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季节系列”小说中的句类探析
2011-04-08胡翠莉
胡翠莉
王蒙“季节系列”小说描绘了建国初期至文革结束这一历史时期一群知识分子的遭遇,“作者希望通过回忆建国初期至七十年代末历次政治运动中知识分子的遭遇和心态来追问政治和知识分子乃至普通人的关系:政治如何塑造了知识分子的性格与命运,以知识分子为代表的普通中国人又如何主动或被动参与了政治,并最终造就了这一特殊历史时期的政治逻辑。”[1]缘于这一写作宗旨,王蒙选取了疑问句和感叹句这两种句类,在作品中进行了大量的反常规运用,以体现那一特殊历史时代的语言特点。
一 作品使用了大量的疑问句和感叹句
1.疑问句的文化功能。疑问句可以分为有疑而问和无疑而问,通常用在对话当中。但“季节系列”小说是在“叙述语言”中大量运用疑问句,根据统计,仅《狂欢的季节》就使用了1560句之多,[2]这是一种“反常规行为”,“正是这种反常规性,使王蒙的小说区别于一般的情节式小说而成为自由联想体小说。”[2]例如:
“为什么要这样狂呢?就算结婚也罢,娶媳妇也罢,入洞房也罢,又有什么可狂的呢?人活一辈子,娶个媳妇有什么了不起?为什么我就不像他们那样轻狂呢?”(《恋爱的季节》)
新婚之时,祝正鸿的心理活动通过这种疑问句表述出来,在众人都在那儿咋咋呼呼大喊大叫的时候,他却有一种超常的冷静,原来爱情都是一样的!“他所兴高采烈地做着、经历着的一切,不过是重新验证一下已有的语言,重新走一遍早已经被现成的语言铺排定了的步子罢了”,“这是智慧、深刻、冷静和勇气吗?还是不合时宜的矫情呢?”通过这种反思式的提问,“他不但看到了别人的渺小与轻狂而且看到了自身的可笑。”再如:
“你的良心觉得陆浩生这位领导同志人很不错,作风好,正派,组织纪律性强,对你又好。但是你的印象你的良心在伟大的政治斗争里又值几个钱呢?你能判断谁是走资派谁不是吗?你知道这次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刘少奇就要出麻烦吗?你知道彭罗陆杨四大家族吗?你知道曾经是文革小组成员的陶铸、王任重最后都要打倒吗?你你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犯错误吗?”(《狂欢的季节》)
这是祝正鸿在面对揭不揭发陆浩生的问题时内心的犹豫、挣扎,他知道“对自己的恩人恩将仇报,是中国人最最不能原谅的无耻行径”,然而,为了切身的利益,“你何必为一个你也弄不清楚的陆浩生婆婆妈妈起来,于任何人无补却白白地把自己牺牲进去”,特别是现任领导对他寄予厚望,在这种情形下,经过内心的搏斗,他为自己的“恩将仇报”找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于是开始写揭发陆浩生的材料”。祝正鸿那种前瞻后顾、政治上左右摇摆的心理活动用这种问句表达出来,既是对当时人的灵魂的一种拷问,也是文革时期知识分子心灵史的活化石。
“疑问句的叙述功能是不言而喻的,它是王蒙自由联想体小说的语言基石,然而,它的文化功能更为重要,它体现的是王蒙深层的文化精神。”[2]例如:
“许多年以后,钱文回忆起这一段仍然深感惊异: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声学或者生理学现象了呢?也许这里边还有语言学的问题?当一个人说话的时候那确实是他在说话吗?当一个人不说话的时候,他确实是不说话吗?一个人不想说话却发出了声音和一个人想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这样的事情也是可能的吗?那一天他们这个组的作家确实说了话了吗?