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为中国共产党九十华诞而作

□谢克强

仰望
——为中国共产党九十华诞而作

□谢克强

引 子

你认识镰刀铁锤么

是的，这是两件普通的工具

两件普通的原始工具

然而，它铁铸的锋利的光芒

坚强形体所具有的坚强属性

以铁的秉性与钢的气质

代表着工业与农业

代表着劳动

也许正因为如此

当一只开天辟地的大手

将它们结合在一起

镰刀与铁锤 也就成了

一个阶级的图腾

一个民族的旗帜

一个新生事业辉煌的太阳

和我的这一首献诗

1

七月，仰望镰刀与铁锤

镰刀铁锤牵动我的思绪……

该怎样描述镰刀呢

这古典而又原始的家具

千百年来

总是醒在播种的季节

那是叫人心跳的季节

镰刀内敛的光芒

不仅照耀劳碌质朴的心境

更以一种经久耐磨的守候

面对先人留下的骨殖

和骨殖上的土地

生怕一弯浅淡的铁锈

遮掩滚烫的渴求

这就是镰刀

属于《诗经》、《楚辞》和《唐诗》的镰刀

属于日月、年轮和季节的镰刀

属于阳光、田野和庄稼的镰刀

属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代传给一代的镰刀

自然也是我熟悉的镰刀

而教我熟悉这镰刀的

却是我祖母的故事

那是怎样的一个年代呵

一条从寒冬里流出的小河

以浸骨的寒气

从岁月的指缝间流过

流过欺凌、压榨和屈辱

和一个饥饿的村庄

好不容易盼来收获的季节

盼来汗水缀着的丰硕

然而 摇曳在一颗颗麦穗上

依然是苍茫的失望

这是一个月色朦胧的夜

此起彼伏的犬吠

声声震颤小河的月色

一个廿九岁死了丈夫的女人

一个拖着四个儿女的母亲

坐在村头凄寂的河边

缓缓磨着镰刀

没有比这更凄寂的夜了

凄寂超过了死亡

那个被我称作祖母的女人

她那握着岁月艰辛的手

触摸着饱尝苦难的土地

穷得没有茅草遮掩的茅棚

遮不住她沉重如石的叹息

只有月光显得有些温柔

映着她深藏饥饿的目光

让她因饥饿而瘦削的脸庞

闪烁着无尽的爱意

是的，布谷鸟啼鸣的雨

洗不尽她青春的愁绪

匆匆行走田野的风

吹不走她破碎的记忆

从冬到春从春到秋

她把泣血的呜咽和汗水

种在租来的土地里

然后又将流干的眼泪

洒在饥饿而消瘦的目光上

吮吸着无边的贫困

这一刻，泪水滴在磨刀石上

磨刀石一阵一阵颤栗

她将丈夫留在檐下的镰刀

磨得锃亮锃亮

然后 用可怜的期望

喂养日子

2

七月，仰望镰刀与铁锤

镰刀铁锤牵动我的思绪……

那寒光凛冽的铁锤

我是在白色的银幕上认识的

在那黑白交错的光影里

一座低矮昏黑的作坊

半炉将熄要灭的炉火

在风箱粗重的喘息声里

又被几粒火星

爆裂出一炉真正的火焰

几块坯铁在炉火里沉默不语

似在期待着什么

抡锤的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却以与他年龄不相称的

无比的刚毅与坚韧

一锤一锤奋力地捶打着

比铁还坚硬的苦难

瞧他青筋暴突的瘦削的额上

有大滴大滴的汗渗出

这黑色的汗滴 以黑色的光

像在昭示着什么

阳刚、力量还是不屈的意志

而生命的节奏

伴着剧烈跳动的心音

在醒来的铁砧上跃动

他以铁青色的沉默

与一个世界作生死的抗争

那一声一声凝重的锤声

高高地响在头顶

又重重地落下

响在沉沉的夜的深处

震撼着夜沉沉的黑

砧前掌钳的是一位老者

一张岁月沧桑的脸

