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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东汉明帝的文化政策

2011-08-15王冬冬

枣庄学院学报 2011年6期
关键词:后汉书学校

王冬冬

(青岛大学师范学院 历史系,山东 青岛 266071)

东汉明帝继位之后,遵从光武旧制,经济发展、政治安定的局面得以继续,明帝更加重视文化事业,推行了一系列积极的文化政策,出现了文化繁荣的景象。

一、尊祀孔子,重儒崇经

首先,尊祀孔子,创立学校祭孔之制。《后汉书·明帝纪》载:“还,幸孔子宅,祠仲尼及七十二弟子。亲御讲堂,命皇太子、诸王说经。”明帝尊崇孔子,亲自到孔子旧宅祭祀,并讲授经学。永平二年(公元59年),明帝亲率群臣行大射之礼于辟雍,令“郡、县、道行乡饮酒于学校,皆祀圣师周公、孔子。”[1]志四《礼仪志》(P3108)规定定期举行乡饮酒礼,祭祀孔子。自此以后,中央政府所在地及各地方政府也都在学校中祭孔,祭孔成为全国性的重要活动,以此来强化思想文化的一统,巩固政权。

其次,推崇经学,重用儒士。明帝尊师重道,推崇经学,《东观汉记·明帝纪》:“孝明皇帝尤垂意于经学,即位,删定拟议,稽合图谶……亲自制作《五行章句》”,令桓郁校定于宣明殿,谓郁曰:“我为孔子,卿为子夏,起予者商也。”[1]卷三十七《桓荣列传》注(P1255)永平二年(公元59年)亲临太学行礼讲经。永平十五年(公元72年),再次亲御讲堂,命皇太子、诸王说经。上有所好,下必由之,以至朝野上下,上自帝王贵胄,下至功臣子弟,莫不习经,其风甚至化及蛮荒,“匈奴遣伊秩訾王大车且渠,来入就学。”清人皮锡瑞对明帝时期极盛的经学做了这样的评论:“永平之际,重熙累恰,千载以时,后世莫逮。”[2](P114)明帝重用儒士,以最优秀的儒生任三老、五更,并给予丰厚的物质赏赐和授予重要官职。如,对其师桓荣诏曰:“五更沛公桓荣,以尚书教朕十有余年,其赐关内侯,食邑五千户。”明帝对经学的推崇和对儒士的重用,推动了政府对儒学的提倡,带动了社会上层的儒学化,同时促进了儒学在整个东汉社会的传播,对整个东汉时代儒学的繁荣起到重要作用。

二、“愿崇敬者许”,实施宽明的佛教政策

“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秦景宪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经。中土闻之,未之信了也。”。[3]卷一百一十四《释老志》(P3025)哀帝元寿元年(公元前2年),佛教传入中国,至东汉明帝时,佛教已在社会上层传播,流行《浮屠经》。明帝统治时期对佛教采取了宽明的政策,上至皇族子弟,下至广大臣民,崇信佛教的行为皆得到明帝的默然许之。其时至尊至贵的皇弟楚王刘英,与明帝关系甚好,曾多次得到明帝的赏识和恩赐,他即是一位“始信其术”[1]卷八十八《西域传》(P2922)者。《后汉纪校注》载:“英好游侠,交通宾客,晚节喜黄、老,修浮屠祠”,在其封地的宫内经常举行佛教的宗教仪式,供养来自外国的“优蒲塞”和“桑门”。对楚王英奉佛的事实,明帝并不反对。永平八年(公元65年),明帝答复刘英的的退赎诏文曰:“楚王诵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洁斋三月,与神为誓,何嫌何疑,当有悔吝?其还赎,以助伊蒲塞、桑门之盛馔。”反映了明帝对楚王英奉佛一事默许的态度。对于民众信佛,明帝“勅臣民愿崇敬者许,于是臣民从者众,所在建立佛刹,当时好事者,在法入之初,有去须发而舍俗出家者。”[5]卷四十九明帝既没有大力提倡臣民信佛,也没有明令禁止臣民信佛,其佛教政策正如汤用彤先生所言:“明帝曾奖励此新来之教,然其重要,亦自不如后日所推尊之甚。”[4](P20)明帝宽明的佛教政策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佛教文化的传播,“自永平以来,中国始传其法,图其像。而至王公贵人,皆遵奉之。”[5]卷七十六至桓帝时“数祀浮图、老子,百姓稍有奉者,后遂转盛。”[1]卷八十八《西域传》(P2922)明帝统治时期,佛教入中国不久,远不至影响统治,加上当时浓厚的谶纬神学氛围,使明帝对佛教采取了较为宽容的政策。明帝对佛教虽没有大力提倡,但其“许之”的态度加上修建白马寺等佛寺、引入和翻译佛经等措施的施行,使得佛教在当时得到一定程度的发展,对当时社会产生了重要影响,对后世佛教在中国的传播有深远的意义。

