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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失灵的迷思

2011-04-12杨风禄

山东社会科学 2011年6期
关键词:失灵经济学

杨风禄 冯 淼

(山东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济南 250100)

市场失灵的迷思

杨风禄 冯 淼

(山东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济南 250100)

从凯恩斯开始,经济学思想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开始流行着一种这样的观点,市场不是万能的,市场出现了“失灵”并需要政府的干预。美国次贷危机由恶化而迅速地演变为一场全球性的金融危机。在此背景下,各国政府认为“救市”已刻不容缓,纷纷采取了强力干预市场的措施,期望通过政府干预,让市场重新回到稳定发展的轨道上来。然而,市场失灵也许只是由一些被称为“经济学家”的人强加给市场的不实的罪名,充其量只能算作是某些经济学家的“猜想”或“臆想”。而这个猜想却犯了一种常见的、被称之为“归因谬误”的逻辑错误,即将没有因果关系的不同现象错误地联系到了一起。人类理性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力量,但对理性的过分夸大只会招致灾难。历史上,自负的理性不但没有对社会的进步起到推动作用,反而极大地破坏和阻碍了它的健康发展。我们愿意相信,21世纪的世界经济方向只能是越来越市场导向的,而不是相反。

市场失灵;归因谬误;奥地利学派;理论神话

两个多世纪前,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阐述了这样一个道理:社会中的每个人都在力图追求个人满足,虽然他并不企图增进公共福利,但在这样做时,却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他去促进社会利益。但是,伴随着对经济危机和波动的认识,进入20世纪中期以来,从凯恩斯开始,经济学思想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开始流行着一种这样的观点,市场不是万能的,市场出现了“失灵”并需要政府的干预。甚至现代经济学舞台上的一些重量级的人物,如曼昆、克鲁格曼和斯蒂格利茨等人也都有这样的理念,认为市场不完美所带来的问题可以通过政府干预来有效解决,强调政府对市场的适度干预。不过,这种理论观点自20世纪60年代,就不断地有人提出质疑。

20世纪80年代,兰德公司的高级经济顾问沃尔夫在其《市场,还是政府:市场、政府失灵真相》一书中,对市场失灵的观点予以了反击。然而,现实生活中人们看到的却是每有经济波动或经济危机来临时,市场失灵的声音就不绝于耳,并大有压倒之势,尤其是在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由恶化而迅速地演变为一场全球性的金融危机。在此背景下,出现了空前的、世界范围的统一行动:各国政府认为“救市”已刻不容缓,纷纷采取了强力干预市场的措施,期望通过政府干预,让市场重新回到稳定发展的轨道上来。

那么,市场存在失灵吗?这个表面上似乎已成定论,却实际上争论了半个多世纪的问题再一次牵动了大多数经济学人的神经。“科学是一个开放型的事业,结论总是被不断更新。纵然某个科学家认为某项研究已彻底结束,其他人却不以为然。甚至当整整一代科学家认为某一问题的研究以告结束时,后代科学家还会重新检验并改变那些旧的观点。”①艾尔·巴比:《社会研究方法》,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5月版,第15页。面对后金融危机时代,世界经济政策将何去何从?

一、危机与波动,现代经济生活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现代经济生活可以用两个词来形容——复杂、变化。它们正在把人们暴露在越来越多的不确定性面前,如经济危机、金融危机、能源危机、信任危机、贸易冲突等等。每一个个体、群体、国家都无法预期明天的状况会怎样,更无法回避随之而来的巨大风险。危机、波动与不确定性已经成为现代经济生活中挥之不去的梦魇!近半个多世纪以来,这被称之为市场失灵。

