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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后民族向社会主义过渡理论在中国的实践和创新*——兼论李维汉的贡献

2011-04-11莫岳云

湖湘论坛 2011年1期
关键词:资本主义和平少数民族

莫岳云

(华南理工大学,广东 广州510640)

落后民族向社会主义过渡理论在中国的实践和创新*
——兼论李维汉的贡献

莫岳云

(华南理工大学,广东 广州510640)

落后民族跨越资本主义阶段向社会主义过渡,并非无本之末,它有着科学的理论依据和成功的实践范例。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对马克思主义关于落后民族跨越资本主义阶段向社会主义过渡理论进行理论创新并付诸实践,取得重大成就,李维汉在这方面也作出了一定的理论贡献。

落后民族;向社会主义过渡;创新;李维汉

马克思主义关于落后民族向社会主义过渡理论是中国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行动指南。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运用马列主义关于民族问题和社会主义改造的基本原理,结合中国各少数民族的具体情况,创造性地提出了通过赎买、和平协商和自上自下相结合的方式对部分少数民族社会制度进行改革的思想,并成功地付诸实践,使我国各少数民族分别实现了从封建社会、奴隶社会或原始社会向社会主义的过渡。

关于落后国家和民族跨越资本主义阶段过渡到社会主义的理论,马克思有过论述。马克思在其晚年曾经论及关于俄国可能在农村公社的基础上跨越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进入社会主义的理论,即非资本主义国家向社会主义过渡的理论。这一理论是他在1877年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和1881年初写信给俄国女革命家维·尹·查苏利奇的信中提出来的。在这些信稿中,他对俄国历史发展的前景,特别对俄国农村公社的命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指出,《资本论》中关于资产阶级社会发展的理论是根据西欧各国资本主义发展情况得出的,绝不能把《资本论》关于西欧资本主义起源的历史概述,当做整个人类社会历史“一般发展道路的哲学理论”;当人类历史进入资本主义时代以后,不是任何国家、任何民族都要无一例外地走西欧式的道路,都要在资本主义充分发展的基础上才能进入社会主义。就俄国而言,俄国社会的发展,究竟是首先摧毁农村公社以过渡到资本主义制度呢?还是与此相反,可以不经过资本主义制度的一切苦难而取得它的全部成果呢?马克思认为两种可能性都存在。他根据多年对俄国社会历史情况的研究,提出了俄国走非资本主义发展道路的可能性问题。他认为,由于俄国当时社会状况的特殊性和当时所处的国际环境,由于俄国人民革命和无产阶级革命形势的发展,它的社会历史的进程有可能在农村公社的基础上跨越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直接进入社会主义。[1]P444、451、326在 1882 年 1 月《共产党宣言》的俄文版序言中马克思恩格斯明确指出:“试问:俄国公社这一固然已经大遭破坏的原始土地公共所有制形式,是能够直接过渡到高级的共产主义的公共所有制形式呢?或者相反,它还须先经西方的历史发展所经历的那个瓦解过程呢?对于这个问题,目前唯一可能的答复是:假如俄国革命将成为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信号而双方互相补充的话,那末现今的俄国土地公共所有制便能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2]P231很明显,马克思恩格斯已经提出了关于处于前资本主义社会发展阶段的国家或民族在取得了革命胜利的无产阶级及其国家帮助下,有可能超越资本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的基本思想。尽管这还只是一种设想,但意义却十分重大。他表明马克思当时并不是只注意到资本主义国家向社会主义的过渡问题,而且也注意到了当时象俄国这样的非资本主义国家走向社会主义的道路问题。

关于落后国家和民族能否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问题,列宁在理论上作了系统而科学的回答。列宁研究了帝国主义时期的资本主义,揭示了资本主义经济和政治发展不平衡的规律,得出了落后国家和民族可以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结论。列宁关于落后国家和民族向社会主义过渡的理论主要内容包括:

第一,落后国家和民族可以不经资本主义发展阶段向社会主义过渡。列宁在1920年召开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上指出:“问题是这样的,对于目前正在争取解放而战后已经有了进步表现的落后民族,国民经济的资本主义发展阶段是不可避免的说法究竟对不对,我们的答复是肯定的。如果革命胜利了的无产阶级对他们进行系统宣传,各国苏维埃政府尽自己能力给他们帮助,那么,说落后民族无法避免资本主义发展阶段就不对了。”[3]P62究竟怎样才能帮助落后民族,列宁说:“在这方面我们的一般经验还不很丰富,但是我们会逐步地,积累起更多的材料。毫无疑问,先进国家的无产阶级能够也应该帮助落后国家的劳动群众,只要苏推埃共和国胜利了的无产阶级向这些群众伸出手来,支持他侧,落后国家的发展就能够突破目前的阶段。”[4]P213“在先进国家无产阶级帮助下,落后国家可以不经过资本主义发展阶段而过渡到苏维埃制度,然后经过一定的发展阶段过渡到共产主义。”[4]P213-214

第二,落后国家和民族必须通过迂回曲折的道路才能过渡到社会主义。列宁认为,经济落后国家和民族向社会主义过渡与发达国家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形式各不相同,像俄国这样一个小农占优势的国家,实行向社会主义过渡,不能像发达国家那样可以采用“冲击”、简捷、迅速、直接的办法过渡到社会主义,而必须采取“改良的”、逐渐的、审慎迂回的、通过一系列特殊过渡的办法过渡到社会主义。[5]P610

第三,落后国家和民族向社会主义过渡时,关键的问题是正确处理无产阶级同农民的关系,寻找社会主义经济和小农经济的结合点。列宁认为,“在农民和个人之间,即在在农业和工业之间除了交换,除了商业之外,就不可能有别的经济联系”,[6]P130为此,在发展大工业、改造小农经济的同时,必须给小农以周转自由,利用商品货币关系,发展商品生产,以迅速提高生产力。社会主义大工业只有通过市场、商业才能同小农经济结合起来。在实行新经济政策时期,列宁把活跃商业工作提到“中心环节”的地位,强调经济落后国家只有利用商业和市场等中间环节才能过渡到社会主义。

第四,落后国家和民族需要利用资本主义作为向社会主义过渡的中间环节和提高生产力的手段。列宁认为,从资本主义以前生产关系不能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需要经过……中间的途径、方法、手段和补助办法,才能将资本主义以前的各种关系过渡到社会主义去.”[5]P509这个中间途径就是苏维埃制度下的国家资本主义。他指出“既然我们还不能实现从小生产到社会主义的直接过渡,所以作为小生产和交换的自发产物的资本主义,在一定范围内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们应该利用资本主义(特别是要把它引导到国家资本主义的轨道上去)作为小生产和社会主义之间的中间环节,作为提高生产力的手段、途径、方法和方式。”[7]P217他认为,实行国家资本主义,恢复自由贸易,可以“把小经济发展起来,并使小经济易于在相当期间内,在自愿结合的基础上过渡到大生产。”[8]P523这种过渡虽然比较复杂,但“却能包括更广大的居民群众”,“能把旧的关系,社会主义以前的,甚至资本主义以前的……那些关系的更为深固的根拔掉。”[8]P523

第五,把合作制作为引导小农经济过渡到社会主义的正确途径。列宁认为,合作社对于落后国家引导小生产者、特别是引导农民过渡到社会主义具有重要意义。合作社既承认农民生产资料的私有权和经营的自主权,又能把农民经济和国家经济有机地结合起来,纳入社会主义轨道,能使农民感到简便易行和容易接受。国家可以通过合作社把分散的农民经济组织起来,就使农民有可能朝着社会主义方向发展。但是,列宁认为,不能强迫农民接受社会主义,只应该依靠实例的力量,才能吸引农民参加合作社。[9]P420

列宁这一理论成为苏联党和政府在解决国内落后民族向社会主义过渡时的理论依据。

马克思主义创始人虽然提出和论证了落后民族在先进民族无产阶级的帮助下由前资本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的可能性,却没有能够指出落后民族通过什么具体途径和方式向社会主义过渡;虽然也曾提出过用“赎买”方式对资本主义进行改造的设想,却没有亲身经历和成功地实践过,对封建农奴制、奴隶制的改革是否可用“赎买”方式更没有论及。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根据中国社会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性质,经济文化落后的现状,在如何使我国新民主主义社会平稳、成功地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的具体道路上,进行了有效的探索和理论创新。正如党的十六大所评价的:“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党创造性地完成从新民主主义到社会主义的过渡,实现中国历史上最伟大最深刻的社会变革,开始了在社会主义道路上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征程。”

