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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不好玩

2011-05-14林小木

花火B 2011年2期
关键词:靖宇狼狗比尔

林小木

杀不死的比尔

比尔是谁?某小强同志是也。

与其初相逢那刻,我在收拾一摞照片。

因为那摞照片,徐蕾蕾总笑我是古董。

“早十几年大家都用数码相机了,还有谁会不知疲倦地走到哪儿都背着胶卷和老式相机?”

而这精神至上的家伙,是一家不知名网络公司的内勤,专职负责端茶倒水、打杂清扫和采买杂物,最大权力莫过于每日考勤情况记录,也正因为这个权利,让她成为全公司里最不受待见的人。

为此,逍遥自在的徐蕾蕾免不得讥笑我:“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儿,不残不呆也不傻,干吗不赶紧找个人嫁了?”说这些话时她还不忘抖抖我那摞照片,“哟!你照的这都是什么……蓝天白云电线杆子脚丫子……一脸灰土气还装文艺青年呢?”

就因为这些话,我们第一次狠狠地吵了一架,事后她说她当时真被我那股忽而泛起的蛮劲儿给惊呆了,以为要出人命,谁知道我只是神经质地举着那摞照片哭了——

“别人脑残都是努力摧残世界,你可好——整个儿一自残。”徐蕾蕾惊魂未定,慌忙丢下一句就跑出了出租房。

于是我沉默着收拾屋子,忽然在塞塞率率的相纸间发现了比尔。

开始我因为跟蕾蕾吵架,心情很差,伸手就拧了它一把,以为它就这么死了,过了一会儿竞又见到一只同样大的大摇大摆地晃了出来。

这时我从愤怒中清醒了些,顾不得害怕,只是想到精心拍摄冲洗的照片成了蟑螂窝,心头有些难过,说不清出于什么心理,我随手挑了张便笺贴粘在那只蟑螂身上——果不其然,事实证明它就是刚刚被我险些致死的那只。

估计刚刚被打击得彻底,无从反抗徐蕾蕾的坏心眼的我又将带有腐蚀性的药水淋在了它身上,我看它挣扎的样子正暗自欣喜,你的电话就来了。

你问我在干吗,我口不择言,嘟囔了一句:“杀生灵。”

声音太小,你并未听清,愣了下回了一句:“《杀死比尔》?嗯,好片子。”

看!文艺种其实是你这样的,连打岔都这么诗意。

当然,有诗意的你不会知道,正是这一句不经意的打岔挽救了一条生命,我后来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将它抢救回来,并特地找了个小盒子给它做窝。这完全不可爱的小家伙就这样成了我的宠物成了我在这城市里唯一的朋友,它的名字叫比尔,跟你的英文名一样。

而我给它拍的照片后面,写的是:杀不死的比尔。

这些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虽然在你认为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就像徐蕾蕾永远不会知道我的比尔,虽然她就住在我隔壁。

这世界所有的人,即便生存在同一空间,也难免有时差——这是你说的话,离开的第五年我终于认定它是真理。

你觉得哪?

狼人哪儿抵不过狼狗

忘了跟你透露一个秘密。一直没说的原因是我觉得这事有点丢人。

有个男人最近老在跟踪我。这不,他此刻就站在我公司的楼下:今天他换了一件紫红色套头衫,配橘黄色运动裤,搭白色波鞋,还牵了一条大狼狗。

这是第三天,我正想照惯例抓一把瓜子倚在窗边看他上演“站军姿”的大戏,却不想他忽然换了套路,扯着嗓子叫起来:“苏芒,苏芒你给我出来!”

呃……我想就算苏芒同志是死的,也会被这气势叫还魂吧?更何况,其他人都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看笑话,我顾不得考虑这“惊喜”,慌忙噔噔噔跑下楼:“你是谁啊?”

“你是徐蕾蕾的朋友?”听闻此言,我忙不迭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心中的怒火又腾地一下燃起,心想你要追她去她们公司门前丢人啊,天天跟着我算什么意思?

想着,我冲楼上的同事兴奋地摆了摆手,告诉他们这根本是个误会,可事情总这么出乎意料,这位精神病忽然不知抽了什么风,开始他的第二次大叫:“苏芒我爱你!”

