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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视野下的“全球化”

2011-08-15郑朝阳

中国人民警察大学学报 2011年7期
关键词:资本主义全球化马克思

●郑朝阳

(广州边防指挥学校基础部,广东广州 510663)

马克思曾经明确指出:“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的精神上的精华。”[1]因此,当今时代的“全球化”问题毫无疑问地属于当代马克思主义的研究范围。

一、马克思主义的当代性与全球化

苏联东欧剧变以后,国内外学术界的马克思主义研究出现了多样化的新局面,主要有三大基本走向:第一,“回到马克思”的原初语境以及随之而来的文本研究,为重现本真的马克思主义提供可靠的基础。第二,与现代西方哲学展开对话,以使马克思主义研究更具学科前沿和世界背景。第三,与时代任务结合,从基础理论上深化现实中具有时代性的研究课题,反映与塑造时代精神。通观以上国内外学术界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基本趋向,我们可以概括出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正是围绕马克思主义的当代意义和当代价值,即当代性这一主题而展开的。[2]P1因此,马克思主义的当代性问题可以说并不是一个纯学术的问题。这一问题所蕴涵的恰恰是当代人的一种不懈的精神求索:通过凸现其当代价值并赋予马克思主义的当代诠释,以获得认识和改造当代世界的指南。国内外学术界普遍认为,在当今全球化条件下,由于苏东的剧变,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遭到严重挫折,西方各种反马克思主义思潮等西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甚嚣尘上。在这种背景下,国内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反而不断升温,他们反复证明:马克思主义在当代更具有丰富的理论活力和强大的发展张力,从而更加凸现其当代性,也就是说它本质是当代的。正如美国著名学者詹姆逊所指出的:“马克思主义今日面临着双重的机会:去精心阐释一种能够应对晚期资本主义新现实的批判理论,并从因全球化及其技术而实现的新的广阔的国际联系中获益。”[3]

马克思主义的当代性是与其批判对象——资本主义息息相关的。只要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尚未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尚未完全展开它的全部丰富性,尚未本质性地退出世界舞台,从其根底处产生并为其划界的马克思主义就永远不会丧失其当代性。并且,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人们只能提出自己时代可能完成的任务,也就是说我们不能简单地用理想来规范现实,必须从对时代的分析中领会历史展开的真实可能性。[4]这就意味着:(1)那些真正有效地推动历史进步的行动依赖于对时代的把握,也因此必须包含对时代的分析;(2)随着时代的变迁,理论也必须相应地发生变化,即不可能存在适应于一切时代的普遍的革命理论。这样看,就马克思主义而言,它的当代性就不是如何使一个本真的马克思主义应用于今天的历史环境,而是如何坚持马克思主义对现代社会的分析和批判,实质性地发展出相应的新的批判理论形式。

我们知道,当代历史是全球化的历史,当代哲学是全球化的时代精神,哲学正是在自己的历史实践环境中反映历史并写出自己的历史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历史发生是与资本主义的全球性发展同步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发生的实践基础就是资本主义的历史进程。20世纪的全球化实践,给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生长与更新提供了肥沃的土壤与坚固的基石。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以关注人类命运,把握历史演变,说明社会兴衰为其使命的,它要在新的世纪仍然保持自身的解释力、预见力与说服力,就必须扎根于新的历史实践,反映社会的变迁,体现时代的本质,从历史观上对全球化时代作出科学的说明,提出自己的正确理论。只有面对全球化的时代课题,作出科学的解答,马克思主义哲学才能在新时代真正成为时代精神上的精华。

二、全球化是当代马克思主义新的政治议题

当前,被普遍地用来描述当代的国际关系和世界状态的术语“全球化”似乎已成为人们的一种共识。然而,这个术语所包含的非意识形态化学术要求却恰恰符合 80年代之后冷战逐渐结束的需要,而又能够成为 90年代以后没有对手的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因此,我们有必要对“全球化”这个术语作些本质性的把握。