堆满岁月的沧桑与刚毅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

没有什么比手和工具相握

更值得人信赖

除了握着打铁的工具

那扬起的手臂

总想握着尊严、期盼、欣喜

可弯曲的紫铜色的脊背

和低垂的头颅

似负不起生活的沉重

一双枯涩的眼睛

痛苦中抬起绝望的目光

望着剥落的铁屑

望着希望在铁黑的天地之间

溅落

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惟一方式

或者说是惟一的理由

而今 我们只能

在白色的银幕上见到他们

见到他们燃烧的炉火

见到他们沉重的铁锤

见到那些理应受到打击的一切

在他们不屈不挠

又持久不绝的叮当声中

瑟瑟颤抖

而他们 也用不屈的意志

敲响一支歌的音符

更把结实的真诚

击打成岁月的启示

就这样 在过去和未来的时光中

在历史与时间的镜头里

注定留下

他们炉火辉映的身影

3

七月，仰望镰刀与铁锤

镰刀铁锤牵动我的思绪……

历史不会忘记那个七月

那是一个流火的七月

在上海望志路一间房子里

一张长方形的餐桌上

一张重新绘制的中国版图

就要从这张餐桌上向前延伸

窗外 暗夜里的黄浦江

似听见夜空隐隐传来的雷声

惹得窗外的空气也紧张起来

为躲避紧张起来的巡警和密探

又在嘉兴南湖的一条游船中

几个留长发穿长袍的书生

和几个理着平头的汉子

从一位大胡子老人那里

盗来火苗窃来种子

他们是一群耕夫

有着比镰刀更深刻的爱

将真理与希望的种子

种在苍茫的黄土荒原上

他们也是一群铁匠

有着比铁锤更深刻的恨

锻打的意志和信念

意在轻松历史的凝重

这些 问苍茫大地

谁主沉浮的汉子

这些 发誓要写

一首壮丽史诗的书生

举起开天辟地的大手

为一个步履滞缓的民族

将一把镰刀与一柄铁锤

论证在一起

一个形象出现了

这镰刀与铁锤组合的形象

是一个瑰丽的图案

也是一种象征

更是崇高的信念

和为理想而凝成的向心力

它一出现在古老的神州大地上

那镰刀铁锤闪烁的光芒

划破迷雾重重的夜空

驱散淫雨与阴霾

那镰刀铁锤所具有的磁力

吸引着千千万万颗苦难的心

祖祖辈辈挥着镰刀的农民

世世代代抡着铁锤的工人

这些从不识字的穷苦人

看到自己熟悉的镰刀与铁锤

开始重新认识镰刀铁锤

认识了镰刀的锋利

认识了铁锤的力量

认识了镰刀铁锤组合的意义

并在镰刀与铁锤的招引下

冲出低矮的牛棚

爬出铁黑的矿井

怀着争自由求解放的心理

去寻找 去铸造

掌握自己命运的钥匙

4

七月，仰望镰刀与铁锤

镰刀铁锤牵动我的思绪……

早年的大刀与长矛

如今 站在历史纪念馆里

和许多陈年的事物一样

在岁月之上高悬

那些握过它们的手

在有些参观的人们眼里

早已成了一种饰物

当我与之对视时

触摸它们最尖锐的部分

除了感慨不已

再就是隐隐生痛

这些在仇恨中诞生的家伙

又在情爱里生长的利器

在燃烧的誓言和复仇的呐喊中

曾有着怎样惊天的气概

和所向披靡的锋利

当我从它们的锈蚀处猛一回头

我骤然看见在那历史深处

一片炫目的血光中

人影幢幢

前仆后继

一些满是疮痍的面孔

淌着历史的血

诸如金田村腾起的烟云

菜市口屠刀的光影

武昌城头凋落的龙旗

“五卅”惨案血染的纱锭

“二七”大罢工怒吼的汽笛

黄花岗喑哑的枪声

一次 又一次英勇地奋起

一次 又一次胜利地失败

直到韶山冲一位农民的儿子

