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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斯殿外 别有新天——王兆鹏先生的学科交叉跨界研究管窥

2011-08-15汪超

天中学刊 2011年3期
关键词:古代文学宋词文学史

汪超

(武汉大学 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缪斯殿外 别有新天
——王兆鹏先生的学科交叉跨界研究管窥

汪超

(武汉大学 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王兆鹏教授之治学,既拥唐门考据之长,注重文献学硬功夫,故能成其深,又不囿于学科限制,注重学科交叉新思考,故能成其大。他在文献考据、理论阐释方面皆颇有建树,备受瞩目。王兆鹏在理论阐释研究中的学科交叉、文学跨界研究是其治学之特色,其定量分析、传播接受、范式批评等研究成就尤其突出。

古代文学研究;王兆鹏;定量分析;范式批评;传播接受

“当代学者研究”主持人语

本期栏目主持人:木斋

本期《当代学者研究》专栏,发表了研究王兆鹏、刘扬忠、曾枣庄三位著名学者的文章。三位学者学术成果丰硕,令读者有乱花迷眼之感,而三篇评论文章,切中肯綮,有指引门径、曲径通幽之功。其中汪超的《缪斯殿外 别有新天》一文,为我们呈现了王兆鹏先生独特的治学理念与路径,充分证明不同学科研究领域的互渗、交叉、融合已经成为当代学术研究的趋势,跨学科研究成为当代学术发展的重要生命力所在;刘锋焘的《抓特点 拓新域》一文,充分彰显了刘扬忠先生在研究领域和学术方法上不断拓展创新的胆略和气魄,让我们再次认识到学术的生命在于不断创新;刘秀琼的《考述并重 文史合一》一文通过对曾枣庄先生的古籍整理和古典文学研究的介绍,再次印证了中国学术朴学研究传统守正出奇的巨大魅力。

木斋(本名王洪),吉林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词学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苏轼研究学会常务理事,曾任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中华语言文化中心研究员、加拿大多伦多大学东亚系访问教授、韩国国立全南大学邀请教授,其代表作有《宋词体演变史》、《古诗十九首与建安诗歌研究》、《走出古典——唐宋词体与宋诗的演进》、《中国古代诗人的仕隐情结》、《苏东坡研究》、《宋诗流变》、《唐宋词流变》、《与中国作家对话》等,在《文学遗产》、《学术月刊》等刊物发表论文百余篇。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主讲《唐宋词体的演进》。

王兆鹏教授师从词学大师唐圭璋先生,1990年以《宋南渡词人群体研究》(台北文津出版社1992年版;南京凤凰出版社2009年再版)获得博士学位。从“20世纪最后10年中崭露头角的学术新秀”[1]一路走来,成为词学界“新一代领军人物”[2]。王先生的研究视野宽广、特色鲜明、成果丰硕。在基础研究方面,王先生撰有《词学史料学》、《两宋词人年谱》、《张元干年谱》、《两宋词人丛考》等专著,点校《明词综》、《兰皋明词汇选》等词籍,与人合编《全唐五代词》、《唐宋词汇评》、《宋词大辞典》等;在理论建设上,他提出“范式批评”,引进“定量分析”,关注“传播接受”,这些都具有开辟学术研究新空间的意义,引起学界普遍关注。本文试就王兆鹏治学中的学科交叉、文学跨界研究成就,略呈管见。为使问题集中更易说明,笔者以王兆鹏治学中的定量分析、传播接受、范式批评等研究成就为中心,并兼顾其他。

一、交叉研究 拓宽边界

学科间的交叉和渗透已成为当前学科发展、进步的重要方式,并且是学术新增长点的主要来源。20多年前,王兆鹏就已经尝试选择适合词学发展规律的新的研究方法。“定量分析”、“传播接受”就是他在计量文献学、计量史学、传播学等学科中找到的新空间,他的研究也从此摆脱了传统框架的束缚,迎来了一片更为辽阔的学术疆域。