三、大力兴学,重视官学教育

明帝继其父刘秀之志,重视学校教育,对中央官学和地方学校的建设皆不遗余力。

重视太学,特设宫邸学—四姓小侯学。永平二年(公元59年)建成明堂、辟雍、灵台“三雍”,明帝亲临行礼,以示尊师重道。当时“辟雍始成,欲毁太学,太尉赵熹以为太学辟雍皆宜兼存,故并传至今。”[1]卷四十八《翟辅传》(P1606)明帝采纳了赵熹 的意见,将太学独立出来,并且在其统治时期完成了辟雍、太学、灵台、明堂三者功能的划分,维护了太学的独立地位。为提高太学的地位,扩大儒学的影响力,明帝还亲赴太学讲经。《后汉书·儒林列传》载:“帝正坐自讲,诸儒执经问难于前,冠带缙绅之人,圜桥门而观听者盖亿万计。”充分说明了明帝对太学教育的重视。此外,为加强儒家学说对外戚势力的影响,明帝于永平九年(公元66年),专为外戚樊氏、郭氏、阴氏、马氏四姓子弟设立学校于南宫,谓之“四姓小侯学”,“置《五经》师”。《后汉书·儒林列传》载:明帝“复为功臣子孙,四姓末属别立校舍,搜选高能以授其业,自期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学”。可见,明帝在给四姓子弟设学的同时,还给其他功臣及官僚子弟特别设立学校,连匈奴贵族也派遣子弟前来就学。

兴建地方郡国学,关注地方教育。东汉立国之初,光武帝在地方推行德治,兴建地方郡国学校进行教化。地方循吏遂纷纷兴办学校,移风易俗。如,桂阳太守卫飒,“修庠序之教,设婚姻之礼,期年间,邦俗从化。”《后汉书·南蛮列传》载,汉光武帝初,“锡光为交阯,任延守九真,于是教其耕稼,制为冠履,初设媒娉,始知姻娶,建立学校,导之以礼仪。”可见光武时地方学校的建设已到达边远地区。明帝沿袭了光武帝的传统,更加重视地方教育。如《后汉书·韩延寿传》载:颍川太守韩延寿“令文学校官诸生皮弁执俎豆为吏民行丧嫁娶礼,百姓遵用其教。”又《后汉书·李忠传》载:李忠为丹阳太守,“以丹阳越俗不好学,嫁娶礼仪衰于中国,乃为起学校习礼容,春秋乡饮,选用明经,郡中向慕之。”郡国学校的建设在明帝统治时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班固在《东都赋》中对明帝时期学校教育的盛况做了生动的描述:“四海之内,学校如林,庠序盈门”。明帝对地方教育的重视不仅表现在地方学校的建设,还表现在他对地方教育的关心。明帝在巡视地方时,亲赴学校进行考察,问经义、考礼乐、与师生联欢,把当地学校的情况作为视察的重要内容。对此,《后汉书·明帝纪》有云:永平十年(公元67年)明帝“幸南阳,……召校官弟子作雅乐,奏《鹿鸣》,帝自御埙篪和之,以娱嘉宾。”地方学校的发展对基层社会的道德教化、移风易俗影响深远,产生了积极的社会效应。

明帝对教育事业的重视,为东汉教育事业的兴盛繁荣奠定了重要基础,对后世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和完善产生了深远影响。

四、广集文献,典校秘书

明帝承继光武传统,重视对官府藏书的搜集和整理。光武之时对库藏图书进行过局部的“补缀漏逸”,明帝“尤重经术”对图书文献事业格外重视,表现有二:其一,多方搜集图书,扩充库藏。明帝时“四方鸿生巨儒,负帙自远而至者,不可胜计,石室、兰台弥以充积,又于东观及仁寿阁集新书。”[6]志二十七《经籍志》(P906)为求得更多的图书,明帝“诏求亡佚,购募以金”[7]《佚文》(P313),甚至还曾“遣郎中蔡愔及秦景使天竺求之,得佛经四十二章及释迦立像……其经缄于兰台、石室。”[3]卷一百一十四《释老志》(P3025)其二,进行大规模、有组织的校理藏书。明帝特增加兰台令史典校秘书之职能,并任命博通古今的文人为兰台令史,进行专门的校书工作。明帝诏“班固为兰台令史”,诏“傅毅为兰台令吏,与班固、贾逵共典校书。”[8]卷五十四《职官四》(P674)又新设专司典校秘书的官吏校书郎。《后汉书·班固传》记载:明帝“召(班固)诣校书部,除兰台令史,……迁为郎,典校秘书。”又有《后汉书·贾逵列传》载,“拜(贾逵)为郎,与班固并校秘书”。明帝时期进行的典校秘书的活动前后时间长达十几年,直至章帝时才结束。明帝苦心搜集图书,专设图书管理职官以及开展图书典校活动,充分说明了他对图书事业的重视。虽其本意在于巩固统治,为其专制政治服务,但客观上保存了大量的古代文化典籍,不仅使官府藏书“自此以后,参倍于前”[9]卷一百七十四《经籍考总叙》(P1501)且形成上行下效之功,上至诸侯王、达官显贵,下及平民百姓,皆重视图书的收藏,为后世图书文献事业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传统。

