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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在金箔装饰下的人类精神分析学——克里姆特作品解读

2011-08-15吉林建筑工程学院城建学院长春130062

名作欣赏 2011年36期
关键词:朱棣生命人生

⊙迟 丹 [吉林建筑工程学院城建学院, 长春 130062]

⊙孟 力[长春市解放大路学校, 长春 130062]

作 者:迟 丹,吉林建筑工程学院城建学院艺术设计系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公共视觉传达;孟力,任职于长春市解放大路学校,主要研究方向为美术教育及外国美术史。

“克里姆特的作品就是视觉化的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曾有人这样评价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作品。这也许只是后人的个人感悟,虽然也存在很多不同的声音,但正像克里姆特本人所说的那样:“想了解我的人只能通过观看我的作品从中来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以及我想做什么。”

画家从来就不需要解释自己的作品,就像诗人从来不解释自己的诗歌一样。每个人对自己创作的或是他人创作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有固定的程式化的看法。当我们剥离掉克里姆特作品上那些极具装饰性和迷惑性的金灿灿的东西时,是否能真正清楚地看到人类的本质所在呢?也就是那些被压抑的或者被遗忘的情绪、欲望、动机以及种种本能。这种潜意识的东西也许能帮助我们重新审视克里姆特每个作品中人物迷离的双眼以及夸张的动式所隐含的寓意。

真正注意到他的作品,是因为极爱奢华闪亮物品的我被他夸张运用到极致的画面镶嵌手法所吸引。曾经一度认为该作品是具有表现主义风格的装饰画,或是某个转行金匠的毕业创作。很难想象这些超前的画面设计跨越了不止百年的光阴。感谢他父亲作为手工艺匠人的艺术细胞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传承,也感谢他在维也纳工艺美术学校的教育没有抹煞他继承下来的天分。对人的本性的认知也让这位圣子之徒可以从容地表现他的意识,或者更贴切地说,他认为他的装饰画正是表现人的精神境界的最好载体。

克里姆特喜欢描绘出生、成长和死亡的循环,也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描绘各种圣经、传说中记载的人物和故事。除了作为艺术永恒话题的爱之外,对人性与性的本质解读也成为他常常刻画的主题。我喜欢雍容华贵的阿黛尔夫人,但与之相比,我更侧目于他所表现的《朱棣斯》和《莎乐美》。这种主人公个性鲜明,故事耐人寻味的题材很多艺术家都曾表现过。比如《朱棣斯》,诸多版本中挽救修利亚人民的女英雄。而克里姆特却没有这样理解,也许他认为这种英雄的行为只是基于女性以肉体作为武器,利用欲望来扼杀敌人的方法,与其说是英勇,不如说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来满足剥夺他人性命以达目的的欲望。朱棣斯半睁的双眼充满的淫荡和残忍布满画面,似乎在这场预谋的杀伐中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她的手不是在捧着而是近乎蹂躏似的揉捏着荷罗芬尼斯的头颅,这是对战利品最好的占有方式,冰凉的手感和充满血腥味的空气都在感官上刺激着恍惚中的朱棣斯。不存在殊死的肉搏,也不存在智谋的交锋,存在的只有赤裸的欲望,而这正是谋杀的最好利器。似乎在对人性方面的解读中,作者更不屑那些冰冷的武器,那些都是没有生命的,在任何人的操纵下都能够掌握的,反而让人觉得没有杀伤力。那么在人与人之间什么才是最可怕的?又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可怕”的诞生?驱动力是什么?完成了什么样的目标?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头脑中产生,它不同于其他的作品,为什么我们无法了解朱棣斯的想法,无法理解她的表情?有些深奥的东西总是这样隐藏在光鲜的背后,你越是探寻越是模糊。是杀伐的快感还是目的的达到使得朱棣斯如此兴奋,这种似梦非梦的表情使得这个原本传统的题材愈发显得复杂而充满道德争议。

就如在有类似情景的《莎乐美》中,长而妖娆的构图设计,将其描绘得似蛇与女巫的共生者。几何平面化的金色背景和服饰总能衬托出人的潜在欲望。也许画家的母亲对他的影响决定了他对女性的认知,即喜爱又恐惧,致使他虽有众多情人却孤独一生。然而这里的莎乐美不曾像圣经中记载的那样妖娆,在她的身上也找不到舞者的翩翩之态,谁又会为了这样阴森的女人杀掉可敬的先知呢?莎乐美冰冷而无任何表情,似乎急于将这个头颅其带走献给母亲。这也许不是那个受人指使荼毒圣贤的莎乐美,但肯定是克里姆特眼中的女人。在对死亡的操控和对死者的占有上,画家笔下的莎乐美和朱棣斯是没有任何本质区别的。这也许就是当初为什么克里姆特要将《朱棣斯》改名为《莎乐美》的原因吧。这也正是为什么有人会认为在克里姆特的作品中存在着对人类的精神分析部分,对人本性的揭露才是绘画表现得最真实的一面,而这往往都被很多人有意识地掩盖甚至神圣化了。就如圣经中对圣徒的教诲那样,善言善语的背后也许隐藏的是一种奴化的思想,而谁又希望自己如此高明,却其实只是那只“被牧的羊”呢?对人性的探讨也许正是人类精神分析确立的基础。我们基于这个画家的认知基础上,再重新审视画作,一切诡异的处理便变得顺理成章了。

