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山水画写生教学研究

王小飞,张玉坤

(1.山东理工大学美术学院,山东淄博255049;2.山东工业职业学院建筑与信息工程系,山东淄博256414)

一

写生教学环节是提高学生观察能力和表现能力的有效途径,也是到自然中具体消化所学知识和找寻自己绘画表达语言的最有效方式,学生整体的艺术观念和整体的表现技能在这一环节中将得到长足发展和训练。然而,山水画写生教学中学生往往面对自然山川产生无从下笔的尴尬情景,学生往往不能很好的选择、组合、加工和梳理画面,只能被动抄袭,更谈不上用自我的审美眼光去物化自然并提升它们的品位了。这种情况早已有论及:“名山许游未许画,画笔似之山必怪。变换神奇懵懂间,不似之似当下拜。”[1]777

根据高校学生的心理特点,我们在写生中,应有意识引导他们回忆曾经学习过的传统技法中的规律性因素,如组织规律、取舍规律、审美规律等,并尽量减少个性化特点带来的干扰因素,如笔墨习惯、地域风格、个人面貌等,避免选取类似临本的形象符号,如某某夹叶法、某某皴法,而关注自然中物象的生长规律、外貌特点。达芬奇讲过,艺术家要做自然的情人,还要做自然的主人和自然的仆人。先感悟冥想,调动自我情绪,引发思维与联想,再转向运用理法于笔底的实践环节。教师辅导要具体传授给学生怎样选择写生对象的角度,因为不是看起来美的对象都能入画,反而一些平常景致用水墨表现也会很美,罗丹讲过:“艺术家所见到的自然,不同于普通人眼中的自然,因为艺术家的感受,能在事物外表之下体会内在真实。”[2]19

学生通过在写生中对山川对象的选择及构图练习,提高了对现实生活美的提炼及概括的能力,即用自己的眼睛发现美、用自己的手表现美的能力。进而体会画意、画境的妙处所在,至于个人的程式语言即自我面貌完全是副产品。笔者经常采用直观教学演示和“情境”结合的教学方法,并根据写生素材整理,画成不同风格的山水画供学生欣赏参考,来培养他们的记忆、分析、审美能力。通过边讲解边示范,再引导和帮助他们领会山水画笔墨要领和技巧,全面示范后,学生会胸中有数,然后再提出作业要求。至于学生初学阶段难免出现的学习古人或学老师面貌的情况,不要苛责,要慢慢引导。作品会不成熟,甚至会有许多问题,这很正常,这需要学生回到古人典范性作品中去找参照,带着问题来读画、临摹、写生,如此反复,学生会在古人与自然的共同帮助下取得进步。

二

笔者认为按以下几个办法进行山水画写生教学可以有效缓解教学中出现的诸多问题。

(一)本着从简单到复杂的训练原则,先以局部写生为调节写生教学的主导方法,培养学生兴趣和审美内力

1.树木写生。学生初到自然界写生,因不了解树木形象特征及其结构,可先用铅笔或钢笔对树的正面、侧面、背面等各个角度进行写生,使其了解树的生长规律。对动势、穿插、避让、团块等整体关系了然于胸后,然后再用毛笔落墨进行写生。这样既能认识它的生长规律,又可兼顾造型练习。同时重视用色用墨的观察、体会也很必要。写生树木时,在深入观察对象的基础上,还要注意对复杂的自然现象有所取舍。注意树在四季的各种状态、早晚的各种状态、南方树与北方树的不同状态、山林树与平原树的不同状态、背光树与受光树的不同状态……从而善于准确地捕捉自然中最美、最生动的素材入画。在写生中,力求做到丰富性与整体性的统一,画一株树要丰富的像一丛树,画一丛树要整体的像一株树。

2.云水写生。在教学中,教师要引导学生用毛笔或铅笔对自然界云、水进行写生表达,并了解云、水在不同时节的变化特点。当直接用毛笔写生时,注意水墨浓、淡、虚、实的变化,体会春夏云水和秋冬云水的不同,体会大山云水和平原云水的不同。用真心、真情去体味中国画笔墨在表现自然云水时的无穷变化,力求学生胸有大千,囊括万象。云水相对于树石的实而言,是虚的,在国画中往往起调节空间安排布白的作用,会有提神的效果,因此,不能仅把云水当作描写的物体看待,在描绘的过程中要加以特别的注意,这样才可创造出“画中有龙蛇”“腕低有鬼神”的作品,才可营造出富有时代人文精神的新境界来。

