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叹刑场吟对

何悦仙

金圣叹，明末长洲人。本姓张，名采，后改姓金名喟，字圣叹。为人狂傲，有奇气。尝言天下才子之书有六：一庄（《庄子》），二骚（《离骚》），三马史（《史记》），四杜律（杜甫诗歌），五《水浒》，六《西厢》。并对各书都作了点评，其评《水浒》、《西厢》两种，颇为世俗传诵。

清顺治十八年（公元1661年），顺治驾崩。哀诏于二月初一下达吴县，府衙设灵举哀痛哭3日。此时，苏州发生了历史上的“抗粮哭庙”案。新任县令任维初，私收公粮3000余石，并逮捕交不出补仓粮的老百姓。以金圣叹为首的几个秀才，同情农民的遭遇，写了“揭帖”到文庙哭灵，控告县官。因为他把矛头直指包庇部下的巡抚朱国治，引起朱国治的震怒，命人当场逮捕了倪用宾等5名秀才，后又将哭庙文的起草人金圣叹作为首犯拘捕，冠以“动摇人心倡乱，殊于国法”的罪名，判处死罪。

刑场上，金圣叹泰然自若，找到监斩官索酒畅饮。饮罢，大笑道：“割头，痛事也；饮酒，快事也。割头而先饮酒，痛快，痛快。”

冷不丁，他回忆起前不久的一天夜里在报国寺留宿时，由于睡不着觉，午夜去找方丈借佛经，老方丈提出了一个条件，要对出他的上联才能借。老方丈的上联是“半夜三更半”。金圣叹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总是对不上，只好抱憾而归。

此时，金圣叹的儿子赶到刑场，因那天是中秋，还送来了月饼，看到父亲即将问斩，痛哭不已。金圣叹得知当天是中秋时，一下子打开了思路，不由仰天大笑，对儿子说：“你马上去报国寺对方丈说，那天夜里他出的上联我已对出，我的下联是‘中秋八月中。”

当儿子从报国寺赶回来时，金圣叹已是行刑在即，儿子万分悲痛。金圣叹安慰儿子说：“哭，是不顶啥用的。来，我出个上联你对对看。”随即说出了上联“莲子心中苦”。

儿子跪在地上撕肝裂胆，哪有心思对对联？

金圣叹稍稍思索了一会儿，对儿子说：“起来吧，别哭了，我已经替你对出了下联：‘梨儿腹内酸。”

围观的人们听了，无不欷歔悲痛，大伙儿心头明白，上联的“莲”与“怜”谐音，意思是看到儿子悲切之状深感可怜；下联的“梨”与“离”谐音，意思是与儿子永别，心中酸楚万分。

午时三刻已到，刽子手正要行刑，天空中忽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金圣叹看了，高声吟诗一首，诗曰：

“天悲悼我地亦忧，万里河山戴白头。

明日太阳来吊唁，家家户户泪长流。”

刚吟完诗，刽子手刀光一闪，才华横溢的一代文坛巨星陨落，只留下那情真意切的对联和诗，让人涌起深深的怀念之情。

（责编 磊 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