“全球化”(Globa1ization)直接地说来是个地域性的概念,指全球一体化。当一种事情、现象、运动在地球上形成了整体性的运动时,可以说,这就是全球化。一般来说,全球化主要是指人类不断跨越民族、国家的地域界限,超越制度、文化的障碍,在全球范围内相互联系和交往,互相影响和融合而使全球形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的历史发展进程和趋势。[5]全球化是一个不断演进的发展过程,它的产生和发展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世界范围的扩张有着紧密的联系。全球化的核心是资本的全球化,即资本在全球的扩张而导致的全球范围的经济、政治、文化的联系。全球化的进程则表明,全球化是由资本主义发展而牵导出来的历史现象,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至今仍是全球化的主导力量。也就是说,正是资本一直在推动和进行着全球化。可以说,资本从产生那天起就有着在全球范围内运动的势能,产生出全球化的冲动,全球化是资本产生、形成中必有的趋向。“创造世界市场的趋势已经直接包含在资本的概念本身中。”[6]为了攫取最大限度的利润,“资本一方面要力求摧毁交往即交换的一切地方限制,夺得整个地球作为它的市场,另一方面,它又力求用时间去消灭空间,就是说,把商品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所花费的时间缩减到最低程度。资本越发展……也就越是力求在空间上更加扩大市场,力求用时间去更多地消灭空间。”[7]这也正如英国学者麦克莱伦所指出的,“全球化的进程确实是资本主义向世界各个角落进军的过程。”[8]因此,认识全球化就要认识资本。

资本的全球化扩展经历了由国际化到全球化的历程。在国际化的阶段,资本运行的主要目标是超越国界的约束,进入他国、他民族、他地域,而资本的全球化则是要消除各国之间的差异和分离状态,以各种方式使之成为一种大体均衡的状态,并在此基础上实现全球经济一体化。因此,国际化为全球化奠定了基础,但还不能说就是全球化。在马克思和恩格斯所生活的时代就有了资本的全球化走向,不过还很难说就已经达到了全球化的状态。全球化是国际化的全球性扩展和提升,严格意义上的全球化是在 20世纪后半叶才真正形成的,而且目前还在继续扩展的过程之中。[9]而经济全球化则有着三个基本因素或基本标志:一是跨国公司兴起并在国际经济事务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10]跨国公司作为一种经济组织的经济能力超过了相当多的国家的经济实力。跨国公司是非政府性、非意识形态性的,具有超越各种障碍而向全球扩展的力量。这个现象是经济全球化的重要标志。二是信息的全球性同步传送。人造地球卫星为这种全球通讯网提供了技术的支撑,标志着信息的全球性同步共享。有了全球信息传送才能实现金融的全球性同步流动。三是全球组织、全球协作。不仅有了全球性的经济组织,也产生了全球性的多种其他社会组织,如世界经济贸易组织、世界卫生组织等。

可见,我们当今所处的新的全球化时代已和马克思所处的旧的全球化时代有着很大的不同,在马克思主义看来,藏在这一切变化背后的,正是资本!这是资本扩张的活剧,万变不离其宗:资本的增殖与雇佣劳动。资本乃是现代经济—社会的总纲,是支配一切的普遍力量。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这是一种普照的光,它掩盖了一切其他色彩,改变着它们的特点。这是一种特殊的以太,它决定着它里面显露出来的一切存在的比重。”[11]这也正是马克思早在一个半世纪前就预言过的这样一个事实:资本正以自己的标准创造着世界。“全球化实质上就是资本的全球化。”[2]P356由此可见,新的全球化与旧的全球化的区别只在于前者的资本存在样式比后者更加丰富而已,资本的本质则丝毫不变;不仅未变,而且更加接近于其自身逻辑的完成形态。可以说,资本仍然是现代世界的本质根据之一。或者说,“现代世界乃是以资本为原则的世界。”[12]

因此,“全球化”作为一种时空经验,这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它仍然回避了时代的性质这个根本问题。按照马克思主义立场,这个时代的性质必须从处于主导地位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中分析出来。因此,无论是否使用“全球化”这个名称,马克思主义关于时代的分析都从属于对资本主义分析这个根本的目的。也就是说,当前的“全球化”仍然是资本主义的全球化,当今时代仍然是资本主义时代,但这个全球化的资本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特殊阶段。或者,正如美国学者詹姆逊所指出的,“全球化”是资本主义的最新阶段即跨国资本主义的本质特征。认识当今全球化是当代马克思主义在新时期的重大任务。[13]

