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信息时代的新知战观
2011-04-02巨乃岐
巨 乃 岐
(信息工程大学 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试论信息时代的新知战观
巨 乃 岐
(信息工程大学 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信息时代的知战观不再是知战分离的传统知战观,而是知战一体、知战融合的全新知战观。新知战观的产生有着深厚的理论、实践和科技基础,其核心思想是能力本位观、全维实时观、主客一体观、知战融合观和体系博弈观。新知战观深刻揭示了信息化战争的本质,对于建设信息化军队、打赢信息化战争具有重要的观念引领和方法论指导作用。
信息时代;新知战观;产生基础;核心思想;指导作用
知战观是人们对知与战及其关系的总的看法和观点。知战观产生于战争实践,反过来又给予战争实践以重大影响。信息化战争的出现和发展,深刻改变了人们的传统知战观,使人们对知与战的内涵、性质、特征、地位和作用,特别是对知战关系的认识发展到一个新阶段,形成新的知战观。深入分析新知战观的产生基础,系统阐述新知战观的核心思想,正确认识新知战观的重大意义,对于建设信息化军队,打赢信息化战争,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军事观战争观,有着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一、新知战观的产生基础
(一)军事理论基础
军事观念的变革总是与军事理论创新和军事实践变革紧密相关、如影随形。金属化变革时期,诞生了西方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印度的《摩奴法论》和中国的《孙子兵法》等军事著作,形成了朴素唯物主义的战争观和“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知战观。火药化变革时期,拿破仑创立了独具特色的战略战术原则,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约米尼的《战争艺术概论》等,深入研究了战争的准备和实施过程及其本质与原则,标志着近代资产阶级军事理论形成体系,古代的知战思想得到了充实和运用。马克思、恩格斯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观察分析了大量军事问题,建立了无产阶级的军事学说,提出了真正科学的战争观和军事方法论,丰富和发展了知战观。机械化变革时期,军事理论创新空前繁荣,如毛泽东的人民战争理论、富勒的机械化战争理论、马汉的制海权理论、杜黑的制空权理论等,这些理论都深化了人们的知战观。当前正在蓬勃发展的新军事变革,同样催生了新一轮军事理论创新的高潮,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提出了一系列新思想、新观点、新学说,如信息战理论,精确打击理论,震慑理论,纵深作战理论,网络中心战理论,文化中心战理论,等等,这些新理论必然加速战争形态的根本转变,从深层次上改变和重塑人们的知战观。
从知战观的角度看,上述诸多理论中影响较大的当属以下几种理论:第一,信息战理论。该理论认为,在未来的信息化战争中,信息将起主导作用,敌我双方的斗争将围绕信息控制权而展开。信息战理论把以信息为核心内容的“知”置于军事实践和战争活动的战略位置和首要地位,彻底改变了传统知战观的思维逻辑。在信息化战争中,不再是简单的知为了战、战依赖知,而是知依赖战、战服务知,知战互为条件、不可分离。很显然,在信息化战争中,知战关系已发生深刻变化,甚至完全颠倒过来,二者彼此融合、相互借重、互为表里,本质上是水乳交融、体用一体的,战不仅是知的目的,而且是知的手段和条件。可见,信息战理论的思维逻辑和理论预设,蕴育着全新的知战观,知与战的关系不再是孤立的两个事件和两个阶段,而是高度融合、紧密结合、二位一体的。第二,精确打击理论。即关于在综合电子信息系统如C4ISR系统提供的信息支援下,用信息化、智能化的高精度武器装备实施的作战行动的理论。精确打击理论不仅更加强调指出了以“信息”为核心内容的“知”的地位和作用,而且对“知”的内容提出了全维化、纵深化、数字化、精准化、动态化、实时化、连续化的要求。这就昭示我们,在信息化战争中,“知”与“战”的关系是相互依赖、深度关联、实时转化和动态融合的。第三,震慑理论。美国军官哈兰・厄尔曼和詹姆斯・维德在1996年提出了震慑理论[1](P64-72),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则使其从理论走向实战。其实,通过震慑达成目标的方法久已有之,我国古代军事思想中早有体现,但将摧毁敌人意志这一主观意图转化成“震慑”的实际能力,却是在现代信息化战争中实现的。震慑理论告诉我们,夺占信息优势是实现快速制胜的基础,在战场上具备洞察秋毫、锁定目标、“发现即摧毁”的能力,是实现震慑的前提。可见,震慑理论进一步凸显了以非对称的信息优势为内容的“知”在战争中的作用效能,反映了信息化战争中知战融合、知战一体的本质。第四,联合作战理论。联合作战理论要求诸军兵种在取得信息优势的基础上,依照统一的作战原则,协调一致地组织实施陆、海、空、天、电、网等一体化的全维作战行动,以充分发挥军事力量的整体作战效能。联合作战理论建立在信息优势的基础上,不仅强调诸兵种联合作战,而且强调知与战的联合与互动;不仅强调物理战场的联合与互动,而且强调信息战场、网络战场和虚拟战场的联合与互动。可以说,联合作战理论就是知战一体的理论。第五,全纵深立体作战理论。