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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庭坚草书的源流研究

2011-07-12陈鸿宁

群文天地 2011年12期
关键词:黄庭坚草书山谷

■陈鸿宁

近些年来,黄庭坚作为书法研究领域的热门人物,书学界取得了甚为可观的成果,从对黄庭坚书论思想的基础性整理到全面阐述,从作品真伪的考证到对作品探索性的理论分析,基本上属于文献资料整理和客观理性的本体研究。本文通过文献的梳理,提出了黄庭坚草书源流图,解开了黄庭坚草书源流之谜,虽属一孔之见,却略有心得。

一、黄庭坚草书的生成背景

狂草自盛唐张旭、怀素开创之后,后继而有成就者寥寥。黄庭坚选择草书作为主攻书体,自有时代与自身的缘故。正如他自己曾说道:“天下清景,初不设贤愚而与之遇,然吾疑端为我辈设。”这美妙的“天下清景”,是否有草书,我们不得而知。大而论之,北宋的草书风气为黄庭坚培植了草书情结;小而论之,黄庭坚个人的经历激发了其草书创作热情。我们需要知道,北宋的社会文化为黄庭坚草书的生成创造了什么条件?北宋的草书风气如何影响了黄庭坚?书法的发展需要一定的社会条件,而在一定的社会条件下所生成的文化因子又给予书法一定的规定性。旭、素之后,中晚唐及五代形成了浓郁的草书风气,这种风气因为惯性又继续影响着北宋早期书坛。显然,北宋早、中期和中晚期草书的发展状况是决定黄庭坚草书发展的基础。

二、黄庭坚草书生成考:山谷草书启蒙

考黄庭坚父黄庶曾有诗《教绳权学书偶成》,据今人詹八言《黄庭坚父子史实考辨(三则)》考证其中绳权即黄庭坚。诗曰:“文字有缘曾弄墨,见来官小免咨嗟。喜将笔砚传生计,不失诗书作世家。字识姓名能指点,写因梨栗不倾斜。着鞭莫落时人后,三十尘埃监汝爷。”

其中,首句之下自注曰:“楚俗,子生周一年,其日,陈食饮、砚墨、金帛之具从儿戏弄,聚家人观以为乐。绳时先弄墨。”此诗实乃后期黄庶教庭坚写字时所忆庭坚“抓周”时的情景,从作诗的心情来看,黄庶内心还是较为高兴并给予期许的。黄庶既然能教子学书,当然是懂书法的,他曾作《拟欧阳舍人古篆》诗,可见其把书法与诗的审美趣味都归结于“奇崛”一路:

隶书满纸籀文废,字法破碎失本根。中间阳冰入篆室,下笔日与丞相亲。点画各为万物体,科蚪筋骨千载新。泉铭学语童子知,大历几字名忽振。足知古人自负恃,碑岘巨石垂千春。篆字堆积天下宇,晚得纸本如希珍。铺舒墙壁动人眼,直木曲铁若可扪,人为黄土久寂寞,略不讹缺才鳞皴。我疑山鬼恐漫灭,往往镌凿施斧斤。公来醉吟江山国,得之爱叹何殷勤。刻词犹恨纪不足,句句与古风雅邻。一旦纸贵文字市,粥诗贾篆声云云。苏梅鸾凤相上下,鄙语燕雀何能群。苏子梅、梅圣俞同有此诗。

在当时篆书与隶书均式微的状况下,低阶官人能够把触角伸向偏隅尤为难得,而这偏执的内在特质正给黄庭坚种下了启蒙的种子,这个种子的影子在黄庭坚一生的几个阶段均有体现。黄庭坚在元祐三年(1088)锁院期间,曾系统地学习过篆隶科斗,他在《谢送宣城笔》中说:宣城变样蹲鸡距,诸葛名家捋鼠须。一束喜从公处得,千金求买市中无。漫投墨客摹科斗,胜与朱门饱蠹鱼。愧我初非草玄手,不将闲写吏文书。可以说,黄庭坚开始选择草书与周越有着密切关系,而最终自悟则与其父偏好对其长期潜在影响关系甚巨。至于其草书来源,后文再详述。但问题是,苏轼、米芾也受到了较好的草书启蒙,却未能选择草书,甚至最后憎恶草书,这恐怕只能从个人所具备的作草条件来寻找答案。

