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异美学:俄苏文论的后现代与新人文主义面相
2011-04-13李薇
李 薇
(中山大学 中文系,广东 广州 510275)
差异美学:俄苏文论的后现代与新人文主义面相
李 薇
(中山大学 中文系,广东 广州 510275)
俄苏文论代表洛特曼与巴赫金基于现代性同一思维范式的批判立场,从人的主体中心困局切入,以对话哲理为理论基石,主张多重独立思想差异共存。内在理路是将对话置于广阔的文化视野和历史根基,摧毁传统形而上学实体本体论,还原人的现实存在;同时以存在的“他者性”,释放同一逻辑下单向度的人,构建人的多元存在;继而彰显异质要素同时发生,打破非此即彼的形式逻辑和合主客的思辨逻辑统摄下思维与存在的同一幻象,重塑人的差异存在。此类差异美学范式,更新人文主义,在现代性与后现代交错格局中,既接轨西方解构思潮,颠覆同一,激活差异,又力避不事建构、一味颠覆的极性思维,在当前后现代进入全面反思期,提供了具有未来面向的致思路径。
差异美学;洛特曼;巴赫金;后现代;人文主义
在当前现代性与后现代性视域融合的言说框架下,我们应该如何合理地扬弃笛卡儿、康德人本主义之“我”,以洛特曼和巴赫金为代表的俄苏文论提出的差异美学命题似乎给我们提供了思路。
差异美学基于对同一逻辑为内核的同一美学的批判,意在清理传统形而上学,摒弃普遍主义,解构绝对同一,重建思维秩序,以差异逻辑完成对自由人文主义同一逻辑的祛魅。它以艺术文本的结构功能、秩序规则为契机,实现从同一性逻辑范式到差异性对话范式的根本转换,以此解决个体感性生命归依的重大问题。洛特曼主张异类要素同时发生[1]391,巴赫金提倡多种声音平等对话,均直面人的主体中心困局,以对话哲理为依托,维护主体的自主性,尊重“他者”的差异性,呼吁多重独立思想多元并生、差异共存。
遵循差异美学的内在逻辑线索,包含三重旨意:首先,还原人的现实存在,将时空体或符号域置于更为广袤的文化视野和更为根本的历史始基,颠覆逻辑认知模式下人的存在样态,厘清源流,以活生生的社会现实为生存根基。其次,构建人的多元存在。预设存在必然面向“他者”,两个及以上的独立主体相互依存,彼此联系,摧毁实体本体论一统万物的独白格局,释放同一逻辑下人性的多样性。最后,重塑人的差异存在。人与人的对话交往,多元价值同时发生,对立矛盾差异共存。不事统一,不求和解,社会性不能抹杀个体性,普遍性不能替代偶然性,击碎非此即彼的形式逻辑和合主客的思辨逻辑统摄下思维与存在的同一幻象。
一、理论根基:人的现实存在
同一哲学由古希腊柏拉图肇始的理式、亚里士多德形式逻辑,历经中世纪唯名论与唯实论,近代康德的先验逻辑,达至黑格尔的概念逻辑为巅峰。从本体论维度讲,同一性体现为预定某种词语、中心、基本原则为本原,将某种超验性、普遍性、一般性的概念化实体作为判定事物根据。在认识论层面,它则表现为脱离具体现象,以非语境、非时空的逻辑推演思维与存在、知识与实在、概念与对象的同一。同一哲学的整体主义价值观,以牺牲个性、清洗差异为前提,具有专制独断气质。逻格斯代替人的存在,大一统淹没鲜活的生活现象。人的本质依附于世界结构,人的主体存在和主体意识,埋藏于结构的整体性和目的论。如同福柯所言:“人将被抹去,如同大海边沙地上的一张脸。”[2]506反抗同一性,重拾真实人的存在,成为20世纪各路学派一致的学术指向。
差异美学对同一性的破解,建基于生存论为根基的对话哲学,它以康德式人本主义立场为起点,借鉴马克思唯物主义辩证法,揭示生活决定意识。它旨在具体时空中人的行动,拆除具有中心指涉性的整体性和同一结构,将人的存在置换于活生生的社会生活,以偶然的、多变的社会现实为生存根基,在具有逻辑可能性的时空体中,克服同一性认同危机,为人的存在寻觅安身立命之所。
洛特曼借助游戏意象推演人的现实存在。较之逻辑模式的系统观,“偶然的、个别的、具体的生活事实并不参与任何系统”[1]85。游戏植根于现实,更为注重偶然性、异质性、事件性和不确定性,如戏剧表演的现场质感,文本意义由单义变为多义。由此展开的人并非逻辑或概念产物,而是在具体历史文化背景中行动式的存在。洛特曼强调文本与外文本、系统与外系统以及系统内部所有成分皆传达意义,成为意义的载体。其中外文本指向“由历史和社会决定的内容”[1]147,包括社会历史、民族、人类学和心理学等因素。如韵文的语调,并非永久地存在于俄语诗歌的小历史中,而是大历史的产物,在历史、社会条件、哲学结构变化的连接中形成意义。