全纵深立体作战建立在陆、海、空、天、电、网无缝链接、六维一体的基础上,使整个战场全纵深连成一个整体,其特点是能够在整个空间的全纵深内,对敌各作战部队同时实施攻击,有效动摇敌作战体系,瓦解敌抵抗意志,为夺取决定性胜利创造条件。全纵深立体作战理论无与伦比地凸显了信息优势的主导作用和决定性意义,不仅深刻揭示了信息化战争中知战融合、知战一体的实质,而且原则性地阐明了信息化战争中知战融合、知战一体的深度、宽度和程度。第六,网络中心战理论。网络中心战就是利用通信和计算机系统,把地理上散布在战场各处的各个作战单元网络化、一体化地连接起来,使分散配置的部队同时掌握和了解战场态势,把信息优势转变为作战行动优势,实现先敌行动和部队自我同步协调,发挥联合作战的最大效能。网络中心战理论突出彰显了信息网络平台在信息化战争中的战略地位和关键作用,不仅强调了信息优势的核心地位,而且要求用信息网络的优势和原则组织战争、配置作战力量,这就不仅揭示出了信息化战争中知战融合、知战一体的实质,而且凸显了信息化战争中知优于战、战依赖并保障知的深层本质。第七,文化中心战理论。随着新军事变革的深入,美军又提出了文化中心战战略,出台《国防部转型计划指南》,启动“国家安全语言”计划,实现以“技术为中心”到“文化为中心”的转变[2],文化对抗开始进入军事斗争的中心战场。无论是突尼斯“茉莉花革命”还是中东北非政局剧烈动荡,或是以多种形式频频发生的舆论战、心理战、法律战,其实质都是以文化对抗为核心的军事斗争。文化中心战理论突出了以信息为载体、以文化为内容、以软实力为本质的“知”在现代战争中日益加强的趋势和力量,从深层次上揭示了未来战争不仅是信息战、网络战、联合战、震慑战,而且是信念战和意识形态战,这就从深层次上揭示了战争的政治本质,表明了“知”以及围绕“知”、通过“知”并实现“知”的战略意义和政治意蕴,透显了信息化战争中观念较量、灵魂对抗、信念博弈、精神厮杀的深层本质。可以说,文化中心战理论深化了信息战、网络中心战等理论,从更深层次上揭示了知战融合、知战一体的战争本真和趋势。
(二)战争实践基础
新知战观的形成,同时还有现代战争实践的深厚基础。纵观二战以来的几场局部战争,从“叩开信息化战争之门的第一场战争”即“黄金峡谷”行动[3](P334)算起,特别是1991年、1999年和2003年先后爆发的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和伊拉克战争,可以看出,现代高技术条件下作战,信息对抗始终贯穿全程,知的地位日益突出,知战关系异常密切,知战融合、知战一体的新知战观越来越清楚地呈现于战争实践中。
一是战争准备过程中充分的情报搜集工作,仍然是战争进行的重要基础和条件。在“黄金峡谷”行动之前,美军利用先进的电子侦破技术寻找利比亚“策划”恐怖事件的“证据”,他们截获了大量电子通讯信息与情报,证明世界范围内的十几起恐怖事件都与卡扎菲有关。[4](P351)这为战争的发起提供了“确凿证据”。战前的充分准备也为海湾战争提供了重要基础。一是全面搜集并评估伊拉克的实力和威胁。国防情报局准确掌握伊军作战力量构成和实力,系统研究了伊军作战理论,评估了伊军作战能力。二是预先评估战场环境,为作战部队绘制战场透明图。美国陆军情报和战区分析中心绘制了科威特战区内伊拉克作战师的防御阵地图,这些图纸比缴获的伊拉克自己绘制的图纸还要详细和精确,这为整个战争的顺利进行提供了必备条件。[5](P25)三是为作战部队提供战区人文地理环境信息。情报机构为中央总部制定计划、颁布命令提供了大量有关中东地区独特的历史、风俗、宗教、法律和其他情况。如,伊斯兰教反对饮酒,中央总部为此颁布了一项命令,禁止在中央总部所辖作战地区饮酒;考虑到伊斯兰国家在着装样式上的敏感性,中央总部制定了便衣着装规定等。[6](P267)四是为联军提供气象情报支援。美军动用了3颗国防气象卫星,连续不断地为多国部队提供战区气象情报,包括“沙漠风暴”行动发起时间的确定。事实证明,战争准备过程中的“知”构成战争实施过程中“战”的重要基础和前提条件,传统知战观的精髓并未过时,仍然贯穿于现代战争之中。
二是以抢占制信息权为核心的军事打击行动,是近几场战争中决定胜负的首要环节。科索沃战争中,为了牢牢掌握战争主动权,北约首先实施空袭。为了空袭一举成功,北约军队借助其空、地、海、天、电、网多维一体的侦察监视体系,动用了10多种卫星系统、50多颗卫星为空袭作战服务,对南联盟各种目标进行精确测量与定位,对南军部署与活动情况进行跟踪监视,实现了战场的单向透明。为了取得制电磁权,最大限度地造成南军指挥瘫痪、协同失调、兵器失控,北约利用EA-6B、EC-130H等电子战飞机,广泛实施了以电子进攻行动为主的电子战。2003年3月20日凌晨打响的伊拉克战争则直接是以“斩首行动”开始的,整个战争前后分为四个阶段,即“斩首行动”、“震慑行动”、夺占城市和搜索清剿。任何一个阶段战役战术行动的关键首先是获得相关军事目标足够有效的信息。“斩首行动”就是根据准确获知萨达姆所处位置的信息后所采取的果断行动。整个伊拉克战争,充分体现了美军“快速决定性作战”理论的思想,构成以抢占制信息权为标志的信息化战争的实验场。可以看出,以信息情报为主要内容的“知”在现代化战争中的作用和地位正在迅速提升,战争实施过程既是实现“战”之根本目的的过程,也是通过“战”达到“知”并保障“战”的过程,知战融合、知战一体的特点和趋势表现得越来越清楚。
