这更要善于从社会的各个阶层发现、汲纳优秀人才。太宗也恰恰做到此点。如“以罪没为奴”[12]的樊兴,位至将军。原为柴绍家僮的马三宝升迁为左骁卫大将军。“少贫贱,以田为业”[13]的薛仁贵,授给游击将军。文臣中也有许多这样的事例,尤具戏剧性的是对马周的任用。马周是一落魄寒儒。启用前屡屡不得志,后来成了中郎将常何之家客。他替常何起草的十二条奏疏,“皆当世所切”,太宗看了甚为赏识,“即日招之”,“与语甚悦”,又“令直门下者”,使马周一跃而入机枢重地。至贞观十八年以中书令、太子右庶子之职参决政务,成为当朝之宰相。这在“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的时代是极其难以想象的。

此外,资历较浅、破格启用的还有景州录事参军张玄素。太宗闻此人极富才干,召见问以“政道”,张玄素以隋朝为例,指出隋灭亡之原因,指出太宗如能“谨择群臣而分任以事,高拱穆清而考其成败以施刑赏”[9],就不愁不能致“治”。太宗对其分析和回答很满意,即任他为侍御史。

四、推心置腹,用人不疑

除重视选贤任能外,太宗亦比较信任大臣。凡政事“皆委百司商量,宰相筹划,于事稳便,方可奏行”[14]。如房玄龄曾为丞相,位高权重,赫然一时,太宗对其始终视为心腹,极其信任。一年,太宗讨辽,玄龄留京,有人面见玄龄告发说有人谋反,玄龄问是谁,告发者说就是你。玄龄就派人追太宗,请他亲处。太宗杀了诬告者,并即下诏责备玄龄:“公何不自信!”[15]可见太宗对其之信任倚重了。又如兵部尚书李靖,文韬武略,声望很高,且握有兵权,太宗对他非但不疑却有诚信保护之行。岷州都督高甄生诬告李靖谋反,太宗怒将其“减死徙边”[16]。同时,太宗对毁誉参半、争议很大的人才也用之不疑。老臣萧瑀,虽才识过人,端直鲠亮,但遇事偏激,心胸狭小,因而与魏征、房玄龄等人皆不和,非议者甚多。对此太宗虽也很反感,但又深知他忠直,故常常当众夸他“不可以厚利诱之,不可以刑戮惧之,真社稷臣也”[17]。还赐其诗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以校正萧瑀在人们心目中的不良印象。萧瑀死后,太宗还让他陪葬昭陵,显示出政治上的高级礼遇。魏征曾感言:“使瑀不遇陛下,庸能自保也。”[17]

太宗对因错误或罪过受过处分的人,亦从不抱成见。大臣裴寂,晚年因罪流于静州。适逢山羌人反叛,有人怀疑裴寂参与其中,太宗则肯定地说:“国家有恩于他,决不会这样。”[14]事实果真如此,裴寂非但没有参与,还亲率家僮破贼。

正因为太宗不拘一格、唯才是举、选贤任能且用人不疑,文武大臣均感念其知遇之恩,谋臣忠勤于内,将帅征战于外,无论身处何种复杂情况,都无法动摇他们报效朝廷的忠心。例如少数民族将领契苾何力,英勇善战,忠贞不二。一次,太宗让他去凉州探视母亲,并安抚其部落。时薛延陀部正值强盛,契苾部落欲归之,何力坚决反对,结果被羁押在薛延陀部,逼其反唐。何力威武不屈,用佩刀割左耳以誓永不判唐[9]。太宗手下的执失思力、李思摩阿史那社尔、阿史那忠、等均官拜大将军,甚受宠信。太宗对汉夷将领亦不存私心,视为一体,秉公赏罚,故而赢得少数民族将领的忠诚拥戴,并且各族均视太宗为父母尊其为“天可汗”。贞观二十三年(649)五月,太宗崩逝。“四夷之人入仕于朝及来朝贡者数百人,闻丧皆恸哭,剪发、嫠面、割耳,流血洒地。”[9]各族以自己民族对酋长死亡时的哀悼风俗来表达对太宗逝世的悲痛,表明了他们真正视太宗为父母的心态。

贞观年间,正是由于太宗采取了适当的用人政策,使得君臣相得,言路广开,造就了令后世之人倾慕不已的“贞观之治”的局面。但对待历史人物,我们还应该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辩证地看待。“贞观之治”这一作为传统史家在总体概括历史上杰出帝王成就时提炼出来的词汇,并不意味着对太宗执政的全面评价,也不意味着贞观时期的统治尽善尽美。尤其是太宗后期,在很多问题的处理上都不尽如人意,但它是一座丰碑,镌刻着太宗及其臣僚的赫赫功勋。23年的时间不长,但它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物质与精神财富,留下了诸多启示和教训,值得我们认真研究和思考。

[1]董诰等.全唐文.第3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2.

[2]吴兢.贞观政要.择官论[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3]欧阳修等.新唐书:第4册.选举制[M].北京:中华书局,1975.

[4]吴兢.贞观政要.论公平[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5]吴兢.贞观政要.论任贤[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6]欧阳修等.新唐书:第13册.刘洎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7]欧阳修等.新唐书:第12册.魏征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8]刘呴等.旧唐书:第8册.魏征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9]司马光.资治通鉴:第3册[M]北京:中华书局,2009.

[10]刘呴等.旧唐书.长孙无忌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11]李世民.帝范[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1

[12]欧阳修等.新唐书.第12册.裴寂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13]欧阳修等.新唐书.薛仁贵传[M].北京:中华书,1975.

[14]吴兢.贞观政要.论政体[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15]欧阳修等.新唐书:第12册.房玄龄传[M].北京:中华书,1975.

[16]欧阳修.新唐书:第12册.李靖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17]欧阳修等.新唐书:第13册.萧瑀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K242.1

:A

:1673-1999(2011)04-0160-02

马嘉屏(1980-),女,安徽蚌埠人,安徽师范大学(安徽芜湖241000)社会学院2009级硕士研究生。

2010-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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