差异美学以社会、历史、文化为理论根基,揭示了同一性概念王国试图统一非同一性的生活世界,必然走向虚妄。知识基质以历史和现实为土壤,生活实践乃诗学基础和文本根基,此点巴赫金自有机杼。在《马克思主义与语言哲学》中,巴赫金提到语言学分为两派:一派为个人主义的主观主义,如福斯勒、克罗齐;另一派为抽象的客观主义,如索绪尔。巴赫金认为应从社会学角度研究语言,确立意识形态与科学、文艺学等相互交织的关系。“一切意识形态的东西都有意义:它代表、表现、替代着在它所在之处存在着的某种东西,也就是说,它是一个符号,哪里没有符号,哪里就没有意识形态”[3]349。他认为复调小说文学及其他艺术都是意识形态符号,是社会中人与人相互作用的物质体现,在某种广度的社会环境中建立联系。而联系便表征在人们的联合反应之中,如语言、手势、事情等。由此,他摒弃了索绪尔视语言为抽象系统的观念,赋予文本以物质实体含义。但不同于机械唯物主义,复调小说突出在沟通、事件、行为中挖掘人的合理化存在根源。巴赫金指出没有事件的独特性、具体性,便无法切近活生生的人类历史文化与精神历程,而应该力避同一哲学非语境、非时空的永恒境遇下凌空蹈虚、自说自话。所以,“存在—事件”、“事件—存在”实现人的行为才是真正的实际存在,它参与着唯一的“存在—事件”。
二、逻辑起点:人的多元存在
差异美学回到生命的原初现场,激活了本原的原始动力,在社会化、具象化和实践化路径上切近了存在的活水源头,还原了人的现实存在。而以存在的他者性,构建人的交往对话则是差异美学的逻辑进路。它以差异性逻辑为支点,尊重“他者”,以主体间性反抗普遍主体的绝对性,对抗普适价值和普遍人性的权威话语。它推崇自我与他者相互联系、双向交流,驳斥理性思辨的独断性,超越传统形而上学中心范畴。
按照恩格斯的分析,从柏拉图的“至善”、亚里士多德的“不动的推动者”、中世纪“上帝”、莱布尼茨的单子直至黑格尔的绝对精神,均属于先验的世界模式论。此种同一性世界图式,指代设想的世界本原,具有独立自足性,无须外求,自因自果。其内在理路便是孤立、静止、抽象的本质主义思维模式,渴望共性,排斥个性。在主客二元对立前提下,它通过形式逻辑,排除差异性和特殊性,抽绎出世界始基和根本作为最高根据和原理,从而使静观高于行动,逻辑高于生活。
差异美学预设任何存在,必然面向“他者”,A与A’相互依存。存在的本质便是异质要素的相互联系、差异共存。孤立的、原子论的、外系统的符号是不可能存在的,符号的系统性质,决定了符号自始至终都体现在相关体系的创造之中。
洛特曼指出:“作为整体的艺术模式及其每一因素,都同时参与一种以上的活动系统,在每一系统中,它们又都有自己的特殊意义。意义A与A’(每一因素,每一层次以及作为整体的结构)并不相互抵消,而是相互联系。”[1]94这段话摧毁了传统形而上学实体本体论,释放了由抽象而普遍的实体统摄下的具体特殊主体,解救了概念逻辑下人的多元化存在。它投射在美学领域,便是把多义性作为文本的本质属性。洛特曼指出文本是各种联系的系统,“内部成分彼此联系,但不等同”[1]33。文本有多种解释,阐释有多样可能性,其前提便是相互联系、彼此对立的性质支配各单位语义,真正的文本立刻具有艺术的(超语言)和非艺术的(自然语言的特征)意义,模式系统和交流系统,互相投射,每一个以对方为背景的系统都被理解为“有规律地违背法则”[1]289。
巴赫金直言同一性思维范式起源于欧洲启蒙理性崇拜单一和唯一理智,其内里只有一个终结性的声音。无论是柏拉图的理念还是中世纪的上帝,它们都是由同一性推导而出的。“不承认人们的意识在阐发真理这一点上具有‘平等地位’……极端主义意义上的独白性,否认在自身之外还存在他人的平等意识,他人平等的应答意识,否认还存在另一个平等的我(你)”[4]373-398。
复调小说的出现宣告了人的存在是一种生存交往,因为它的前提是自我与他人的共生共存,“有着众多的各自独立而不相融合的声音和意识,由具有充分价值的不同声音组成真正的复调”[4]4。存在意味着为他人而存在,再通过他人为自己而存在。正是在自我与他者的对话中,行为才成为真正的实际存在。“现实的含义不是属于一个(与其相同的)含义,而只能是属于两个相会在一起、相互接触的含义的。不可能有‘自在的含义’,含义只能为其他含义而存在,即只能和其他含义一起共存。不可能有唯一的(一个)含义。因此也不可能有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含义,含义总是处在其他含义之间,是含义链条上的一个环节;这个链条只有整个地作为一个整体才是现实的链条。在生活的历史进程中,这一链条要无止境地生长,所以它的每一环节就会一再地更新,仿佛重新产生的一样”[5]410-411。
巴赫金曾分析过三种类型关系:客体间的关系、主体和客体间的关系、主体间的关系。主体与客体间的关系是人与物的关系。主体间的关系不同于主客对立式的“我—他”关系,而是互为主体的“我—你”关系。“我离不开他人,离开他人我不能成其为我;我应先在自己身上找到他人,再在他人身上发现自己”[4]396。包括“个人之间、个性之间的关系:表述之间的对话关系,伦理关系等等。属于此类的还有一切人格化了的涵义联系。意识之间、真理之间的关系,互相的影响,师徒关系,爱,恨,欺骗,友谊,尊敬,虔诚,信任,猜疑等等”[5]401。拥有独立个性的主体间不相融合也不相分割。“不是确立他人之‘我’为客体,而是当作另一主体”[4]10。复调小说便是借主人公与作者相互独立、彼此唱和,形成了对话关系。此时,作为独立个体、拥有自我意识的主人公已不再是某种声音的传声筒。