三是战争实施过程中全时空的信息主导和情报支援,在近几场战争中得到日益集中的表现,直接构成整个战争活动的生命线和战争胜负的命脉。纵观近几场战争,越来越清晰地显示出信息力量的核心作用和价值:信息资源的主导和支撑、信息因子的流动与驱动,信息能量的释放与屏蔽始终是战争过程中的一条红线。“黄金峡谷”行动中,美军为实现“外科手术式”的空袭,以达到“以点打面,一招制敌”的效果,建立和启用了一体化的情报搜集系统,空间配有“锁眼-11”照相侦察卫星;高空配有SR-71“黑鸟”侦察机和E-2C“鹰眼”预警机;中空配有各种电子战飞机和直升机;水面拥有AN/SLQ-27电子战系统和刚刚服役的“宙斯盾”舰载指挥控制系统与舰载的AN/WLR-8等电子侦察系统;水下则是各种对潜搜索和探测设备。所有这些形成了多层次、全方位的多维立体侦察监控体系,实现了全实时的情报保障,为战争的胜利提供了关键性的信息支持。科索沃战争期间,北约使用了美国的“长曲棍球”雷达成像侦察卫星、改进型“锁眼-11”图像和数据传输侦察卫星、“猎户座”和“大酒瓶”电子侦察卫星,以及欧洲的“太阳神1号”成像侦察卫星等几乎能够动员的所有卫星。[7](P207)与此同时,为了确保信息支援,美国还临时发射了3颗小型光电成像卫星,用于补充侦察。这些侦察卫星,昼夜24小时不停地对南联盟进行全天候、多领域、大范围的侦察,为空袭行动提供了及时、详细的战场情报。此外,北约还使用3颗“白云”海洋监视卫星,侦察监视南联盟和俄罗斯海军的行动;使用10颗气象卫星,为北约的空袭行动提供可靠的气象保障;使用多颗GPS导航卫星,为精确制导炸弹和导弹的突击提供精确的导航情报,保证了空袭作战的顺利实施。显而易见,在现代化战争中,“知”和“战”不再是两个孤立的过程和阶段,而是并存互用、高度融合、深度一体的。
四是精确作战越来越成为现代战争的核心环节,其对全方位的信息情报支援活动具有越来越高的依赖性。在近几场局部战争中,精确作战已初露锋芒,显示出令世人瞩目的作战效果。在海湾战争中,美军投射的精确制导弹药虽然只有8%,却摧毁了伊拉克被毁目标的80%。在科索沃战争中,尽管南联盟地区地形和天候条件复杂,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却摧毁了要摧毁的95%以上的固定目标,对移动目标的命中率也高达60%。在2001年对阿富汗实施的军事打击中,美军在开战后3天就摧毁了85%的预定目标,主要包括防空设施、机场和恐怖分子的训练营地,基本做到了“发现目标即消灭目标”。在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中,美军的精确作战达到了一个新水平,只利用空中精确打击,就剥夺了伊地面部队80%以上的作战能力。精确作战是“基于效果”的作战,离不开及时准确的战场情报支持与保障,依赖于全方位、实时化的信息情报支撑。可以说,在精确作战日显重要的现代战争中,“知”的作用和地位赫然凸显,“知”与“战”的关系与传统战争中相比完全不同,不可同日而语。准确地说,在现代战争中,“知”与“战”的关系是深度渗透、高度融合的关系,它们互为目的和手段,二者相辅相成,不可分割,互动互补,协同发展。
(三)现代科技基础
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对人们知战观的影响和重塑首先孕育并发生于现代信息科技的思维与方法中。信息科技被誉为信息时代人类社会的DNA。当这个基因注入战争体系后,就出现了“战争信息化”和“信息优势”等概念。战争信息化,就是应用信息思维,以提高信息能力为根本目的,以系统集成为主要途径,使信息向战争活动的各方面全面渗透与融合,经过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的发展,最终实现以信息方法为主导、信息资源为核心、信息网络为基础、信息化武器为支撑、信息化人才为依托、信息化作战理论为指导的信息化战争新体系。它既是一种过程,也是一种体系,还是一种状态和标志。信息优势,即战争中在信息获取、处理、利用以及信息对抗等方面所处的有利地位。伴随着战争信息化的推进和完成,信息优势将取代火力、机动力而成为衡量双方力量优劣的首要标志,成为整体作战和高效作战的前提和制胜基础,从信息优势中谋求整体对抗优势,成为信息化战争制胜的根本途径。很显然,战争信息化的过程和结果,信息优势的凸显和作用,正在并将深刻改变传统战争的知战观,最终将使全知全胜、先知先胜、知即战、战即知的全新知战观得以确立。
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对人们知战观的影响和重塑集中体现和蕴含在信息技术成果之中。一是技术密集、知识密集的信息化武器系统。即信息科技知识含量高,具有信息探测、信息传输、信息处理、信息控制、信息制导、信息对抗等功能的信息作战手段和装备。主要包括预警探测武器、电子侦察武器、精确制导武器、电子对抗武器、新概念武器等。就其本质而言,它是现代信息科学的物化、正确认识的对象化。二是多维一体、无缝链接的信息网络。信息资源的有效利用离不开安全可靠、互联互通的信息网络,信息战斗力的有效发挥离不开设施庞大、通用一体的信息基础设施,既包括军队信息防御基础设施,又包括国家信息基础设施和全球信息基础设施。三是系统集成、高效智能的信息平台。信息化战争的进行还需要将上述要素整合起来,并使其高效运作的有效机制和信息平台,即军队指挥自动化系统。它其实就是在现代军队指挥系统中,综合运用以信息技术为核心的现代科学技术及军事理论,实现军事信息收集、传递、处理等自动化,以实现高效的指挥、领导和管理,保障军队发挥最大效能的“人机”一体化系统。现代军队指挥自动化系统以其突出的情报获取能力、信息传输能力、分析判断能力、决策处置能力和组织协调能力,在信息作战中发挥着其他任何系统都无可替代的作用。上述三大成果作为现代科技认知的结果和手段,不仅全面改变着人类战争的物质基础、作战方式、战争形态和军事面貌,而且深刻改变着战争实践中“知”与“战”的内涵、性质、方式、结构和关系,改变着人们传统的战争观和知战观。正是在这一变革的过程中,知战融合、知战一体的新知战观得以孕育、形成并走向成熟。
二、新知战观的核心内容
(一)能力本位观
