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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岭南与岭外词人交流考论

2011-04-01范松义

关键词:词学岭南词人

范松义

(重庆师范大学 文学院,重庆 400047)

清代岭南与岭外词人交流考论

范松义

(重庆师范大学 文学院,重庆 400047)

清代岭南词人与岭外有着不断的词学交流,这对岭南词有积极的影响。首先,词学交流促进了清代岭南词人的成长与岭南词的发展。另外,这种交流有助于清岭南词人与岭南词地位的提升。再者,词学交流还对岭南词风的嬗变有重大的影响。

清代;岭南词;交流

清词是中国词史上的第二座高峰,其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即是强烈的地域性,这是清词研究中必须关注的问题。对此学界已有涉及,不过现有成果多局限于某一地域词体的自身,却忽视了地域间的交流。事实上,清词的发展并不是静态的,各地域间常有不同程度的互动。我们对清词地域性的考察,也应该有开放性的眼光,这样能对清词的发展演变有更为全面、深入的观照。

作为清词重要组成部分的岭南词,在其发展过程中即与岭外有着密切的交流。由于广东地处南疆,远离当时的文化中心,有学者论述岭南词时认为“岭南文人较少机会与中原文士相接”[1],这种观点并不准确。有清一代,不少岭外词人曾游历岭南,岭南词人亦常漫游岭外,相互间多有直接联系。同时,有些词人间虽始终未曾谋面,但书信不断,属于神交。总体而言,清代岭南词坛并不孤立与封闭,而是呈现出开放性。由此也可以说,清代岭南词的发展也是内力与外力共同作用的结果。若对岭南词与外界的联系没有清楚的认识,就不可能对清代岭南词的发展与嬗变有准确的把握。对此问题,迄今尚无人进行考察。

本文要解决的问题是:其一,从微观的角度讲,清岭南词人与岭外词人有哪些具体的交流。由于岭南词人与江、浙词人交流最多,在论述时将其分列,而将岭南与其他地域词人的交流合而论之。同时,论述时以岭外词人为纲。其二,从宏观的角度讲,这种交流对岭南词的嬗变有何影响。

一、清代岭南词人与江苏词人的交流

吴绮(1619-1694),字园次,江苏江都(今扬州)人。有《艺香词钞》、《萧瑟词》。岭南著名词人屈大均有《镜中人·本意和吴湖州》,可知二人有唱和。

江藩(1761-1831),字子屏,号郑堂,江苏甘泉(今江都)人。词集名《江湖载酒词》。仪克中有《霓裳中序第一·题江郑堂丈对酒当歌图》。江藩有《风入松·书仪君墨农〈剑光楼词钞〉后》。

郭麐(1767-1831),字祥伯,号频伽,江苏吴江人。有《灵芬馆词》。吴兰修与为郭麐神交。吴兰修曾读郭麐词而甚敬佩,乃托黄霁青请郭氏为己词作序,郭氏有“跌荡而婉,绮丽而不缛”的评价。又,郭麐亦曾为仪克中词集作序,多赞美之词。

孙尔准(1770-1832),字平叔,号戒庵,江苏金匮(今无锡)人。有《泰云堂词》。吴荣光著有《青玉案·送平叔中丞开府皖江》等词,孙尔准则有《秋霁·吴荷屋典试浙江,绘湖山秋霁图,属题》。

邓廷桢(1775-1846),字维周,江苏江宁(今南京)人。词集名《双砚斋词钞》。邓廷桢曾为粤人陈其锟词集题辞。

汤贻汾(1778-1853),字若仪,号雨生,江苏武进人。有《琴隐园词集》。粤人吴兰修与汤贻汾关系密切。贻汾善画,兰修《忆旧游·题雨生十九僧图》等即是为其题画之作。两人别后,兰修有《望江南·寄雨生》词。汤贻汾则有《东风齐著力》词寄兰修。又,仪克中与汤贻汾友情亦深。汤氏离粤后,仪克中有《谢池春·怀汤雨生都尉云中》及《声声慢》两词以抒思念之情。后两人重逢于杭州,仪克中有《浣溪沙》词记其事。

