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胶州秧歌中扇子在人物塑造上的运用
2011-08-15张濬哲广东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广东广州510520
张濬哲 (广东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 广东广州 510520)
山东素称“齐鲁文明之邦”,在这片土地上蕴藏着深厚的孔孟之道。儒学的宗旨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一思想中的许多内容在胶州秧歌中得到充分的渗透,分别影响了三种女角的性格特征。
胶州秧歌中有小嫚、扇女和翠花三种女性角色,她们有着共同的特征:即身体挺直,头部微含(含羞),两臂在体侧微夹两肋的站立体态和“三道弯”的动作体态。在舞蹈中呈现出的主要动态是“脚拧、扭腰、小臂‘8’字、手推、翻腕”的有机配合,老艺人用“抬重、落轻、走飘”、活动起来“扭断腰”来形容它的动律与风韵。但是,由于三个角色的年龄段、在家庭中的地位、生活阅历等不同,她们的动态、性格及形象又各具特色,并通过不同的扇舞技能给予配合表现出来:
一、小嫚的塑造
在胶州秧歌中,小嫚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戏剧中往往扮演闺门旦角色。诗人宋观炜描写她:“宫扇罗巾学拉花,巧将艳曲按红牙。汗流香粉纷纷落,箫鼓喧阗日未斜。”小嫚持团扇,左手持1尺4寸见方大红色绸方巾,起舞之后轻巧开朗,天真可爱。小嫚的动作多以欢快、扭捏为主,给人以清纯、秀气、细腻之美。老艺人姜景山形容此人物的表演特点是:“前哈(腰)、后张(两手)、两边崴(身体),表现小姑娘才裹了脚,脚一落地就疼,因此走起来脚步不稳,两手乱‘扎沙’”(抓挠)的形态。这种特点,仍是今日小嫚舞蹈的动态特征。小嫚在舞蹈中持团扇表演,主要是推扇的动作,两臂架肘,运用手腕的灵活转动使扇子如彩蝶般飞舞,给人活泼俏丽的动感。
就扇子的象征性而言,在小嫚这个女角的表演当中,通常以“扇不离胸半遮面”来形容,形象地表现了少女的羞涩。即便是扇子随手臂的八字动律飞舞,也是快速闪回。代表动作如“嫚扭步”,下身的动律是通过膝盖的快速闪动来完成的,上身则贯穿拧、抻、韧三大动律特点,可配合双手抱扇和单手三指捏平转扇来完成。再如滚步和丁字三步,脚下无论是左右的滚动还是撤步上步,上身的动作强调以腰发力,身体带动手臂划8字圆,手中扇为虎口握合扇,也就是我们所说的“8字绕扇”。
二、扇女的塑造
“扇女”这一角色又称“二老婆”,是农村小媳妇的形象,常在小戏中充当少妇或中年妇女。“扇女”的动作时收时放,有含苞欲放之感,表现出体贴、上敬下爱、对生活充满向往。胶州秧歌中最美的舞姿都在扇女身上体现,诗人宋观炜说得好:“窄窄红襦稳称身,女儿装束更怜人。纤腰倦舞娇无力,团扇轻摇满袖尘”。因她在舞蹈中常以扇子、彩巾为道具而得此名。
在扇子的运用上面,扇女是撇扇,因为是小脚,得拿拈那种姿态。扇女手中的扇子上下翻飞,体态轻盈如春风拂柳,婀娜多姿。在扇女的形象中,胶州秧歌的律动特点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抬重、落轻、走飘“的风格韵味也深藏其中。她的性格决定了其动作走向多为四肢的延伸和拉长,也就是要求动作走最远的路线。此时扇子也成为了增添舞姿美感的装饰性道具,扇巾动作多为抱扇、推扇,盘扇等。动作抬重踩轻腰身飘,行走如同风摆柳,富有韧性和曲线美,加之身体动律和扇花的配合,表现出齐鲁女性柔媚的一面。
三、翠花的塑造
“翠花”这个角色由于身背“翠花包”而得名,在小戏中有时也充当青衣或老旦,是农村中老年妇女的形象。翠花用8寸长绿折扇,左手持1尺4寸见方绿方巾,舞起来泼辣,节奏明快。她的动律特点是泼辣幽默,开朗大方。宋观炜这样说:“钗荆裙布髻盘雅,缓步长歌卖翠花。几度相逢还一笑,今年春色属谁家。”“翠花”的动作大大咧咧,显得爽快泼辣,尽显“婆婆”威风,却又掩饰不了胸襟开阔、不畏困苦、力挽波折的精神风貌。
在扇子的运用上面,翠花是摇扇,身体前仰后合,活动自如,两臂摆动幅度较大,动作舒展、泼辣,显得开朗大方。如走场动作:上身两臂划“8”字,扇子可开可合,腰部以上随臂左右扭动,脚上是夸大了的丁字拧步或行进步,脚步快抬轻落,落时踏地有力,重心紧跟,给人一种干净利索,甚至是风风火火,然而却又不失温柔、纯朴之美感。
四、作品分析