传统的知战观是以认识论为基础的知战观,知战分离是其根本特点。传统知战观认为,知彼知己,百战不殆[8](P49)。这里的“知”有两层含义。一是作为军事认识的知。此时,知是作为军事实践活动的前提条件来看的,实行战争必然以认识战争为前提。就是说,军事认识与军事实践是战争活动的两个不同阶段和环节,军事认识在先,军事实践在后,二者之间是手段与目的、原因与结果的关系。二是作为军事原则的知。此时,知是作为军事实践活动的规范要求和指导思想来看的。军事认识是对军事活动规律的深刻揭示,闪耀着军事真理的光辉,因此,必然转化为建军治军的思想和规范军事实践的原则。这一方面肯定并强化了作为军事认识的知,另一方面也对一切军事实践活动提出了“先知后行”、“不知不行”、“要行必先要知”的根本要求。这种要求看似正确无疑,其实却在深层次不断强化着知战分离的观念。这种情况既是长期战争实践水平落后的表现,反过来又严重阻碍了军事实践的快速发展和军事观念的质的飞跃。
新知战观继承和发展了传统知战观,就其本质而言,是以实践论为基础的知战观,奉行能力本位的基本立场和观点。在新知战观看来,知不仅仅是战争实践的认知基础,也不仅仅是军事实践的指导原则,而且首先是一种军事能力,是军队战斗力水平的表现和标志,是军队整体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动态实现过程。从理论上讲,知与战之间确实存在着先与后、因与果的逻辑关系,知服务于战,战有赖于知,但是,从实践论的立场看,一方面,知和战本身都是军事活动的内容,都是建立在军事实践的基础上的。离开了军事实践,既谈不上战,也谈不上知。另一方面,一切军事认识都是从军事实践开始的,军事实践是军事认识的源泉、动力和目的,军事认识是对军事斗争经验的概括和总结。更为重要的是,战争实践中所获得的一切认识成果,无论是对军事客观对象及其相关要素的感性认识,还是对于军事实践活动规律和军事指导艺术的理性认识,都不仅是在军事实践中取得的,是通过对海量信息的去伪存真、去粗取精、由表及里、由此及彼的加工制作和分析研究的结果,而且首先是由具备这种信息加工和提炼能力的人取得的,当然也离不开各种信息获取工具和手段。如果缺乏这种认识能力,以及作为能力之对象化产物的各种信息工具和手段,那么,军事信息是不会自己找上门来的,军事认识说到底也只能是一句空话。可见,强调作为军事认识与指导原则的“知”本身并没有错,但必须清楚:如果我们对“知”的理解仅仅只停留在一般的认知层面和思想领域,而不是高度重视并全面锻造获得这种认识能力,培养具备这种能力的人,那么,最终一切都将是空谈。
知战观上的能力本位观,是对传统认知知战观的极大发展和时代变革。能力本位的知战观认为,无论是知还是战,都首先是一种能力,只有具备了知和战的能力优势,才能真正抢占未来战争中的信息优势,从而驾驭战场态势,取得战略主动,赢得战争的胜利。
(二)全维实时观
传统知战观由于受种种条件和实际能力的限制,知与战往往被迫分离在两个时空范围,它们二者之间的接轨和融合往往要受到多种因素的阻碍。就知与战两个方面分别来看,它们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空间上,都既做不到全方位,更做不到全过程,当然也就谈不上实时性了。机械化战争中有线电无线电技术手段运用之后,情况有所好转,知与战的时空间隔开始缩小,但仍然不可能实现全方位实时化的知战互动与转化,机械化战争因此规模宏大、时间漫长、机动有限、伤亡严重、浪费巨大、效果不佳。这既是传统知战观的内在弊端在以往战争中的必然表现,也是战争形态必须转变、军事观念和知战观必须改变的必然要求所在。
孕育并形成于信息技术、信息资源、信息系统和信息平台基础上的新知战观,是知和战两个方面都是全方位、全过程和实时化的知战观。这种全方位、全过程和实时化的知战过程与关系虽然目前还没有达到理想化的程度,但已为近些年来连续发生的局部战争所昭示。这种生于新的战争实践而又高于实际战争实践的知战关系和观念,同时又必然是引领并指导信息化战争的新的知战观。在新知战观看来,未来的信息化战争中,知和战都具有全维实时性。就战而言,军事斗争一方面无平时战时之分、前方后方之别,全纵深一体化的信息作战和精确打击同时展开于“陆、海、空、电、磁、网、天、心、文”九大领域,其中,陆、海、空、电(有线电)、磁(无线电)是传统领域的延续和放大,网(络)、天(军)、心(理,包括心理战、威慑战、信息封锁与污染等)和文(化,包括法律战、舆论战、意识形态斗争等)[2]是全新领域的开辟和发展。很显然,传统领域的强基固本,网络系统的无所不在,天军优势的得天独厚,心理防线的微妙变化,文化博弈的价值选择,都显示了信息化战争中“战”的特质和过程,直接关系到战争的进程和结局。就知而言,一方面,适应于体系作战、快速机动和认知对抗的实战需要,知彼知己的物质基础必然发生根本改变。未来战场作战已不再是单一兵器、单一军兵种之间的对抗,而是各种专业化、模块化的作战力量在信息中介平台的聚合和支持下,形成“无缝”融合的整体性对抗。随着信息化水平的提高,一个机械化步兵师的作战控制地域已超过1万平方千米,部队的快速机动和体系化作战使战场呈现复杂多变的作战态势,信息的生命周期大为缩短,对知的时效性要求变得更为苛刻。因此,不仅战争准备过程中知的手段和条件必须全面提高,达到全方位全过程的水平,而且战争实施过程中知的手段和条件也必须满足全方位全过程的要求,并最终达到精准化、实时化的质量标准和实战要求。二是适应信息化战争海容量、大纵深、广领域、快节奏、高精度、全天候的特点和需要,全知全胜成为信息化战争中知彼知己的新需求。全知全胜包含知的内容和手段两个方面,前者要求从知天知地、知人知物、知现实知虚拟、知局部知全局、知当前知长远,到知敌之所不知,知敌之所想,知敌之所凭,知我之所需,知我之所能,知我之所得等,只要是与战争相关的都要纳入到知的范围内,这就使知的系统性、全面性、过程性和关联性大为增加。后者则要求在新的信息化、网络化、自动化、智能化手段支撑下,形成陆海空电磁网天心文等多要素、全方位的侦察监视和指挥控制一体化信息平台,并以空天一体战为制高点,夺取有利态势,使战场信息对己透明,实现知的全维性与过程性、实时性与前瞻性、准确性与高效性的有机结合。
(三)主客一体观
