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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往你的路途奔跑不止

2011-05-14蒹葭苍苍

花火B 2011年2期
关键词:小熊教室

蒹葭苍苍

杨小咩十三岁的时候,甘小熊也是十三岁。几乎从未说过话的他们,被老师安排成为同桌,老师说这是体现同学友谊的时刻,希望先进帮后进,最后达到共同进步。

先进的那一位是杨小咩,她爱穿白色镶红色花边的校服裙,扎一个清洁爽爽的马尾,灵灵巧巧的模样像小仙女。后进的那一位是甘小熊,他爱穿白色镶蓝条的T恤,每次都在上课铃响后才满头大汗冲进教室。

杨小咩怯怯地想,甘小熊看起来像坏孩子呢,搞不好他会欺负我的吧?嗯,还是离他远点安全些。

甘小熊也怯怯地想,杨小咩长得柔柔弱弱挺可爱的,但你瞧那表情,跟革命战士一样,不求她帮助了,只求不惹她发飙就好了。

时光如水,少年无忧,五月槐花漫天香气。

教室的窗外有高大的槐树,槐花一簇簇缀在绿叶间,又香又美。还有许多的小蜜蜂呀,飞呀飞在花丛中。有一只蜜蜂大概是因为贪玩迷了路,像一架战斗机从窗户里冲进来,落在杨小咩的文具盒上。

这是杨小咩第一次和蜜蜂距离这么近,她好惊喜,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想抚摸一下蜜蜂。

“嗷——”她痛得大叫起来。

甘小熊正神游物外,她这一叫,惊得他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他扭头一看,嗷——杨小咩的手指头,悲剧地红肿起来啦!他愣了一下,果断地说:“你被蜜蜂蜇啦!蜜蜂虽然跑了,可它的毒刺还留在里面,必须刮出来,不然会肿很久。”

她痛得龇牙咧嘴:“我不会刮啊!”

他拿出一把小刀,拽过她的手:“我来帮你。”

她伸出手去,他握住她的食指那一刻,她的心,骨碌骨碌一动,像有一颗湿漉漉的小蘑菇突突地冒了出来。

这是放学前最后一节课,写作业时间。被蜇的是左手,杨小咩就任由他刮着,用右手写着作业。她并不关心毒刺什么时候能刮出来,她喜欢他这样,轻轻柔柔地刮着,很舒服,很温暖。而他呢,就好像那毒刺怎么刮也刮不出来似的,一直刮着,直到放学。

窗外阳光满地,耳边沙沙书写声,身旁的少年浓眉如墨,她想,这真是美好的一刻。

第二天,身为小组长的杨小咩收家庭作业,甘小熊照常从书包里拽出皱皱巴巴的作业本,像扔飞刀一样,准确无误地扔到杨小咩桌面的那沓作业本上。杨小咩没像往常一样抱了就走,而是拿下甘小熊那本,摊平在桌子上,仔细地压平本子上的褶皱,她食指上的红肿,已经消退。

在一旁忙着擦汗水的甘小熊,忽然就停止动作,静静地看她。少年心情,不言不语,脸颊绯红。

像有一支魔棒,在空气里轻轻一点,平淡的生活,变得丰富生动。

甘小熊的书都被漂亮的封皮包了起来,本子奇迹般地变得平整,乱成一团的桌面,常常在他出去疯跑一圈之后,变得整齐洁净。在他打瞌睡被发现,老师故意提问为难他时,他总能听到天使一般的声音,耳语般提示他答案。

杨小咩的抽屉变得神奇起来,经常变出蛋糕,酸奶,小熊饼之类的零食,水果也时有光临。最神奇的一次,居然变出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乌龟!她在这边暗自窃喜,甘小熊就在那头无辜地微笑。

深秋时候,杨小咩第一次来例假,肚子隐隐作痛。

放学的时候,甘小熊和他的朋友们欢呼着跑出教室,跑到窗外他扭头一看,杨小咩还在座位上愁眉苦脸不敢动弹。他“呼”一下又跑回来:“杨小咩!今天你的小马达停电啦?瞧你这副衰样!”

