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島」的吉祥植物——「南天」

辽宁大学 刘立善

「南天（なんてん）/南天竹」，亦称“南天烛”、“南天竺”、“蓝天竹”、“天竹子”。 「南天」系「目木科（めぎか）/小蘖科」常绿灌木，高2—3米，小叶椭圆状披针形，秋冬变成红色。夏季开白花，圆锥花序，果实球形，秋季成熟时呈鲜红色。「南天」原产我国与「敷島（しきしま）/日本」，广泛栽培，主要用于分株繁殖。除供观赏，还供药用。中国民俗常将「南天」与灵芝、水仙、「犬槙（いぬまき）/罗汉松」合植于一盆，取其“鹤仙祝寿”之祥意。中国养鸟者喜欢用「南天」茎做鸟笼栖鸟杠，谓可免鸟患病。

古代日本人认为，不仅「神言（かみごと）」有「言霊（ことだま）」，凡人凡语也会带来祸福。因而形成了语言生活中的「言霊思想」或「言霊信仰」，为此，日本有了别名——「言霊の幸ふ国（さきはうくに）/因言灵而幸福之国」。『万葉集』第3254首和歌云：

敷島の

日本（やまと）の国は

言霊の

幸ふ国ぞ

まさきくありこそ

大和国，

语言通神灵，

人因言得佑，

无事长安宁。（赵乐甡译）

「言霊信仰」鲜明反映在「南天」的读音上。「なん」通「難」，「てん」通「転」，寓意“转难”。以故，「南天」与「門松」同样，是「縁起植物（えんぎしょくぶつ）/吉祥植物」，其「花言葉」是「難を転じて幸を招く/转难招幸」、「禍を転じて福となす/转祸为福」。「南天の実」是冬天的季语。「言霊信仰」中，「南天」有防火、防盗与「魔除（まよ）け/驱魔」的神力。

早在镰仓时代，就有关于「南天」的记载。「藤原定家（ふじわらのさだいえ/ふじわらのていか）」（1162—1241）是一位深受第82代天皇「後鳥羽天皇（ごとばてんのう）」赏识的歌人和大学者，有「宮廷歌人の第一人」之誉。其用汉文撰写的日记『明月記（めいげつき）』载述，1230年，「中宮権大夫（ちゅうぐうごんのだいぶ）」植「南天」于「前栽（せんざい）/栽植着花草树木的前院」。室町幕府（1392—1573）第三代将军「足利義満（あしかがよしみつ）」（1358—1408）于京都北山建「金閣寺（きんかくじ）」。后及江户时代，茶人「金森宗和（かなもりそうわ）」（1584—1656）在「金閣寺」旁建了茶室「夕佳亭（せっかてい）」。此亭正面「床柱（とこばしら）/壁龛立柱」，谓「南天」木，这一根珍贵「南天の床柱」令「夕佳亭」大名远扬。实际上，「南天」是灌木，不能做立柱，据植物学家「白井光太郎（しらいみつたろう）」（1863—1932）的说法，「夕佳亭」的「床柱」并非「南天」，而是「南天桐（なんてんぎり）」或曰「飯桐（いいぎり）/山梧桐」，称其为「南天の床柱」，意在祈祥。

京都市北部，有一座海拔570米的「鞍馬山（くらまやま）」，山腰林中坐落古刹「鞍馬寺（くらまでら）」。据说该寺由「鑑真和上（がんじんわじょう）」（687—763）的弟子「鑑禎上人（がんていしょうにん）」（722—809）于770年创立，旨在保佑平安京（今京都）平安。现在每年「水無月（みなづき）/6月」22日「鞍馬寺」举办祭祀活动「竹伐会式（たけきりのえしき）」；「鞍馬寺」境内「由岐神社（ゆきじんじゃ）」每年「神無月（かみなづき/かんなづき）/10月」22日夜举办「鞍馬の火祭（ひまつり）」；这两场祭祀的参加者，每人身上都插着一枝象征吉利的「南天」。

「南天」的药用价值颇高。「霜月（しもつき）/11月」剪下红熟果穗，铺在席上5—7天晾干，即为生药，敛肺镇咳，对哮喘和百日咳、清肝明目有疗效。枝干有强筋壮骨益气功效。叶片有防腐防蛀解毒功效。故此，古代日本的米柜或「鎧櫃（よろいびつ）/铠甲柜」里放有「南天の葉」。供神的「神饌（しんせん）」下，以「南天の葉」为「掻敷（かいしき）/底垫。盛食物时，食器底垫的植物叶片或细枝」，以示享用此供品不会中毒。办喜事吃「赤飯（せきはん）/红小豆糯米饭」，也有以「南天の葉」为「掻敷」，或将其点缀于「赤飯」上面。