20世纪90年代初,王兆鹏首次将定量分析的方法系统引入古代文学研究实践中,在学界引发了转换思维的风潮。王兆鹏和他的同道、学生发表了数十篇以定量分析为主题的成果,如他和刘尊明合著的《历史的选择——宋代词人历史地位的定量分析》(《文学遗产》1995年第4期)、和郁玉英合作的《寻找经典:宋词名篇的定量分析》(《国学学刊》2009年第1期)及《宋词经典名篇的定量考察》(《文学评论》2008年第6期)等,它们从多角度触及了定性研究无法抵达的层面,有了量化的数据证明。凡此无不证明引入定量分析对古代文学研究边界拓展的意义。

从学理上说,人文社会科学中的定量分析首先源自计量史学。计量史学是法国年鉴史学派发明的研究方法,20世纪80年代传入中国大陆,史学界善加运用,积累了一定的成果。文学史的研究对象本身是历史的存在,王兆鹏将定量分析引入古代文学史的研究正是水到渠成,颠覆了传统的定性研究模式。定性研究侧重的经验描述、价值评判大多是主观色彩极重的。定量的研究则通过数据统计、计量分析较为客观地呈现出研究对象的面貌。

在积累了大量文学定量分析研究经验的基础上,王兆鹏立志重写文学史。他希望建立一种新的文学史撰写范式,“今后如有可能,想写一本计量词学史或计量文学史之类的著作”[3]386。

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一旦“计量词学史或计量文学史之类的著作”诞生,文学史的书写模式将发生地震般的变化,不知将有多少课题需要重新探讨。过往文学史的书写,基本形成了“点线结合”的叙述模式,即以作家作品研究串联文学史的发展脉络。这种叙述模式建立在定性研究的基础上,善于突出大家、名篇而拙于反映文学史全貌。尽管在理论上,一切作家作品都属于文学研究的范围,可是即便文学史的篇幅越写越大,也无法改变大部分作家作品得不到关注的窘境。1000多位唐宋词人、2000多位元明词作者中的绝大部分都是“点线结合”文学史叙述模式的死角,他们只是形式上属于文学研究王国。但定量分析研究则可以统合这些“边缘作家”的信息,让他们以别样的形式出现在本当出现的位置。王兆鹏指出:“要对一个时代的文学大盘走势、文学发展的全景进行整体描述,定量分析方法具有不可替代的优势。定量分析可以将一个时代所有的作家包括那些只有一二首作品传世的‘小’作家、‘微型’作家全部纳入观察视野和分析范围之内。”[4]这一转变实际上拓展了文学研究的边界。

除了“线面结合”的文学史叙述模式之外,王兆鹏还规划了一种“作家—作品—传播—接受”四维研究的范式,这是因传播接受研究的深入而量身定制的。一般认为,文学史是研究文学发展历史的科学。文学的内部研究包括作家、作品的分析,流派、思潮的阐述,形式、风格的探索等,文学的外部研究则涵盖各种时代﹑社会因素对文学发展的影响等。这种看法基本上属于“作家—作品”批评。但文学活动并不是由作家独立完成的,因此,我们对文学史的研究也不能仅仅满足于“作家—作品”批评。王兆鹏呼吁“文学史研究,应该由作家—作品的二维研究逐步转向作家—作品—传播—接受的四维研究”[5]142。这一研究理念的提出,实际上综合了文学社会学、传播学和接受美学等学科的理论。