丁至和(生卒年不详),字保庵,别号萍绿词人,江苏江都(今扬州)人。有《萍绿词》。粤人黄之驯曾幕游江南,“与丁萍绿至交”[2](2933)。丁至和有《霜叶飞·秋夜怀黄季刚》,黄之驯则有《瑶华·和萍绿咏白菊》等,可略窥二人之交流。

潘曾莹、潘祖荫为叔侄,江苏吴县人。潘曾莹(1808-1878),字申甫,有《小鸥波馆词钞》。潘祖荫(1830-1890),字伯寅,有《芬陀利室词》。叶衍兰曾请二人为其父叶英华词集作序。

杜隽(1833-1857),字季英,江苏金匮(今无锡)人。汪瑔曾说自己“与季英交十稔矣”[3],知二人交情颇深。汪瑔《红情》词序中云“邀郎山、季英同作”。又汪氏有《水龙吟》,词序有“得季英广州书”、“赋此寄之”云云,知是为杜氏而作。

金武祥(生卒年不详),字溎生,号粟香,江苏江阴人。有《冰泉唱和集》。汪瑔有《买陂塘·乙酉季春送粟香之梧州》,金武祥则和有《买陂塘·用前韵酬谷庵》。

何震彝(生卒年不详),字鬯威,江苏江阴人。有《八十一寒词》、《鞮芬室词》。沈宗畸有《蝶恋花·乙卯秋日和鬯威》。

刘炳照(1847-1917),字光珊,江苏阳湖人。有《无长物斋词存》。叶衍兰有《凤凰台上忆吹箫·题刘光珊炳照〈留云借月庵填词图〉》。

夏孙桐(1857-1941),字闰枝,江苏江阴人。有《悔庵词》、《悔庵词续》。夏氏曾为许之衡词集题辞。

冒广生(1873-1959),字鹤亭,江苏如皋人。有《小三吾亭词集》。冒广生尝从叶衍兰学词,他后来回忆说“后堂丝竹,至今犹绕梦寐”[4](4678)。另外,潘飞声亦为叶衍兰弟子,与冒广生为同门。潘氏有《清平乐·题冒瓯隐郎中〈兰闺品荔图〉即次其自题原韵》词,是两人唱和之制。又冒广生曾为潘氏《长相思词》题词。又,冒氏曾说“吾于归善得友人二,其一江孝通户部,其一则李汉珍太守也”[5],江孝通,即粤人江逢辰,冒氏谓“二十年前孝通与吾各集李昌谷诗句为词”[5]。李汉珍,即粤人李绮青,冒氏曾为其《草间词》作序。

徐鋆(1885-1935?),字贯恂,江苏南通人。有《碧春词》、《蝇须馆诗余》。潘飞声曾为《碧春词》作序。

二、清代岭南词人与浙江词人的交流

周筼、缪永谋、徐倬、朱彝尊、宋俊、龚翔麟

周筼(1623-1687),字青士,浙江秀水(今嘉兴)人。《梅里词辑》收其词。缪永谋(生卒年不详),字天自,浙江秀水(今嘉兴)人。有《荇溪词》。徐倬(1624-1713),字方虎,号苹村,浙江德清人。有《水香词》。朱彝尊(1629-1709),字锡鬯,号竹垞,浙江秀水(今嘉兴)人。朱氏为浙西词派鼻祖,有《眉匠词》、《静志居琴趣》、《江湖载酒集》等。宋俊(生卒年不详),字长白,浙江山阴(今绍兴)人。有《岸舫词》。龚翔麟(1658-1733),字天石,号蘅圃,浙江仁和(今杭州)人。有《红藕庄词》。