杨小咩望着他,脸红红,泪汪汪,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我在等周莉莉来接我,我肚子疼,今天没骑车。”周莉莉是杨小咩的好朋友,在隔壁班,可是隔壁班数学老师把全班留下来考试。

甘小熊回来:“我送你吧!肚子疼要赶紧回家吃药,躺在床上!”

这是杨小咩第一次坐男生的车,男生是甘小熊,她第一次因为这种原因肚子疼。她坐在他的后座上,看着他没有扣纽扣的白衬衣飘荡起来,心情很奇妙。奇妙的心情促使她很希望回家的路变得漫长。到了十字路,本来她回家该往右转,但是她说:“左转,那里有一条路,在这个季节会变得很美很美!我带你去看!”

修长且笔直的一条路,两旁全是枫树,昨晚才下过第一场霜,经霜的枫叶泛起微红,在黄昏的微光中熠熠生辉。甘小熊感叹:“啊,枫叶红了。”杨小咩纠正他:“错,应该是红叶疯了!”说罢,两人哈哈大笑。她笑着跳下车,跟他肩并肩,慢慢地走。疼痛消失了,血管里涌起奇异的暖流。

也许少男少女并肩在“红叶疯了”的美丽道路上散步的画面太容易引人遐思浮想联翩,所以谣言来得很逼真很猛烈,就像夏日午后的暴风雨。

杨小咩和甘小熊就像在暴风雨的袭击下无处闪躲的小鸟。

杨小咩被痛心疾首的教诲,好像她是一个叛变革命的小汉奸。

甘小熊被骂得狗血淋头地,好像他是吃饱没事带着家丁在街头调戏良家妇女的二流子。

这回,小马达真的停电了,两个人都一副衰样,一个被安排到教室最前排,一个被安排到教室最后一排。

谣言过后,他们几乎再未说过话。直到杨小咩十五岁。十五岁的杨小咩头发长了,个子高了,不再穿校服裙,爱穿卫衣和牛仔裤了。甘小熊声音粗了,嗓门大了,成绩倒数,又爱打架又爱逃课,衬衣老是不扣扣子,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

晚春时节,班上组织郊游,目的地是一片美丽的青草地。

杨小咩貌似太久没呼吸新鲜空气,心情很亢奋,一亢奋她就在草地上奔跑起来,她满眼都是绿油油,以为这绿油油的都是草地,没曾想,假如有小溪从草地里穿流而过,从远处看去,也是被草地映得同样绿油油。

实际上真的有一条小溪从草地里穿流而过。

于是,杨小咩很自然地,奔进了小溪里,速度之快,让她来不及后悔。

小溪水浅,她奔进去摔倒之后,还能独立自主地爬上岸来,只是浑身湿淋淋的像水鬼,狼狈至极。

虽是晚春,天空有大片阳光,但浑身湿透经风一吹,她还是瑟瑟发抖。老师当即指派了两个女生送她回家。

这里本来没甘小熊什么事,但他在远处,背对人群,脱掉身上的外套和牛仔裤,露出一身天蓝色的短袖球衣球裤。他跑过来把外套和牛仔裤放在杨小咩手里,说:“到那边树林里先换上吧,怕感冒。”

杨小咩望着他,问:“那你呢,穿这么少,不冷吗?”

