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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公共政策为导向的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

2011-04-12邢占军

山东社会科学 2011年1期
关键词:公共政策加拿大指标体系

邢占军 赵 晏

(山东大学生活质量与公共政策研究中心,山东济南 250100)

以公共政策为导向的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

邢占军 赵 晏

(山东大学生活质量与公共政策研究中心,山东济南 250100)

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开始于20世纪70年代,经过40多年的发展,逐步呈现出以公共政策为导向的趋势和特点。本文对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的发展历程进行系统梳理,以探究其以公共政策为导向的特点是如何产生和发展变化的。通过对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的特点及存在问题的分析,为我国生活质量指标体系建构提供参考。

生活质量指标体系;公共政策;加拿大

一般而言,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的研究大致是从个体微观和社会宏观两个层面展开的。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经历了由客观测量为主到主观测量凸起的转变,其中基于社会宏观层面的、以公共政策为导向的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开始较早、数量庞大、成果丰硕,对加拿大福利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的制定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中一些基本概念的使用与国内的理解有一定区别,本文将在对这些概念讨论的基础上,对加拿大以公共政策为导向的生活质量指标体系构建研究进行梳理。

一、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中的几个核心概念

(一)生活质量

与世界上其他国家一样,加拿大学者也经常从主观、客观或者主客观相结合的角度来界定这一概念,但他们理解的角度又不完全相同。其中有代表性的是北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Alex Michalos教授的观点。在他看来,对生活质量的理解应当包括两个不同的方面:一是指种类、分类、排序而不仅仅是数量;二是指事物的价值和重要性,这两方面都是十分重要的①M.Joseph Sirgy,AlexC.Michalos,AbbottL.Ferriss,Richard A.Easterlin,et al.,2006,The quality-of-life(QOL)research movement: past,Persent,and future,Social Indicators Research 76,pp.343-466.。因此,对不同的生活质量概念进行理解时,要特别注意其内涵的价值观。在进行生活质量研究时,不仅仅是看绝对数量值的增长变化,更要明确这一数值的代表意义和价值。比如,人均消费量这一指标值,它的增长表明人们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但同时也可能反映出对资源的消耗量变大,涉及到资源保护问题。

(二)生活质量指标

加拿大学者认为,生活质量只有通过一系列指标才能加以衡量。对于生活质量指标分类,国内学者最常用的是主观与客观之分。而在加拿大相关文献中,出现较多的不是“subjective indicators”(主观指标)、“ob2 jective indicators”(客观指标)而是“quality of life indicator”(生活质量指标)、“social indicator”(社会指标)。也就是说,在内涵上,加拿大学者所讲的生活质量指标相似于国内的主观指标,而他们对社会指标的理解相当于国内的客观指标。Michalos教授认为,这种理解符合国外大多数学者的用法②AlexC.Michalos,Andrew Sharpe,Jean-Franc,oisArsenault,NazeemMuhajarine,RonaldLabonte,Katherine Scott,Malcolm Shooknez,2006, An approach to the Canadian index ofwellbeing,Working Paper prepared for the Atkinson Charitable Foundation,Toronto.,但是他并未对此进行深入的论证。不过,在查看加拿大相关文献时,我们会发现大部分研究者的确是从这个角度加以理解的。鉴于我国实际研究中对生活质量相关概念的习惯沿用,本文所论及的“生活质量指标”既包括加拿大文献中所指的客观社会指标,也包括主观生活质量指标。

(三)指标框架(Indicator frameworks)

在加拿大及其他国家的很多文献中,“Indicator frameworks”被经常提及和使用,但是其概念内涵以及用途的差别却是很大。为此,加拿大统计局微观经济分析研究所的PaulWarren对该术语进行了详尽的阐述和说明①PaulWarren,2005,Key Indicators in Canada,Economic Analysis(EA)Research Paper Series 37.。他认为,指标框架应该包含两方面:一是指标构建组织的性质和构建意图,包括:组织性质,如政府组织、非营利组织等;指标聚焦点,如收入、健康等;指标构建目的;指标关注的目标整体;指标体系本身所具有或者借用的理论基础,如因果关系、存留量关系、系统动力学等。二是被构建的指标本身的性质,这取决于指标构建的决策过程,包括:关于指标选择的决策,如是否有社区参与、指标选择过程中统计技术被应用的程度;最终构建起来的指标体系如何表述呈现出来,如最终是否将一系列指标整合成一个综合指数、指标表述所采用的单位等。