中国共产党人对落后国家和民族超越资本主义阶段过渡到社会主义的实践探索和理论创新体现在以下四点上:第一、在社会主义改造中采取了“和平改造”政策,并创造了一系列由低级到高级逐步过渡的形式;第二、在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中把对抗性矛盾当作非对抗性矛盾来处理,对资本主义工商业实行“赎买”政策,把对资本主义企业的改造即生产资料私有制的改造和对资本家个人的改造相结合;第三、把生产资料所有制社会主义改造与社会主义工业化作为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整体来把握,把“三大改造”本身作为一个整体来把握,实行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工业化同时并举;第四、对少数民族地区实行“和平改革”方针,使我国少数民族跨越了一个或几个社会发展阶段,过渡到社会主义。这些探索和创新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落后国家和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学说。鉴于前三点在许多论著中都有论述,本文着重对第四点作具体阐述。

中国共产党人继承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关于东方落后民族在特定的条件下也能过渡到社会主义的思想,找到了一条有中国特色的通过新民主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并且在实践上成功地解决了那些还处在资本主义以前社会发展阶段的少数民族过渡到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的问题。

1953年,党中央在提出党在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同时,提出了在我国少数民族中进行“稳步的和必要的社会改革”,“使落后的民族得以跻身于先进民族的行列,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见《民族团结报》1979年第3期)的任务。这项任务十分艰巨,因为我国少数民族地区的情况十分复杂。不仅各民族之间,就是同一民族内部的不同地区,其社会发展阶段都很不相同。有的是封建地主占有制,其中有些民族夹杂着一定的资本主义因素;有的是封建农奴制,领主经济占统治地位;有的是奴隶制;甚至有不少民族还保留着浓厚的原始社会氏族制度的残余。各民族中有从事农业的,有从事牧业的,也有从事渔业和狩猎业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很不相同。而且,在少数民族中,宗教影响广泛,民族间的矛盾和隔阂、民族内部的矛盾和纠纷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帝国主义和国内反革命残余分子也利用民族宗教问题进行各种破坏活动。在这样纷繁复杂的情况下如何把我国各少数民族引向社会主义呢?这是当时迫切需要解答的问题。列宁曾经指出,各地区各民族“由于开始建立社会主义时所处的条件不同,这种过渡的具体条件和形式必然是而且应当是多种多样的。地方差别、经济结构的特点、生活方式、居民的觉悟程度和实现这种或那种计划的尝试等等,都一定会在国家的劳动公社走向社会主义道路的特点中反映出来。”[10]P191这就是说,各民族各地区的条件不同,因此,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方式也不应该是相同的。中共中央根据马列主义基本原理,结合我国少数民族的实际情况,提出了少数民族的社会改革应采取“慎重稳进”的方针,即根据不同的情况采取不同的方式、步骤和具体政策。

当时,作为中央统战部长和中央民族事务委员会主任委员,李维汉十分关切少数民族的社会改革,指明这是各民族发展繁荣的必由之路,并力求使社会改革的方式适合各民族的具体条件。1953年7月,李维汉同志提出了在一部分情况特殊的少数民族地区实行“和平改革”的方针,此后,一些地区开始执行这一方针。1956年7月,李维汉同志总结了云南的德宏、甘肃的西海固、四川的凉山等几个民族地区实行和平改革的经验,起草了《关于和平改革的八条看法》的发言提纲,向中央政治局作了汇报,得到了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的肯定。在这个发言提纲中以及他在1956年党的“八大”会上的发言和1957年第七次全国统战工作会议的发言中,对和平改革的方针政策作了系统的阐述。采纳了李维汉同志的意见,党和国家不仅在各少数民族的社会主义改造中都采用了和平方法,而且在除了与汉族地区社会发展状况相同的少数民族农业区以外的其他少数民族地区的民主改革中,也都采用了和平的方法。