“我不怕,反正我也准备下午去踢球!穿短袖也会出汗!”说完,他还朝杨小咩绽出一个像春光那么明媚的笑容。这才没他什么事一样,大步走开了。

还衣服的时候,杨小咩说了一句“谢谢”,便不再言语。但是她心里的小蘑菇,已蔓延成一片温热柔软的云朵,充盈在心间。

什么都还没来得发生,甚至是最凶猛的谣言,转眼,中考到了,毕业了。

暑假漫长闷热。

杨小咩觉得甘小熊肯定会来找她,当甘小熊真的在清晨敲她的窗户时,她才发现,那不是预感,是期盼。她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出去。甘小熊在灰蒙的晨光里,帅气极了,他说:“我来带你去看日出。”

小城有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块巨大的岩石,石头顶上刚好够两个人并肩站立。他们就并肩迎风而立。太阳喷薄而出的一瞬,一种从未有过的美好感受涌上心头。杨小咩侧头偷望身边人,心惊肉跳,一种只存在于传说

中的感觉,顷刻光临:一见钟情。她轻声说:“你相信吗。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看日出。”

甘小熊轻轻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从小我就被人认为是坏孩子,也许还会变得更坏。你以后可以装作不认识我,但是请记得此刻的我。”

杨小咩的鼻头酸酸眼睛涨潮,她想说的话,好不容易涌到唇边,被风一吹,阳光一照,又散了。

他的掌心滚烫,她好想一直握下去,永不放开。

杨小咩十八岁的时候,她和甘小熊都上高三,同一所学校。

杨小咩美丽聪慧,成绩优异,惹得女生们暗地里羡慕嫉妒恨。甘小熊屡犯校规,留学查看,男生们都偷偷嘲笑他寂寞空虚冷。

最后他的班主任把他踢了出来,扔到了文科班(1)班,也就是杨小咩所在的班级。

杨小咩无法假装不认识他,他却打算不认识杨小咩。但是他又难免自相矛盾,因为每一期,他都会买一本《萌芽》放到杨小咩桌子上,过几天又会去问杨小咩:“你有《萌芽》吗,借我看看吧。”

杨小咩从抽屉里拿出《萌芽》给他,同时在心里对他这种自相矛盾的把戏暗自窃喜。她猜得到他买《萌芽》的意图,因为她曾经在某一期的《萌芽》发表过一篇小说。

她还暗自窃喜的另一件事是,甘小熊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每次进来,他都要路过她的座位。他会看似有意无意地,用手指轻轻敲一下她桌子的边缘。

他在文科班待得还算安分,几乎没有惹是生非。

突然有一天,他狠狠踢开教室门,走进来把讲台上老师的椅子摔了出去。喧闹的教室顿时安静,大家都都抬头看他。他经过杨小咩的课桌,她抬头用唇语问他:“怎么了?”

那张本来臭得吓人的脸,瞬间绽放出一个微笑,柔声说:“没事。”

她悬在空中的心,像被一双大手托住,温柔又暖和。她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在意他,在意他的情绪,在意他的微笑,她有点想哭。

杨小咩很快知道了他愤怒的由来。

邻校有个男生,名字很难听她都不想记住,名声更是坏透顶,跟他那些恶劣行为比起来,甘小熊的什么逃课啊,打游戏机啊,打架啊,只能算是天边的浮云!

他经常带着几个男生等在学校门口,见杨小咩出去,就会嬉皮笑脸迎上来:“美女,我很喜欢你,一起去散步好不好?”有时还拉拉扯扯,动手动脚。她有点怕,但表面还是很镇静,目不斜视走过去,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一团大便,这是一团大便。

大便后来又开始送些小礼物,或是托人带来,或是亲自强行塞给她。在杨小咩当面把花丢到垃圾桶之后,他决定放弃利诱,直接威逼。他上前给了杨小咩一个耳光:“你别给脸不要脸!想陪我玩的女生多的是!你好好反省,过段时间我再来!”