经济思想史上,庇古被认为是经济学史上较早论证过市场失灵的人。在《福利经济学》(1920)中,庇古认为,斯密所提出的“看不见的手”的原理虽然正确,但并不是无条件的。“古典经济学家的一些乐观追随者认为,只要政府不进行干预,‘利己心的自由发挥’就会自动使任何国家的土地、资本和劳动得到很好的分配。带来比除这种‘自然’机制外的任何其他安排更大的产量,从而带来更多的经济福利。”①A·C·庇古《福利经济学》,商务印书馆2006年版,第139页、156页、206页。但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当私人净边际产品与社会净边际产品一致时,任何阻碍自利心自由发挥作用的障碍,一般说来都会损害国民所得。当然,在实际生活中,私人净边际产品与社会净边际产品时常不一致。”②A·C·庇古《福利经济学》,商务印书馆2006年版,第139页、156页、206页。只有在不存在外部性的条件下,市场才能使社会资源得到最优配置,消费者才能得到最大效用,即“帕累托最优”状态。如果存在外部性,就无法实现帕累托最优状态。因此,“如果国家同意,它可以一国‘特别鼓励’或‘特别限制’某一领域的投资,来消除该领域内这种背离。”③A·C·庇古《福利经济学》,商务印书馆2006年版,第139页、156页、206页。国家对经济进行干预,消除外部性对经济的影响,使资源配置达到最有效率的状态。

在《福利经济学》中,庇古讨论了政府对收入的调整。他提出,由于边际效用递减规律的存在,若把富人的部分收入转移给穷人,会使穷人增加的满足程度大于富人减少满足的损失,从而有利于社会总福利的增加。基于此,他认为国家应该加强对收入分配的干预,通过收入分配政策来增加经济福利。④相关内容参见A·C·庇古《福利经济学》,商务印书馆2006年版,第12、13、14章。

较早使用“市场失灵”(Market Failure)一词的人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巴托教授,1958年他在美国的《经济学季刊》秋季号上发表的《市场失灵分析》中率先使用这一概念,从此这个术语开始被广泛地使用。

市场失灵被认为包括两种情况:一是市场机制无法有效地配置社会资源;二是市场经济无法解决效率以外的非经济目标。概括起来,市场失灵的主要表现有:第一,公共产品的提供。市场化的资源配置是以消费者的偏好为依据的,对于消费者偏好在市场上反映不出的公共物品和服务,市场则根本无法进行资源的分配。第二,市场经济中的垄断。市场经济面临的是不完全的竞争,并且市场竞争往往会导致垄断。市场自身是解决不了垄断问题的。第三,市场经济的外部性。外部经济效应是指“个人或厂商没有承担其行为的全部成本(消极的外在性)或没有享有其全部利益(积极的外部性)时所出现的一种现象”(斯蒂格利茨)。从而导致了市场不足或过剩。第四,市场波动与经济的不稳定性。市场自发性的交换过程,始终孕育着经济大幅度变动的可能性,危害到市场机制的有效性,往往给资源分配、收入分配带来不利影响。第五,市场经济下的收入不平等。

因此,许多人认为,市场作用是自发的和滞后的,它以资源的极大浪费为前提,这就需要市场之外的主体——政府——进行调节和干预,以克服市场自身的不足。

二、市场失灵——真理还是神话?

科学的目的是使世界摆脱神秘,我们也需要用真实的知识填补我们认识上的空白,而不是用华丽的辞藻去掩饰我们的无知。丹尼尔·F·史普博(2002)指出,“我惊讶地发现,一个误导的和不正确的故事何以广泛流行。费雪车体的故事,被经济学家们无休止地重复着,多少研究者和学生受其影响至深。在关注了许多其他的经济学寓言后,我又发现,即便有学者发表了文章,纠正这些故事的错误和澄清历史的真相,它们依然流传不辍。我纳闷,经济学家为何将这许多寓言视为事实;我还纳闷,那些矫枉之作为何常常被忽视。”⑤丹尼尔·F·史普博:《经济学的著名寓言:市场失灵的神话》中文版序言,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长达半个多世纪以来,“市场失灵”的说法不胫而走,许多人深信不疑。而且,只要经济上遇到一些问题,或每当遭遇危机的时候,一些人就立刻将其归罪于市场失灵。我们不禁要问:是不是真的存在市场失灵?市场失灵究竟是“真理”还是“神话”?