3.山石写生。山水画以树、石为骨肉,以云、水为灵魂。树木、云水、山石是一幅山水画的最基本要素。所以,画好山石也是写生练习中十分重要的内容。在写生中同样要求学生先运用铅笔或钢笔,具体而严谨地勾画出山石外形,山石本质结构,使学生对山石在各种状态下的丰富变化熟记于心,并用心去体味自然山川的精神内核。然后用毛笔去寻找自己的独特感受。利用线条本身的粗细、长短、疏密、组合、交错等去表现山石、山川形态的微妙变化,把握自然山川在潮汐阴晴、风霜雨露中的千变万化。用笔要有顿挫、刚柔、转折、虚实。龚半千在谈到用笔时曾说:“线忌草、忌梗,要遒劲。”草,就是软弱;梗,就是枯硬;遒劲,就是内在的,像崩着的弓,箭还没有放出去,有内在的力。古人在书画中用笔力求“点如高峰坠石,作一横画如千里阵云,捺一水波如风雷骇作,写一竖画如万岁枯藤”,[3]239也就是这个道理。

在写生中,把握用笔用墨的同时,更要体味山川的精神,要用哲人的头脑、诗人的情怀,去体味大千自然,用真情去感悟自然山石、山川。南朝梁刘勰云:“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4]326用心灵与自然沟通,用思想与自然对话,以求“物我共化”的心境,从而给山石铸入灵魂。

(二)要强调直观,利用媒介启发学生创造性,鼓励学生画山水日记

我们都知道,山水画这一视觉艺术的特性确定了媒介在教学中的重要地位。梅洛·庞蒂认为:“艺术创造是一种运用物质媒介进行创造性知觉的活动,媒介的运用,带来了知觉的形式化,从而使知觉的意义得以扩展和丰富的表现出来。”为了实现直观教学,我们应在教学中制作多媒体课件,利用电脑精心设计和制作,中国山水画课的教学课件应是图文并茂,信息量大的课件。现在我们可以轻易获得古今中外山水风景名作以及现实场景、影视作品及三维或二维电脑作品中的背景等,我们可以运用综合对比、纵横联系的方式使学生看后能开阔视野,感受微妙差别带来的不同视觉及心理,阿恩海姆在其《艺术与视知觉》一书中关于视觉联想的阐述很好地为我们的教学方法提供了理论依据。他认为:“那些不具意识的事物——一块陡峭的岩石,一棵垂柳,落日的余晖,墙上的裂缝,飘零的落叶,一汪清泉甚至一条抽象的线条,一片孤立的色彩,或者是银幕上起舞的抽象形状——都和人具有同样的表现性。”[5]162这种感受的培养有赖于老师及学生的大量体会与记录,乃至互动交流。课件要全面展示本门课程学习掌握的全部内容和教学过程,它应将文学与动画有机的结合,灵活的运用比喻等手段,激发起学生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也为学生今后学习“山水造型”作个良好的铺垫。

我们不必只拘泥于自然山川的野外写生,校园景观和城市风景乃至电脑图片都可以放开手脚让学生去尝试,要使学生养成笔不离手的习惯。随着学生基础技法的不断巩固,写生活动空间和思维空间的不断扩大,要逐步对学生进行中国山水写意画的写生教学整理和山水日记形式的教学练习,因为如仅限于临摹自然显然不利于扩大学生们的视野,并会限制学生形象思维及创作力的发展,抹杀学生独特的感受力和表现力。所以在教学中应强调观察生活、迅速作出语言转化。山水日记与记忆默写练习及现场写生结合的方式,相对于速写与默写及长期素描来看,更有利于培养学生敏感捕捉物象特征的能力与深入刻划物象细节能力的提高。要做到临摹优秀作品和注重写生相结合,教学中教师应鼓励学生在掌握一定的艺术表达语言之后,自觉自信的大胆写生并表达个人观念。苏东坡关于山水云石的论述为我们提供了指导方针——随无常形而有常理。[6]496笔者认为,采用以下几种方式会提高学生自身的绘画能力和创造水平。

1.造句式的写生磨练。寻找山水画的笔墨规律和造型规律——把握山水画中树木,山石等的程式化规律,在训练中与传统笔墨规范之外进行自我加工,改变自然形态但不违背山水造型法则。

2.变形式的写生训练。山水画的构图布局要根据所选物象的特点和画面需要随机变化,物象是可以变形以适应画面创造意境需要的,要不断的变化形象的姿态与方向来组织画面,使画面不断产生陌生感。