杨小咩愤怒又委屈。可她也耳闻过他的家庭背景,若不是有那样的背景,他又怎敢胡作非为?她咬着牙狠狠地想,忍吧,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考完了就回家了,回家就好了。顶多这段时间她不出校门。学校到家,不过是转几路公交车的路程,只是学校强行要求高三学生住校。

甘小熊愤怒的这天,是杨小咩挨打后的第二天。他听同学说了,当即去邻校找大便男生,没有找到,回到教室,余怒未消。

然而他不肯让杨小咩知道,既然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瞒着他。

第三天,一个消息传来。甘小熊将大便男生狠揍了一顿,大便男那只曾经扇过杨小咩巴掌的手,被打折了。大便男获得医疗赔偿,甘小熊被彻底开除了,连参加高考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自始至终,甘小熊没有提杨小咩一个字。他只是说:“不为什么,就想揍他!”

但是杨小咩知道。可她找不到他了,他再没有来过教室。

在一个晚自习下课后,杨小咩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教室里,趴在甘小熊的座位上,轻声哭泣。

高考结束,杨小咩收拾了行李回家,她的书包里,还有甘小熊留在课桌里的三本书,一本历史,一本数学,一本英语。上面除了他自己写的名字,几乎没有笔记。

校门对面,香樟树下,甘小熊穿白色T恤,黑色裤子,一脸微笑,站在那里。见杨小咩出来,他径直大步穿过马路,无视身后穿梭的车流,双眼只炯炯望向她。

他站在她面前,她感觉到自己在微微颤抖,她竭力抑制住想靠在他怀里拥抱他的冲动,抿抿嘴唇笑笑:“我还以为你跑到火星去了呢,找都找不到。”

“我是打算去的,不过我想了想,还是要留下来,等你平安地考完,再把你平安地送回家。”他拎起她的箱子,她跟在他身后,蓦然产生错觉,她会跟他走,跟他去远方,不管远方在何方。

公交车是自动投币的,杨小咩没有零钱,甘小熊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翻找。

一张火车票飘落出来。杨小咩捡起来看,乘车时间:6月9日19点15分。终到站:杭州。她把票还给他。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嗯,总要出去走走吧。男人嘛。”他不再多说,她也不多问。

公交车上,杨小咩闭上眼睛,甘小熊似乎一直在望着她,她并没有睡着,却一路都不愿睁开。后来不知是不是她才错觉,甘小熊吻了吻她的头发。

他送她到小区门口,他想说什么,她却迅速地往里走,什么也不让他说。

傍晚的候车厅里,杨小咩在人群里一排一排地找,她在一张蓝色的椅子上找到了甘小熊。他抱着一只大大的牛仔布背包,愣愣地发呆,杨小咩的突然出现,让他不敢相信,表情更愣更呆了。

杨小咩挥挥手里的火车票:“我跟你一起走。”

“你疯了吗?”甘小熊跳了起来。他抢过她手里的票,三下两下撕掉,一把拽起她往外走,走到车站广场上,他才了松了手,严肃地说,“杨小咩,你听着,这是你逼我说的。听到了可别后悔。”

她气鼓鼓地,眼眸莹润闪亮。

他一口深呼吸,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可我知道我不配。”

“我不介意。”真心实意,无需思索,脱口而出。

“傻瓜,”他无奈地笑了,又说,“但是我介意。”

周遭人群,南来北往,白衣少年和蓝衣少女,面面相对,静静伫立。广播里传来响亮清晰的声音:“开往杭州的xxx列车,现在开始检票进站。”

甘小熊转身跑开,很快又跑了回来,手里一把鲜艳的棒棒糖。

“杨小咩,如果有一天,我长成了一个跟你在一起不会再感觉自卑的人,能够给你承诺了,我再回来找你。”

她想说“你不要自卑,我不要承诺”,可心知这是明明白白的傻话,她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她握住那一把棒棒糖,眼睁睁地望着他离开,远去,融化在熙攘的人潮之中。

杨小咩的大学就在杭州。二十一岁的她,已经长成了头发微卷,气质出众的大美女,她遇见过流星雨从天空倾泻而下,遇见过梨花在寒冬盛开,也遇见过男孩手持玫瑰等她在大雪之中。

可她一次也没有遇到过甘小熊。实际上她根本就怀疑甘小熊早就离开了杭州,因为她不定期会收到明信片,小礼物,有次信封里装的还是一片微红的枫叶。信件都没有详细地址,邮戳来自不同的城市。但她肯定那是甘小熊,虽然只有寥寥数字,也没有署名。

她却更加相信她能在任何地方与甘小熊偶遇。

她坐在公交车上,她会猜,下一个上车的人,会不会是他?