对大小凉山约100万人口的彝族奴隶制地区和包括藏族、傣族和部分景颇、哈尼族约400万人口的农奴制地区,民主改革采取了“和平协商”的方式和赎买政策,即自下而上地发动群众和自上而下地同民族上层协商相结合,废除封建制度和各种特权。这类地区,由于民族关系特殊,民族上层还在民族、宗教、爱国方面同群众保有一定的联系,因而必须实行和平协商改革的办法。和平协商首先是对改革的政策、条例、做法进行认真的协商,包括具体的时间、政策、办法和步骤等进行充分的协商。协商的实质是在消灭封建制度和奴隶制度的前提下、对上层作出必要的让步,向他们实行赎买。一般说来只没收领主、地主、奴隶主的土地分给农民,废除官租、地租、高利贷和其他特权,解放农奴和奴隶、不没收他们的财产、不剥夺他们的政治权利。同时通过多种包养办法,如给他们及其子女安排工作,发给生活补贴等,保证不降低他们的政治地位和生活水平。和平协商的第二个内容是协商划阶级。一般是由领主、地主、农奴主自报成分,农民代表评议,双方协商,再报政府批准。和平协商第三个内容是没收土地和分配土地。分配土地同样给领主、地主、奴隶主与农民相当的一份,一般先留后分,农民与之协商,实行合理搭配。由于采取了和缓的政策,奴隶制和农奴制的地区除西藏外,和平改革大都能实现。在西藏,由于1959年3月其地方政府和上层反动集团发动了叛乱,党和国家在广大藏族人民的支持下,武装平息叛乱的同时摧毁了剥削制度,和平改革的方针未能全面推行。但是,对未参加叛乱的领主和民族宗教上层人士还是坚持了和平改革的方针,由政府对他们的土地、牲畜等生产资料作了赎买,然后分配给群众。

对保持着浓厚的原始公社残余的景颇、傈僳、独龙、布朗、佤、基诺、鄂温克、赫哲和部分黎族约60万人口的少数民族地区,则采取“直接过渡”的办法,即不进行系统的民主改革。因为这类地区,虽然已经出现了私有制和贫富分化,在某些地区已开始出现阶级分化和剥削,如景颇族已分化出山官、百姓(自由民)和奴隶三个等级,山官享有某些特权;但总的说来还处于原始公社制末期或者还保存着浓厚的原始公社的残余,阶级分化不明显,土地占有不集中。所以,这些地区不必要也不应当进行民主改革,而是直接向社会主义过渡。这些地区一般生产十分落后,许多还处在刀耕火种阶段。针对这种情况,各地采取了团结、生产、进步的方针,团结广大人民群众和民族上层发展生产。如引导他们开水田、兴修水利,改良耕作技术,施用农家肥和化肥。土地短缺的,由政府出面调剂,缺乏种籽、耕畜、农具、口粮的,由人民政府无偿补助,或者实行无息,低息贷放。而在帮助发展生产的过程中,有区别有步骤地废除各种剥削因素和特权。与此同时,建立互助合作组织,并逐步实行按劳分配,改变原始公社平均主义的分配习惯,直接向社会主义过渡。

对少数民族牧业区的社会改革也采取了和平方式。牧业区与农业区有很大的不同,因为牲畜与耕地不同,它既是生产资料,又是生活资料,并且是有生命的东西,很容易受到人为的破坏和自然的摧残。在牧区改革中实行了“牧场公有,放牧自由”“不斗不分,不划阶级”和“牧工牧主两利”的政策。结束了牧区草场为少数王公贵族和大牧主所占有而广大牧民不能自由放牧的历史。同时宣布废除封建阶级的一切特权,废除奴隶制度、使所有的奴隶都得到解放。在此后的牧区的社会主义改造中,一方面引导广大牧民开展合作化运动,另一方面采取和平赎买的政策改造牧主经济。对大牧主,一般是办公私合营牧场;对小牧主则采取有条件加入牧业合作社的办法。牧主入场、入社的牧畜都付给定息。也就是通过互助合作组织和办公私合营农场,将个体牧民和牧主引向社会主义道路。

