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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孝忠,不为风景而旅行

2011-06-16崔薇

旅游 2011年5期
关键词:大纲旅行

崔薇

叶孝忠对不确定的旅行抱有好感,他说,“我很早就不为所谓的风景而旅行。我不确定,但我却能由不确定中找到确定的快感,不确定总是附送可能性,而这个世界之所有趣,有吸引我继续素下去的原因,不外乎就是这些可能性。”

年初时,叶孝忠在他的博客中写到:“新的一年,我依旧没有太多的新希望,我只希望下次我再面对不确定的时候,依旧能从容地、自信地在一盘琳琅满目的珍宝里,毫不犹豫地挑出一颗钻石,虽然在别人眼中它可能只是一块可有可无的石头。”

叶孝忠说的“石头”指的是他的旅行好恶。这几年,他的那些或旅行。或设计,或观察,或思考的林林总总,被他固定成方块字。频频出现在大陆做旅游文化的报刊版面中,也出现在被他叫作“乱旅行”的博客中。那些旅行中的见闻、体验,经了他的思索和内在排序与交织。摇身变成那些“乱走”、“乱吃”、“乱买”、“乱住”以及“乱想”,但读了后,让人觉得,怎么一点也不乱啊。的确,那些文字一点也不乱,只是互相交织得很丰富。

这几年,叶孝忠在旅行、时尚和设计类媒体中显得活跃,这“活跃”是说他文字的“出镜率”很高,是说他的旅行和设计的文字频繁地见诸报纸和杂志,这其中很多是代表时尚风潮、生活方式或是有思想表达的媒体,但“活跃”邀两个字好像与他这个人本身搭不上关系。跟他见面谈事的人会觉得他实在不喜欢“活跃”,有那么多年的行走,累积了那么多的飞行,见了那么多的人和事,有过那么多的第一次和那么多不一样体验,这样一个人却不怎么爱讲话,如果一定有场合需要他讲话。那声音也是安静的,说的话也简简单单。既不煽情也不愤怒,好像只喜欢把事实慢慢说出来给别人听。听他说话有点像看节奏较慢的纪录片,是什么就是什么。清淡,很少佐以猛料和声势,很少妄下评论和断言,但又极有条理,就像他的文字一样,始终能看得到他那有些不一样的思绪,感觉到他的严谨以及诚意。

叶孝忠的文字很好看,也很耐看,文字可能是最适合他表达的通道吧。事实上,他的文字的确受到不少人的喜爱和媒体的追逐。不管是在新加坡还是中国大陆,旅行类的媒体喜欢他的行游多国的经历和不大一样的视角、态度和行文方式。时尚风潮类的杂志亦认可他将设计话题无缝植入行走之中的那种自然的跳脱和跨界,他出版的那本《设计上海》也同时表达了设计与旅行,设计与城市,城市与生活。生活与旅行的种种结合以及原本有机的关系,因为在他看来这些原本就是没有办法分开的。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叶孝忠对自己近年来被媒体进而是更多的人贴上“旅行作家”、“时尚旅行作家”、“新锐旅行作家”的说法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对也不完全对吧。“其实我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些说法是什么,反正都是在工作。”

与许多喜欢旅行的人一开始的情形一样,叶孝忠的旅行生涯或多或少地也受到旅行书的影响,其中很重要的一本就是现在他正为之工作的《孤独星球》Lonely Planet,简称LP。上大学二年级时的一次旅行让他第一次接触到这本风靡全球、被称作“旅行圣经”的旅行指南书。那一年,叶孝忠去了澳大利亚,那是他第一次做长途旅行。原本同去的朋友爽了

约,他一个人继续上路,还好手里有一本《孤独星球》,令他可以“在路上不会那么惊慌失措,如信徒般亦步亦趋。”他还记得那次旅行快要结束的那几天,在澳大利亚北部一个荒凉的小镇上,他和几个刚结识的朋友一起喝酒。在他看来,那些人都很有旅行经验,在漫天的星光下,他听着朋友们说着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离奇的情节和一段段好莱坞大片式的故事。那一刻他隐约意识到一切尚未结束,一切正要开始,心里暗暗决定,一定会有那么一天。他也要到朋友们说起的地方去,看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时的他自己也想不到多年以后会为这本旅行指南书而工作,更多地参与其中。2009年,当负责《孤独星球》大陆项目的李小坚找到他,希望他做一些内容统筹、策划和书籍风格把握方面的工作时。叶孝忠答应了。对于当时LP寻找作者和编辑的一些想法,李小坚后来在尤伦斯当代美术馆为中国大陆发行的第一本LP丛书《云南》举办的交流会时,做了认真的回答。他说,他们找到叶孝忠的原因看重他“之前是新加坡联合早报旅行专栏的作家,后来在上海也为多家旅行杂志撰稿”。而我想,除去这些,或许也因为叶孝忠的经历,受过的教育,中西语言和文化的无障碍沟通,更重要的一点还有彼此对LP核心价值观的理解和认同。比如说尊重当地的文化和传统,比如说注重可持续性发展的视角,比如说对社会的责任心。有了这个基础,后面操作层面上的东西才会更容易进行,更容易达成共识。