这里涉及到指标体系构建过程中对指标加以选取的决策过程。这一点对于整个指标构建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直接决定了指标体系构建过程和路径,也决定了最终所选择的指标以及所选指标能够表达出来的信息。通常,指标选择决策有三种方式: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双向互动。采用自上而下的方式构建指标体系时,指标选取的决策仅限于少数相关者(大部分是精英们)的理解和意见,主要根据已有的经典理论或已被证明为正确有效的标准、原则来进行构建,走的是理论路线。而自下而上的方式则恰恰相反,它是在指标所涉及的最大范围内(既包括专家学者、政府官员、社区组织,也包括最普通的平民大众),广泛收集数据资料、咨询各方意见、不断反复讨论、磋商,最终达成协调一致的意见和看法,选择出来的指标是最大范围地权衡各方观点的成果,走的是实践路线。双方向互动路径则结合上述两种方式同时进行,既先参考经典理论和标准原则构建一个概念框架,又同时广泛搜集各方意见信息来加以补充修订,走的是实用主义路线。

二、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概览

(一)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中公共政策导向的形成

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是从宏观社会层面开始的,一开始就呈现出以公共政策为导向的研究特点。众所周知,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起源于美国,自1929年美国胡佛总统任命经济学家WesleyMitchell主持完成反映美国社会情况的报告到上世纪60年代,美国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主要致力于社会状况和发展趋势研究②易松国:《生活质量研究进展综述》,《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1期。。1973年,由Palys发表的《加拿大生活质量社会指标:一项基于实践或理论研究的报告》,试图把美国以往有关研究成果应用到加拿大的十个城市的相关决策中,体现了为宏观决策服务的研究取向。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特征是以客观指标为主,根据Bates等人的考察,加拿大上世纪70年代早期的生活质量指标研究主要是围绕客观指标展开的。

70年代中后期,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的焦点逐步由客观指标向主观指标方向发展。美国学者Campbell等人于上世纪70年代完成了一项比较经典的主观生活质量调查研究。70年代末80年代初,他们的方法被加拿大约克大学的行为科学研究所借鉴,发起了“加拿大生活质量计划”,同时该研究所还实施了一项名为“城市关注点”的调查,分层选取了11000位市民进行调查,以了解市民对公共政策争议问题、公共政策决策问题和城市环境中社会潜力等问题的看法。

上世纪80年代,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逐渐被许多社会规划项目所借鉴和应用,并且向更整体、更综合的方向发展。许多研究实践逐渐融合进可持续发展理念,并且开始关注社会经济因素对人口健康的影响。1991年多伦多市规划司发布了“创建适宜人类居住的大都市”的报告,被视为生活质量测量中社区导向的居住适宜度测量模型的发端。后来这个模型被约克大学的社会研究学院所改进,并成为监测加拿大社区生活质量的模型。这个居住适宜度测量模型不同于Campbell等人的研究,Campbell等人的研究主要的着眼点是理论层面,而该模型则被明确地界定为市政当局的政策工具。

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在上世纪80、90年代出现的转向,深受当时社会环境的影响。1986年,为了促进联合国环境发展委员会来访,加拿大资源与环境委员会的部长们建立了国家环境与经济特别小组来处理能源工业和环境保护的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公共冲突。特别小组建议在省级和联邦级建立环境与经济圆桌会议,建立政府、企业、环境保护组织、劳工、学术界和土著居民的联盟,就环境经济问题进行磋商。1988年,加拿大前首相穆罗尼宣布建立国家环境与经济圆桌会议,到1990年加拿大各省、各地区政府都相继建立起各自的圆桌会议。尤其是国家和省级圆桌会议,在促进加拿大基于可持续发展的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的构建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很多研究实践都是在其赞助下完成的。同年,世界卫生组织发布了《渥太华健康促进章程》,其中提出其目标旨在实现:健康地促进和平的环境、充分的教育、充足的食物、足够的收入、稳定的生态系统、可持续利用的资源、公平正义的社会。并且将健康的城市定义为“不断创造和提高物质、社会环境,扩大社区资源以使人们相互帮助来使得生活所有功能得到更好的发挥,最大限度地开发人的潜能”①Acacia Consulting&Research,2005,The federation of Canadian municipalities quality of life in Canadian communities theme Report 3,Acacia Consulting&Research,pp.18-19.。随后,加拿大健康社区计划在全国各个层级的政府开展开来,由此而大大促进了社区层面的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的蓬勃发展。总之,加拿大政府在基于可持续发展和社区健康的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过程中都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也是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带有明显公共政策导向的根本原因所在。

