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乡

□苍虹

回 乡

□苍虹

漂泊数十年，终于在北京落脚，谋到了一个令人很羡慕的职位。找个局级干部的老公，买房，安家，给孩子办北京户口，接八十高龄的老母亲到北京养老……哪一件事都让同龄的朋友和同学啧啧称赞，尤其让和我同龄还单身的女人羡慕忌妒，说我这年龄找了局级干部的老公相当于中五百万大奖，我假装谦虚过后不觉飘飘然。

给老家的朋友办了几件很亮堂的事，在老家便有口皆碑。朋友一再打电话催我回老家看看，说老家的变化可大了，他们有实力接待我，让我吃好玩好睡好。朋友们老想我了，我不回去就太不给面子了。我忽忽悠悠地就收到了朋友发来的航班信息，登上了回乡的班机。

在机场出口，我见到了约我回来的朋友和几个似曾相识的人。他们簇拥着我到了安排好的宾馆，安顿后就开始吃接风宴。从朋友的接风宴吃到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一直浑浑噩噩吃了一星期，曲终人散后感到朋友越来越多，我的心却越感到空落落的。

母亲来电话问我：见到哥哥了吗?他们都好吗?我说太忙还没来得及看他。母亲说，他说到机场接你了，还看到你了，说你胖了。我放下电话到商场随便买了一堆水果就到了哥哥家。哥哥和嫂子见到我很吃惊，他们说本来想看你去，怕耽误你正事。哥哥家洁净简朴但很舒适，我全身心地放松，和他们聊着聊着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手机铃声把我吵醒，朋友准备到宾馆接我去吃晚饭，我告诉他们我不在宾馆。嫂子两手沾满了白面，她正给我包我爱吃的蒜苗馅饺子。我和她客气着，四处找我的鞋，我的鞋不见了。

我们正很着急时，哥哥推门进来，手里拎着我的鞋说，看见你的鞋跟儿有点偏了，给你出去掌掌。他低下身把鞋放在我脚边，我看到了他已经稀疏的头顶，鼻子一酸，慌忙穿上鞋，夺路而去。

回到宾馆，我取回自己的行李箱，又按响了哥哥家的门铃，我笑嘻嘻地对他们说我回家吃饺子来了。

（摘自《百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