以中国农民的质朴和聪颖

踏着古典诗词的韵律

指点跌宕起伏的岁月

将一页接着一页的历史

读成一行一行诗

于是 他那句枪与政权的诗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

啸聚起一把把仇恨磨亮的大刀

啸聚起一杆杆情爱冶铸的长矛

啸聚起一滴滴精壮的血

啸聚起一颗颗浸着苦汁的胆

向着黑森森的地狱之门

撞击出点点星火

向着无边的黑暗燎原

一时间 一簇簇跳动的火苗

以火药故土的烈性

怒发冲冠的力量

毕毕剥剥 呼呼啦啦

烧在井冈山的山山岭岭

烧在洪湖岸边的村村寨寨

烧在长城内外的荒漠大野

烧在白山黑水的沟沟壑壑

…………

一群 一群又一群

让岁月抽打得血肉模糊的汉子

也是一群又一群挑战命运的人

举起铸造铁锤铸造大刀的手

举起挥舞镰刀握着长矛的手

呼啦啦举起雄风

举起脚印

跟着韶山冲那位农民的儿子

在没有路的地方

用草鞋和意志踩出一条路来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把一颗颗倒提手上的头颅

当做黑夜前行的灯盏

在被围剿、追击、虐杀和

一次一次英勇不屈的反抗中

一步 一步一串雷火

一程 一程一路风暴

走向高高的黄洋界

走向巍巍的娄山关

走向险关腊子口

走向延安

走向北京

走向《国际歌》的深处

5

七月，仰望镰刀与铁锤

镰刀铁锤牵动我的思绪……

遥将思念寄给信鸽的翅膀

心 飞向历史淌着热泪的那刻

那刻 在隆隆的礼炮声中

在歌声鼓声腾起的海啸声里

那个韶山冲走出的农民的儿子

那个从炮火硝烟里走来的诗人

走过千山万水走上天安门城楼

用他浓重的湖南方言

声情并茂地朗诵着

一个时代庄严的宣言

然后 将五颗金星升上了天空

顷刻间

九天云霞舒展起吉祥的彩绸

怒放的礼花奏起祝福的凯歌

三山五岳露出笑脸抬头仰望

长江大河奔腾无法抑制的欢欣

昆仑挥臂擂起欢庆翻身的鼓点

东海扬波回荡革命胜利的笑声

朗朗碧空中的五颗金星啊

以血与火燃烧的激情

绚丽了古老神州十月的黎明

更有飘动在旗帜上的阳光

舒展人民共和国的向往

而那镰刀与铁锤

也化作了齿轮和麦穗

唤醒沉睡的土地

那是谁呀

那不是我年轻的父亲吗

这个七岁就失去父亲的孩子

这个十五岁给人当长工的汉子

这个被抓壮丁又偷偷潜逃的逃兵

这会儿从阳光里走来

来不及品味翻身解放的滋味

就用刚刚获得解放的犁头

（他十三岁就开始扶犁

犁过饥寒交迫的生活

梦里总想有一块 有一块

充饥果腹的土地）

翻开曾经板结的岁月

扬眉吐气喜滋滋地耕耘着

属于庄稼人自己的土地

和深深浅浅的日子

不远处

在我祖母曾经磨镰的河边

我的母亲也急不可待

将汗水洒在磨刀石上

好把那生锈太久的镰刀

还有锈蚀的日子

磨得锃亮锃亮 等待

收割金色的感激

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拧干所有的血泪与屈辱

在新生的土地上站起来了

在亚细亚大陆昂然站起来了

站起来的中国人民

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之后

以不可抑制的热情与干劲

描画江山 改天换地

你看那

苏醒的土地播下希望的种子

翻身的荒滩翻卷万顷麦浪

初绽的花蕾嫁接一个远古的梦

新栽的树苗抒写绿色的诗句

钻塔在大漠荒野吱吱拔节

测旗在深山老岭猎猎飞舞