再不逃我就得光荣牺牲了!想到这儿我拉起眼前的病号就是一通狂跑,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我说:“你小子这是啥套路啊?”

他嘿嘿一笑:“你是个聪明人,我要是再不喊那句话,估计你就洗清罪名,径直上楼了。”说着,他将手中的狗链递给了我,“把可乐交给蕾蕾,就说我走了,让她不要惦记。”

还没搞清楚来者与徐蕾蕾的状况,我就被那条自来熟的大狼狗吓瘫痪了。它一个猛子扎到我怀里,拼命摇晃身体并用舌头企图舔我。这状况一直持续到徐蕾蕾回到家,我以为自己这下从烂摊子里逃脱了,可徐蕾蕾说:“可乐是赵靖宇这辈子唯一值得称道的拥有,它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这姓赵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挥手表示抗议。

“他可是我们集团老总赵力唯一的儿子。”似乎压根没想过她所在的“集团”是个只有四五个人的皮包公司。徐蕾蕾沉浸在喜悦里,狠狠地搂住欢实的可乐,一脸纵容地对它说:“以后姐姐这儿就是你的家了,不要害怕哈!看见你旁边那个阿姨没?以后渴了饿了想上厕所了都找她。”

跟狗黏了好一会儿,徐蕾蕾终于缓过神来想起我:“你干吗一个劲站在旁边翻白眼啊?照顾这姓赵的狗有啥不好的?人家是有背景的人,搭上他你以后就不必再被公司的人欺负啦!”絮絮地说了很久,她忽而一拍大腿,“对了,他有没有说他咋了,干吗把这狗送到我们这儿?”

“他走了。”我被这狗血的事情折腾得有气无力,可说出那三个字的瞬间,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我的人生仿佛就是个播放器,里头一直进行的程序叫“单曲循环”。

难道不是吗?十年以前你也曾经让他人为我带过一句话和一件器物,话跟赵靖宇的一模一样,可那器物,是一个对着月亮做癫狂状的狼人石膏模型。

这让我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便是痛苦得不能自已,仍会抽出时间来想想它的含义,虽然到现在我还是没弄懂你想通过它对我说些什么。

但作为纪念物,它至少不会像这狼狗一样死去,无论我搬到哪里,它总站在我的床头,一遍遍提醒我:你曾经的存在,是那么清晰。

精神病,拜托你离我远一点

对不起。你一定奇怪今天的电话我为什么没有听,因为我整个下午都在生气,生狼狗可乐的气,生徐蕾蕾的气,生赵靖宇的气,同时,也生自己的气。

当然,你也一定无法想象这世界还会有像徐蕾蕾一样不要脸的人:她不仅把狗窝安在了我的房间门口,还用置之不理的方式强行将狗的生活起居工作交给了我——不管?你能受得了那满屋子的狗粪味儿吗?

如此琐事我尚可以忍,谁让她是大美女大忙人徐蕾蕾呢?她总是奔波总是繁忙,总是早出晚归,很多时候甚至在外过夜,一点儿也不像当初我投奔她的时候那样居家。现在有了可乐,她更是理直气壮地不回来了,还美其名曰:“给你们营造二‘人世界嘛!”

敢情她觉得适合我的,也就是“狗人儿”罢了!我常想,如果这时候她知道你的存在,会不会还这样肆无忌惮呢?

想这些的时候我有点儿走神,所以没将狗食碟添满就跑去上班,等到下班到家才得知一个噩耗:打不死的比尔消失了,在它一辈子也爬不出的“住宅”前,只有意犹未尽的大狼狗沉醉在不知名的肉香和打碎狼人塑像的英勇里。

虽说我每天花在比尔身上的时间不过一两分钟,每次都只扔块面包草草了事,可我还是不遗余力地揍了可乐,

因为在接到噩耗的瞬间,我忽然想起这小强和狼人塑像身上承载的不光是打不死的精神,更多的是你的命名和我的遐思。

这激起我的愤怒,更让我觉得悲哀。

所以见到奄奄一息的狼狗,徐蕾蕾的惊诧和怒火你便可想而知,而我们的争执和纠结也在所难免。她显然占据上风,用不可思议的神情痛斥我居然养了一种这般奇特的宠物:“你真是疯子,嫁不出去活该!”不过漂亮的徐蕾蕾忘记了,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正待字闺中,而且一“闺”就是很多年。

但这些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我在第二天,也就是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恰巧又在公司门前遇到了那个赵靖宇,他依靠在奔驰600上,笑眯眯地冲我摆手大叫:“苏芒honey,我回来啦!”