她走在大街上,忽然会大喊一声:“甘小熊!”她想,他会不会听到了,然后笑嘻嘻地跑过来呢?

她路过广场,大屏幕电视正在放庆祝新年的欢乐人潮,她想,哇,甘小熊会不会就在上面?

类似的期许,她乐此不疲坚信不疑。周莉莉旁观者清,一语道破天机:“你就像歌乐山院墙倒了跑出来的精神病人。”她仍然不醒悟,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直到有一天,天空灰蓝色的午后,她在图书馆徜徉。徜徉着,她看到一本书,关于爱情理论的。引言里说,完美的爱情必须具备三个基本成分:亲密,激情,承诺。亲密是关系里引发的温暖体验,激情嘛,激情是什么,嗯,你懂的。至于承诺,那是维持关系的决定期许或保证,类似在上帝面前那句“我愿意”。亲密是温暖的,激情是热烈的,而承诺,必须是冷静的。

福至心灵,她忽然领悟,原来,甘小熊是冷静的。那时他说他不能给出承诺,也是理智的。他是对的。

豁然开朗,豁然开朗。

他说如果有一天,那就是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两可之间,不必执念,不如放下,顺其自然。

何况,她已经拥有了那么多,从十三岁起,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一生一次,不可复来,唯有她,是陪他长大的那个女孩。

如果没有未来,如果不能奢求更多,让感情变得永恒的唯一办法,就是,铭记,不忘。

你啊,我这一生都不会忘,我的明媚月光,我的惊涛骇浪。

杨小咩,大梦方觉醒。

她立刻决定与生活紧密接触,要把平时发呆欢喜做白日梦的时间都拿来走现实主义路线。她一直给某报社写稿,编辑推荐她暑假去那里实习。这正是好机会呀!她就去了。

暑假快结束时,正遇上年度摩托车拉力赛,比赛的最后一个赛段正是杭州。杨小咩脖子里挂了块实习记者的牌牌,跟着前辈们去学采访。

听说选手离终点还有很远,其他记者随车跟踪,她和一个摄影记者被安排在终点蹲守,只等冠军冲过来。蹲守的媒体很多,粉丝也很多,太阳很刺眼,杨小咩有点犯困。

她坐在临时看台上,双手捧着膝盖,打了个小小的盹。

一阵阵欢呼惊醒了她,有两名摩托车手朝终点区冲过来了。率先冲过终点站的车手,身穿蓝色赛车服,头戴蓝色头盔,意气风发的样子,像一匹奔驰的骏马,许久不曾发作的精神病意念,竞又开始蠢动,她想,甘小熊,会不会是你?会吗?会吗?

她站起身来,蓝色骏马在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冲过了终点线,踏上了红地毯。

摄影记者回头招呼杨小咩:“快!抢采访!”

她刚做出奔跑的姿势,就见蓝色骏马,抬手掀开头盔,那样浓烈的眉眼,挺拔的鼻梁,若有似无漫不经心的笑容,不是甘小熊又是谁?

她就一直保持那个将奔未奔的姿势,完全呆傻,心跳呼吸都停止不动。

甘小熊捧着头盔,径直朝她走来。

走到她面前,他说:“我一路都在跑,穿过了三个省,九个城市,就好像我知道你在这里,一定在这里,我都觉得我看得到你……”

杨小咩手足无措,她想了想,伸出手,捏了捏甘小熊的脸:“真的是你吗?”

“真的是我,这些年,我一直奔跑在通往你的路上。”

编辑蓝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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