胶州秧歌《春天的摇篮》,表现了正值年少懵懂的小姑娘对春天的期盼,对希望的憧憬。作品中运用了一张长凳和一把长絮轻飘的扇子作为道具。在作品的开头编导设计了演员坐在长凳上面,扇子随着身体的扭动变化出各种或静止或流动的状态。如果说长凳是代表了小女涉世之前的摇篮(也可以理解为母亲的怀抱),那么扇子就是人物在孩童时期最最心爱的玩伴。从一开始看到身旁扇子的惊讶,到后来的爱不释手,含情脉脉的凝望扇子等一系列动作都可以体现出女孩微妙的心理变化。这时候,扇子就已经带着作品赋予它的象征性也跟着演员一起入戏了。
离开了“摇篮”,演员运用了抱扇、平转扇、搓开扇等动作,配合脚下的碎步、嫚扭步、圆场和单脚重心转,渐渐从舞台的后区小跑至前区。起初是躲在扇子后面偷偷地看一眼,之后一拍亮相也就开始算是正式大方的在观众面前舞动。因为作品中的女角属于小嫚,所以动作的编排都是辅助体现小姑娘的羞羞答答,扭扭捏捏,同时又不失天真伶俐。胯旁盘扇、肩前拉回、快速拍胯绕头、翻扇、绕扇,还有很多动势都是扇子先行,带动人去到该去的方向。中间部分的小高潮运用了云手,倾重心,快速翻扇花等动作,抓住了观众的心理,为后面的再一次高潮埋下伏笔。
接着演员用碎步动作走横向S路线朝凳子的方向退去,之后又躲进扇子后面偷偷藏住。接着小姑娘的心理情绪通过转身一抱扇动作起了变化,音乐也由女声轻唱转向绵长悠扬的二胡声,渐渐地伴着人物的情绪把作品推向最高潮部分。演员停在舞台前区做一系列身体、扇花和重心推移的配合时,我们便能够看到扇子和演员肢体最完美的结合,这也意味着人物的感情最毫无保留地释放时便自然地寄情于道具,而扇子就是演员肢体的延伸和情感的外化体现。
随着女声伴唱再次回响于耳边,演员配合上身不断变化的单指转扇和快慢相间的云手做连续4个八拍原地点转。伴着女声的歌唱也吐出了女孩的心声,渴望成长,向往明天。快速旋转的扇花与演员融为一体,正达到了道具技巧的最高境界,就是让技巧的全过程完全隐匿在舞蹈表演的情理、律动之中,而不“显山露水,刻意为之”,这也是我们舞蹈表演所要追求的。
在今后的民间舞课堂教学中,我们应该区分开不同舞种中扇子的不同用法,根据人物的塑造和情节的需要处理扇子的技法和表现方式,使其在民间舞蹈中更好的发挥作用,为诠释作品打下坚实的基础。
五、结束语
本文通过对汉族民间舞蹈胶州秧歌中扇舞的技法和三种女角的塑造进行深入剖析,论证了中国传统的扇文化在汉族舞蹈中的充分体现和运用。在胶州秧歌中,由于人物性格年龄和所处环境各异,小嫚、扇女、翠花三种角色持扇技法、代表动作和扇花运用也各有特色。从手中所持折扇或团扇便能够看出人物的形象。扇子是对成功塑造鲜明人物的辅助,人物形象的确定决定了道具的运用。同是胶州秧歌,在不同的作品中,扇子会随着编导想要表达的思想内容和所要刻画的人物需要来被赋予不同的象征意义,这充分体现了中国文化中“缘物寄情”的表达方式,早在古代的舞蹈中就已经能够看到。无论是生活中还是舞蹈中,处处体现扇子和女性微妙的关系,这也是最具有中国特色的独到之处。
舞蹈演员在表演的过程中,要把道具与肢体相结合,融入情感到舞蹈作品中去,使道具起到辅助刻画人物的作用。而在民间舞课堂的教学中,我们应该区分开不同舞种中扇子的不同用法,尤其是区分善于使用扇子的汉族,几种秧歌都有其风格各异的特点,我们应根据人物的塑造和情节的需要处理扇子的技法和表现方式,使其在民间舞蹈中更好的发挥作用,为诠释作品打下坚实的基础。
[1] 贾安林,撇扇,中国民族民间舞作品赏析,新国学网http://book.sinology.cn/, 2008-3-4
[2] 于平,舞蹈文化与审美,[J],2005年3月第1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P82
[3] 罗雄岩,农耕文化与汉族民间舞蹈,[J],文舞相融——北京舞蹈学院中国民族民间舞系教师文选,中册,2004年9月第1版,上海音乐出版社,P566
[4] 靳苗苗,浅析海洋秧歌与胶州秧歌女角动态差别,[J],文舞相融——北京舞蹈学院中国民族民间舞系教师文选,下册,2004年9月第1版,上海音乐出版社,P914
[5] 赵铁春,田露,中国汉族民间舞教程,[J],2004年9月第1版,高等教育出版社,P208 , P216
[6] 罗雄岩,中国民间舞蹈文化,[J],2006年10月第1版,北京舞蹈学院“十五”规划教材,上海音乐出版社,P201
[7] 北京市文物局,北京艺术博物馆,北京文物鉴赏编委会,明清折扇,[J],2006年5月第1版,北京美术摄影出版社,P86,P87
[8] 李北达,民间舞蹈,[J],2006年9月第1版,中国社会出版社,P47[9]张蔚,秧歌文化的形态呈现——海阳秧歌的民间形式与舞台风格,[M],北京舞蹈学院学报,2003年第3期,P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