新生的城市站在历史的废墟上

汽笛抖落山寨沉重的叹息

草原将贫穷留在梦的深处

就连风也有了轻松的呼吸

甚至石头也有了生命的声音

中国，我辽阔的中国

哪一处不是一片建设的风景

中国，我新生的中国

如浴火的凤凰抖开了翅膀

展翅腾飞

6

七月，仰望镰刀与铁锤

镰刀铁锤牵动我的思绪……

真正认识镰刀与铁锤

我还是在金沙江畔

那是红军当年走过的地方

一条被红军踩出的小路

如老人的皱纹深刻在山上

滔滔的金沙江水

似在诉说红军抢渡的故事

如今 英雄们已经远去

就在历史与光荣之间

我们英雄铁道兵

正沿着当年红军的脚印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又是七月

又是七月的第一个黎明

在陡峭的掌子面前

班长带着我选好了方位

好让向前延伸的隧道

与亟待旋转奋进的力

构成一个适合进攻的角度

这才举起风枪

举起力与意志的锋刃

刺向昏睡的岩层

一个深邃的炮眼打成了

又一个深邃的炮眼打成了

就在哒哒的风枪叫得正欢时

突然，班长猛推了我一掌

待我从天旋地转中醒来

坍塌的乱石切断通途

也夺去了班长年轻的生命

等我在乱石堆中找到班长

他那血肉模糊的手

还紧紧地握着风枪

我知道

那是他把向前延伸的路

以及他爱的一切交给我呵

当我在浴血的朝霞中

扛着血染的风枪走出隧道

我知道我来自哪里

又该向何处去

一个月后

一个月的浴血奋战之后

隧道贯通了

在一片祝捷的欢呼声中

军号集结着我的连队

就在班长倒下的隧道洞口

就在一面如血似火的旗帜下

我郑重地举起紧握的手

握紧信仰与誓言

握紧力量与忠诚

面对金色的镰刀与铁锤

面对镰刀与铁锤交织的旗帜

庄严宣誓

那一刻 我的心在飞翔

我的血在沸腾

以及我的皮肤和毛发

都镀满镰刀与铁锤的光辉

就在我用含泪的声音

诵读人类最绚丽的诗句

一瞬间 我仿佛浴火重生

是的 我可以骄傲地说

我站在一支队伍中间

站在一个民族的先锋队里

但另一个我却在问

你是一块特殊材料吗

共产党员 不是桂冠与花环

他应该是源源不竭的流泉

哪里有干渴就流向那里

他应该是奋进的犁头

哪里有荒芜就驶向那里

他应该是燃烧的火把

哪里需要光亮就在那里燃烧

他应该是捍卫真理的勇士

面对一切邪恶无所畏惧

或者干脆是一颗种子

在人民大众的土地上

生根、开花、结果……

7

七月，仰望镰刀与铁锤

镰刀铁锤牵动我的思绪……

十二月的圣彼得堡

低垂的天空 浓云密布

跳下车来 走过雪的泥泞

我随中国作家代表团

来到涅瓦河边

来到向往已久的涅瓦河边

只见英雄的阿芙乐尔舰

泊在冰封的涅瓦河里

显得有些孤独

扑面而来的风一阵比一阵紧

以刺骨的冷

似要冻僵我朝圣的血

血 也许可以冻僵

但思绪也可以冻僵么

当我仰望着低垂的天空

似看见《共产党宣言》的光辉

照亮列宁宽阔的前额

当他以非凡的胆略和勇气

用《国家与革命》

和阿芙乐尔的炮声

回答世人的疑问与探寻

也给在黑暗中探索的中国人

送来了真理之光

是的

我是个不改初衷的朝圣者

如果不是为了朝圣

我们就不会选择这个季节

就不会来到涅瓦河边

遥想当年

我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坐在初中一年级的教室里

刚刚开始学习俄语字母

老师就给我们讲起了列宁

讲起列宁的粗呢大衣

讲起列宁的斯莫尔尼宫

讲起十一月七日