广西航运服务业作为其航运主业的主要支撑，是广西建设北部湾区域性国际航运中心和西江黄金水道的保证，也是发展广西现代航运服务业的重大依托。广西因其具备突出的区位优势，其快速的港航主业发展速度，为广西发展现代航运服务业奠定了厚实的基础。结合广西航运服务业发展的实际情况、船舶情况和地理区位特点，广西应把船用商品的供应服务、船员服务、船舶交易服务、航运金融服务、航运信息产业发展等作为其航运服务集聚区的重点发展功能。

江户时代后期园艺学家「水野忠暁（みずのただとし）」撰文、画家「大岡雲峰（おおおかうんぽう）」（1765—1848）等绘就的植物图谱『草木錦葉集（そうもくきんようしゅう）』（1829）中，涉及了41个「南天」品种。目前品种数量基本如此。

元禄时代（1688—1704）「南天」进入「生花」领域。光润鲜红的「南天」为主，配上金灿灿「寒菊（かんぎく）/冬菊」和紫莹莹「アイリス（iris）/花菖蒲」，酿出冬日的润泽雅趣。「南天」累累果实还象征多子多孙，仅用「南天」做「生花」，即表现这种祥瑞。

日本庭园很重视观赏植物果实之美，「南天」和「千両（せんりょう）/草珊瑚」、「万両（まんりょう）/朱砂根」一样，都以观赏果实为主。按照民俗意识，「南天」植于住宅庭院，晨起瞥上一眼，当天的「難」就会转而飞到九霄云外。森鸥外作过7首吟咏「南天」的短歌。俳人「正岡子規」（1867—1902）、「鈴木花蓑（ずずきはなみの）」（1881—1942）、「富安風生（とみやすふうせい）」（1885—1979）相继赋俳句，颂「南天」：

南天を

こぼさぬ霜の

静かさよ

南天竹红果未落，

霜晨一片静悄悄。（正岡子規）

紅葉もして

立派なり

南天竹果实，

红叶扶衬更美丽。（鈴木花蓑）

実南天

二段に垂れて

真っ赤かな

南天竹果实，

艳艳火红垂两层。（富安風生）（笔者译）

我首次看见住宅庭院中果实累累的「南天」，是在「福尾邦成（ふくおくにしげ）」先生家。当年在冈山大学攻读硕士时代，福尾先生是我课余中文讲座班学生，先生质朴敦厚，善气迎人，喜爱中国文化，热心于中日友好，乐于慨解私囊，赞助品学兼优中国留学生。福尾先生家住冈山县和气郡和气町福富，是一个恬静的市郊小村庄。暖洋洋晚秋里一个假日，应福尾先生邀请，我乘「JR山陽本線」（神户至门司的铁路线，全长535公里，1901年全线通车）上自冈山开往「姫路（ひめじ）」的「鈍行列車（どんこうれっしゃ）」，途经「旭川（あさひがわ）」（142公里）和「吉井川（よしいがわ）」（136公里）两条清流，30分钟后于「和気（わけ）」站下车，步行访先生。坐在福尾先生家明亮客厅里，福尾先生谈起了自己喜欢唐代诗人武瓘的缘由。武瓘是贵池人，登咸通进士第，为益阳令，留下诗作不多，却皆有深韵。先生家「床の間（とこのま）/壁龛」壁上挂的一幅字画，系武瓘的《感事》：

花开蝶满枝，花谢蝶还稀。

惟有旧巢燕，主人贫亦归。

先生说：“仁者不以盛衰改节，我喜欢恋‘旧巢’的燕子品格，不为荣华所动，坚守精神家园。”该日，先生以日本料理「鋤焼（すきやき）」款待我。将牛肉片、豆腐、「白滝（しらたき）/魔芋粉丝」，以及白菜、「春菊（しゅんぎく）/茼蒿」、葱段等新鲜青菜、酱油、白糖放到平底锅里炖煮后，蘸「溶き卵/搅拌均匀的生鸡蛋」食之，对酌清酒，其乐悠悠。举目清赏植物园般雅致庭院，但见一簇两米多高「南天」，梢头串串果穗宛如晶莹宝石，叶片好似朵朵炽燃的火苗，另有一种佳趣。此时，福尾先生笑咪咪的，慢慢悠悠、绘声绘色向我解释了庭院植「南天」的文化内涵。

流光易逝。2003年1月，我回冈山大学文学部，与高桥文博教授从事日本文化合作研究，借机拜访了令我尊敬的福尾先生。重睹了庭院中那一簇红艳艳「南天」，备感亲切，由衷祝愿「幸を招く」吉祥植物「南天」保佑心灵玉洁冰清的福尾先生康宁多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