每个人是都在说自己的话呢,还是一个人通过大家说自己的话呢?一个人不说话的时候他确实是没有说话吗?说话必须是有规范有词汇有语法有句法就是说有主语有谓语有宾语有标点符号的吗?如果什么都没有那还能算作说话吗?他钱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学会了说话,什么时候忘记了怎么说话的呢?动物不会说话吗?还是仅仅不会说假话?哑巴出怪声算不算说话?动物是不是也有功利主义的语言?至少是猫,它为了食物可以说出多么动听的招人怜爱的话来呀……”(《踌躇的季节》)
语言本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和思维工具,然而在当时那个特定的年代,特殊的政治氛围使钱文对“说话”这一日常生活中最普通的行为产生了怀疑,他能不能说话?他能说什么样的话?“政治话语情境下的失语与不得不语,面对权利和功利主义的言不由衷、词不达意、牛唇不对马嘴甚至是胡说八道”[2]通过这一连串的疑问句显示出来。又如:
“命运是什么?是一种戏弄,一种残酷的考验吗?是一种掷骰子般的偶然与随机吗?一个人的悲欢离合,它的千变万化就像小说家的胡编乱造一样的随意和方便吗?人的心气人的选择又是些什么呢?是自寻烦恼,乃至于是自取灭亡吗?……这就是一代人又一代人的故事?这样的故事的意义何在呢?”(《踌躇的季节》)
连续的疑问句引领读者对命运、对人生进行深刻的反思。又如:
“……王楷模根本不是无产阶级司令部的人,无产阶级司令部的人有那么文质彬彬的么?有那么忧郁沉思的么?有那么欲言又止的么?”(《狂欢的季节》)
这是对赵青山心理活动的一段描写,连用了三个疑问句,表现他的吃惊的程度。
文本中大量存在的疑问句,“折射出了王蒙独特的思维方式和文化精神,这就是平等、民主、多元意识以及反对独断论和极端化思想,倡扬宽容对话的精神境界。这样的思维方式与文化精神的建立,是王蒙多年生活体验的结晶。”[2]
2.感叹句的情感表意功能。感叹句在书面上的直接“显性标志”[3]为感叹号,据统计,《恋爱的季节》使用感叹号1052个,《失态的季节》1615个,《踌躇的季节》1019个,《狂欢的季节》1068个[4],由此可看出感叹句在小说中占据着相当的分量。例如:
①“你他妈的!我们的祖国多么辽阔广大!五星红旗迎风飘扬!那灿烂的太阳升起在东方!青年人都有远大前程,老年人愈活愈年轻!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让蓝色的星儿照耀着我!山连着山!海连着海!”(《踌躇的季节》)
这一连串的感叹句写出了钱文的喜出望外,内容上的毫无联系显示了思维的混乱,仿佛使我们感受到了范进中举式的欣喜若狂。在极其严肃的有关阶级路线问题的谈话之后,在钱文诚惶诚恐地以为自己犯了错误之后,突然给了他一个无限光明无限幸福的结局,也让读者领略到了什么叫“世事无常”。
②“多么可笑!多么徒劳!多么庸人自扰!多么无事生非!多么过眼烟云,转瞬即逝,逝者如斯,不舍昼夜,付诸东流,了无痕迹!”(《失态的季节》)
感叹句连用“体现的是郑仿对人生对世事的虚无以及虚无之后的超脱和旷达,体现了郑仿对自身矛盾性格的难于把握以及这种把握的无意义”。[2]
③“多么幸福的右派帽子!多么温暖的右派帽子!多么严丝合缝的右派帽子!”(《失态的季节》)
这是由名词性短语构成的三个感叹句,作者在这里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去描述沉重的右派帽子,足可见出阿Q式的精神胜利在知识分子内心的体现。
④表舅喜笑颜开,连连称奇:“……旧社会过的那四十多年,怎么能算是人生呢?我爹我娘都是没有等上解放就死了,他们可真是白活一世呀!……是共产党搭救的我呀!……那是共产党给的呀!我的魂儿是共产党给的呀!有命没有觉悟,那和一只老鼠有什么分别呢?”(《踌躇的季节》)