三、黄庭坚草书源流考

黄庭坚草书风格的来源一直是一个谜,研究者大多语焉不详,或托之于禅宗,或推之于“抖擞”,或喻之以“荡桨”,不一而足,但均有附会之嫌。后人有论山谷取法于某某(冯班“纯学《瘗鹤铭》”、梁巘“其劲宕处皆出于李北海”、康有为“唐《少林寺》笔长态远,则黄山谷之祖也”、启功“黄书全用柳法”),当属一家之言,实乃臆测之辞,不足为据。本文以山谷本人审美倾向为基点,全面梳理山谷言论,系统考辨山谷草书风格源流。

曹宝麟在《米芾评传》中提到:“宋四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的学书起步,都没有名师的传授。这实在有异于前几代的书家。”实际上,经过唐末五代之弊,北宋书法一直按照“趋时”的程式在发展。显然,“趋时”之风是宋代书家们不可回避的问题。黄庭坚早期书法多取法时人,其草书亦受到了时人的深刻影响,尤其是周越、王安石、苏轼三人,最后由此三人上溯到古人而得古人法,通过对古人法的比对、剔抉、提炼,最终形成个人面貌。因为“趋时”之风影响,蔡襄、黄庭坚、米芾都曾不期而然的取法过周越。蔡、黄、米学过之后均染上“字法软俗,殊无古气”的毛病,并且对周越书法的贬损众口一辞。

按山谷自述,周越草书是其草书启蒙的主要借资,那么黄庭坚到底从周越学到了什么?周越之“俗”为什么困扰了黄庭坚二十年?周越之“俗”到底是什么?周越在书法界的恶名首先从欧阳修开始。周越晚年在天圣、庆历间成名时,欧阳修方三十余,文献尚无二者交往的记录。但弹劾过周越劣迹的张昷之乃当时显贵,与欧公甚洽。想必欧公鄙视周越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周氏道德不符合其“爱其书者兼取其为人”的标准。北宋末南宋初的刘克庄和元代的王恽记载并分析了欧阳修对周越的评价:欧公评本朝书,惟取才翁兄弟及君谟三人,不肯屈第四指,西台且不见取,况膳部乎?

欧公于本朝书,独取苏、蔡二人,非虚言也。周越辈安得窥其藩篱哉?欧公虽然没有直接攻击周越,只是在评本朝书家中排除了属于名家的周越。随后苏轼也加入到了欧公的行列,他曾作《六观堂老人草书诗》直接开始对周越的鄙夷,直呼“周越奴”,评周氏书法“险劣”。欧、苏二人仅仅是一个回避周越,一个偶尔提及周越。周越书法的命运只有到了黄庭坚,舆论才发生了真正的改变。也是因为山谷之论,引发了诸多争议,主要集中在三个词:抖擞、三十年、俗。山谷所谓“予学草书三十余年,初以周越为师,故二十年抖擞俗气不脱”中“抖擞”一词引起了争论,曹宝麟与陈志平经过多番搜寻该词在诗词中的涵义否定了作为笔法的理解,张传旭通过周越遗迹与山谷书风嬗变的关系从根本上否定了作为“战掣”笔法的解释。

最近梁培先通过对黄庭坚所撰佛教文章的考证,认为“抖擞”应为“头陀”的华语之说。其实不用过多讨论,如果“抖擞”解释为“战掣”笔法,而黄庭坚终其一生也未曾摆脱“战掣”笔法(并以之自赏),况二十年乎?显然不能成立。前述“三十余年”也涉及到周越并引起了争论,陈志平通过山谷题跋中的“三十余年”这个概念经过一番考证,认定山谷学周越草书当在治平四年(1067)二十三岁时,经过分析“学草”与“学书”的区别,否定了水赉佑认定的十七岁学草的说法。其实,山谷学周越的时间不能根据“三十余年”这个约数来进行从文献到文献的推论,综合二家说法,山谷学草应在二十岁左右无疑。

[1]张传旭.黄庭坚书风的嬗变与周越之关系[J].书法丛刊,2004(1).

[2]陈志平.论黄庭坚诗、书创作的相似性联系[J].中国韵文学刊,2006(12).

[3]李金荣.黄庭坚谪居戎州行迹生活考述[J].宜宾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2).

[4]黄君.千年书史第一家—从传世诸作看黄庭坚书法的艺术成就[J].书法研究,20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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