“和平改革”方针的贯彻,使我国少数民族社会改革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我国各族人民在新中国建立后的不长时间,在很少社会震动的情况下,跨越了一个或几个社会发展阶段,进入了社会主义发展阶段。这是一个历史性的胜利,是马克思主义关于落后民族向社会主义过渡理论在中国的胜利。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运用马列主义关于民族问题和社会主义改造的基本原理解决中国民族的实际问题,创造性地提出了通过赎买、和平协商和自上自下相结合的方式对部分少数民族的社会制度进行改革的思想,并付诸实践,使我国各少数民族分别实现了从封建社会、奴隶社会或原始社会向社会主义的过渡。这是对马列主义关于向社会主义过渡学说的创新和贡献。

在引导少数民族进行和平改革跨越一个或几个社会发展阶段向社会主义过渡的过程中,李维汉作为主管统战工作和民族工作的党和国家的领导人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他所提出和阐明的“和平改革”思想,得到党中央的采纳,成为少数民族社会改革的指导方针。

第一,指明了需要进行和平改革的民族地区以及和平改造的对象。

李维汉指出,采取什么方式进行改革,要根据各民族地区的具体情况而定。在与汉族社会发展状况相似的地区,采取与汉族相同的做法,即发动群众,用强力斗争的方法直接剥夺剥夺者,实现民主改革,然后和平地进行社会主义改造。一部分社会发展状况与汉族不同的地区,无论社会主义改造还是民主改革,都要采取和平方式。这些地区主要是藏族、傣族封建农奴制地区和彝族奴隶制地区,以及云南边疆傈僳、独龙等十几个还保留着浓厚的原始公社制残余的民族地区,此外,还有带资本主义剥削方式的牧业区。和平改造的对象就是这些民族中的剥削阶级、统治阶级——奴隶主、农奴主包括贵族、土司、头人、千百户、活佛、和尚、喇嘛,还有牧业主等等。[11]P140-141

第二,分析了部分少数民族地区实行和平改革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李维汉指出,对部分少数民族地区采取和平改革的方针是必要的。因为这些地区“具有如下几个特点的一部或全部”:(1)“社会生产、经济、文化一般比较落后,有些地方很落后”。这个特点说明,这些地区生产力水平很低,社会财富很贫乏,应当尽可能避免破坏。(2)“民族关系复杂,民族隔阂比较深、宗教影响也比较深入”。由于这一特点的存在,使得这些民族对汉族不信任的心理在一定时期内比较显著,民族内部的阶级斗争在一定时期内比较隐蔽,不象汉区那样突出和尖锐,群众觉悟程度也没有汉族那么高,如果不采取迂回曲折的方式,就有可能使民族关系更加复杂化,甚至引起冲突,结果不利于改革。(3)“地处边疆”。我国少数民族大多居住在边境地区,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但是,这些地区当时和中央关系尚不密切,帝国主义的分裂活动尚在继续,个别民族离心倾向时起时伏。如果社会改革搞得不好,势必影响到国防建设和边塞的安定。(4)“一部分上层人士在民族和宗教问题上同群众有相当密切的关系”。[11]P582这一特点决不能忽视。李维汉认为,这部分地区少数民族上层人士的社会地位具有两重性:一方面,他们是本民族的剥削者或剥消阶级的知识分子,和劳动群众有矛盾的一面。但是另一方面,这些上层人士大多具有爱国立场,在民族关系上,部分还在宗教关系上同劳动人民有一定的联系、成为本民族的公众领袖。一部分少数民族中,这种公众领袖有很大的影响和号召力。如果我们忽视这一特点,简单采用汉族地区土改的办法来对付他们,“就可能使这些少数民族的群众在他们的影响下同我们对立起来,甚至使我们在那些地方根本站不住脚。”[11]P214以上四个特点的存在,使这些地区的社会改革采取和平方式成为必要。李维汉说,和平改革有许多好处:可以免于加深民族隔阂、免于增多民族和宗教纠纷,而能促进民族团结;可以减少以至避免生产力和社会财富的破坏,可以争取一批知识分子为社会主义服务。