大纲被称为编写LP丛书最重要的流程环节,《云南》的大纲是叶孝忠作为主导并与作者共同完成的,后来他又为《青海》和更多地区做了大纲。据说。当初《云南》的大纲有五六十页之多。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宇,足足花了叶孝忠三个月的时间,工作量可想而知,现在回忆起来。他仍旧说,“那一版大纲其实也不是很完善,大纲就是一个很细的文件。我也看过英文版的大纲,那个做得很细,我们尽量做得比较靠近他们一点。把我们所有需要采写到的内容写进去。包括我们要用什么角度来做”。做丽江部分时有些难度,怎么把这样一个已经变得很商业化的地方重新考量,找出新的角度和内容来做,还要把怎么做的角度写进大纲都是一些需要思考的东西。“基本上很多部分是提醒作者调研的时候要注意什么,比如说到负责任的旅行,到云南去采访的时候,要去留意一些住宿的地方,一些社区旅游,也会提到一些当地人的采访,列一些名单,让作者在路上的时候采访当地人,包括书里做的一些民俗专家的采访等等。”叶孝忠回忆起当初做第一本《云南》时的感觉“已经算是很幸福,因为合作的是一些相当好的作者。”

很多年过去了,叶孝忠走过大约50多个国家。一年中,他有近半年的时间在异地旅行。有些是出于工作原因,有些完全是要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停一停,看一看。待一待。多年的旅行经历也令叶孝忠的旅行状态和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觉得当下的自助旅行应该是“寻找自己喜欢的旅行方式”,把自助旅行等同于廉价旅行的观念似乎有些过时,他也看到注重独家体验的旅人族群正在日益壮大。尽管他不否认好的旅行指南书的作用。“但后来,越来越多的旅行让我懂得,自己也未必一定要迷信一本指南”,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市面上的旅游书籍经历很大的变化,指南选择越来越多,但随着他个人兴趣的转换,《孤独星球》已经不能完全满足他的要求,“我更喜欢带有私家分享性质的旅行图书”。其实,即便是《孤独星球》这样的旅游指南,在这几年也有了不少变化,不再只专注于介绍廉价住宿和餐馆。因为一直追捧这一系列的读者,已经从最早期的穷学生晋升为有消费能力的旅人。所以很多指南中都增加了介绍中档及高档吃喝玩乐场所的篇幅。

因此,现在的他也做一些完全没有旅行书的旅行,更多听凭于内心的声音和感觉,而不完全让指南书“规范”自己的

旅行。比如去年,在一次从不丹到尼泊尔加德满都再到泰国的旅行,他事先没有做任何准备,也没带上指南书,“我想把这场旅行当成一场试验,去到那里问到哪里,喜欢一家咖啡馆的老板,就问他哪里吃饭最好,那个景点你最喜欢。偶尔上上tripadivlsor,信任他们的评价。脱离了指南,旅行一样好玩,如果我们真的相信旅行其实是一场过程的话,那么看什么不在那么重要了。它正如公路电影一样。总有出其不意的惊喜。”

还有一次要去叙利亚之前,叶孝忠向朋友们兴致勃勃说了他的旅行大计,朋友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那有什么可看的?”,但他认为,难道不是因为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才决定去看的吗?人不应该只选择听他愿意相信的真相,只去他了然于心的目的地旅行。他对不确定的旅行抱有好感,“我还不知道,这些国家会有怎样的风景,我很早就不为所谓的风景而旅行。我不确定,但我却能由不确定中找到确定的快感。不确定总是附送可能性,而这个世界之所以有趣,有吸引我继续探索下去的原因,不外乎就是这些可能性。”