2008年当我们面临全球金融危机的时候,“市场失灵”再一次成为了许多人的口头禅。实际上,市场失灵也许只是由一些被称为“经济学家”的人强加给市场的不实的罪名,充其量只能算作是某些经济学家的“猜想”或“臆想”。“不论我们多么聪明和勤奋,还是有无数事件和情况是我们难以解释的。对于这些人类难以理解的事物,人们往往诉诸超自然的或神秘的原因。这种做法就是所谓‘对难以解释因素的神秘化’。”①艾尔·巴比:《社会研究方法》,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5月版,第15-16页。经济学家们也常常在做着“盲人摸象”的事。

诚然,科学常常始于猜想。所谓“猜想”或“假说”是指那些既没有被证实,也没有被证伪的,因而不知其真假的叙述或命题。但是,猜想是否正确,必须经过科学验证,不可证实的猜想是没有意义的。

翻开中外历史,我们会发现虚构或神化一些东西是人类的常为之事。也许事情历来如此,当痛苦和灾难降临的时候,人们很容易把自己的心愿寄托到一个虚构的事物身上,比如宗教中的神,希望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挽救自己痛苦的灵魂和无助的现状,期待一个万能的救世主出现。只要稍微留心一下,我们就不难发现生活中到处都有对超自然力量的崇拜,如求神拜佛、求签问卜、生日许愿、气功治病、意念移物……,这其中都有对超自然力量的期待。早在人类进化之初,原始人对自然界的认识水平较低,日月星辰、电闪雷鸣等自然现象,洪水、干旱等自然灾害对农业生产的毁灭性打击,引发了原始先民们的敬天、畏天的心理,进而演绎出了“神”、“上帝”这些超自然力量的概念。现代人,其实不比原始人、古人高明多少,只不过原始人、古人对超自然力量的崇拜比较粗陋、外显,而现代人对超自然力量的崇拜比较精致、隐蔽而已。更有甚者,当利益需要的时候,人为地造神则更是一种见怪不怪的做法。中国古代历朝皇帝都把自己打扮成“真龙天子”,把自己的意志和决策说成是“圣旨”。在世界范围内,各个国家和地区的早期时候,都曾出现过“君权神授”的思想。所谓的“君权神授”,就是认定皇帝、国王的权力是神赐的,具有天然的合理性,统治者是在代表神行使权力。迄今为止,各种编造神话的做法还在不同程度地延续着。

在瑞士著名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家卡尔·古斯塔夫·荣格看来,②卡 尔·古斯塔夫·荣格(Carl Gustav Jung,)(1875-1961),瑞士著名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家,是现代心理学的鼻祖之一。著有《无意识过程心理学》、《心理类型》、《分析心理学与梦的释义》、《记忆、梦、思考》、《分析心理学的理论与实践》、《人及其表象》、《未发现的自我》等。心理是一个自我调节的系统,它像身体一样,也维持着自己的平衡。“宗教就是人类一种特有的本能态度,而且纵观人类的全部历史,我们会发现,这种态度的征象和具体表现时时处处无所不在。显然,他的目的是为了保持精神上的均衡状态。”③卡尔·古斯塔夫·荣格:《未发现的自我》国际文化差别公司,2000年,第17页。

在这里,我们看到,在观察到经济生活中的一些不尽如人意的现象之后,某些经济学家做出了大胆的猜想——市场失灵。但是,这个猜想却犯了一种常见的、被称之为“归因谬误”的逻辑错误,即将没有因果关系的不同现象错误地联系到了一起。其实,“经济学家们”常犯的逻辑错误还有许多,诸如以偏概全、类比失当、滥用数学等做法,在经济学分析中比比皆是。

