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河诗篇
2011-07-13栾承舟
栾承舟
我的沽河,我的父亲
沽河是一个手势,半岛眼里的一个月牙。
一百年来,一直,一骑绝尘。
沿岸岁月,只剩下痛。
土地在苏醒。春的快乐像鱼,游着,穿越白云星星。
记着农历,父亲的心血骨头,行走在原野、庄稼地、丛林和村落之间,体察一种尊严。
最美的一场细雨,渐渐逼近,生活与人。
尔后风吹沙梁,云过丛林。一粒种子一片白云,以及十年二十年日积月累的汗与辛酸,不见首尾。
像沽河的一尾鲜活的鱼儿,
有着草长莺飞的喜悦和感动。
秋 夜
青鸟在飞,飞出了夜的愿望,让水也有了想飞的念头。
在子夜的灯影里,有歌声和青草。它们甚至听到,一丝小小的寂寞,已爬上心头。
给人感觉的是晓色望穿了秋水;草,听懂了鱼族的语言。
不宣而至的野雾如雪,世界,在想象中睁开了期盼。
成群结队的乐曲之鸟,飒飒作响有水葫芦的香味儿。水啊羊啊,没有丝毫忧伤的绽放啊,依然隐现如幕,依然,无言静默。
一根芦苇,在风的手中,说出精神明亮的疼痛,播种,以及期待。
黄 昏
刀刃一样锋利的呼唤,源于一只迷途的羔羊。
大河之畔,高高悬浮的中国心智,拥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水草。
小酒馆里,天涯孤客的伤感啊,风霜啊,如水之血液,在燃烧。那细细的冷,已化为乌有。
植物或黄羊的悲剧之花,在思想之外,把沧桑合拢。
站在半岛最宽容的河流一隅,鸟的啼鸣,虫的啾啾,如空谷滴水;
梦里梦外,全是波澜不惊的青翠;
浸透了冷暖和传说的夜,火是乡村神性的舞蹈,像雪的弥望,轻盈和行走;
像祝英台幻化而出的蝶,她的火焰,将把暮秋的冰凉和冷绿打扫干净。
有着体温和手泽的炊烟,走过迷雾、月光之后,看见了站在河岸枝头之上的时光,
一丝一毫也没有变老……
秋之即景
在北方,在沽河,野树和蒲草的千军万马,按兵不动。
水之琴弦,秋之琴弦,一种不可或许的律动,说着红星照临的滋味儿。花果的声音,鱼鸟的体香,被吹亮。
竹篓里满是鲜嫩的风花雪月。它们,极有分寸,躲进了叶面,或花蕾,在风的诉说中,说出瞬间的火苗。
走过来的还有女子的容颜,男子的箴言。曾经或者未来,他们佳期如梦,离春天近,离我,则很远。
从秋的枝头上摘下星星月亮,板栗山楂听到了自己的体香,正在舞蹈。
一只羊,或牛,放下了骨头血肉,它的灵魂,在飞。
河水捧起驴的嘴唇,“喝吧,喝吧,”她说,“你是我受尽苦难的兄弟。”
沽河之春
沽河以一种开放之美,行走于大野,把春耕消解得烟水葱茏。
一尾正在穿越的羽,飞成黎明之火焰。
展开翅膀迁徙的,是一滴清泪。三朵含苞的蓓蕾,强忍着没有开。
春夜野钓图:瘦芦修竹,寒梅虬枝。钓翁的斗笠,若白鸟盘旋。
沿岸老树,断堤嘈杂,两处小小伤口,像噩梦,纠缠着青苔蔓草,以及心中的灭寂苍凉,绵延不绝。
一只万里归来的鹰,骨子里的那份高贵,瞬即之间,自翼尾滑落。
锄头一派魏晋风度,像闪电的一翼,照亮了大地之上,更多的伤痕与隐秘。
春风属于农业,她把黄金之重与柳絮之轻,说给了道路和萌芽的稻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