三、核心要义:人的差异存在
差异美学运用存在的他者性超越同一性,以相互联系、多元共生的方式,克服了主客两分、二元对立模式,从而避免了各执一端、轻视其余的弊端。通过主体间的彼此联系,差异美学推翻了概念化、一般性、普遍性的主体存在,构建了人的多元存在,继而以存在的矛盾性,敞开以差异逻辑观照世界的智识图景。它一反黑格尔辩证法合主客、通天人、合内外的同一路线,在思维与存在的对立面,在主观认识和客观事实的异质处,揭示系统与主体的矛盾冲突,注重主体的生成意义。它通过不同主体间意识互动,主张自我与他者交流双方两种声音各自独立、不相融合、同时作用、矛盾到底,达至百家争鸣、和而不同的对话境界。
同一哲学的思维机制是逻格斯中心主义。它假定世界作秩序化运作,每一类事物都有唯一不变的普遍本质,只有一个中心。尽管有无数不同的现象,如A1、A2、A3……AN,但在形式逻辑和概念逻辑的规约下,它们均可被归结为预先设定的终极价值、恒定的中心或不变的真理,并被纳入共同范畴。例如,康德的先验综合判断及知性思维,强调简单、纯粹、确定的逻辑秩序,强调一切经验知识以关于实在的先天知识为基础。
差异美学的核心在于以异质要素A与A’差异共存、同时作用、互不抵消,推演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平等关系。洛特曼指出“艺术文本绝不单只属于一个系统或一种趋势:文本结构中的规律性与对它的背离,形式化,最后,还有自动化与解自动化,都在不断地斗争。每一种趋势都参与对其结构的对立面的斗争,但都仅仅只在对立面的联系中才存在。因此,一种趋势的对另一种趋势的胜利不是意味着斗争的停止,而是意味着斗争转向另一方面。获胜的趋势在艺术上是行不通的”[1]137。艺术文本既具有非系统要素又具有系统要素,一面是系统的,证实规则,一面是对系统的破坏,违背规则。“对艺术文本而言,对立各方任何一方的完全胜利,就意味着艺术的灭亡”[1]347。
就系统与主体的关系而言,艺术模式以最普遍的形式为特定意识再造世界的形象,模拟个人与世界之间的联系,此种定向是主客体的结合。艺术再现的基本原则势必会产生矛盾,它不仅以世界的特殊结构为模式,而且以观察者视角为模式,同时模拟主体和客体[1]26。差异美学范式要求人们的视角不再集中于单一的中心,而是建构一种由众多中心组成的扩散性主体——诸中心之间的联系产生附加的艺术观念[1]371。以《叶甫盖尼·奥涅金》为例,普希金按照各种主观见解自由交叉的法则结构作品,让多种视角同时发生作用,每一个都具有内在的真实性,每一个都不会取代其他,而是相互联系、不断增生。又如《当代英雄》,它通过不同视角转移展现出了真理的不同面向:毕巧林的性格由作者的眼光、马克西姆的眼光、毕巧林自己的眼光以及其他人的眼光而展现。每个人的视域都受到限制,同时每个人的判断又内含真理。
巴赫金主张对话的未完成性,解决互为主体之间必然产生的矛盾对立。换言之,对峙双方各表其态、同时共存、相互作用。在独白小说中,作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持有包罗万象和全知全能的视角,类似同度齐唱的主调音乐,作者一人的意志主宰世界。此类作品中的主人公是封闭式的,其自我意识只是作者世界观的体现。作者声音高度权威化,淹没了他者声音。小说在作者统一意识支配下层层展开,作品呈现出以单个观念为轴心的封闭结构。这种作品的内核是“独断论坚执着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比如说,世界不是有限的,则必是无限的,两者之中,只有一种说法是真的”[6]101。复调则是“互不融合的两个或数个单体之间的对话性协调”[4]381,“不可归结为一个人感情意志的统一”[4]27,“众多意识的对峙,而对峙又没有通过辨证的发展得到消除”[4]34。不同声音的对话永无休止,永无结果。“对话结束之时,也是一切终结之日。因此,实际上对话不可能、也不应该结束”,“单一的声音,什么也结束不了,什么也解决不了。两个声音才是生命的最低条件,生存的最低条件”[4]340。
综观俄苏差异美学对逻辑统摄作出的积极的理论反思和实践探索,它们在哲学、文艺学、语言学等视界穿行,既是哲学理念,又是艺术思维,更是人文精神。其命题范畴,借助各类意想,绵延丰厚。其运思往返于康德和马克思之间,皆汲取德国哲学丰赡的思辨特质。它们共同传承康德对理性的定界,支持非概念物,重视个体性、偶然性和特殊性,将主体建构为自我与他者的对话交往关系。在康德哲学人类学轨道上,它们以对话为人的本义存在及生存结构。它们批判了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同一性主奴辩证法在概念王国中所达至的思想对存在的统一、逻辑对历史的整合。它们汲取马克思主义精髓,将语言符号的社会性视为第一性,认为物质基础具有优先性,以社会文化历史背景为叙事根基,关注交流、重视语境。它们推举多样化、个性化和差异化的生活世界,支持非同一物对峙而生、互不消除、矛盾斗争。