(二)几种有代表性的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

1.北美社会报告系统

北美社会报告系统由Michalos教授在1980—1982年主导编制②Alex C.Michalos,1997,Combining social,economic and environmental indicators to measure sustainable human well-being,Social Indicators Research 40(1-2),pp.221-258.,它是在系统比较加拿大和美国1964年-1974年10年间生活质量研究的基础上形成的。该系统包含12个维度,囊括了126个具体指标,涉及到人口构成、死亡、疾病和卫生保健、犯罪和司法、政治和组织机构、科学与技术、教育、娱乐、自然环境和资源、交通和通讯、住房、经济状况、社会道德和社会习俗等领域。该指标体系具有明显的公共政策目的,比如,它通过比较政府健康计划的投入成本和最终产出(市民健康状况)来帮助政策分析者评估该计划的实施效果。北美社会报告系统仅限于国家层面的测量,其时间序列的纵向比较研究可以帮助政策制定者进行信息反馈和政策评估。这是加拿大规模较大、历时最久的一项研究,对后来的研究者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2.加拿大咨议局综合指标体系

加拿大咨议局从1996就开始发表题为《政府绩效与潜能》的年度报告,旨在“帮助加拿大决策者及时地了解如何从各方面维持、提高加拿大业已达到的高生活质量”。这套指标体系分为6大类:经济、革新、环境、教育与技能、健康和社会。在这6个大类下通过100个指标来进行测量。其实践特点是:以经合组织成员国中在可持续发展指标方面做的最出色国家作为加拿大行政绩效测定的基准点。并且它还具体分析了发展趋势,讨论在生活质量方面公共政策应该关注的焦点问题。具体做法是:第一步,根据其制定的指标体系分别确定出每一大类中绩效最好的12个国家并且排序;第二步,在指标体系每一大类下评价这12个国家的相对绩效,通过与加拿大对比来测量加拿大行政绩效。加拿大咨议局是一个非政府组织,他们的指标体系构建没有社区的参与,采用的是自上而下的方式。

3.经济福利指数

经济福利指数由加拿大戴尔豪斯大学LarsOsberg和渥太华生活水平研究中心的Andrew Sharpe在1998年共同编制。它的公共政策目的是探究总体经济福利的发展趋势,明确经济福利的构成,以帮助政策制定者明确问题所在并及时采取有效措施。整个指标体系共分为4个维度,每个维度下面都包含若干个指标。分别是:有效的人均消费量(具体包括:为人均市场商品和服务消费额、人均政府支出、人均无报酬劳动3个指标);净社会生产资料存量积累(具体包括:人均资本存量、人均研究与开发投资额、人均自然资源拥有量、人力资本、净人均外债负担额、环境恶化的社会成本等6个指标);贫困与不公(具体包括:贫困人口率、基尼系数2个指标);经济不安全性(具体包括:失业率、人口患病率、单亲家庭贫困率、老年贫困率等4个指标)。经济福利指数对加拿大1971-1999年期间的经济福利状况进行评估,并且可以应用于省、国家、国际三个层面的测量,有助于这三个层面的项目规划和政策发展。周长城教授认为,经济幸福指数所采取的主客观构权法代表了权重分配方法的发展趋势,在生活质量综合指数构建权重分配问题上有很大的创新性和启发性③周长城:《全面小康:生活质量与测量》,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年版。。

4.加拿大政策研究调查网(Canadian Policy Research Net work)生活质量指标体系

加拿大政策研究调查网生活质量指标体系旨在从公民和专家的观点来讨论公共政策。该指标体系将加拿大人的客观生活质量的方方面面都呈现了出来,分为9大主题,涵盖了40个具体指标,分别是:民主权利和参与、健康、教育、环境、社会系统和状况、社区、个人福利、经济和就业。其追踪观察长期内生活质量各个方面的发展变化情况。该指标体系的构建采用的是自下而上的方式:首先,确定各大类主题过程。在全国21个城镇、城市内从各行各业抽取2000350个人组成40个讨论小组,然后由小组成员来确定关于生活质量的大类主题及其优先顺序。这一步完成后,由专家学者来帮助确定每一大类下具体的指标,然后再由原来的任一小组成员来对这些指标进行评估和确认。

5.彭比纳学会真实进步指标(Genuine Progress Indicator,GPI)