3.加减式写生锻炼。树木的叶子有着不同的生长方式和形状,山石结构的地域特点也各不相同,要有所区别,要注意组织局部关系和整体相协调,这几个内容可根据画面需要随机加减变化。

4.填空式写生方法。在写生练习中及山水画记录过程中要养成经常自己变化想象一些构图和形象组合的习惯,经常给自己出一些有益的思维难题然后顺势解答,这种习惯的养成有利于学生脑海里经常有山水形式和语言。

通过学习山水画的一些规律和方法,教师还要让学生进行各种样式的小品画练习,也可以提上古典诗词,使学生作品充分反映出他们的愿望、想象力和创新性。

(三)课外写生是掌握自然理法的重要环节

在山水画教学中,一要重临摹,二要重写生,这两方面是创作的基础,从长期传统教学环节上看,写生是较薄弱环节,对写生进行实践和探索更为紧迫。

写生,是观察自然、观察生活的继续和深化。通过写生,使学生在观察自然、观察生活的基础之上,更加熟悉自然、热爱自然,了解自然界风景佳胜、名山大川、城市园林、村野乡居、舟桥楼宇、亭台楼阁、山川烟岚的规律。写生不同于临摹,写生要受到环境、气候、时间、空间等多种因素的影响。郭熙在《林泉高致》中有这样的记述:“山,近看如此,远数里看又如此,远数十里看又如此,每看每异,所谓山形步步移也。”“山,正看如此,侧看又如此,背看又如此。每看每异,所谓山形面面看也”。[7]295所以深入生活要深刻领悟自然界变化无穷的魅力,要了解远山近山,正面山和侧面山的多样变化。自然界的树木、烟岚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时节也不同。郭熙说:“春山烟云连绵人欣欣,夏山嘉木繁荫人坦坦,秋山明净摇落人萧萧,冬山昏霾翳塞人寂寂。”“欲夺其造化,则莫神于好,莫精于勤,莫大于饱游饫看,历历罗列于胸中,而目不见绢素,手不知笔墨,磊磊落落,杳杳漠漠,莫非吾画”。[7]296这是说,春夏秋冬,东西南北,一山百态,一树百态,而又百山一理,百树一理,有势的把握,有质的探微,有景外之意,有意外之妙。组织学生深入生活,深入自然,将课堂教学和课外教学相结合,要讲究先易后难,由浅入深,先简后繁,由静到动,从而循序渐进。

三

美国著名美术教育家罗恩菲德在《创造性与心理发展》中指出:“美术教育的基本目标之一是发展学生运用自己的技巧创造作品的能力,而不必用他人规定的模式或方法。”实践证明,采用让学生跟老师画、自由添画联系、经常改动一些范画作品、变体的组合和加工范画等教学手段能培养和启发学生学习的主动性、创造性,能使学生较有兴趣地投入学习,再结合同学们之间相互学习相互辩难的方式,会收到良好的效果。

在教学中,还可以通过学生的观画、读画、谈画等一系列活动,特别是在山水画写生过程中,穿插分析作品的表现力、感染力及对自然的感悟与表达的心得与困惑,渗入审美思想和艺术眼光的培养,使学生热爱祖国传统的文化遗产,同时使学生得到美的感染力和美的享受,并产生一种愉快的、活跃的心理活动和主动学习的强大推动力,乃至培养其自信开放的健康人格。由此可见,较好地在传统写生中运用新型的教学手段与教学模式,广泛借鉴对照,就能更好地提高艺术表现力,发挥学生的想象创造力。

然而现代美术教育活动,是一种人类复杂的、高层次的创造活动,任何教育模式都不可能无条件地适应一切课堂教学。还需要我们继续探索,不断改进、完善,为中国山水画的教育教学锦上添花,为培养适合时代要求的合格人才而努力。

[1] 释原济.题画诗[A].俞剑华编.中国古代画论类编[C].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0.

[2] [法]罗丹.罗丹艺术论[M].沈琪译.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78.

[3] 张丑.清河书画舫(卷三上)·唐欧阳询[A].卢辅圣主编.中国书画全书(第4册)[C].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2000.

[4] 刘勰撰,戚良德注释.文心雕龙校注通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5] 史风华.阿恩海姆美学思想研究[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6.

[6] 苏轼.净因院画记[A].曾枣庄,舒大同主编.三苏全书(第14册)[M].北京:语文出版社,2001.

[7] 郭熙,郭思.林泉高致·山水训[A].王伯敏,任道斌主编.画学集成(第3册)[M].石家庄:河北美术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