这是表舅和书记的一段对话,此处作者连用了几个“呀”,表示感叹语气,把表舅在书记面前积极表态的诚恳真实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除了带显性标志的感叹句之外,作品中还存在一些带隐性标志的感叹句。例如:
①“妈死了?死又怎么样?让方生的,生!让欲死的,死!于是乎有了新世界。”(《恋爱的季节》)
“感叹句所表达的感情一般是由特殊的外部刺激引起的,这个特殊的起因可以看成感叹句的隐性标记。”[3]李意大义灭亲“打老虎”使他的母亲中风不语,面对母亲病危,他不闻不问,三天后,人伦回归,他打电话询问母亲病情,但得到的是妹妹的不谅解,人性与革命的矛盾纠缠着他,使他发出了这样的慨叹,“死又怎么样?”这里的问号并不要求人予以回答,只是表达他的一种无奈及表面上的超脱——死就死了吧,顺其自然。
②“这次远行将怎样地改变他和丰富他强化他!这也是‘我以我血荐轩辕’,这也是一腔热血,肝脑涂地。如果失败,就以他的全家来祭奠这伟大的时代吧。”(《狂欢的季节》)
从句法上来看,带下划线的句子既没有感叹号,也没有感叹词和语气词,应该是属于陈述句,但在具体的上下文语境中,为了表现钱文远走万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为了保持上下文语气的自然流畅与顺利过渡,所以这句也应看成是感叹句。
从语法上来看,形容词、名词性短语、主谓结构等等都可构成感叹句。从情感表达功能上看,由名词性词语构成的感叹句,我们可以概括为“赞叹性、主观评价性和詈骂性”[3]三种功能;由形容词构成的感叹句,我们可以概括为“褒扬性、贬斥性、慨叹性”三种功能[3];这些功能在以上例子中皆有所体现。
二 作家在“季节”系列中选择大量疑问句和感叹句的因素
1.叙述视角的因素。“视角”问题本来是西方叙事文学研究的一个主要内容。中国古典小说大多采用全知全能的叙事视角,叙事者像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处不在的“上帝”,掌控着芸芸众生。近代社会随着西方小说观念传入中国,中国的一些作家开始尝试采用多样的叙述视角,以期丰富小说的叙事世界。
王蒙是一位有自觉文体意识的作家。在小说创作实践中,他有意识地试验多种文体,采用多种创作手法。新时期之初的《春之声》《夜的眼》等“意识流”小说创作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一般来说,小说创作“写什么”固然重要,但“怎样写”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作家的早期生活体验常常成为艺术表现的原型,“小说是回忆”“文章淡淡忆儿时”,沈从文先生曾说过“若果一个人在今天还用他的记忆,思索他的青春,这人的青春,便于这个人身上依然存在,没有消失。”回忆“让这一道道行将枯竭的河流,愉快地重新再流一次。”
“季节”系列中,王蒙为我们展示的是建国之初到文革结束近三十年的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作为那段历史的亲历者,当那一段自己为之奋斗为之昂扬寄寓着自己的无限憧憬的时代一去不复返的时候,步入老年的王蒙不可能不充满怀念,当他重新审视那段历史的时候,既有对充满激情的50年代的怀念,又有对荒诞的60年代的反思,这种双重的矛盾使得他在选择话语表达的时候,必须要认真对待,所以在小说中,他采用了“第三人称视点人物即人物内视角的叙述方式,这样在叙述人物‘反右’和‘文革’中那些荒诞行为和极端扭曲的灵魂时,既避免了第一人称自叙那种由于自尊而必然产生的隐晦或因自我丑化而给人的轻浮感,又避免了第三人称全知视角那种居高临下的鄙夷和置身事外的嘲讽。视点人物一方面以经验主体的视角展示着自己的言行和心态,他们是及其严肃认真和发自肺腑的;另一方面从人物回顾性的视角来看,又是‘失态’,是‘自嘲’,是一种自我否定和反讽。”①