三、流行不等于正确

习惯上,人们对流行的观念很少怀疑,如气候正在变暖,吃素可以使人更健康等。虽然诸如此类的观念并没有得到科学的证明,但盲目轻信的人们常常有其自以为是的逻辑:流行应该有其流行的道理(或者也许它们已经被别人证明过,只是自己没有看到)。但是,符合逻辑的是流行并不等于正确,流行更不是人们接受一种观念、一件事物的正当理由。这是因为,那些流行的事物、观念可能是错误的或被误解的。这种情况在历史上比比皆是,当然最为严重的是在社会科学领域。它们误导了人们的思想和社会的行动,而且依据这样的认识所产生的各种做法,不仅延缓了经济调整、恢复的步伐,而且制造了新的更严重的经济、社会问题。“市场失灵”以及以此为依据的政府干预学说便是如此。

在许多人的感觉里,似乎科学发展的历史就是一部“成功史”,新科学成果的出现会得到普天下人的欢迎。但不幸的是,这不是事实。相信大家还都记得“地心说”VS“日心说”的故事:古代希腊天文学家托勒密创立了“地心说”,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且静止不动,日、月、行星和恒星均围绕地球运动,并在其后长达1400年中被人们奉为真理;直到1543年,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提出了“日心说”。但是,“日心说”并没有顺利地得到传播,这一学说一经问世,便立刻遭到了宗教势力的攻击,宣传日心说的学者布鲁诺、伽利略也遭到了残酷的迫害。

历史上的科学,走过了一个艰难进步的历程。使科学进步变得艰难的原因是多种多样和错综复杂的。1998年,解恩泽编辑出版的《科学蒙难集》(湖南科技出版社)一书,考察和剖析了科学技术发展史上蒙难的32个事例,介绍了历史上著名的科学家和科学成果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并将一些主要原因归纳为:(1)传统观念的束缚;(2)学术权威的压制;(3)习惯势力的阻挠;(4)反动阶级的扼杀;(5)认识水平的限制。一般地,一些流行的观念都是经历了十几年、几十年,有时甚至上百年的灌输、传播和积累形成的。因此,要想改变观念、哪怕是错误的观念都是很困难的事情。另外,在《经济学为什么还不是一门科学》(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年)一书中,约翰·布拉特认为,正统经济学正陷入尴尬的困境:随着经济学理论的深化和日趋精致,经济学家们躲进经济学的象牙之塔,漠视现实。经济学家们越来越沉迷于高深、优美的数学公式,而不再理会这些模型赖以建立和推演的严谨的经验基础。①约 翰·布拉特:“经济学家是怎样滥用数学的”,载阿尔弗雷德·S·艾克纳《经济学为什么还不是一门科学》,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145-162页。

许多人曾经指出过,经济学中有大量蹩脚的推理,最常见的是概念不清、条理混乱的推理;经济学有非常狭隘的视角,忽视了社会规范、习俗、情感和道德关系在经济活动中重要的作用。除此之外,经济学中还包含了诸多的偏见和误解。因为不同学术流派、不同职业身份的人都在宣扬自己的学术主张,为了吸引大众的眼球,故弄玄虚、危言耸听,甚至不惜“创新”出一些错误见解和偏激言论。正因为如此,纳瑞蒙·贝尔拉夫什完成了《这才是经济学:经济学的误解与真相》一书,②贝尔·拉夫什:《这才是经济学:经济学的误解与真相》,机械工业出版社2010年版。把经济学领域中的鱼龙混杂,一些经济学人随心所欲地发挥、不假思索地解释或者别有用心地误人子弟和愚弄大众的状况展示出来。

四、市场没有失灵!