李维汉还指出,对部分少数民族地区实行和平改革也是可能的。因为“我们有绝大的优势,是大势所趋。”一方面,我们有人民民主专政,国家手中有强大的政治的、经济的和军事的力量,具有能够控制那些地区进行民主改革的条件。不论采取和平斗争方法还是强力斗争方法我们都可以掌握主动,这是优势。此外,采取和平方式进行改革的只是少数民族中的部分地区和少部分人口,大部分地区和大多数人口的民主改革已经用强力斗争的方法完成了,这是大势。“一个优势,一个大势,争取他们接受和平改革是可能的。”[11]P527

第三,阐明了和平改革的政策和方式。

李维汉指出,和平改革的政策主要是两条:“一是说服教育,二是赎买。”[11]P141赎买的办法,不是象对资本家那样搞“四马分肥”、发定息,而是在政治的和经济的利益方面给予某些必要的让步以作为赎买的代价。对表示愿意交出土地解放农奴和奴隶的剥削者,采取长期合作的方针,把他们养起来,使他们有饭吃有事做,不降低他们的政治地位和生活水平,并逐步地进行教育改造。

和平改革的方式是“自下而上、自上而下相结合的统一战线方式。”一方面要自下地依靠群众,组织和发动群众起来,自己动手,依照法令进行改革。另一方面,在发动群众的同时应与上层层层协商,即就有关社会改革的具体政策、办法、步聚、部署和时间等等问题和民族公众领袖及其愿意接受改革的人士认真商讨,取得一致,然后由政府颁布法令,分布施行。李维汉把这种与上层和平协商改革的办法叫做“联合封建,消灭封建”。并且认为,既然是联合封建消灭封建,就应当有必要的让步,“首先是实际上的让步,比如说不动浮财;其次是步聚上的让步,商量好再干;第三是方式上的让步,温和方式。”[11]P215协商的过程也是说理斗争、说服教育的过程,经过说服教育以及适当的让步,一般是能够使民族上层接受改革的。

“自上自下相结合”的方式是中国共产党关于统一战线中两个联盟思想的具体运用。李维汉认为,民族联盟同整个人民民主统一战线一样,包含有两个联盟:一个是工人阶段同农民、其他劳动人民和革命的知识分子的联盟,一个是工人阶级同可以合作的非劳动人民的联盟。前者是基本的联盟,是民族统一战线的基础,后者是非基本的辅助性的联盟。自下而上,发动群众的方法,就是依靠工农联盟,这是搞好少数民族社会改革的基础;自上而下、与上层协商的方法,就是发挥第二个联盟的作用,动员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完成社会改革。

第四,提出了“在进行和平改革时应有武装准备”的问题。

李维汉指出,和平改革能否实现,不取决于我们,而取决于有关民族、宗教上层是否愿意接受改革。我们和平改革本身是不要战争的,但有那么一部分上层,他相信自己还有力量,要和我们较量。因此,“在我们准备采用和平斗争方法进行改革的时候,同时就要估计到反动阶级反对改革,甚至发动武装叛乱的可能,要作好军事准备和其他应变准备”。[11]P584对发动叛乱的反动阶级应取怎样的态度呢?李维汉认为,应该是“政治争取为主,军事打击为辅”。他说,战争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得己,要“力争备而不用”,“用了也适可而止”。如果发生了叛乱,理所当然要进行武装平定,但“仍然要以政治争取为主,在战争前,战争中,战争后都不要放弃争取”。[11]P216这些阐述充分体现了“和平改革”原则的坚定性和策略的灵活性。对后来平定西藏叛乱有重要指导意义。

此外,李维汉还阐明了和平改革的性质。指出和平改革也是一场革命,它是阶级斗争的一种特殊形式,是用迂回曲折的方法、温和的方法来达到消灭剥削制度的目的。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3]列宁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

[4]列宁全集(第3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5]列宁全集(第 4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6]列宁全集(第3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7]列宁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8]列宁全集(第 4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9]列宁全集(第 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10]列宁全集(第2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

[11]李维汉.统一战线问题和民族问题[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D6

A

1004-3160(2011)01-0042-06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项目《李维汉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编号:07JA710001]的研究成果之一。

2010-08-22

莫岳云,男,广西南宁人,华南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责任编辑:孟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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