王兆鹏从事文学传播方面的研究,起始时间甚早。《宋代诗文的单篇传播》(《文史知识》1992年第4期)以及《宋文学书面传播方式初探》(《文学评论》1993年第2期)都是他引传播学观念入古代文学研究的早期实践。当时中国大陆的传播学研究刚刚起步,较具代表性的传播学著作如邵培仁等人的《传播学原理与应用》(1988年)、周晓明的《人类交流与传播》(1990年)均问世不久。王兆鹏敏锐地发现了传播在文学研究中的重要作用,吹响了文学传播研究的“集结号”。其后,王兆鹏尝试从现象中抽绎出文学传播研究的精要,陆续发表了《传播与接受:文学史研究的另两个维度》(《江海学刊》1998年第3期)、《中国古代文学传播方式研究的思考》(《文学遗产》2006年第2期)、《中国古代文学传播研究的六个层面》(《江汉论坛》2006年第5期)等论文。同一时期,他还撰写了《宋代诗文别集的编辑与出版——宋代文学的书册传播研究之一》(《华中科技大学学报》2004年第1期)、《宋词的口头传播初探——以歌妓唱词为中心》(《文学遗产》2004年第6期)等论文对所倡理论进行实践。

《传播与接受:文学史研究的另两个维度》提

出:此前的文学史研究“对作家作品的价值意义、地位影响进行定位,主要是一种静态的观察,即以现代研究者的价值观念和审美标准进行定性和定位,但没有揭示一个作家或一部作品在不同时代所发生的不同作用和影响,未能揭示作家作品的价值和意义在不同时代的涨落变化”。而通过传播与接受的考察,则可以得出更加符合历史事实的结论。《中国古代文学传播研究的六个层面》则指出,进行中国古代文学传播研究,必须追问传播主体、传播环境、传播方式、传播内容、传播对象和传播效果。这种布局的理论基础来源于拉斯韦尔的“五W模式”,但在阐发中又符合中国古代文学研究的实际。

文学传播的研究重视文学生产与消费的全过程,文学作品是文学生产的产品,作者、读者分别是其生产者与消费者,但产品从生产者到消费者之间的“运输”过程却长期被人们忽视。没有文学传播的过程,文学作品是不会自动来到接受者面前的。通过文学传播学的研究可以发现作品如何与作者和读者互动,在作家、作品和读者之间存在着怎样的相互关系,以完善文学活动的基本链条。文学传播研究通过对文学现象及其相关问题的总结、探索,发现消除文学传播障碍、隔阂的方法规律。传播接受研究打破了“作家—作品”批评的局限,使得文学研究多出两个新维度,为文学研究提供了一条新的研究路径,拓宽了文学研究的疆域。

二、转换思路 借镜方法

学科交叉的视角有助于拓宽文学研究的范围,借镜其他学科的方法,对本学科固有方法进行必要的反思,能更加迅速、有效地进行选择。受其他学科研究方法的启发,古代文学研究者转换思路、借镜研究方法,足以突破固定模式,开辟新天。王兆鹏对学术创新有着自觉的重视,曾说:“一种学术研究,如果历经数百年,还摆脱不了前人所设定的理论模式,并且始终以传统的见解为研究的基点,那是无法取得突破和进展的。”[6]他有意打破学界长期以来形成的“诗—史范式”,在重视考索作家行迹、注重作品内容与历史社会等文学外部因素关系的传统研究模式之外,开创了包括定量分析、传播接受、代群理论等在内的一系列研究新路径。这一研究思想或许是受美国科学哲学家库恩的影响。