这种“第三人称视点人物”的视角就决定了作者在叙述时需要选择合适的句子:“极其严肃和发自肺腑”时,多用感叹句。如例④,表舅感受到了新旧社会的强烈对比,由衷地感谢共产党不仅给了他生命,而且还让他有了革命的觉悟,经历了灵魂的巨大转变,有了思想,终于认识到人和动物的本质差别是人是有觉悟的,他发自肺腑地感谢共产党,所以作者选择了感叹句,他以表舅这个人物内视角,通过表舅之口来发表对那个理想年代的看法,力图还原生活的原貌,增强了小说的真实性。
当进行“人物回顾”时,就多采用疑问句。假如说“季节系列”小说是一部钱文的成长史,那么,从钱文的身上,我们处处可以看到王蒙的影子。钱文在60年代的踌躇与彷徨,也正是作者当时内心的一种真实写照。他由时代的“宠儿”变成了“弃儿”,由意气风发的“少共”变成了“反革命右派”,这种身份的巨变让他猝不及然,以致让他对“说话”这一日常生活中最普通的行为产生了怀疑,多年以后,当他再度回忆起那个特殊的情境,连自己都感到非常惊异,是真的吗?这样的疑问流淌着一种深沉的悲哀,蕴含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生命的体验,那一连串的问号,不仅是对过去的沉痛的反讽,也是对现在的警醒:历史绝不能被重复,更是对未来的期盼:那样的荒诞的场面,但愿只存在于回忆之中。
2.创作主体的因素。提到“季节系列”,王蒙感慨万千:“它是我的怀念,它是我的辩护,它是我的豪情,它也是我的反思乃至忏悔。它是我的眼泪 ,它是我的调笑,它是我的游戏也是我心头流淌的血。它更是我的和我们的经验。”[5]
当半生坎坷的经历沉淀为一系列的感喟,当大起大落的生命体验终于凝练为理性的思考,往事萦绕心头,刻骨铭心的记忆集结到王蒙的笔端,他迫切地渴求讲述,讲述革命的激情,讲述故人的遭遇,讲述一代人的困惑和彷徨,讲述对“成长的恐惧”,讲述钱文如何从理想走到平庸,甚至觉得平庸也是一种幸福……
所有这一切,都决定了王蒙在回归之后,选择了一种“讲说性”的叙述方式。对此,郜元宝曾指出:“王蒙小说中的人物的意识和动作不是作为纯客观的过程被呈现出来,而是在作者和读者的话语交流中被讲述出来。在讲述中,无论人物深层的意识流变还是外在的言语行为都被讲述者的主观意识充分过滤和逻辑化了。”[6]王蒙在小说中“冲破一切障碍,直接站出来痛快地‘说话',这是小说家王蒙最大的特点,其小说的意义的发源地不是被讲述的故事,而是讲故事的人在讲故事时永远蓬勃有力地自说自话。”[1]
纵观“季节系列”,人物繁多,时间跨度长,但许多时候,这些主角说话的方式、口气都如出一辙,个个能言善辩,都能就某件事情发表一大通议论,在这样的情境下,疑问句和感叹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王蒙的疑问句,不需要回答,完全是自己内心的独白,是对往事的回忆;他的感叹,则是一种主观的评价,或褒扬,或贬斥,滔滔不绝,气势宏大。
无独有偶,作为“抒情诗人和讽刺作家”②双重身份的王蒙到了晚年热衷于在作品中大量使用疑问句和感叹句,2005年出版的《尴尬风流》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我为什么要想他是谁呢?我难道不能根本不考虑他是谁吗?我为什么每天要想那么多毫无意义的问题呢?我能控制自己吃什么或者不吃什么,我能控制我去那里或者不去那里,我能控制我说什么或者不说什么,难道我不能控制我想什么或者不想什么吗?但是,但是,我为什么要管自己想什么或者不想什么呢?(《电梯》)