由此可见,马克思主义所赖以产生的历史情势或它所表达的历史时代尚在展开。在当下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甚嚣尘上的历史情势下,我们不得不承认马克思主义仍然是我们时代的哲学。“资产阶级,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的文明,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4]P276这不正是我们当下的历史境遇吗?因此,当今全球化是当代马克思主义的新的政治议题。

美国学者卡西迪就认为,当今资本主义正把全世界变成一个独一无二的市场,欧洲、亚洲和美洲的民族国家正日益发展成为这一市场内相互竞争的贸易集团。全球化开始成为本世纪最大的政治问题。[14]P3“不管他 (指马克思——引者注)有什么错误,他确实是一个通晓我们的经济制度的人。只要资本主义继续存在,他的作品就值得拜读。”[14]P10美国学者詹姆逊也认为,“今日的资本主义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15],“马克思主义最早对资本主义及其特性与矛盾进行了研究,如果说资本主义现在已经遍布世界(正如马克思所设想的那样,在可以构想社会主义之前,资本主义一定会这么做的),那么,毫无疑问,马克思主义比以往的意义更大。”[16]

通过以上分析不难看出,在马克思主义产生后的一个半世纪里,世界经济、政治和文化格局的确都发生了非常深刻的变化,对这些变化可以从各种角度来概括,全球化这一概念则较好地从总体上揭示了其基本特征。它意味着在马克思时代已露端倪但还没有真正形成的全球化历史进程,在很大程度上已得到了开展和提升。马克思和恩格斯已经有了对于全球化历史趋势的科学预见,但很难说他们的理论已经深刻地表述了他们还没有看到的世界。也就是说,严格意义上的全球化对于当代马克思主义来说仍然是一个新的政治议题。但是,当今的全球化时代仍然是一个马克思当时所处的资本所到之处劳动皆成雇佣的时代。这也就说明了马克思主义仍未过时,它仍然是我们当今时代的哲学。这正如美国学者沃勒斯坦所指出的:“马克思被从前门赶走,却可能偷偷地从窗口进来。因为马克思还未耗尽其政治上的意义和精神上的潜能。”[17]

当然,今天我们生活在一个新的全球化时代,这对于马克思主义来说,既是一种机遇,也是一种挑战。马克思主义应当在新的全球化背景中并在对全球性问题的解读中获得新的时代性诠释和发展,而且,“面对这个暴行(资本主义全球化以及它所造成的世界两极化——引者注)的挑战,社会主义有责任提出一种全球化替代方案,也就是可获得真正全球意义上的全球化并赋予它人道的、世界主义特点的方法。”[18]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20.

[2]叶汝贤,孙麾.马克思与我们同行[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1.

[3]复旦大学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心.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评论[C].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73.

[5]丰子义,杨学功.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与全球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169.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46卷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391.

[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46卷下)[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33.

[8][英]大卫·麦克莱伦.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何在[J].马克思主义研究,2000,(6).

[9][德]乌·贝克,哈贝马斯.全球化与政治[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3:16.

[10]王东,丰子义.马克思主义与全球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258.

[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4.

[12]吴晓明.思入时代的深处[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326.

[13][美]詹姆逊.新马克思主义[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309.

[14][美]约翰·卡西迪.马克思的回归[C]//俞可平.全球化时代的“马克思主义”.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3.

[15][美]弗里德里克·詹姆逊.论现实存在的马克思主义[C]//俞可平.全球化时代的“马克思主义”.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71.

[16][英]阿里夫·德里克.马克思主义向何处去?[C]//俞可平.全球化时代的“马克思主义”.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214.

[17][美]伊曼纽尔·沃勒斯坦.苏联东欧剧变之后的马克思主义[C]//俞可平.全球化时代的“马克思主义”.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18.

[18][埃及]萨米尔·阿明.全球化时代的资本主义[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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