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中创立的核心范畴是“范式”,他认为,科学革命是新旧范式之间的斗争,新范式完全取代旧范式后,科学革命即告结束。革命的功能就在于它是一种突破一个范式进入另一个范式的手段[3]135。王兆鹏将该理论引入古代文学研究,正是建立在对学术史反思的基础上。自明人把宋词分为“婉约”、“豪放”两派,数百年间,以词作风格归类的二分法一直是词学界的“研究标准”,人们据以“分期别派,评优论劣,尊贬抑扬,引起过许多无谓的论争”。对“两分法进行反思和检讨,以期宋词研究能彻底摆脱陈旧的传统模式,在一个新的起点上有所突破和拓展”[6]。单线条的二分法既然不能恰当地反映词史进程,那么该如何概括两宋词坛三百余年的演进呢?若“从抒情范式演进更迭的角度,把各个时期的词人放在同一层面、同一链索上来考察”,“使唐宋词的发展演进史能得到规范化、科学化和明晰化的理性阐释与描述”[7]。于是,王兆鹏从作品本体上的形式法则、创作主体把握、表现外在的现实世界与内在的心灵世界的方式等角度归纳抒情范式的类型。通过大量资料的梳抉排比以及个案探讨的比较,唐宋词史三大主要范式浮出水面。它们是:由温庭筠创建的“花间范式”、由苏轼定型的“东坡范式”、由周邦彦建立的“清真范式”[7]。唐宋词的演变史主要是这三大范式的相互更迭。“花间范式”自晚唐五代花间词人,经宋初晏殊、欧阳修诸人的发展,到晏几道而臻极善。柳永崛起词坛,打破了花间范式的一统天下,但他没有建立起一种为词坛所普遍接受的完善范式,他的成就一方面被苏轼接过去创立了“东坡范式”,另一方面则被周邦彦发展为“清真范式”。自柳永之后,宋词的发展可说是二水分流。“东坡范式”经南渡初张元干、叶梦得、朱敦儒等人的发展,到辛弃疾而达高峰,此后日益式微。“清真范式”在南渡初相对沉寂,到姜夔日趋完善,此后吴文英又作变化,自此成为词坛主流[3]139。

这些论述,简明扼要地勾勒了唐宋数百年间的词史进程,其中“范式”更迭的理念尤其明确,库恩论述科学进程的理论被内化、转译为文学创作的模式突破。理念的更新、思路的转换使得词学研究中的疑难重症柳暗花明。

学科间的交叉研究,若不抛开固有的窠臼,很难取得进展,但若风马牛不相及,也不可能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范式”概念是否适用于文学研究,成为“范式批评”能否成立的关键问题。王兆鹏首先认定“科学与文学虽属性质完全不同的两门学科,但仍然有着相同性和可比性。科学研究活动中,存在着范式,文学研究和文学创作活动中也同样具有为研究者和作家所各自遵循、信守的范式”[3]135。随后他指出,“韦勒克所说的文学‘规范、标准和惯例’、‘规范体系’,就颇近似于库恩所说的科学‘范式’”。“因而,‘范式’理论,是可以移植、运用于文学批评和文学研究的”[3]136。转换研究思路,采宝于他山,从而促进传统学科的研究向多元化发展,兆鹏先生于此有功。

转换研究思路是突破研究困境的途径,借镜其他学科的研究方法,也能打开研究新局面。王兆鹏运用的研究方法取径宽广,除备受关注的定量分析法之外,其代群研究也为同行称道。代群研究同样建立在对学术史反思的基础之上。王兆鹏注意到过往词史的分期主要是以政治史分期为准,往往造成人为割裂文学史发展进程的弊端。“上述分期并不是历史的分期,而只是逻辑的分派;不是时间纵向‘线索’的分段,而是空间横向‘块状’的分割。这种‘分期’,空间关系的排列比较清楚,但时间的先后次序、词史真实具体的发展历程则被混淆、错乱”[6]。他受匈牙利社会学家曼海姆“代群”概念的启发,圆满地解决了宋词的分期问题。“代群”是曼海姆在研究个人与社会时发现的,他认为每一代人(大约30年)都以自己为中心形成一个同代单位,即“代群”,每个代群所处的社会文化背景、政治经济条件基本相同,因而,价值观、世界观和人生观也基本相似,其创作也表现出时代的特色。王兆鹏以时间坐标归置生平基本可考的词人,并以此为基础进行分期。按创作主体的生活时代将词人分作六代“词人群”,每代词人群就是一个创作周期,每期平均53年。以创作主体的生活时代划分词史,便突破了以王朝兴替为依据的政治史分期樊篱,解决了创作主体时代错列的问题,最符合词史真实具体的发展历程。通过对六代“词人群”的比观,王兆鹏指出:宋词沿着波浪式轨迹渐进,创作的繁荣兴盛期、第一流的大词家都出现在第二代、第四代、第六代。繁荣期的到来,总有一代人为之准备、探索、开拓。换句话说,兴盛期出现之前总有一个相对“低潮”的过渡、准备时期。而从词坛的面貌来看,从来都不是一家独霸、一枝独秀,而是多元化的发展[3]135。