五、大兴礼乐,倡导征实文风

明帝时期是东汉礼乐制度建设的重要阶段。东汉初期,博士曹充面对礼崩乐坏之局面曾上言:“汉再受命,仍有封禅之事,而礼乐崩阙,不可为后嗣法五帝不相沿乐,三王不相袭礼。大汉当自制礼,以示百世。”“帝善之,下诏曰:‘今且改太乐官曰太予乐,各室曲操,以俟君子。’”[1]卷三十五《曹充传》(P1201)明帝遂大兴礼乐,重新整合了汉代的乐舞体系。据《后汉书·礼仪志》注引蔡邕《礼乐志》中记载,明帝将音乐划分四品,并分别规定其功用:一曰《太予乐》,郊庙上陵之所用焉;二曰《周颂雅乐》,辟雍飨射之所用焉;三曰《黄门鼓吹乐》,天子晏群臣之所用焉;四曰《短箫饶歌乐》,军中之所用焉。对汉代的音乐体系进行了细化和完善。明帝重礼,永平二年三月,“临辟雍,初行大射礼”,同年十月,“明帝幸辟雍,初行养 老 礼 ”[1]卷二《明帝纪》(P102)“始 迎 气 于 五郊”[1]卷二《明帝纪》(P105)“冬十月蒸祭光武庙,初奏《文 始》、 《五 行》、 《武 德 》 之舞”。[1]卷二《明帝纪》(P107)章帝朝有大臣赞曰:“备三雍之教,躬养老之礼。作登歌,正予乐,博贯六艺,不舍昼夜。”[1]卷三《章帝纪》(P131)

明帝大力倡导征实文风。东汉之始,刘秀拘束正统,严谨整饬,一改西汉时华丽浮夸之文风,倡导醇良实朴之风气。明帝继承了这一传统,他重经术,严谨的经学氛围在文学领域形成了征实之风,尤其是赋的创作,紧随其时,追求平朴、写实和尚用。当时深受经学风气濡染的班固,以“虚词滥说”之语评价司马相如的赋辞。[10](P2609)他的代表作《东都赋》中也有云:“义正乎杨雄,事实乎相如,非惟主人之好学,盖乃遭遇乎斯时也”。由此可知,当时严谨的经学氛围和明帝对平朴、实用之文风的倡导对赋的创作风格产生了重要影响,使这一时期的赋家追求实际讽颂之效,风格由浪漫靡丽走向典雅朴实。

礼乐和汉赋是东汉时期最具代表性的文化艺术形式。明帝对礼乐体系的细化和完善以及对平朴、征实之文风的倡导,反映了明帝宽明、积极的文化政策,促进了礼乐和汉赋在东汉一朝的繁荣。

明帝刘庄是东汉杰出的帝王之一,他上承光武,下启章和二君,以中兴汉室为己任。在他统治时期,经济上推行轻徭薄赋政策,政治上严防外戚,控制宗室。后代史家赞曰:“吏称其官,民安其业,远近肃服,户口滋殖”。[1]卷二《明帝纪》(P124)良好的经济、政治基础,明帝个人较高的儒学修养以及对前代重文传统的承袭,是促成明帝制定和实施积极文化政策的主要因素。明帝实施的文化政策既承继前代遗风,又依据时势有所创新和发展,促进了东汉文化的兴盛繁荣,推动了东汉社会的进步,对后世文化政策的制定和文化事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 影响,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1]范晔.后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5.

[2]皮希瑞.经学历史[M].北京:中华书局,1959.

[3]魏收.魏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4]汤用彤.汤用彤全集[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0.

[5]鸠摩罗什等译著.大正藏[M].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76.

[6]隋书.魏徵[M].北京:中华书局,1982.

[7]王充.论衡[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

[8]郑樵.通志[M].浙江:浙江古籍出版社,1988.

[9]马端林.文献通考[M].浙江:浙江古籍出版社,1988.

[10]班固.汉书[M].北京:北京中华书局,19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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