粤人屈大均与以上词人皆有交往。屈大均有《摸鱼子·寄秀水周青士、缪天自》。又,徐倬曾游粤,屈氏有《归朝欢》词记二人之交游。大均与朱彝尊友情深厚。康熙六年(1667)夏,屈大均居山西代州(今代县),朱彝尊过而与屈氏同游,大均有《唐多令·阅秀水朱竹垞寄静怜词》。后大均有《忆旧游·寄朱竹垞太史》。又,屈大均有《庆春宫·过楼桑村和宋长白》,乃是与宋俊唱和之制。另外,屈大均曾移家南京,龚翔麟有《无俗念·喜翁山移家白门》赠之。

戴敦元(1768-1834),字士旋,浙江开化人。有《戴简恪公遗集》。仪克中《徵招》词序中记录了二人研讨词学之情状。

王衍梅(1776-1830),字律芳,浙江会稽人。有《绿雪堂遗集》。粤人居巢有《浪淘沙·题美人蕉,和王笠舫》词。

张景祁(1827-?),字孝威,号韵梅,浙江钱塘(今杭州)人。有《新蘅词》。叶衍兰与张景祁友情深厚。叶氏欲将己作与同邑沈世良、汪瑔之词合刻为《岭南三家词》,“得蕴梅补辑遗漏,校雠声律”[6]。二人亦有唱和之举,叶衍兰有《秋宵吟·和韵梅韵》等。另外,李绮青与张景祁关系亦颇密切。李绮青《听风听水词》自序谓二人曾“相与讨论音律,辩正声韵”。又,张景祁有《金缕曲·送黄芑香明经回粤,即题其〈秋琴馆词〉,次见赠元韵》词,知其与粤人黄绍昌(号芑香)亦有唱和。

张鸣珂(1829-1908),字公束,号玉珊,浙江嘉兴人。有《寒松阁词》。叶衍兰与张鸣珂词学交往也颇多,但未曾谋面。张鸣珂《秋梦庵词钞序》云:“予与南雪先生孝绪神交……寄示所作《秋梦庵词》,嘱校定焉。”叶衍兰刻《岭南三家词》时,张鸣珂亦曾过目。

谭献(1832-1901),字仲修,号复堂,浙江仁和(今杭州)人。有《复堂词》,又编选有《箧中词》。叶衍兰与谭献书信不断,叶氏孙叶恭绰年轻时即常看见他与谭献、张景祁论词的书札。[7]叶衍兰曾请谭献审读其词集。叶衍兰刻《岭南三家词》,乃是请谭氏代选。不过二人亦属神交。谭献《复堂日记·续录》八月十三日条云:“阅《申报》,知叶南雪翁已归道山。此十年来未识面之老友。”[8](391)另外,梁鼎芬在湖北武昌时曾协助谭献编选《复堂词录》、《箧中词续》。

朱祖谋(1857-1931),字古微,号彊村,浙江归安(今湖州)人。有《彊村语业》及《集外词》。朱祖谋与晚近岭南词坛关系极为紧密。李绮青与朱氏有唱和,绮青词中存《金缕曲·和古微侍郎原韵》一首。又,麦孟华、潘之博与朱祖谋交游更密。康有为谓“朱彊村侍郎久与二子游,多所倡和”[9]。同时,刘翰棻、杨铁夫为朱氏入室弟子。朱祖谋曾为刘氏《花雨楼词草》题辞。杨铁夫读南宋吴文英词时,朱氏曾“微指其中顺逆提顿转折之所在,并示以步趋之所宜从”[10]。又,陈洵与朱祖谋曾于上海相会,切磋词学。离别时陈洵作《烛影摇红·滬上留别彊村先生》。

三、清代岭南词人与其他地域词人的交流

纳兰性德(1654-1685),字容若,满族正黄旗人。有《饮水词》。梁佩兰多次入京应试,与性德结交。梁佩兰南归,纳兰性德有《点绛唇》词相赠。后纳兰因感历代词选无佳者,遂作《与梁药亭书》,邀佩兰入都同操选政。但因纳兰病逝,选政之事流产。