传统知战观由于受种种条件限制而以知战分离为特点,因此它在事实上同时必然也是一种主客分离的知战观,即主观与客观相分离、主体与客体相分离的知战观。传统知战观认为,知彼知己的“知”是指拥有足够必要的情报信息和合乎规律的认知决策两个方面。在传统战争中,掌控足够必要的情报信息并作出正确判断便是知彼知己的主要内容和形式。那时,作战人员对战场的侦察、监视主要依靠人的感官系统或单一的传感系统,能力十分有限,常常要素不全、范围受限,因此,军事决策和谋略往往是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作出的,知彼知己在事实上无法完全实现。在这种情况下,古人提出的“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以及“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军事思想和谋略,在大多数情况下,就只能是一种军事思想和原则而已,在现实中其实做不到。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信息化战争条件下,由于战争进入了武器智能化、作战信息化、对抗体系化的新形态,从而使知战两方面的性质、内涵和实现形式都发生了深刻变化,因此,信息化战争中的知战观其实又是一种主客一体的知战观,即主观与客观相统一、主体与客体相一致的知战观。一方面,在信息化战争中,主观与客观之间相互作用、相互渗透、相互贯通、表里转化的进程大大加快。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人类的认识能力和实践能力不断提升,物质变精神和精神变物质的进程加快,客观规律在人身上的内化过程和科学认识在物上面的外化过程,即人化与物化、非对象化与对象化的过程都在加快。这种情况表现在知战两个方面,必然表现出两个结果。一是极大地推动了知的步伐,拓展了知的广度和范围,提高了知的程度和深度,引起军事理论创新的大繁荣、大发展。这个过程其实是主观深入客观的过程,即主观走进客观、主观与客观相符合、相一致的过程。二是极大地改变了知和战的手段和方式。随着科学认识的迅速物化、对象化,必然创造出大量知与战的新手段、新方式、新平台、新体系。这个过程其实是客观主观化的过程,就其实质来说,是对客观规律进行选择和整合的过程,目的是实现由合规律性向合目的性的转化,把客观自在的真理性转化为主观自为的价值性,从而最终实现军事规律可知性、可用性、可为性的辩证统一。值得指出的是,科学认识对象化、物质化的结果,不仅直接延伸、放大和创新了人的知战能力和时空范围,而且作为人的知战能力之对象化的知战体系本身不断进化,出现了自适应、自协调、自修复的自组织功能,特别是在电子技术、信息技术、网络技术、程序技术的助推下,出现了快速体系化、自动化、智能化、类人化的发展趋势,表现出自动寻的、自我判断、智能决策、无人作业等新特点,其结果则使知战两个方面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变化。单就知体系来看,其功能特点、作用方式和能及范围都发生了重大变化。一是开始指向微观运动,指向敌我双方战斗力要素、战场态势、打击目标等特征信息中可表达的部分,以便信息化武器的自动识别;二是开始指向体系对抗,指向敌我双方复杂的信息化作战体系,以便实现己方战斗力“倍增”、敌方战斗力“崩塌”的体系破击作战效果;三是开始指向快速打击,指向部队机动速度快、信息稳定周期短的数字化战场,以便取得以快制慢的决定性制胜效果;四是开始指向虚拟空间,指向太空、网络、电磁、信息、心理等新的作战空间,以便获得综合制权的核心优势。五是开始指向战争设计,指向“比对手领先一步”的战争能力储备和军事战略谋划,以便获得遏制危机、控制战局、打赢战争的战略优势。
另一方面,在信息化战争中,主体与客体之间相互作用、相互借重、互动发展、协同动作的进程大大加快。伴随着知系统的对象化、体系化、自动化和智能化,现代战争中又增加了主体系统与客体系统的相互作用和协同互动,出现了“人—机”系统的交互作用和链式效应,即通过“人—机—人”和“机—人—机”之间的主客联动、无缝链接和体系效应,使得现代战争中的知和战都发生了深刻变化,使得全知全胜、先知先胜、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古代用兵之理想真正具备了实现的手段和条件。事实上,在现代战争中,知体系的作用日益凸显,不断物化的知体系本身已经发展成为一种支撑信息化作战的军事体系、一种克敌制胜的核心能力、一种知战融合的信息中介平台、一种信息化战争博弈的首要作战对象。知体系本身日益对象化为一个客观化、物质化的“类人世界”,即集联合情报、知战融合、密码攻防、系统防御、仿真评估、认知决策等能力为一体的信息中介系统,呈现在人们面前。可以说,这是信息化条件下知彼知己新的存在形式和一般面貌。对此,我们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管窥其内涵。从技术角度看,微电子、通信、网络、计算机、雷达、卫星、密码、量子、仿真、评估等技术的快速发展,直接构成了知彼知己坚实的综合技术和手段基础,推动知彼知己能力得到超乎想象的发展,使战场信息趋于透明。从系统角度看,信息因子、数据链、信息平台、认知决策共同构成了信息化作战体系中的“知”体系,通过这一体系,知彼知己实现了从源头信息获取到决策支持全过程的信息化、智能化,并由此促进“知”、“战”两大体系融合,形成新的关系。从作战角度看,具有全时、全域、全维、全程、全员特征的知彼知己系统,不仅具有全面“知”的能力,同时也具有针对敌方“知”体系的信息作战能力;不仅大大提高了作战效能,也引发了作战形态和战斗力生成的深刻变化,使“先知而求胜”、“先胜而求战”、“不战而屈人之兵”等思想具有了直接现实性。
(四)知战融合观