上述例子中“老王”发出如此之多的感叹和疑问,起因于“老王”上电梯时发现有陌生人,就去问电梯工是谁。电梯工对此不屑一顾,“老王”因而无限追问,无限畅想。
由此可见,创作主体共时性的个性气质(“抒情诗人和讽刺作家”)和历时性的老年心境两者结合,促使王蒙选择了这样两种有代表性的句子来“讲述”历史。
3.思想主题的因素。内容决定形式,创作者选择什么样的话语方式,与创作者所要表达的内容息息相关。前文已经谈到,“季节系列”所展示的是建国之后三十年的历史。该段历史最大的特点是变动性大:一夜之间,滑稽与庄严、革命与反革命、伟大与渺小、自由与禁锢之间可以相互转换。
2006年,王蒙自传《半生多事》出版,在文中他写道:“我的回忆面对祖宗,面对父母师友,面对时代的、各方的恩德,也面对着历史,面对未来,面对天地日月沧海江河山岳,面对十万百万今天和明天的读者;就算我说出最真实、最深入的东西了,仍然不够真实,不够深刻的,我永远做不到百分之百,我仍然感到对不起读者和历史。……如果我承认我做不到百分之百,难道我可以放弃说出来的努力吗?我必须说出来,我必须告诉你们。”从这个意义上说,“季节系列”正是王蒙将那一段自己亲历过的历史说给我们听的产物,他试图还原历史的本真,展现人性的真实,所以,在小说中,他借助于各种人物之口,滔滔不绝,在叙述中反思,在感叹中评价,在历经沧桑后的旷达中反讽,这一切都构成了“季节系列”小说的整体风貌——“拟辞赋体”[2],在反讽中寄寓了自己的政治哀怨。通过“季节系列”,王蒙向我们展示了“知识分子在历史的大动荡中思想的矛盾与困惑。”[7]“矛盾与困惑”的主题展示需要合适的话语方式,运用疑问句和感叹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纵观王蒙“季节系列”小说,他给我们展示了一个“滔滔滚滚,汪洋恣肆,汪茫万汇”[8]的语言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疑问句和感叹句被大量的反常规的运用,作者通过这样的方式,肆意地宣泄着他的情感,这构成了文本的一大特色,但是,这种不加节制的语言又影响了读者参与的兴趣,这可能也是“季节系列“小说出版后没有再创辉煌的一个原因吧,对作家来说,也不能不说是创作上的一个遗憾。
注 释
①高选勤.王蒙小说语言的讽刺艺术[J].江汉大学学报,2003(6):39。也有论者认为王蒙“季节系列”小说采用“不定视角”,参见郭宝亮《王蒙小说文体研究》,第77页。本文采用高选勤的观点。
②郜元宝.拯救大地[M].学林出版社,1995:109。郜以“抒情诗人和讽刺作家”评价王,王蒙对这一评价予以认可。
[1]郜元宝.“说话”的精神及其他[J].当代作家评论,2003(5).
[2]郭宝亮.王蒙小说文体研究[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13-126.
[3]杜道流.现代汉语感叹句研究[M].安徽大学出版社,2005:37-135.
[4]郭丽.王蒙季节系列小说标点符号用法特征分析[J].文史哲,2004(5).
[5]王蒙.长图裁制血抽丝//文艺新观察(第一辑)[M].长江文艺出版社,2001.
[6]郜元宝.特殊的读者意识和文体风格——王蒙小说别一解[J].小说评论,1988(6).
[7]温奉桥.王蒙·革命·文学——王蒙文艺思想研究[A].刘磊.精英的思想史[C].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
[8]何西来.评王蒙的《季节四部》[J].文艺研究,20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