孔昭虔(生卒年不详),字元敬,山东曲阜人。有《绘声琴雅》。吴荣光曾为孔氏词集题词。

陶仲冕(1753-1827),字六枳,号陶山,湖南善化(今属长沙市)人。有《露蝉吟词钞》、《续钞》。吴荣光《买陂塘·和唐陶山廉访仲冕、江珧柱韵》等词,皆为与陶氏唱和之作。

吴嵩梁(1766-1834),字子山,江西东乡人。以内阁中书官贵州黔西知州。有《香苏山馆词》。吴嵩梁为粤人吴兰修《桐花阁词》作序,谓兰修为“今之玉田生”。

程恩泽(1785-1837),字云芬,安徽歙县人。有《春海诗余》。吴兰修、仪克中与程恩泽曾同登广州之越秀山,三人皆有《水龙吟》词记其事。

胡元博(生卒年不详),字小初,广西桂林人。杨懋建有《高阳台·戊戌春咏萍,和小初观察韵》。

倪鸿(生卒年不详),字延年,号耘劬,或称云癯,广西桂林人。有《花阴写梦词》。倪鸿尝宦游广东二十余年,常与岭南词人联袂出游,游则共同吟咏。倪氏有《探春慢》词,词序云其与张维屏、黄培芳、谭莹出游唱和之情形。倪鸿又有《百字令》词,谓其与许玉彬、沈世良、李应田“茶话之余,共填斯阕”,则又是一次集体唱和。又,沈泽堂与倪鸿也有唱和之词。

朱鉴成(1820-1865),字眉君,四川富阳人,兴文籍。有《题凤馆遗稿》。朱鉴成曾为汪瑔词集题词,称汪词“兼有北宋之秦,南宋之姜”。

盛昱(1850-1899),字伯韫,号伯希,满洲镶白旗人。有《郁华阁词》。粤人梁鼎芬曾因弹劾李鸿章而去官,盛昱作《金缕曲》送之。

文廷式(1856-1904),字道希,号芸阁,江西萍乡人。有《云起轩词》。梁鼎芬与文廷式过从颇密。梁氏集中《忆王孙·怀萍乡文芸阁孝廉》,文廷式有《贺新郎·赠梁节庵》。又黄遵宪有《贺新郎·乙未五月,芸阁南归,饮集吴船,特填此阕,以志悲欢》词,文廷式集中则有《贺新郎·赠黄公度观察》。另外文廷式有《贺新郎》,序中云“丙戌都中与汪莘伯联句之作”,汪莘伯即粤人汪兆铨。

樊增祥(1846-1931),字嘉父,号云门,又号樊山,湖北恩施人。有《樊山集》、《樊山续集》。叶衍兰有《金缕曲·题〈雅逊斋诗钞〉赠樊云门大令增祥》。

王鹏运(1849-1904),字幼霞,号半塘,广西桂林人。有《半塘定稿》、《剩稿》。戊戌政变后,王鹏运以《春明感旧图》遍征题咏,曾习经作有《尉迟杯》。王氏读后云:“河梁生别之词,山阳死友之痛,不是过也。”[11](272-273)

易顺鼎(1858-1920),字实甫,湖南龙阳(今汉寿)人。有《六忆词》、《琹台梦语》等。易氏为叶衍兰词集作序,提及二人交往:“曩在京师过从谭艺……先生归粤后,犹时以邮筒相问讯,尝寄所作《秋梦庵词》命序。”易顺鼎曾游黔,衍兰作《陌上花》送之。又,潘飞声有《金缕曲·席上酬易实甫观察即次见赠原韵》,是与易氏唱和之制。另外黄遵宪有《金缕曲·实甫为题〈吴船听雨图〉,和韵奉答》词。