列宁指挥工人、赤卫队员

奋勇冲进冬宫

如今 斯莫尔尼宫还在

列宁也还站在斯莫尔尼宫前

挥手指向远方

只是不见镰刀和铁锤

不见镰刀与铁锤交织的旗帜

甚至连列宁格勒的名字

和许多血与火一样的遗产

都被人涂上黑色贱卖

莫非十二月

注定是一个多风多雨的季节

注定有一条泥泞的路

等待我们跋涉

翻开人民共和国的年谱

在时光的五线谱上

曾经汹涌着怎样的欢乐呵

然而 在探索和建设中

在不断探索和建设中

在不断摧毁和不断突破中

我们也曾有过荒诞的岁月

那时 有人以太阳的名义

让黑暗在阳光下公开掠夺

不要说张志新呐喊被割断喉咙

就是人民共和国主席

也被赤条条囚进幽暗的牢房

甚至爱国诗人屈原的雕像

又一次被人推倒投进湖水里

那一刻 莫说诗人停止了歌唱

就是三峡深处纤夫的纤绳

也像绷断的琴弦不再鸣响

面对这一切

多少人在暗夜里睁大眼睛

望着弹孔里流出的血的黎明

又紧抿嘴唇低头沉吟

为什么一个有着宪法的国度

不能为一个开国元帅伸张正义

而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魔杖

为什么一次次在历史的胸膛上

烙下一个个难以抚平的创伤

难道探索前进的道路

必然要进入一个尖锐的黑洞

是不是一个走向复兴的民族

必然要阅尽沧桑

才能以它空前团结的意志

走向再生的辉煌

8

七月，仰望镰刀与铁锤

镰刀铁锤牵动我的思绪……

历史等了多久呵

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

来不及抚摩身上的伤痕

就从江西那条小道走来

（这是一段艰难的行程

这个伟大的跋涉者

深切体验了泥泞的真实意义

当他点燃手中那一支烟

面对千疮百孔的土地

他坚信 我们总会走出泥泞）

瞧他岩石般坚毅的额头

有着铁与盐的光芒

而紧锁的眉头 似在沉思

该怎样让曾经被禁锢的思想

冲破一堵堵有形的无形的墙

获得自由与解放

又如何打开尘封太久的大门

让五大洲四大洋的目光

沿着丝绸之路的蹄印

和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足迹

重新认识开放的中国

待等他渐行渐近的足音

引领镰刀和铁锤

拾掇一个季节最后的残冰

悄悄叩开春天的大门

他像当年指挥淮海战役一样

又轻轻地挥了挥手

于是 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

将一个耕耘播种的季节

还给劫后的土地

一时间

小岗村一盏昏暗的油灯下

十八颗血红的手印

决意磨亮锈蚀已久的犁头

决意让种子和汗水

追赶季节迟来的潮汛

渴望说话的机器

纷纷抖落蒙垢的尘埃

大声向春天问好

旋转的激情 骤然催促

工厂生产进度表的箭头上升

走进刚刚恢复高考的考场

失去青春的女人重新拿起笔

认出映在试卷深处的青春

走出牛棚的生物工程师

大踏步走进久别的实验室

骤与显微镜重逢的目光

轻轻抚过岁月的皱纹

他才感觉浑身积聚的能量

就像闸门关紧的水

亟待开闸释放

那个落难精神荒原的歌手

当春风徐徐切入他的灵魂

触摸他滚烫的热血

他听见一棵树、一根草

一湾解冻后潺潺流动的溪水

都在情不自禁地倾吐

他想 该唱一支春天的歌

去安慰我们渗血的脚踝

和荒原含苞欲放的花

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