真实进步指标源自美国,加拿大彭比纳学会Anielski等人对其进行借鉴并于2000—2001年构建了体现加拿大居民生活质量的彭比纳学会真实进步指标①Mark Anielski,Mary Griffiths,David Pollock,et al.,2001,Alberta sustainability trends 2000:the genuine progress indicators report1961 to 1999, The Pembina Institute,pp.1-71.。其特点是:将新的真实进步指标与会计学上的账户系统相结合。加拿大亚伯达省先应用了此指标体系,并且是世界上第一个采用账户系统来构建真实进步指标体系的地区。该体系采用传统的会计记帐系统,分为:总账、资产负债表、净持续损益表。具体做法是:首先,建立GPI资产负债表。这是一整套指标,来测量描述特定时期内个人、社区、环境福利的状况,从定量和货币角度来反映。其次,建立GPI净持续损益表。这是一个国家或省级层面的损益表,最大特点是不同于传统GDP测量,它把为了增加GDP收入而产生的个人、社会、生态、自然资源的损耗从GDP中扣除。彭比纳学会真实进步指标体系包括51个具体各指标,分布在时间利用账户、社会资本账户、人体身心健康账户、自然资源环境账户和经济账户。而前三个账户组成个人——社会福利账户;自然资源环境账户被看做指标体系中环境福利账户;经济账户被看做经济福利账户。

6.加拿大幸福指数指标体系(Canadian Index ofWellbeing,CI W)

这套指标的研制是由加拿大学者和一些国外专家联合组成的咨询委员会指导进行的。整个项目规模巨大、影响范围广。加拿大幸福指数指标体系由8个部分组成:民主参与、社区活力、教育、环境、居民健康、休闲和文化、生活水平、时间运用。根据CI W项目主持人Roy Romanow的介绍,它将为加拿大人民提供一套超越以往任何研究的更全面、更深入的指标体系,通过这套指标对生活质量的测量,来明确加拿大人是否现在过的比以前更好、是否留给后代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以及需要通过哪些努力来取得更好的成果。它着眼整个国家层面,立足加拿大自身的文化价值观来对加拿大生活质量评价进行深入的研究和探讨。CI W的构建采用的是双向互动路径,并且对指标体系中每一维度都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通过对以往研究成果和数据的搜集、整理,分别对每一维度的情况进行评价并且探讨未来发展趋势。目前民主参与、生活水平、居民健康、社区活力的报告已经发表,其他四个方面的报告正在研究探讨之中。

三、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的特点及问题

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主要呈现以下特点:

第一,政府在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发展进程中发挥了巨大的推动作用。比如前面提及到的加拿大圆桌会议在促进可持续发展指标研究过程中起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作用。数以百计的政府圆桌会议,通过频繁、广泛地探讨环境与经济间的关系问题,推动了可持续发展理念在全国的推广,有的甚至还直接参与构建或者间接支持推进可持续发展指标的研究。加拿大咨议局综合指标体系、加拿大政策研究调查网生活质量指标体系这些政策层面的研究实践,都大大促进了政府与公民社会的互动。正是由于政府这种积极参与研究实践的态度和行动,使得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的研究方向越来越呈现出为公共政策服务的特点。

第二,社会报告系统比较完善。加拿大议会曾在2003年通过了加拿大幸福测量法案(CanadaWell-Be2 ingMeasurementAct),旨在提升加拿大人的生活质量,提高和加强加拿大福祉。该法案规定,加拿大统计局将发布年度报告,发布一系列经济、社会、环境指标,并且每年环境与可持续发展行政长官都要向国会提交加拿大幸福测量报告,并且向社会公众公布。除了官方机构,大量研究机构也通过定期社会报告的形式向大众公布自己的研究成果,如北美社会报告系统、加拿大咨议局综合指标体系、加拿大政策研究调查网生活质量指标体系。此外还有城市联盟生活质量指标体系,安大略、渥太华、埃德蒙顿等城市各自的社会计划委员会制定的生活质量指标体系。通过定期向社会发布研究报告,使公众及时得到有效的信息,并且通过对测量结果做出反应,促进政策制定者和社会公众之间的互动,有利于指标体系公共政策目的的更好实现。