工业化及工业化以前的时代,由于实践水平不高,加上种种条件限制,知与战在整体上处于分离的状态,前者主要属于战争准备过程中的任务,直接目的是认识战争;后者主要属于战争实施过程中的任务,直接目的是赢得战争。因此,在传统的军事活动中,知与战的功能、地位、使命、任务泾渭分明、完全不同,彼此之间存在着清晰可辨的界限,二者的关系是知先战后,先知后战,前后衔接,按部就班,整个战争因此持续的时间长,发展的节奏慢,其中的变化少。
信息化战争的横空问世和迅速发展,改变了传统战争中知战分离的常态,使知、战相互渗透、彼此转化、不断融合,日趋一体化。可以说,孕育于、形成于并最终引领和支撑信息化战争的知战观,是知战融合、知战一体的知战观。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从时间维度看,信息化战争的出现,突出了信息的主导作用和统揽效应,使得信息的获取、流动和效能发挥成为整个战争的核心和关键,现代军事实践因此不仅模糊了战争准备与战争实施的界限,譬如现代战争准备过程的知更多地依赖战,如情报侦察依赖电子战、信息战、网络战、太空战等,而且使战争实施过程中知的需求海量增加,知的过程向实战实时转移,战的功能和任务也不再单纯,而是应战略、战役和战术的实际需求,当战则战,当知则知,知战兼之,因此,信息化战争中的知和战不再是“单纯知或单纯战”的一统天下,而是身兼二职、知战一体,知即战,战即知。其最高境界和表现就是:“发现即摧毁”[1],“知就是力量”,“知就是威慑”,“战就是先知先胜”。其次,从空间的维度看,信息化战争中的知和战都是全方位的和大纵深的,是集“陆、海、空、电、磁、网、天、心、文”于一体的知和战,不仅知和战都存在于上述九维空间,而且每维空间中的知与战都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相互渗透、相互转化。以网络空间为例,发生在网络空间中的任何知、战事件,它们中的每一个其实都既是知的过程也是战的过程,例如网络侦察离不开网络攻击,网络攻击本身就是网络侦察的过程和手段。因此,信息化战争中的知与战必然是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便是我、我便是你的知战关系,是相互转化、水乳交融、一而二、二而一的知战关系。从构成要素看,信息化战争中知与战的相互作用、深度渗透、实时互动和高度融合,必然体现在战略、战役和战斗各个层次上,体现在人与系统、系统与武器、信息与人、信息与武器等要素及其关联中,体现在军事软实力与军事硬实力的体系结构及其互动关系中,体现在信息兵力、信息资源、信息武器、信息平台、信息网络、信息理论等复杂关联及其无缝链接中。从知战实现条件和作用关系看,无论是知还是战,任何一方的实现都离不开另一方的条件和支持,并必然产生相应的结果,影响并改变另一方的现存状态和未来发展。从实践论的立场看,知和战都是军事活动的重要环节和内容,二者相互作用,相互依赖,互为因果,并存共进,协同发展。就是说,知离不开战,战离不开知,知中有战,战中有知,知就是战,战就是知。我们只能在思想中将它们分开,而在现实的军事活动中是无法将它们分开的。正如实践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告诉我们的,人类的实践活动是意识指导之下的活动,其中总是富含着人的认识活动及其成果,不受认识指导和影响的实践活动是不存在的。人类的生活时间越是向远古追溯,其活动的实践能力就越低,活动中改造世界的成份就越大,对价值的追求就越直接,而认识世界的水平相应也就越低,认识成果向实践能力的转化也就越困难,人类的历史进程因此也就越缓慢;人类越是向现代和未来发展,活动的实践能力就越高,活动中认识世界的成份就越大,活动受认识的指导就越多,人类改造世界的成效因此也就越大,认识成果向实践能力的转化速度也就越快,人的主体性、能动性、创造性也就越高,社会历史的进程也就越快,甚至出现飞速发展、一日千里的景象。人类实践的历史如此,军事实践的历史也是如此。伴随着信息技术和信息能力的不断提升,人们知的能力和水平也日益提高,知向战转化的进程也就日益加快,知战融合的水平也就不断提高,战争推进的节奏也就日趋缩短,与此同时,对战争主体综合素质的要求也就越高。军事实践的客观逻辑和知战关系的必然变化,同时也在影响和改变着人们的传统观念,要求人们重新审视已有的军事观念,建立适应信息时代发展的新的知战观。
(五)体系博弈观
伴随着信息化战争的深入发展和日趋成熟,知体系和战体系之间的关系不仅日益密切,出现深度渗透、高度融合甚至合二为一、一体二能的关系和趋势,而且出现优化互补、合作集成、超结构放大、非线性增长、自激式跨越的超循环结构和超马太效应,致使军事斗争的方式和特点发生根本转变,结果,信息化条件下的军事对抗既不同于冷兵器时代,表现为近距离体能格斗,又不同于热兵器时代,表现为平面火力对抗,也不同于机械化时代,表现为大兵团立体对抗,而是表现为体系与体系之间的整体对抗。正如胡锦涛主席深刻指出的,“信息能力在战斗力生成中起着主导作用,信息化武器装备成为战斗力的关键物质因素,基于信息系统的体系作战能力成为战斗力的基本形态,人的科技素质在战斗力中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提高军队的科学技术含量,加强以信息化为主要标志的军队质量建设,成为世界军事发展的趋势。”[9]胡主席的这一重要论述,为军队现代化建设与发展指明了方向,也为知战能力建设和知战观的革命指明了方向。可以说,信息化战争中的知战观,不仅是知战融合的知战观,而且还是体系博弈的知战观。
