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大气象 丹碧流光
——郭怡 的新花鸟画
2011-08-15北京马良书
/[北京]马良书
正大气象 丹碧流光
——郭怡 的新花鸟画
/[北京]马良书
世族大家 文脉相传
郭怡孮出身于潍县郭氏六百年世家望族。郭氏一族,世代崇文,家族前贤处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精英地位。由于家族文化积淀深厚,文脉承传,文化侵染,几乎代代都出文化大家。据郭氏族谱记载,六世祖郭尚友,明崇祯年间任咨政大夫,太子少保,吏部尚书。明崇祯十一年,年七十,归潍故里,逢潍连年大灾,郭公散粟救荒,煮粥活人,郭氏“事亲以孝,事君以忠,待人以恕,处事以公,轻财重义,乐善好施,大节懿行”。七世祖郭永吉自幼善书,出笔俊逸,庄雅在米赵之间。乾隆年间,九世伯祖郭伟绩兄弟,与县令周亮工、郑板桥过从甚密。有郭家园,为板桥谈文游憩之所。后县令板桥郑公游郭氏南园,见永吉书“知鱼”二字,观览久之,且称:“前辈书法,为不可及。”郭伟绩兄弟在地方上有声望。板桥有句云:“我辈微官困煞人,到君园馆长精神。”“七载春风在潍县,爱看修竹郭家园。”……十五世祖,为梦龄嫡长孙郭恩观,号藕汀,藕汀多才多艺,家学渊源,一生喜书画碑帖,精鉴赏,好收藏,交游江南文士,广集历代名家及时人字画。与赵之谦交厚,藏有多件赵之谦书画精品。潍县郭陈张丁四大旺族,世代交往,过从密切。郭陈两家,历代为官为文,相互交好,数代互为师友,层层联姻,实为世交。陈氏簠斋长藕汀十几岁,二人兄弟相称,互有诗文唱和、对联相赠。
郭怡孮的父亲郭味蕖乃郭氏十八世嫡长孙。郭味蕖先生是中国近现代以来最重要的画家、美术理论家和美术教育家之一。郭味蕖师从黄宾虹治画史画论,又攻金石考据,承鉴藏家学,以学问大家之宏富成就于绘画之道,他纵贯古今,兼收中西,标举新风,振发时代。花鸟画创作更是开宗立派,加之他臻悟既高,又百倍勤勉,终成一代宗师!他治画史之精深,使他能够占据历史高度,横绝古今,审度自己的艺术创作。他著述立论,思精虑缜,能总结与判别自己艺术创作的取向,成为近代美术史论研究的奠基性人物。他研究广泛,学问广博,不囿于成见,识见开阔。他一生执教,探索改革,不断实践,确立了我国花鸟画的教学思想体系与课程结构体系。他一生坎坷,荣辱升沉,历经磨难,际逢战祸,社会动荡,饱受离乱。他满含家国情怀,每遭磨难,却倍加孜孜于学,愈困愈勤。
这样深厚的家学渊源深刻地影响了郭怡孮的为人,也深刻地影响了他的艺术创作与文化成就。
幼承家学 取诸怀抱
郭怡孮绘画艺术成就的获得是建立在家族文脉承传与父子家学授受的基础上的。
亲接文脉、传承家学是中国社会精英文化传承的基本方式。这种承传总是将文脉正宗、精髓要诣十分本源地传承下来,使文化获得积累并向着递进式的方向推进,从而达到超越性的高度。当然,这也是极具挑战性的,要求承传者必须具备极高的慧根、顽强的秉性与远大的志向,郭怡孮刚好具备了这一切。
郭怡孮要承传他父亲的绘画艺术成就,是极具难度与高度的,因为郭味蕖先生在近现代花鸟画中的成就是开宗创派式的。而郭怡孮的艺术实践与艺术成就最终证明了他不仅完全达到了他父亲所达到的高度,而且有所发展,并成为这一画派乃至中国现当代花鸟画最具代表性的画家。从1952年起,郭怡孮便进京随父一边求学一边习画,可以说,父亲郭味蕖对郭怡孮的亲传亲授奠定了他绘画最根本的基础。1962年举办的北京第六届国画展中,父子二人的画作同台展出,此时的郭怡孮还是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大三的学生。邓拓曾撰文赞道:“郭怡孮所画《燕子花》生机勃勃,大有出蓝之概。”