第三,加拿大公共政策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融合了可持续发展理念,不仅重视当代人的生活质量、而且对后代人的生活质量也十分关注。通过圆桌会议的推动作用,加拿大进行了很多可持续发展指标的研究,各种基于生态系统、生态与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的相互关系的指标体系被开发出来,人们开始关注,在经济发展之余生态系统是如何随之变化、相互影响的。很多生活质量指标体系大量采用了生态环境、自然资源、自然环境与社会经济相互关系等维度的指标,有的甚至把自然环境维度下指标看得更重,如加拿大曼尼托巴省政府制定的省级可持续发展指标,自然环境方面的指标有25个,而经济指标只有19个。正如CI W项目主持人Roy Romanow所说,通过对生活质量的测量,看我们是否能为后代子孙留下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可持续发展的生活质量指标体系具有前瞻性和发展性,既要测量当代人的生活质量,也要顾及维持、提高子孙后代的生活质量所需的资源和环境。

第四,社区方面指标的考量在加拿大公共政策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中十分突出。在加拿大,存在着大量的基于社区的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有的综合指标对社区安全、社区活动、社区环境等方面进行测量评价,有的指标直接立足于社区层面对生活质量进行考量,如城市联盟生活质量指标体系、加拿大健康社区计划等。这是因为,加拿大属于发达国家,城市化水平较高,社区系统发达,社区发展完善,人们日常衣食住行都是在社区层面内进行,社区观念比较强。因此在测量评价生活质量方面自然会考虑社区因子。这一点与很多社区不发达尤其是发展中国家不同。

第五,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的主要目的之一是为了创造出一个比GDP更加科学、合理,符合人类发展趋势的指标体系。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当前GDP一统天下的局面产生了很多问题,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思。加拿大研究者希望通过对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的研究,来制定一个比GDP更加科学合理、更符合人本思想的指标。如前面所提到的GPI就是其中一种尝试。基于公共政策的生活质量测量说到底也是为了公共政策的制定和实施能够顾及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不仅仅是经济的增长。生活质量包括经济、社会、生态、文化等很多方面,每一方面都对我们的生活产生重大深远的影响。传统的GDP测量,导致公共政策制定者在制定公共政策时只能从经济学家那得到意见和建议,其他方面考量的信息却是少之又少,缺乏公信度。从公共政策出发来对生活的各个方面进行测量,正好弥补其不足,有利于公共政策的科学性。

与此同时,我们也发现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构建存在着一些突出的问题,集中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首先,加拿大综合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虽然设计得非常系统精细,但基本上都是纯客观或主观指标体系,并没有很好的将主客观指标相结合,从前面研究实践举例中也可以看的出来。这也是世界各国学者在今后的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中所要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如何将主客观指标结合、指标体系中采用怎样的构权法、主客观指标所占比重应如何权衡才能更好地对人们生活质量的所有方面进行全面、深入、准确、有效地测量,提高生活质量考量的充分性、准确性和有效性,这些都需要在今后研究中进一步探究和完善。

其次,虽然加拿大社会报告系统比较完善,但是目前来看,无论是政府机构还是各研究机构基本都采用年度报告的形式,对于指标的更新、测量结果的公布相对不是很及时,虽然其中牵涉到许多操作、客观环境等问题,但是其中更多的是人为因素。对于居民生活质量的考量结果如果得不到及时地公布,可能会影响到其作用的有效发挥。特别是对于公共政策导向的生活质量指标体系,其目的可能是引起民众对某一问题的关注和讨论,或者是对公共政策规划、实施效果的测量和评估。如果某项公共政策的时效性很短,而仍然采用年度报告的形式便十分不妥,因为作为一种政策反馈工具,生活质量测量结果应该根据公共政策的时效进行及时地发布和反馈,提供给政策决策者有效的信息,这样才能保证其效果的最好发挥。

四、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对我国的启示

第一,结合我国的国情以及借鉴加拿大的发展经验,政府在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发展过程中可以发挥重大的推动作用。随着我国行政体制改革的深入和政府职能转变的推进,生活质量问题越来越受到政府的关注和重视。但无论是社会关注度还是生活质量研究本身的发展程度,与国外发达国家相比都还比较低。加拿大的发展经验告诉我们,政府对研究实践的直接参与或间接扶持对其快速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通过一些政府行为来进行宣传,使社会大众逐步了解、关注、重视生活质量;适当加大对生活质量以及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实践的支持力度,引导其与当前的热点民生问题结合起来,比如当前的“三农”问题、医疗卫生体制改革、老龄化问题、新生代农民工问题、大学生蚁族问题等都可以引进生活质量测量来进行政策规划和制定、收集政策实施反馈信息等。从我国的具体情况来看,由政府主导发展符合我国国情的生活质量社会报告系统也势在必行。目前,我国生活质量测量评价的发布仅限于一些媒体和科研机构,公信度以及被民众关注程度远远低于国外发达国家。我国可以借鉴加拿大的做法,根据自身情况,以灵活的方式由政府机构主持制定发布一些生活质量指标以及测量方法,据此定期进行生活质量测量和评价,并定期向社会大众发布报告,逐渐形成一种体系,使其他组织、机构发布报告时有章可循。