在经济生活中,有没有市场失灵?为了回答这个问题,不妨先看一看我们现实生活中的另一种情形。

在现实生活中,几乎天天都在上演着“庸医误诊”的悲剧,那些遭遇了庸医的患者,轻则花了冤枉钱,重则葬送性命。由此,我们不得不感叹滥竽充数的医生太多了!但是,人们也许应该承认,在经济学、管理学、社会学领域,只有少数的人是怀着敬畏之心想要努力弄懂经济、社会的协调机制、作用机理和运行规律的。

人们都知道治病需要对症下药,只有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这当然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道理。对于不同的问题,只能用不同的方法、不同的工具去解决。因为,不同的办法、不同的工具、不同的制度,其功能和作用机理本来不同,就像不同的药方只是针对不同的病症。因此,如果一个医生没有对症下药,并不能说明药方失灵、工具失效。也因此,人们常常强调做事情要: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因人而异、量力而行、量体裁衣……,之所以要不厌其烦地经常强调,真实的原因恐怕还在于这“对症下药”的道理太容易被人们忘记了。

同理,试图对社会问题做出诊断,首先需要透彻地理解社会运行的机制、社会问题产生的多方面的原因,以及为解决这一问题所设计的制度、政策的作用机理。但这确实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因为,现代社会大系统是一个由政治、经济、法律、科学、宗教、教育及艺术等各专门系统高度分化并精密地结合而成的整体。其复杂性程度不亚于、甚至大大超过任何一种生命有机体。要深入地理解现代社会的运行,就必须充分地理解这样一个事实,即它的政治、经济、科学、法律、教育、宗教、家庭等各个功能子系统,相互地构成了其他子系统的“环境”,而对于这个功能上不断分化的社会系统的分析,再也不能用一种线性的、机械的方法去简化。无论是整体系统的问题,还是单一系统的问题,都要求对它的每一个子系统以及子系统之间的相互联系进行详尽的研究。

由于社会问题的复杂性,任何简单化的处理方式都是不可取的,任何武断的结论都是值得怀疑的,也都是自负理性的典型表现。人类理性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力量,但对理性的过分夸大只会招致灾难。历史上,自负的理性不但没有对社会的进步起到推动作用,反而极大地破坏和阻碍了它的健康发展。这一认识是奥地利学派留给当代人的最宝贵的遗产。

那么,我们究竟应该如何正确地认识市场?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哈耶克告诉我们,市场不是人类理性刻意设计的制度,而是一种自生自发秩序,“如果我们想了解价格的真正作用,就必须把价格体系看作一种交流信息的机制,……就价格体系而言,最具重要意义的一个事实便是其运转所需的知识很经济,这就是说,参与这个体系的个人只需要掌握很少信息便能采取正确的行动。”③F·A·冯·哈耶克著:《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生活、读书、新知三联出版社2003年版,第129页。因此,市场又是人类合作之扩展秩序。“很多知识分子敌视市场秩序的原因,即在于他们没有真正理解或根本不愿意理解这种抽象的自发模式在一切生命领域所起的作用”。④冯克利“译者的话”载 F·A·哈耶克:《致命的自负》,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5页。而一切打算对整个社会实行计划的企图,不管它们是出于何种高尚的动机,都是建立在危险的理性自负基础上的。

早在1963年,美国当代奥地利学派主要思想代表,默里·N·罗斯巴德(Murray N.Rothbard)针对美国的罗斯福“新政”,就指出了严重的经济萧条是政府干预的后果,而只有通过市场自行调整,让自由市场自行进行修复,才是应对市场调整的正确手段,经济才能够健康的发展。“如果政府希望萧条尽快结束,经济重新走上正常的繁荣之路,它应该采取什么措施呢?首要的也是最彻底的措施是不要干预市场调整的过程。政府对市场的干预会耽搁调整的过程,干预的程度越大,那萧条持续的时间也越长,其程度也越可怕,同时想重新走上完全恢复之路也越难。政府干预会加剧萧条,并使之无限期地继续下去。这时,政府的萧条政策(这些政策可能在今天被更为广泛地应用)起到了适得其反的作用。”①默里·N·罗斯巴德:《美国大萧条》,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11月第1版,第60-62页。

另外,在《权力与市场》一书中,罗斯巴德还说:“几乎所有的政治经济学论者都轻率且先验地假定,自由市场无法提供防卫或者强制执行契约的服务,必须在市场上建立垄断强制力量的政府的某种干预行为才可提供之,但本书的第一章论证了,防卫和强制执行也可以由自由市场提供(同其他服务一样),因而即使在这一领域,政府行为也是不必要的。这样,本书对于政府经济学的分析首次证明,任何物品或服务的供给都不需要政府的存在”。②默里·N·罗斯巴德:《权力与市场》前言,新星出版社2007年版。