体系对抗的优势是不言而喻的,说到底,它来自知系统与战系统通过合作集成、无缝链接而形成的超大系统的功能发挥。这种超大系统的功能发挥,有着单一系统、单一作战平台、单一作战力量无可比拟的优势、效能和潜力,是当今世界发达国家和军队普遍追求的目标,也是打赢信息化战争的必然选择。需要指出的是,体系对抗的优势发挥是需要条件的,它本身是高度发达的知系统与战系统的有机整合和集成效应。无论是知系统还是战系统,或是知系统和战系统的子系统出现漏洞或弱项,都会直接影响到体系对抗的效能发挥和整体功能。就是说,知系统、战系统以及各自的子系统,都既是体系对抗的坚强基石,又可能成为体系对抗的短板和瓶颈。易言之,上述要素与系统之间虽然未必存在一荣俱荣、一强俱强的关系,但必存在一损俱损、一弱俱弱的“木桶原理”关系。体系构成与对抗的特点和体系博弈的知战观要求我们,知战能力建设必须坚持统筹规划、整体推进的原则,正确认识和处理知系统、战系统和知战巨系统之间的结构关联性和相互牵制性,查补知战体系短板,健全知战体系要素,优化知战体系结构,实现知战系统的强强联合,努力使两大系统之间结构相容,同化发展;功能互补,同步发展;技术配套,同时发展;目标一致,同向发展,加速建设知战一体、体系对抗的大平台。
三、新知战观的时代意义
(一)军队信息化建设的观念引领作用
新知战观作为一种反映信息时代特征、体现信息化战争本质的新观念、新思想,是从军事观、战争观的层面上表现出来的军事实践活动中的深层观念、精神力量和思维向导,无疑是军事实践活动和军队建设的精神动力、思想引擎和行动指南,从深层次上支配、引领和规约着军事活动的方向、目标和进程。新知战观对军队信息化建设的观念引领作用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以系统观为统揽,树立系统思想,科学统筹军队信息化建设。新知战观的世界观基础是系统观。建立在系统观基础上的新知战观,不再是机械论基础上的旧知战观,而是实现了从单一系统、单一平台、单一力量之要素间的“简单对抗”到多系统、多平台、多兵种综合集成、协同作战的“体系对抗”的根本转变,其实质是“实物中心论”向“系统中心论”的世界观的转变。按照新知战观的要求,军队信息化建设必须坚持系统规划,树立系统思想,科学统筹军事斗争准备与军事战争实践,科学协同知系统与战系统的内在关系及其互动转化,科学协调军队官兵、武器装备、信息系统、网络空间、作战平台、指挥系统、战场建设、军事训练、国防动员、战争实施、后勤保障等诸要素、诸环节。二是以实践论为指导,坚持能力本位,加速提升知战体系的能力和层次。新知战观坚持实践唯物主义的基本立场和观点,奉行能力至上原则。这其实也是信息化战争中的深层理念和精髓所在。众所周知,国家安全的内容在不断变化,较早的时候,以食物、城池和土地为主要内容的领土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点;近代以来,以石油、矿产等为主要内容的资源安全成为国家安全的重点;信息时代以来以信息资源、信息网络、信息系统为主要内容的信息安全则成为国家安全的重点。土地、资源大都是自然界赏赐予人类的,而信息却完全是依靠人的能力创造出来的。维护领土安全是争夺地盘,其实质是领土纷争;维护资源安全是抢占物资,其实质是财富的争夺;维护信息安全则是比赛能力,其实质是能力的竞赛。完全可以说,信息时代就是能力立地的时代。坚持实践论立场,突出能力本位,就应该跳出一般认识论的思维藩篱,既强化知的能力,又强化战的能力,把提高知战能力建设纳入军队现代化建设之中,放到重要位置,从实战的要求出发,提高标准,讲求实效。三是以信息权为目标,着眼信息主导,努力抢占以知为核心的基础制权制高点。新知战观是生于信息化战争而又指导信息化战争的知战观,其基本着眼点是信息主导的。用新知战观指导军队信息化建设,就必须突出信息在军队建设和军事实践中的核心地位,坚持一切有利于信息流动的原则,以牢牢把握制信息权为目标,加速知系统建设,优化知系统结构,提高知系统能力,发挥知系统作用。
(二)信息化战争本质的理论揭示作用
新知战观是在信息化战争中形成的知战观,反映的是信息化战争中的知战关系,体现的是信息化战争中知与战之间的内在关联、相互作用和互动规律。因此,它是以观念的方式把握了的知战关系,是以概念的形式总结、概括和提炼出来的知战原理和知战规律,它必然也是对信息化战争本质和特点的揭示,是对信息化战争深层机理和一般机制的反映。在信息化战争中,知和战是两个紧密相联、相互作用、协同发展和共生一体的复杂系统,新知战观深刻反映了这些特点。能力本位、全维实时、主客一体、知战融合和体系博弈相统一的新知战观之所以具有这些特点,说到底是信息化战争的本质使然。信息化战争的特点和优势,说到底都来自于“信息”这个新生儿。信息化战争的本质就是信息化,是信息智慧的谋划与指导,信息因子的流动与驱动,信息能量的释放与屏蔽,信息疆界的防御与突破,信息力量的对比与较量,一句话,是夺取制信息权的斗争。信息化战争的本质使得信息化战争中的知与战及其关系具有了以上特点。更为重要的是,知战融合、体系博弈的知战观还从深层次上表明,信息化战争的出现,打破了传统战争中军事斗争准备与实施的明显界限,使平时与战时的区分越来越失去意义;在信息化战争中,前方与后方、战场与非战场、现实空间与虚拟空间、认识与实践、发现与打击等的界限日益模糊并趋于消失;与此同时,战争中的知与战、知系统与战系统、知过程与战过程、知功能与战功能也不断融合并走向一体;深度渗透、高度融合并加速一体化的知战体系日益成为一个巨系统,并向着自动化、智能化、自激化、自组化、类人化的方向发展……所有这些,都使我们对信息化战争的深层本质和发展趋势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三)军事斗争实践的方法论指导作用