这一切来得多么不容易

这一切该是多么值得珍惜

这不仅仅因为

灰烬里的种子萌生成熟的思想

飞旋的机轮跳跃喜悦的紧张

诗人放声歌唱思想解放

而更是因为

改革与开放 岂止是两个词

更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宣言

又一次磨亮

镰刀与铁锤的光芒

引领一个创世纪的阶级

向着太阳 向着未来

奋勇进击 进击

9

七月，仰望镰刀与铁锤

镰刀铁锤牵动我的思绪……

它就在我每天路过的路边

但我始终没有注意它的崛起

直到有一天听到爆竹声响

才知道又一座大楼业已封顶

引得我和路人抬头仰望

如果说这一座新起的高楼

仅仅是不经意中发现的变化

那真切而深刻感受变化的

当属我们家中的电视机

不是么

十二寸 十八寸 三十二寸

黑白 彩色 平板液晶

一年一寸 一寸一寸变化

黑白的乡村变成多彩的城市

黑白的梦想变成缤纷的现实

也许我是一个诗人

那黑白演变的一寸寸过程

不只是色彩屏幕的变化

也是一寸寸诗意的象征

你看 远上云天的黄河水

被谁引进了茫茫荒漠

滋润那些为希望而活的绿荫

瞧那壁立西江的石壁

岂止截断巫山云雨

更将一川激流化作漫天星星

一条钢铁哈达轻轻飘向世界屋脊

带去中南海亲切的问候

荡起布达拉宫青春的微笑

西气东输地下潜行的管道

涌动西部大开发的热流

找回沿途乡村城市失去的温度

重新出海的远洋巨轮

抖落那一页闭关自守的耻辱

沿着郑和的航线乘风破浪

回家的香港应着母亲的呼唤

骤以摇曳的风姿 漫不经心

走进刚刚修订的开放词典

一条条高速铁路穿山越水

催动民族复兴弯道超越的征程

彰显自己的姓氏与速度

宇宙飞船打开天空的大门

也把英雄的史诗与传奇

告诉全世界

更有北京奥运会冲天的火炬

燃着亘古未有的热情

欢迎五洲的飞鸟落翅鸟巢

更有上海世博会的中国之冠

以海纳百川的胸襟

迎接四海远来拍岸的惊涛

当然 我们前进的路上

也有泥泞、坎坷，甚至障碍

诸如百年未见的持续干旱

千年未遇的全流域洪水

突如其来的大地震、泥石流

向我们炫耀着疯狂与凶恶

而这一切的一切

惹得大洋彼岸的蓝眼睛

重新开始认识

吟诵竹简的《诗经》的中国

陶醉线装的《唐诗》的中国

发明火药、指南针的中国

沿着丝绸之路远行的中国

五星红旗猎猎飘舞的中国

以及改革开放后的中国

也更真切深刻重新认识了

镰刀与铁锤的象征意义

而天下所有的炎黄子孙

更是以前所未有的激动

期待一部现代神话

走进七月

走进七月的山川河流

走进七月馨香的阳光与空气

走成华夏五千年文明史上

最辉煌灿烂的风景

尾 声

又是七月

这是第九十个七月

当我仰望镰刀与铁锤

仰望镰刀与铁锤的旗帜

这曾经洞穿阴霾的旗帜呵

这曾经穿过炮火硝烟的旗帜呵

这曾经迎接黎明曙光的旗帜呵

这曾指引一个民族复兴的旗帜呵

这曾创造历史辉煌的旗帜呵

开始寻找一种更深层的意义

譬如发展才是硬道理

譬如绝大多数人的根本利益

譬如先进文化与先进生产力

譬如科学发展观

这是从无尽的岁月中提炼出的

比历史还要隽永经典的诗篇

这是一滴滴血一滴滴汗熔铸的

比血和汗还要珍贵的真理

这真理与诗章

犹如当年井冈山点燃的圣火

作为航标

指引着中国船托起新的使命

在时代起落多变的潮汐里

顺应水势

乘风破浪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