“市场失灵”说一般认为,诸如街道、公园和水坝等公共物品和公共服务要由政府来提供。但是,美国圣塔克拉拉大学公共经济学专家弗雷德·E·弗尔德瓦里在其《公共物品与私人社区——社会服务的市场供给》一书中,对市场失灵论进行了批判,提出在市场过程中私人是可以提供集体物品的,在签订了一致同意的社区协议框架之下,企业家就可以参与进来提供最优化的集体物品。对于公共物品尤其是区域性的公共物品来说“市场失灵论”是站不住脚的,是一个谬误。③弗雷德·E.弗尔德瓦里:《公共物品与私人社区》,经济管理出版社2007年版。

北京大学“法律经济学研究中心”研究员薛兆丰曾指出,“听听经济学者在报章杂志上的评论,或翻开经济学教科书,随处都见得到‘市场失灵论’的踪影。但是,那并不是‘市场失灵’,而是‘解释失灵’。解释者尚未深入了解事情的原委,忽略了某些重要的约束条件,才会觉得现象与经济理论之间出现了冲突。只要解释者对真实世界进行调查,只要他们找到了在起作用的约束条件,那么现实与理论的矛盾就会化解,所谓的‘失灵’就会立即消失。”④薛兆丰:市场从不失灵,载http://xuezhaofeng.com/blog/?p=47.确实如此,在得出“市场失灵”的结论时,经济学家正像那些没有搞清楚人的生理、病理的医生一样,强加给了市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并开出了一张错误的药方。

最后,让我们重温一下哈耶克在《科学的反革命——理性滥用之研究》中曾经讲过的话:“在十九世纪上半叶,出现了一种新的态度。‘科学’一词日益局限于指自然科学和生物科学,同时它们也开始要求自身具有使其有别于其他一切学问的特殊的严密性和确定性。它们的成功使一些领域的工作者大为着迷,马上便着手模仿它们的教义和术语。由此,便出现了狭义的科学方法和技术对其他学科的专制。这些学科为证明自身有平等的地位,日益急切地想表明自己的方法跟它们那个成就辉煌的表亲相同,而不是更多地把自己的方法用在特殊的问题上。可是,在大约120年的时间里,模仿科学的方法而不是其精神的抱负虽然一直主宰着社会研究,它对我们理解社会现象却贡献甚微。它不断给社会科学工作造成混乱,使其失去信誉,而朝向这个方向进一步努力的要求,仍然被当作最新的革命性创举向我们炫耀。如果采用这些创举,进步的梦想必将迅速破灭”。⑤弗里德里希·A·哈耶克:《科学的反革命——理性滥用之研究》,译林出版社2003年版,第3页。

在当今世界的医学上,还有许多疾病的病因至今尚不完全明了,如艾滋病、恶性肿瘤、原发性高血压、心肌梗死等等,当然,人们也尚未找到预防或控制这些疾病的有效方法,而医学家们常常敢于承认这样的事实。同样,社会科学特别是经济学对复杂的社会问题、经济问题的原因并没有诊断清楚,但是,一些“勇敢”的社会科学家、经济学家却敢于自信地下结论,武断地开药方。实际上,迄今为止我们所看到的,依然是一个学派林立、众说纷纭、争论不休的社会科学,人类对社会现象无所不在的迷茫可见一斑。这不能不说是当代社会科学的不幸。

我们愿意相信,21世纪的世界经济方向只能是越来越市场导向的,而不是相反。

F035.4

A

1003-4145[2011]06-0091-05

2011-01-17

杨风禄(1962—),男,经济学博士,山东大学经济学院产业经济研究所教授;冯 淼(1986—),女,山东大学经济学院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栾晓平E-mail:luanxiaopin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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