郭怡孮的花鸟画,深得其父的真传,画面格局、画理画法、笔力气韵、运墨赋彩,与先公郭味蕖先生的面貌丝丝相扣、谨严相合;画中气象,深淳雅正、古丽沉秀,深得父教而又续接中国历代大家精髓;画中生机、绘画立意,紧切现实,这正是秉承郭公开拓创新之主旨。此外,与父亲相比,郭怡孮的花鸟画气象更大,语言更丰富,对现实的表达更进了一步。画中荡漾着的泱泱大气与朗朗清气,煌煌瑞气与跃跃生气无不透射着他那种名门正派的气度与魅力。
丹碧流光 黼扆宏开
形成郭怡孮绘画艺术特色的因素主要有三个方面。古语讲:“参天之树必有其根,怀山之水必有其源。”郭怡孮绘画艺术的根与源是成就其艺术特色的最基本的两个方面,再加之他的艺术生长在现实的滋养中,终于使他的艺术长成了参天之木。
他的艺术之根首先在于他的家学蒙养,他的艺术之源又在于借由家学直达传统文脉之源,他艺术的生长又紧密地吸纳着现实生活的养分。
父亲给他提供了巨人的肩膀,郭味蕖总结历史经验提出并实践了“山水与花鸟相结合”、“工笔与写意相结合”、“泼墨与重彩相结合”、“白描与点染相结合”的方法。这“四个结合”形成了一个系统的绘画方法论体系,使得绘画艺术的表现能够集勾勒、勾填、白描、没骨、晕染、点厾、淡彩、泼彩于一炉,重新创构。郭怡孮绘画艺术的语言系统深深地扎在这个根上。通过父子两代人的实践,这个语言系统已经能够自由整合不断出现的新的语素,成为一个可以不断生成的系统。
郭怡孮的绘画为何有如此正大、清朗、祯祥、华贵的气象呢?因为他的画品画格、人品人格是从我们这个民族传统的正大源流中渊源而来的。启功先生题郭怡孮的《春光图》诗句曰:“喜看丹碧出深丛,黼扆宏开大麓风。” 面对他笔下的乡涧花木、山麓野卉,启功先生却一下子感受到了画中的泱泱大气与煌煌瑞气,犹如帝王座后的屏风“黼扆”那般的气象不凡,可见郭怡孮名门正派修养画格的魅力。
写生,是他认识生活、抓取创作素材的重要手段。他走遍了祖国大江南北,足迹遍及世界各地。他多次进入热带雨林、非洲荒原,不断地去感受大自然的神奇与壮丽,雪域高原、罗梭江畔、武夷山下、北国边陲都留下他的足迹,那些野卉山花开始进入他的视线,奇花异草也纳入到他的花鸟世界。足迹所至,画笔自随,常于行进的车中边看边画。郭怡孮一方面沿着传统文人画的道路继续探索,一方面努力创造花鸟画的新程式,双轨同步是他的重要方式。因此他的艺术能够长成今天的参天之木与他善于吸收生活的养分是分不开的。正是由于现实的养分,以及这个时代的伟大主题对他的感奋,才使他用明朗壮阔、豁达开朗、欢快跃动、奇异绚丽、雅洁幽倩的笔调去赞美蓬蓬勃勃的生命。
他提出的“大花鸟”理论,是对当代花鸟画创作高屋建瓴的战略性思考。他号召画家从庭院、室内走向山野,走向生生不息的大自然。他很快就转向了对这一思想的实践。他完成了一大批大景花卉,把花卉和环境融为一体,他要画出大自然浑然和谐的生命整体,而不在于一枝一叶、一花一石的小情小趣。“把表现大自然原始的生命状态,把表现大自然赋予生命的强韧力定为自己的创作使命。”郭怡孮成为了真正的具有时代精神的中国画家。由于他贴近现实生活需求,贴近时代发展脉搏,他提出的许多艺术见解,成为花鸟画创作的时代导向。
郭怡孮凭借自己的学养和对时代的使命感,倡导与实践了一个伟大的艺术理想,那就是将花鸟画与历史文脉、社会政治、时代主题、不同文化等诸多因素融合起来,使花鸟画进入到一个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
作 者: 马良书,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博士,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艺术学副教授。
编 辑:赵际滦 chubanjiluan@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