随着这几年去的地方越来越多,说起来时,叶孝忠反倒对他的早期的旅行印象更加深刻。“那时候的旅行目的比较单纯,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接受旅行中发生的一切。现在反而懂得去判断,还没有旅行,可能就已经大约知道会看见什么了”。问起他对这种变化的想法时,他觉得两者没有可比性,那时有那时状态的好,现在也有现在的乐趣。说这些话并不意味着要回到当年的旅行状态去。而且一定是回不去了。这就像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乐趣和玩法,大人有大人的,是不同的状态,说不上哪一个更好。当带着写作的任务去旅行时。叶孝忠说,其实工作的性质比较重,要记录的细节比较多,当然也能通过工作的安排去到一些更隐秘的地方,获得全新体验,叶孝忠把这个归于“不同时段的旅行有不同的精彩和意义”。

叶孝忠说,他喜欢站在边缘把事情看看清楚的感觉。而不是过多地参与其中,那是一种类似“旁观者清”的不错的感觉。他说。这感觉可能更多地因为新加坡,这个他出生地方。比起很多国家,这个国家在旅游资源上比较匮乏,去的人会感觉很多地方很人工而非天然。因为小,也令新加坡在全球视野里依旧算不得主流,某种感觉上也有一点点“边缘”,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它令我们站在“边缘”的位置上。享受“边缘”角色带来的好处,一种不慌不忙;一种冷静与客观。加之新加坡的讯息流发达,人们有讲英文,也有讲中文。人们可以从容地筛选出自己想要的东西,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其实,叶孝忠很少在旅行文章中写到他自己的国家新加坡,倒是最近一次《GO》的诚意邀约令他下笔,他笔下的那个新加坡有如拥有AB面的两生花,可以感到他讲事情的方式。

而在谈及他除新加坡外生活最多的城市上海,叶孝忠觉得这个城市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博客中他曾这样描述世博期间的上海,“各路玩家们也为享乐主义者安排了一场盛宴。这个素来最懂得吃喝玩乐最不抗拒新鲜玩意的城市。早在上世纪初她的名声已经远扬。什么远东最长的吧台最高的建筑最奢靡的派对,都在这里找到舞台和捧场客,外滩每栋老楼都有显赫的故事,收藏着夜夜笙歌的创奇,现在这一切也只是历史的延续,传统的续篇而已”,他也曾在另一篇名为《在家里旅行》的博客中充满镜头感和细节地描摹老上海很有质感。很接地气的生活场景。什么街名。什么植物,天气怎么样,吃了什么。买了什么,这些家与家旁边的诸如此类们被他不紧不慢地缓缓道来,让人顿觉小生活里亦有大天地,这座外表洋气迷离。迷恋高度的城市哪里只是若干个“新天地”和外滩符号的简单合成。

说到北京时,叶孝忠一直在说“很中国”这三个字。因为工作的关系,他这两年经常来往于北京和上海之间。他甚至在北京也租了房子,住满过一个月以上,经常说的话竟然有“回北京了”这样的字眼。“很中国”这三个字完全不同于上海带给他的感觉,北京带着陌生和惊喜。他很喜欢春天的北京,就像现在,因为春天的北京更适合骑车。他上班的地方在东城区,就在紫禁城的东边王府井的北边,是典型的老北京区域。是他个人比较能认同的北京。由住家三里屯骑车到单位,他会经过壮观超现实的朝阳北路和二环,那是新北京向世人们挤眉弄眼的地方。“如果有时间。我总会离开成群车队和一贯的康庄大道路线,遁入胡同的迷宫里,随性地骑着,灰瓦灰墙、一排排粉绿的槐树,老树长满了白如雪的花,一簇簇悬挂于高处,如天使深夜里悄悄挂上的铃铛,风吹过,细花纷飞,加上迎面而来的柳絮,如漫天风雪,只是少了酷寒,多了市井的温暖。平静的胡同里,犹如北京的另外一个世界。每个人都说北京变了。但在这些细长而缄默的胡同里。在一些被遗忘的角落,还是偶尔能遇见林海音的城南旧事场景。”这是他感受这座城市的方法。

叶孝忠写博客,也弄弄微博,他坦言他的博客关注度和人气并不太高。好在他自己并不很在意这些,写写完全出于喜好,并不出于经营自己的目的。但其实。如果你看了他那些写在博客上的文字,会觉得他的旅行和写作充满了诚意,这么有趣的文字,这么多有趣的说法是应该有更多的人来看,不看可惜了。

对我的话,叶孝忠只是淡淡地笑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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