第二,生活质量指标的制定既要有可靠的理论依据,又要充分反映民意。我国生活质量研究起步较晚,较国外缺乏先进的理论依据,要充分学习借鉴国外的优秀成果并结合自己的实际谨慎地进行理论构建。除了引经据典、咨询专家外,应该广泛收集最大范围内的利益相关者的意见、建议来进行指标选择。目前,我国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的研究实践中,在指标选择问题上,很大程度上还是采用专家咨询的方法,如我国小康社会统计监测指标体系构建过程中采用的就是德尔菲法。我国疆域辽阔、人口众多,国民素质尚有待提高,各地的经济、社会、文化等差异比较大,针对这种特殊的国情,要构建一个大范围甚至是整个国民的生活质量指标体系更要进行充分的民意调查,争取最大程度的把民意中对生活质量关键指标的意见反映到指标选择的决策中来。

第三,生活质量指标体系制定要与可持续发展观念相融合。受政府推动作用,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很重视与可持续发展理念的结合。不仅要关注现在与以前生活质量的比较,也要关注子孙后代的生活质量。这一特点对当前我国宏观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的研究特别具有启示性和借鉴意义。目前,我们经济发展方式还比较粗放,经济结构不合理,高污染、高能耗的资源密集型产业占据着较大比重,对我国GDP贡献过多。这造成了众多的问题:我国能源日益枯竭,已经变成世界最重要的能源进口国之一;生态环境形势也不容乐观,沙漠化严重、空气质量堪忧、水污染让人揪心。诸如此类都是我们不重视可持续发展的迫切性,竭泽而渔的结果。对生活质量的考量是对我国GDP一统天下缺陷的弥补,我国大部分地区已经初步实现了小康社会的目标,对生活质量的关注会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而越来越被重视,政策层面的生活质量考量更是要具备前瞻性,以科学发展观作指导来权衡当代发展和未来发展的关系。

第四,生活质量指标体系可以用来测量政府绩效,并进行国内外、横纵向比较。在我国,政府绩效考察还是以传统的GDP为导向,产生了诸如形象工程、政绩工程、牺牲环境换取经济增长、政府行政重经济轻民生等许多问题,这些严重阻碍着我国经济社会的科学发展和可持续发展。目前,我国生活质量指标研究还不成熟,但是从加拿大实践经验看,政策层面的生活质量指标体系完全可以跟GDP一样被当做政府绩效考核的重要依据。如前面所提到的加拿大咨议局综合指标体系就是一个很好的实践。以生活质量指标来衡量政府绩效更符合历史发展潮流,更符合当代倡导的可持续发展理念。最重要的是,它更关注民生、更符合以人为本的执政理念和构建和谐社会的价值追求。当然,就目前而言,无论是生活质量指标的研究水平还是客观环境都还不允许生活质量指标替代GDP,但是就其应用于政府绩效考量的努力却无疑是值得大力倡导的。

第五,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要特别注重借鉴国际经验。从一开始加拿大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就受到了美国的深刻影响,在随后几十年的时间里,加拿大研究者一直重视与世界各国和国际组织的合作,不断从中借鉴好的经验来发展、完善自己。当前,对生活质量的研究越来越呈现出国际合作的趋势,我们在进行生活质量指标体系研究时,既要注重纵向比较,又要与国际上其他国家的研究进行接轨,提高可比性。既要根据我国国情发展我国特色的生活质量指标体系,又要注重学习国外优秀的研究成果,在研究指导原则和具体方法论上要与国际接轨,便于国际间的比较。尤其是在公共领域,我国目前的公共政策学、公共管理学等都是源于西方、政府行政过程中很注重对西方先进理论的学习和借鉴。基于公共政策的生活质量研究,只有很好地与国际接轨,才能与西方公共政策学等理论相衔接,从而对政府行政和公共政策产生有效的影响。

(责任编辑:陆影luyinga1203@163.com)

C913

A

1003—4145[2011]01—0030—06

2010-10-30

邢占军,男,山东大学生活质量与公共政策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

赵 晏,女,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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