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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知识下的非正常身体形象
——福柯的知识与身体思想探究

2011-08-15

关键词:精神病学福柯权力

董 碧

现代知识下的非正常身体形象
——福柯的知识与身体思想探究

董 碧

在福柯独特的“权力—知识”观下,知识具有了塑造身体的力量。现代社会里的种种非正常身体形象,就是由现代知识建构出的。论述了疯癫的身体形象、现代医学下的身体形象和“不正常的人”等三种非正常身体形象。

福柯;“权力—知识”;身体形象

福柯是20世纪重要的思想家。福柯所谓的现代知识着重指的是现代学科分类下的知识状况,如精神病学、医学等知识。“这种新型知识体现了权力的精细的存在。”[1]46福柯知识观最重要的洞见是提出了“权力—知识”(Power/knowledge)概念。福柯认为知识并非是传统的认为那样是客观的,远离权力的。相反,权力生产知识,知识也促进着权力的实施。知识在福柯眼里具有了塑造身体的力量。现代知识通过与权力的共谋,生产出有用而又驯服的肉体。同时,它还建构出非规范性的身体形象,通过对这些身体形象的排斥、否定和边缘化,来达到对符合社会规范身体形象的生产。

一、疯癫的身体形象

福柯在其《疯癫与文明》中主要论述了疯癫与理性关系的转化,并不断遭到理性的排斥,而最终形成的历史。福柯认为疯癫不是一种自然的疾病而是一种文明的产物、历史现象和人为性的认识。福柯把这段历史研究成为“沉默的考古学”,就是让被理性拒斥的疯癫来言说自己。在整个疯癫的孕育和结胎的过程中,真正展现理性对疯癫征服的是人们对身体的态度和实施策略,而这种态度和实施策略的转变着重体现在人们对身体的不同空间安置。

首先,出场承载疯人身体空间的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愚人船”。“愚人船”是欧洲十五六世纪一个文学中的形象,福柯用其描述当时人们对待疯人的态度和疯人的边缘地位。“愚人船”这一空间有着独特的象征意义和文化内涵,主要包括航行和水域两个方面。航行意味着疯人遭到排斥,处于边缘位置,这是一种严格的社会区分。水域在西方文化中有着独特文化意义:一方面它指示着净化的功能,即将疯人隔离出自己的世界;另一方面水域又有着未知、不可把握、神秘的性质。而这恰好契合了当时人们对于疯癫不安的体验。

其次,古典时期与身体有关的空间是17世纪的疯人院,其标志是1656年巴黎总医院的建立。这一时期船消失了,有的只是医院,也就开创了古典时期的“大禁闭”时期。这种总医院“不是一个医疗机构。它是一个半司法机构,一个独立的行政机构”[4]37。在这里,贫困者、罪犯和疯人都被不加区分的禁闭起来。疯人和其他游手好闲者一样都是要遭到社会排斥的。同时在这类医院里,疯人的身体还要特别的被隔着栅栏展示,人们认定疯癫的真相是兽性,要受到控制。

最后,与身体有关的空间是19世纪的精神病院。福柯认为并不是人道主义的改革要求才结束了 “大禁闭”时期,而是禁闭政策本身所遭受的深刻的经济、政治和社会危机的后果。新型精神病院的开端是由法国皮内尔的疯人院和英国图克的休养院。福柯认为他们虽打着解放疯人的旗号,实际是“使用隔离、监视、审批等技术的道德改造所”[5]81。两类医院将医务人员神化,他们这种地位的获得不是通过医学知识,而是借用了家长和法官的权威。后来随着实证主义进入精神病学的领域,原来精神病学起源的道德实践逐渐转为科学客观性的神话。至此,疯癫被现代精神病学认为是一种自然的身体疾病,而否认了其本是理性不断排斥和征服的产物,身体遭受了学科话语和知识的控制和塑造。

二、现代医学下的身体形象

关于现代医学与身体的关系,这里主要论述福柯《临床医学的诞生》中的思想。在此著作中,福柯运用考古学方法论述了18世纪末到19世纪初医学范式从分类医学到临床医学的转变,探讨了“不到半个世纪的医学观察及其方法的发展。”[6]48福柯反对传统的看法,认为这种转变是医学的进步,而应看作是人们观察疾病和病体方法的一次转变。