尚永亮称赞道:“由于这些群体和阶段的划分已从前述定量分析和范式研究获得了足够的学理支撑,因而具有相当的合理性乃至权威性。醒人眼目的是,作者由此所展开的规律探寻和理性提升异常精彩。”[8]244借镜社会学代群理论为文学研究服务,从而把研究的视野扩展到相关的领域,建构兼容并蓄的研究范式。

三、完善方法 互为犄角

在学科发展日益成熟、科学研究日渐深入的今天,单一的学科理念支撑下的人文科学研究显然已经力不从心。面对原先未能发现的研究死角、研究新面向,跨越不同学科门类之间的界限正是一种迫切需要。王兆鹏的跨界交叉研究始终以解决古代文学问题为根本,引入其他学科的理论、方法,研究同一个对象,使其相互配合、互为犄角。

首先,不断完善交叉研究方法。人们对事物的认识总有渐进的过程,王兆鹏的跨界研究也是一样。以定量分析为例,开山之作《历史的选择——宋代词人历史地位的定量分析》(《文学遗产》1995年第4期)统计数据来源于六个方面:词人现存词作的篇数,现存宋词别集的版本种数,宋代词人在历代词话中被品评的次数,宋代词人在20世纪被研究、评论的论著篇(种)数,历代词选中宋代词人入选的词作篇数,20世纪(当代)词选中两宋词人入选的词作篇数。“然此文存在一些统计方法的不足,即1篇论文与1部著作同作1项成果统计”,“王先生清醒地意识到:‘无法顾及具体数据的质的规定性’,‘只能部分说明问题’。这种自觉的反省意识促使他更加注意统计方法的使用”[9]。至《宋词经典名篇的定量考察》(《文学评论》2008年第6期)统计数据来源已经变更为历代主要选本的选词情况、历代关于宋词的评点情况、历代词人唱和宋词的情况、现当代对宋词的有关研究论文、当代互联网超文本链接所能链接到的有关宋词的文章等五项数据指标。考虑到五项数据指标性质并不相同,王兆鹏又尝试加入数据权重。在统计方法上,又区分抽样数据、有效数据,说明权重的计算方法。其研究理路越来越清晰,研究操作方法也越来越细致完善。但王兆鹏依旧孜孜不倦地思考继续完善定量分析方法的问题。他常说,方法不完善没有关系,只要有更多的研究者加以运用,发现问题加以解决,就一定能够使这些方法更加贴合研究实际。

此外,如前述传播接受研究中的《传播与接受:文学史研究的另两个维度》、《中国古代文学传播研究的六个层面》等文章,也都是王兆鹏在研究实践中,陆续总结经验所形成的。

其次,引入其他学科视角,采取新技术手段,不断发现新问题。得益于宽广的视野,王先生总是能发现本学科传统材料的新用途,也总是能够察觉旁人不以为然的新材料。四川大学祝尚书的《宋人别集叙录》(中华书局1999年版)与《宋人总集叙录》(中华书局2004年版)是两部宋代文集版本目录研究的力作。古代文学研究者对版本、目录等文献考据研究一贯非常重视,王兆鹏也不例外。正如前文所言,他的文献研究工作本就名动学界,但他采取传播学视野,却惊喜地发现了祝尚书著作的新用途。他指出:“编刻总集,本身就是一种传播行为和文学传播方式。因而从文学传播学的角度,可以将《叙录》提供的版本目录资料盘活为古代文学研究的有效资源,借以考察宋人是怎样传播文学的,又传播了哪些文学作品。”[10]又如人们每天接触互联网,可是又有几人联想到它与古代文学研究的关系呢?王兆鹏借传播学的角度观察古代文学,则想到其中的超文本链接是今人对古人作品接受程度的反映,援之为定量分析的数据。同时,又在互联网与题壁诗文之间寻找到相似的信息传播特点,发表了《宋代的“互联网”——从题壁诗词看宋代题壁传播的特点》(《文学遗产》2010年第1期),认为“从信息传播的角度来看,当今的互联网,具有开放性、自由性、即时性和无偿性四大特点”,“宋代的题壁,也具有这四个特点”。此外,浏览的日常性、“跟帖”的累积性、效应的速成性等都是二者之间相似的信息传播特点。这种思路转换、视野更新,盘活了旧有材料,促进了新材料的发掘。这令原先只能说明文学研究部分问题的材料有了全新的用武之地和阐释空间,也让传统研究视野以外的材料得以为文学研究服务。