这次我没有躲,而是一步冲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你TMD赶紧把那条死狗给我领走!还有你追徐蕾蕾请便,但是记住少骚扰我。”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这句话我只是想想,目光落在他的大奔上,我清楚独在异乡的自己跟他死扛到底会是谁对谁不客气。可赵公子微微一笑:“第一,我说过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徐蕾蕾;第二,可乐是我唯一的宠物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把它送给你代表了我爱的诚意。”

没等我接茬,他一脸疑惑地反复看了我很久:“苏芒你真的忘了?我们以前在蕾蕾所在的公司集团的庆典上见过面的啊!”

不是吧?我记忆里只参加过徐蕾蕾那个皮包公司的一次活动,是因为那公司成员实在太少做起活动不好看,负责活动宣传的蕾蕾就死活拉着我去当布景,当天甫一到现场我就扑到冷餐桌上大吃特吃,其间没见到这样神奇的人物啊——望着一身墨绿神似蛤蟆的赵靖宇,我满头雾水地想。

“真想不起来了?你被点心卡住喉咙的时候,是我在旁边递的温水啊!”

哦!我隐约有些印象:只是当时身边人是个文质彬彬架着金丝框眼镜的正常人啊!仿佛瞧出我的困惑,赵靖宇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我还记得你当时说自己最喜欢阳光的小男生。”

说着,他忽然脸红起来:“我从小到大都一直在读书,见过最阳光的就是校篮球队的队员和街舞社团的人。篮球队员我是比不了了,可街舞社团的……服装不就是这样哈韩的吗?”

趁着还没被他吓破胆,我长舒一口气,下一秒望着他的一身行头,莫名其妙地心疼起来:你记得吗?那时候的我就跟他一样,为了爱情东施效颦,面对众人的嘲弄也不觉尴尬,一心以为获取了你的欢笑而暗自欢喜。

我想你一定是忘了,那时的你心在云端,怎么会在意陷在泥里的我呢?

许是被这样的回忆打动了,我忽而忘却了周遭的一切,一本正经地面对赵靖宇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说:“神经病,拜托你离我远一点!”

如果我没有很多很多爱,

就请给我很多很多钱

“可是……”没等他说完,我看了看表,发现再不上楼估计就是大家一起记我迟到了。我转身就走,胳膊却被他死死地抓住。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坐在大奔里了。

再回头,世界已经变了。

看到这里你一定在窃喜偷笑,认定这挣扎是我在拙劣做戏吧?其实你错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同你一般,在昏暗的走廊,遇到美女主动献吻不予反抗,待到临别时才佯装认错了人——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相,可世事偏又如此不公,美女明知道你是此番性格,却依旧前赴后继,而我是真的天然呆,一再被大家误解。

公司的同事看到我被一辆大奔接走就认定我被大款包了,也不管我这模样的会被什么样诡异审美的大款看上,而当我发现自己的所有东西都从办公桌上消失时,听到的居然是财务主管一句怪异的回答:“你不是托人来办辞职了吗?还把上月工资都领走了。”

“徐蕾蕾我究竟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一条大狼狗加一个精神病,不仅毁了我的名誉,还把我饭碗给砸了!”听到这番话,美女轻轻一笑,将五百块钱摊在桌子上:“上个月你总是迟到早退,结果被扣了那么多钱……唉,与其逃班去拍破照片,倒不如陪陪赵公子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她却扬扬得意:“我这也算是帮你善了后,作为劳务费,你剩下的工资先借我用用。”

“她这么缺钱的吗?”被我屡次甩包未果的赵靖宇在一次围追堵截成功后,听罢我这一席带血的控诉,拍拍脑门笑眯眯地轻声扔下一句,“可是……我已经给了她七万块了啊。”

为什么?顾不得生气,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了起来。

“哦,原来你并不知道。”他呵呵笑着说,“这是我对她的报答啊——不然,徐蕾蕾怎么肯说出你工作的地点,和喜好呢?”