福柯在此著作中论述了空间、语言、死亡和目视(或凝视)四大主题,下面主要围绕身体与这四大主题的关系,以此来犁耕身体在这种医学转变中的位置和形象。

首先,身体与空间的关系分两方面:一是身体内部的空间。身体内部的空间主要是指各种身体器官所处的位置,如心、肺等。福柯医学中关于空间的探讨实际是病变的身体器官是如何确定下来的。因为实际上“疾病的‘实体’与病人的肉体之间的准确叠合,不过是一件历史的、暂时的事实”[6]1。二是身体外部的空间,主要是考察古典时期的医院和诊所、家庭以及临床医学时期的诊所。古典时期的诊所最初设在医院里,主要任务是教学、培养医生,关注的是疾病的完整过程,病人是教学的案例。家庭中对待疾病的躯体是放任自流的。临床医学时期的新诊所将医学理论和医学实践结合了起来,尸体成为了解剖和观察的对象。

其次,语言。福柯专门论述语言结构转换的笔墨是较少的,主要是因为语言作为“可述者”是与“可见者”是同构的,它们又都是通过“目视”勾连起来的。因此,福柯的思路是主要通过论述“目视”的转换来揭示语言结构的变化。福柯举了一个例子来说明语言结构的转变:“你哪儿不舒服”取代了“你怎么不舒服”,这体现出来身体空间的定位由模糊转向明确。

第三,死亡。死亡观念是19世纪解剖—临床医学转变的一个关键概念。18世纪医学思想中死亡是作为身体的一个极限,既是生命的终结也是疾病的终结。而在19世纪病理解剖学中,尸体成为了解剖对象,死亡在其中更加具有工具性。在此种医学范式里,生命、疾病和死亡相连起来。至此死亡成了人类抒情的核心,揭示了人类可述者和可见者的真理,即“死亡变成了生命知识得以导出的根源。”[8]57

最后,目视。目视本就属于身体感知的一部分,但随着临床医学的出现,只具备感性能力的目视被有理性能力的“瞥视”所代替。这种“瞥视”是“会说话的眼睛”,它既能扫视整个医院场域,又会变成陈述和教诲的言语。临床医生通过看、听、触,来全面观察病人,这样就能够确认出隐密在身体里的疾病。

三、“不正常的人”的身体形象

1975年,福柯在法兰西学院作《不正常的人》的演讲,这是福柯对早期疯癫、临床医学等精神病学和医学话题的又一次推进。福柯在这里着重论述了“不正常”人的系谱学,追踪了他们出现的轨迹,并认为这是精神病学话语和知识入侵身体的效果。精神病学是权力和知识的技术。

不正常的领域是由三种身体形象构成的,包括畸形人、需要改造的个人和手淫的儿童。第一类畸形人的参照领域,即判断标准是法律。福柯认为畸形除了违反自然规律外,更重要的是它导致了某些法律运用的不可能性。“畸形性是这样一种自然的不规则性,当它出现的时候,法律被质疑,法律无法运转。 ”[9]67因此,畸形不是个医学概念,而主要是法律概念。第二类需要改造的人比畸形人出现的时间晚,是17世纪和18世纪非常特殊的人。它的参照范围是家庭、学校、车间、社区等纪律技术和规范化权力运作的场所。他们主要是某些不遵守日常生活规范,桀骜不驯,特立独行的一类人。第三类手淫的人是19世纪全新的形象。它的参照范围是卧室、床、肉体、父母、兄妹以及医生。围绕这类人及其身体建立了一个微型细胞空间。

从根本上来说这三类身体形象都是权力和知识造就的。畸形的身体是由政治—法律权力生产出来的,同时它参照了自然史的知识,即生物学中种、属等区分的不可逾越。需要改造的个人是在家庭逐渐和医学相连以及规训社会的纪律(或规训)技术的发展而被锻造出来的。与之相应的知识是包括教育、训练、培训、矫正等专业技术的知识。手淫的人主要是医学和宗教的权力对身体“投资”的转移而产生出的后果,与之相应的知识形态是性的生物学。

福柯认为正是精神病学的知识和权力在人的身体上的运作才创造出了上述三类身体,以及三者合流后的“不正常的人”的领域。精神病学知识建构了正常和不正常行为,是关于他们的科学。福柯认为这种精神病学和种族主义有相接通之处。精神病学作为社会保护的机制和机关发挥作用,是为保护社会而生的。

[1]马希权.权力、知识和精神病学主题:福柯的视角[J].医学与哲学,2006(9).

[2]米歇尔·福柯.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M].刘北成,等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出版社,2003.

[3]吕振合,王德胜.知识与权力:从福柯的观点看学科场域中的权力运作[J].自然辩证法研究,2007(9).

[4]米歇尔·福柯.疯癫与文明[M].刘北成,等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3.

[5]刘北成.福柯思想的肖像[M].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

[6]米歇尔·福柯.临床医学的诞生[M].刘北成,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1.

[7]米歇尔·福柯.不正常的人[M].钱翰,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

D151

A

1673-1999(2011)09-0039-02

董碧(1985-),男,河北保定人,安徽大学(安徽合肥)2009级哲学系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现代西方哲学与德国古典哲学。

2011-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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