在克里姆特的作品中,很少出现男人的正面形象,更多的是妩媚的女人夸张的姿态和迷惑的表情。作为男性,同性别的男人在其眼中并不存在任何的不可知。而女性则不然,幼年经历的影响以及性别的隔离总会使画家对异性产生莫名的创作冲动。暂且不评价其对女性的本性的定义是否正确,单从其画面对女性人物的描绘中就可以看出,克里姆特眼中的女人只有在退去光鲜的衣饰之后才是最真实的。

“爱是人的本能,死亡也是人的本能”,这正是精神分析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克里姆特的画作也总是围绕着生命的繁殖、生长与死亡这些抽象的人生课题。在《女人的三个阶段》中,沉沉睡去的女人和婴孩显得恬静而温暖,都是处在生命旺盛期的生灵,也许还从未考虑到生命终结这个严肃的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当生命降临的那一瞬间就注定着灭亡,至多是方式不同、意义不同而已。生命的过程总是完整的,矗立一旁低垂的老妇也许正是年少妇人的未来。人在老的时候不单单只对人生作出总结,更多的时候应该是为生命转瞬即逝而悲哀,以及对死后世界的无知和恐惧。处于画面中心的妇人怀抱着生命的初始,但黯然等待她的却是老朽和生命的终结,如果每个人都预期着自己的死亡,那会是怎样一种心境。在这个人生哲理的问题上,克里姆特遵循着世人的普遍理解,将生命的三个阶段浓缩在画布之上,漫长的人生旅途在这里也只不过是寸步的差异。然而特别注意一下布满画面的点状设计,让我突然联想到鱼卵和分裂的细胞,这正是初始的生命体啊!谁说生命的终结不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呢,这种主观的画面组织,超现实的表达方式,多元素的题材搭配真不能单单用绘画来解读,这是刻画,一种对人生的深度刻画。生命总是挣扎在矛盾当中,这也许正是克里姆特所想表达的,或者也是其亲历的,只不过载体多为女性——这个生命轮回之体。

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当中,有一部分是关于童年发展的结果,他认为一个人童年的经历会导致他一系列的本质、目标、习惯以及态度的形成。我对这些保持着一致的认可,就如同克里姆特在童年时期与精神失常的母亲相处,会使得他对女性的定义产生一定的偏差,认为女性虽然美丽,但不理性。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其画作中对某些题材的诠释总是停留在对女性狂热而不受约束的表现上了。就如他本人所说的那样,通过他的作品就可以看出他是怎样的人,又或是他在想什么。克里姆特的人生和艺术信仰似乎都可以成为精神分析学最好的佐证。

他还有些让人看着很诡异的作品,有笑脸的蜘蛛,独眼的巨人,线描的佛祖等。他们都代表着什么呢?人生中的不如意?机关?陷阱?目光短浅但有权势的人?还是即近即远的拯救者?也许他想画出所有的人生感悟,他的作品更深层的应该是涵盖了所有人生命题。正如现在人们把其定义为是唯美主义和象征主义精神的结合体,是“爱与死亡的诗人”。对世俗的真实感悟却用象征的形象代替,这是一种很好的表现手法。在这方面更加擅长的要数东方艺术了,意境一直是东方精神存在的方式,写实从来都不能满足艺术家高层次的表达。都说克里姆特对东方文化情有独钟,在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到涅的凤凰和描摹在木板上的浮世绘,人生的真谛就在这浮世繁华和生命的涅中积淀着,在这里可以说克里姆特真是一位有头脑的艺术家,他的境界不是简单的镶嵌物就可以轻易掩盖的。有些东西隐藏起来不是希望不被发现,而是渴望那些真正的“读者”领略,这样的体会是真实的,没有距离的。

绕来绕去看似把艺术复杂化了,但如果一个作品真的没有“生命”的话,那便不是被历史所沉淀下来的精品了。我们应该怎样解读克里姆特呢?是兴奋于在其画作中发现点滴的中国元素,然后为祖国文化感到骄傲?还是专门研究一下儿童时期的经历与克里姆特的关系?其实没有什么,是不是能解读或是总结已经不重要了。即便他曾沉醉于自己的世界,即便他从自己的角度看待爱与死亡,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方式欣赏他,不分文化,不分性别,不分专业。因为他的作品所隐含的艺术元素或是人类的精神元素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1][美]杰克·斯佩克特.艺术与精神分析——论弗洛伊德的美学[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0.

[2][英]切利.艺术、历史、视觉、文化[M].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2010.

[3]王志平,倪晓莉.心理认知图式对视觉艺术发展的影响[J].美术观察,2009,(08).

[4]王端廷.将弗洛伊德视觉化的克里姆特.博宝艺术网http://news.artxu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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