“我的喜好?”我愣了一下。

“是啊!蕾蕾和你是大学时候的室友吧?她说你以前是个标准的宅女,可是有一天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喜欢四处流浪的文艺女,到处走到处照相,还只用那种胶卷相机——我也喜欢到处旅行……啊,不,是遇到你以后才喜欢的,我以前也是个宅男,不然怎么会有可乐呢?……”

“这些都是徐蕾蕾跟你说的?”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颤。

“是啊。”赵靖宇还要表白,可我原本是一直向前的步伐忽然停下来,跟在身后的他被吓了一跳,以为我要骂他或是痛哭,摆好了个pose静候我发飙,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却只等到我轻轻的一句:“你光给她钱,这不公平。”

说着,我摊开了手:“反正我的工作也丢了,给我也来点儿吧。”

你听到这儿一定是大跌眼镜吧!想不出这句话跟前文的逻辑性,更想不出平日里遭到同事欺负都只会闷不吭气的我,怎么会忽然像个太妹似的说出这么一句。跟你的想法一样,赵靖宇也呆了两秒,随即他又恢复了正常,点点头说:“你要多少?”

“二十万。”我咬了咬牙,换来他哈哈大笑:“这些钱交房子首付都不够吧?”

“不要你管!”我扭头便走,他追上来,像以前那样一把将我拉上车:“好,我现在就带你去取钱。”

我们就这样在车里静默地坐了一会儿。忽然,不知是头脑清醒了还是屈辱感涌上来,我感觉浑身冷得直抖,于是开始大哭大闹,叫他停车将我放下去,可我忘了那一刻是在立交桥上,如此胡乱折腾的结果只有一个——赵靖宇的大奔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车流中四处乱晃。

我以为他会大声骂我,或一脚把我踢下去,可是没有,他一直专心致志地开车,虽然一只手已经被我死死地拉住了。

那瞬我在想什么呢?不知道,我只知道下一秒,当我的目光转向前方,我就看见一辆环卫洒水车向我们冲了过来……

然后呢?然后我就闭上了眼睛,我想完了,这辈子我是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欠债的为什么像大爷:

那是因为他们的心里住着个孙子

我睁开眼睛,眼前并不是白花花的病房或天堂,我们又不是在拍电影对吧?其实我的眼睛一闭一睁只用了几秒钟,随后赵靖宇的大奔就下了立交桥,稳稳地停在了路旁,他忽然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一脸严肃地看着我说:“苏芒,我是真的爱你。”

废话!这时候如果我还不知道,那我就真成脑残了。就算闭着眼睛我也可以感觉到他在危急时刻往右猛打轮的动作,人可以说上万句甜言蜜语,可事实不会,车子不会,危难时刻的第一反应不会——这些明晃晃地摆在

面前,我还能说什么呢?望着眼前拙笨的男孩儿,我忽然连委屈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只好说:“赵靖宇,求你饶了我吧。”

这句话很耳熟是吧?的确,这话就是你对我说过的,那是你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勉强为我照完第一百张照片,在阳光和我的注视下你忽然僵直了身体,继而猛然撇下相机冲过来,而后在我的微笑中缓缓跪下,低吟:“苏芒,饶了我。”

当时我以为这是你一贯文艺式的矫情,现在将心比心,才理解你那刻的痛苦和煎熬,有时候被爱,也可能成为人生最大的悲哀。

嗬!当初如果我懂了,我一定会放走你这只自由鸟,那是不是也就成全了我这个纠缠不清的笼子?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一刻我愣住了,然后是哀求是痛斥是声情并茂地述说对你的爱恋,我们是这么久的朋友,就算那其中并没有任何爱情的成分,也总有感情在吧。于是我认准你一定会不舍的,毕竟这世界除了我以外,怎么还会有女生容忍你一贯的暧昧与传闻。