新知战观作为信息化战争中知战关系的观念反映和用思想把握了的知战关系,同时也是对信息化战争中知战原理与规律的理论概括与揭示,这些深层次的知战关系、原理和规律转化为实践活动的依据和原则,就是指导知战实践、提高知战能力、增强知战效能的具体方法和指南。深刻理解新知战观的核心思想,充分体现新知战观的全新理念,严格遵循新知战观的理论原理,全面适应新知战观的根本要求,必须充分发挥新知战观对军事实践和知战能力建设的方法论指导。具体来说,一要突出体系对抗,运用系统科学的方法科学统筹军事斗争实践全过程。正确认识和处理平时与战时的关系,始终以实战的要求做好战前知系统建设和先知全知工作,以信息化战争内在的“发现即摧毁”之必然逻辑,要求未来战争中知战系统的协同配套和对接转化;科学规划态势感知、战略预警、决策评估、指挥控制、快速反应、信息攻防、精确打击和集约保障等过程和环节;统筹协调作战需求牵引、新军事变革强力推动、军事理论创新思想先导、军队建设全面转型、军事训练和战斗力生成模式从机械化向信息化根本转变等等之间的复杂关系、内在矛盾和互动转化。二要突出能力建设,运用系统集成的方法全面提升知体系的实战支持与保障能力。要深入研究信息化条件下知战系统的集成链接问题,着力解决知系统与战系统之间的结构融合、功能接轨和要素集成问题,强化综合电子信息系统特别是信息数据链建设,实现情报侦察、预警探测、指挥控制、通信和信息保障系统与武器平台的无缝链接和无障碍流通,不断提高信息获取质量,提升信息识别能力,保障信息实时供给,确保信息安全流动,充分发挥信息效能,牢牢掌握信息主动权。三要突出信息主导,运用系统融合的方法全面提升快速精确打击能力。深入研究信息化条件下“知”、“战”、“支援”和“环境”四者之间的大关系,把握各自的内容、性质、形态、结构、功能、演化过程及其相互作用,加速提升体系化的感知能力、机动能力和打击能力,使综合电子信息系统的各个环节同主战武器的杀伤过程紧密结合起来,使预警、侦察、监视、情报、决策等知过程与指挥、控制、精确打击等战过程连为一体,形成一个对目标进行搜索、定位、跟踪、瞄准、攻击、摧毁和毁伤评估的快速杀伤链,实现知系统与战系统的无缝链接以及知能力与战能力的实时转化,真正形成“发现即摧毁”的实战能力,实现“知识就是力量”的理想和愿望。
[1] [美]哈伦・K厄尔曼、唐姆士・P.韦德.震慑与畏惧:迅速制敌之道[M].美国国防大学出版社,1996,参见黄宏.世界新军事变革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2] 严燕子.“文化中心战”:美军军事文化转型的发展动向[J].军队政工理论研究,2008,(6):111-113.
[3] 姚有志,过毅.百年战争评说[M].军事科学出版社,2001.
[4] 许方策.20年战争管窥——当代局部战争战例选析[M].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1989.
[5] 军事科学院外国军事研究部、中国国防科技信息中心.海湾战争——美国国防部致国会的最后报告(中)[M].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1992.
[6] 军事科学院外国军事研究部、中国国防科技信息中心.海湾战争——美国国防部致国会的最后报告(中)[M].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1992.
[7] [美]理查德・A・贝斯特.科索沃战争:对军事情报的启示[M].参见徐义忠、邱蜀林. 美国国会研究署递交国会的研究报告(选编)[M].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02.
[8] 参见张培忠.军事理论概要[M].北京:蓝天出版社,2006.
[9] 冯景海.数字化部队与战场:序[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07.
责任编辑:侯德彤
On the New Cognition-Fighting View in Information Age
JU Nai-qi
(Dept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Science College, PLA Information Engineering University, Zhengzhou 450001, China)
The cognition-fighting view in the information age is not that fighting is separated from cognition, but that cognition and fighting combine with each other. It has been formed on the strong basis of theory, practice and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ts core thoughts are: ability-centered view, all-dimensional real-time view, view of integrating the subject and object, view of fusing cognition and fighting and view of system games. It has revealed the essence of information war, showing an ideal guide and scientific methods for us to build an information army and win information wars in the future.
information age; new cognition-fighting-view; forming foundation; core thought; guiding function
E20
A
1005-7110(2011)05-0107-10
2011-07-09
国家社会科学军事学专项课题、全军科研“十一五”规划课题“知彼知己与信息化战争”(编号:06QJ241-053)。
巨乃岐(1958-),男,陕西岐山人,信息工程大学人文社科系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