在学科交叉的视野中,王兆鹏还积极使用新技术,让古代文学研究焕发时代光彩。如他近年来倾心打造的“20世纪词学研究著作数据库”,就是由他提供创意、专业人员编写计算机程序完成的。该数据库的收录内容基本囊括了20世纪的词学论著,操作简便,界面友好,具有从不同角度进行检索的强大功能。

再次,熔炼诸法于一鼎。从其他学科引入古代文学研究的数种理论、方法一旦内化,改善研究者的知识结构,与本专业知识相融合,在研究中往往能够互为犄角、纵横捭阖。王先生的论著中一直体现着诸法合一的特点,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论宋词的发展历程》(《暨南学报》2000年第6期)。该文以时间坐标归置生平基本可考的词人,并以此为基础进行分期;扬弃政治史挂帅原则,又不忽略文学外部环境的影响;追寻抒情范式的变革,突出创作主体的贡献与差异。它集中反映了王兆鹏的数项代表性研究成果,如词人生活年代的清理,既是编纂《宋词大辞典》、进行谱牒研究的成果体现,同时也运用了其定量分析的思路与方法;又如,对文学内部演进的讨论,援用了其范式批评的发现;再如,对经典词人的论述也展示了王兆鹏在南渡词人群体、稼轩词等个案研究方面的成果。真可谓融旧学与新知于一篇,兼备考据与阐释之优长。

[1] 刘扬忠.唐代文学研究年鉴(2001)[Z].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2] 杨柏岭.话题选择与阐释思路——邓乔彬教授词学访谈录[J].南阳师范学院学报,2007(1).

[3] 王兆鹏.唐宋词史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4] 王兆鹏.定量分析在唐宋词史研究中的运用[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2010(1).

[5] 王兆鹏.传播与接受:文学史研究的另两个维度[J].江海学刊,1998(3).

[6] 王兆鹏.对宋词“婉约”“豪放”两分法的反思——兼论宋词的分期[J].枣庄师专学报,1990(1).

[7] 王兆鹏.走向规范与科学——浅谈“范式批评”[J].古典文学知识,1994(1).

[8] 尚永亮.评王兆鹏著《唐宋词史论》[G]//宋代文学研究年鉴(2000—2001).武汉:武汉出版社,2002.

[9] 刘荣平.考镜源流求其真,辨章学术显其识——《唐宋词史的还原与建构》漫议[J].武汉大学学报,2006(1).

[10] 王兆鹏.两种视角看祝尚书《宋人总集叙录》[J].社会科学研究,2006(2).

Beyond the Temple of Muse∶ A Probe of WANG Zhao-peng’s Cross-Border Study

WANG Chao
(Wuhan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72, China)

Professor WANG Zhao-peng, who owns both rich materials of Tang scholarship and solid philology, has achieved great interdisciplinary achievements in academic fields by breaking the academic restrictions. His study focuses on literature review and theories explain. Pro.Wang’s works contributes a lot in quantitative analysis, dissemination and acceptation, as well as paradigm criticism.

ancient literature research; WANG Zhao-peng; quantitative analysis; paradigm criticism; dissemination and acceptation

I206

A

1006-5261(2011)03-0001-05

2011-04-18

汪超(1980―),男,江西上饶人,讲师,博士。

〔责任编辑 张彦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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