可事实上,你什么都顾不得。你逃走了,这一逃就是五年:从大三到毕业后一年,从沓无音信到有规律的电话,你忽然出现就像忽然消失。

连一片羽毛也不留。

我呢?只有跟你一样静静地走,边走边期待遇见你,或者有天你说倦了,邀我一同回家。

“你哭了?”一旁的赵靖宇手足无措地看着我,轻轻地问。

我该回答他什么呢?是再名贵的狼狗也抵不上你为其命名的小强,还是这死心塌地的结果只会徒增被追求者心头的不安?

我什么都说不出,因为我搞不清楚站在我面前的是个活该被我伤害的倒霉蛋,还是那往事中的我。

见我半晌未吭声,他也没说什么,只随手打开音响,里头传来邓丽君的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赵靖宇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看!月亮多厉害,谁的心都知道。你说,狼人的心它知道吗?”

猛然回头间,这个并不帅气的男孩儿静静地望着我笑:“你跟踪徐蕾蕾来到这城市一年多,难道就真的不想让心中的那个人见你一面吗?”

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错过,

有些事等于没发生

这是记忆里,赵靖宇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那其中当然除了“谢谢”、“再见”、“对不起”,和“我爱你”。

那晚我们哪儿也没去,他默默地驱车送我回到出租房。我转身上楼的瞬间,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转过头猛烈地给他一个吻别,可这算怎么回事呢?我最终还是选择决绝地离开,连个回眸也没留给他。

是啊。我永远做不到像你那样,就算不爱也给予那么深远的希望。如果不是这份希望,我又怎么会在你那样深情注视徐蕾蕾的时候,一遍遍告诉自己:你只是在单纯地欣赏一幅画,一个美景。虽然你给她拍了很多美丽的照片,虽然你给我拍的照片里,十张有八张是其他的东西,比如天空、飞鸟、电线杆子和我的脚丫子。

我跟她是舍友,待遇却差别这么大,但我认定那是你心底的羞赧,是因为太爱才不敢面对,即便是透过镜头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背着跟你那时相同的老相机,我记得你曾说过那是家人留给你的礼物,你要将它用好,于是我也有样学样,用心地拍照洗样,用心地……透过镜头看天空、飞鸟、电线杆子和自己的脚丫子。

这一切,都是为了跟你同步。我以为。

如此说来,赵靖宇和徐蕾蕾的想法是错误的。他们都误会我是事先知道了你的行踪才跟过来的,其实不是,我只是学你在另一个城市找寻自己的梦想,却误打误撞发现了你最不想暴露的秘密。

当被流感侵袭得头晕眼花的我看到徐蕾蕾推着你站在医院大门边晒太阳时,我终于明白了翅膀之于一只飞乌的意义:你再也飞不动,于是停下来,而她找到你,也跟着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啊,徐蕾蕾真是个好姑娘,虽然当初投奔她时她是一脸的警惕和冰霜,虽然在她勉强答应合租房子时还会经常揩我的油、乱用我的东西,虽然她为了几万块钱的小利就把我推荐给了不靠谱的赵靖宇……

虽然虽然,但只要我想到吝啬的她,挣的所有钱都奉献给了你,想到恨嫁的她到现在还陪在你身边,想到小气的她为了让你高兴,还是大度地把我的电话给了你,想到渴求安全感的她默默忍受你的不告而别和折翼而归……我就觉得:其实你是幸福的。

因此,我不曾问你最近过得怎样,因为我都知道:你也不曾问过我现在怎样,因为你怕我会因此问起你。你期望在过去追求过你的人心中永远保存美好的令人仰望的形象,就算你、我和徐蕾蕾,我们三个在这种期望中都早已精疲力竭,不知所以。

所以我在赵靖宇强烈的要求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去面对你,即使知道他和徐蕾蕾都是好意:所以我在今早起来写了三封信,分别给徐蕾蕾、赵靖宇和你。

也许你至今仍不懂我在说什么,可我还是要说——

流浪不好玩,我要回家去。

编揖蓝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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