可以说,在解构主义、后现代主义未成主流态势之前,俄苏差异美学便已得风气之先。它们以文论代哲理思考,消弭哲学与文学的鸿沟,打破语言的逻辑模式,综合内部研究和外部研究。它们同尼采视角主义、维特根斯坦反本质主义、阿多诺否定的辩证法、德里达解构主义、德勒兹的差异逻辑、福柯谱系学、利奥塔消解宏大叙事等一起向同一性开战。但与西方后学断裂式的大破大立、一味解构、摧毁一切的极端倾向不同,俄苏差异美学始终注重从丰厚的历史主义传统中汲取养分,只唯事实破陈见,不以立新说为旨归。在宽广的文化视界,它们以人为契机,积极从事建构,呈现扬弃式不落边见的中道思维。在现代性与后现代性思维范式几重更迭中,俄苏差异美学超越历时线性束缚,率先开出新人文主义路线。历史内涵和现实关怀的注入,使差异美学带有切实的思想指向,植根于文本而不下妄言、不作妄断,昭示一种肯定性的建设力量,对后现代主义起到了有效的纠偏作用。特别是在当前解构之后、后现代主义进入全面反思的历史时期,俄苏差异美学更是为人们提供了具有未来面向的致思途径。
[1]洛特曼.艺术文本的结构[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03.
[2]米歇尔·福柯.词与物——人文科学考古学[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1.
[3]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2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4]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5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5]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4卷[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6]黑格尔.小逻辑[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责任编辑海林]
AestheticsofDifferentia:ThePost-modernandNewhumanismAppearanceofRussianLiteraryCriticism
LI Wei
(Sun Yat-sen University,Guangzhou 510275,China)
As the representatives of Soviet Russia’s literary theory, Lotman’s antithetical aesthetics and Bakhtin’s polyphonic novels, taking a critical stand on the modern thinking paradigm, from the angle of the subject’s centrality predicament, advocate multiple value standards and the coexistence of the discrepancy of multiple individual thoughts on the basis of dialogue philosophy. As a new humanism,with nonidentity as the core, Soviet Russia’s discrepancy aesthetics, in the intertwine pattern of modernism and post-modernism, integrate with western trend of post-modern deconstruction which subverts identity and triggers discrepancy on the one hand, and avoid extreme thought of discarding construction and blind subversion on the other hand.
Aesthetics of Differentia Lotman Bakhtin post-modernism humanism
I01
A
1000-2359(2011)02-0188-04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5BZW011)
2010-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