四、词学交流对清代岭南词的影响

从词学交流的形式看,两地词人常以词往来,或互相唱和,或以词代书,或为对方之丹青、词集题词。另外,两地词人也常互相研讨词学,广东词人还常请江浙词人审读词集,并题辞、作序,同时也有粤人为江浙人之词集作序者。再者,有些江浙词人与广东词人间还有师承关系,这种交流更值得注意。

要说明的是,以上是根据现有文献对清代岭南内外的词学交流进行了粗略的勾勒,这绝非历史之原貌。比如当时词人间唱和之作品定然不只今日所见,他们或者随写随弃,或者编集时删掉不录,这些情况都可能存在。又如词人间进行口头交流,彼此商榷词学,这也甚常见,但其情状今已无法得知了。可以肯定的是,当时词人之交流要比现在可考者密切、频繁得多。这对岭南词有重要的影响。

首先,词学交流促进了清代岭南词人的成长与岭南词的发展。一个词人的成长,既与自身对词学的兴趣、创作天分、用功程度等因素有关,又与个体所在区域的词学氛围和外来的影响有关。前者不是本文关注的重点,这里主要讨论后者。良好而浓郁的词学氛围,对词人的成长大有益处,这是很明白的道理,而相对来说清代岭南词坛在这方面还有欠缺。清代岭南词人有200余人,在全国名列第四,已有一定的声势。但这与江苏的2000多人与浙江的1200多人相比,实在还有相当的差距,因此直到光绪年间汪瑔在《秋梦庵词钞序》尚有“方今服岭之外,人文蔚然,独词之一途作者盖寡”的感叹。同时岭南词人间的互动也不够,词人群体不多,词社仅仅有越台词社、山堂词社两个[12],大规模的唱和以及探讨词学的情况很少见。应当说,与江、浙这样的词学重镇相比,岭南还不算清代词学的发达区,当地的词学氛围仍嫌不够浓郁。在这种情况下,词学交流对岭南词人的促进作用就显得愈发重要。一个表层的影响是,这种交流对粤人的创作起到了刺激作用,促使了岭南词人创作数量的增加。当然,作品数量对一个词人来说并非关键,但也有其特殊意义。因为一个作家若要具备一定的文学素养,一定量的创作训练必不可少,所以这有助于岭南词人创作水平的提高。另外,假如词友的词艺较高,这对岭南词人的进步更有直接的影响。李绮青的学词经历最具代表性。李氏创作之始不过是“取宋人作规仿一二”,还处在模仿阶段。后来认识张景祁之后,“乃相与讨论音律,辩正声韵,遂为填词之始”[13]。张景祁年辈较尊,词名早著,李氏与其“讨论音律,辩正声韵”自然受益良多,他自己也承认此时方为“填词之始”,由此可见张景祁在其词学生涯中之重要。由此来看,岭南词人与岭外词人交流切磋可以取长补短,有利于自身水平的提高,这自然优于闭门造车。整体而言,词学交流有助于岭南词人的成长,从而推动了岭南词的发展,使得岭南词坛更具活力,自然具有特殊的文学意义。

其次,词学交流还有助于清岭南词人与岭南词地位的提升。岭南位于南国,地较偏远,这使得岭南词不易引起其他地域尤其是词学中心区的关注。因此若要扩大自身的影响,岭南词人除了修炼内功,还必须与外界进行交流。以籍贯来看,粤人之词友既有江、浙两地之人,又有山东、安徽、湖南、四川、江西、广西等地人,地域比较广泛。这其中与江浙词人的交流尤其有重要意义。有清一代,江浙词人水平最高、影响最大,同时掌握着清代词学之话语权。在交流中,不少江浙词人包括郭麐、谭献、朱祖谋等巨匠对岭南词人评价颇高,有力的扩大了粤人在词坛上的影响。[14]总体而言,词学交流使得岭南词人更容易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同,而且这不仅仅是个体行为,更是在展示岭南词之实力与成绩,对提升岭南词的知名度有重要作用。

再者,词学交流对于岭南词风的嬗变也有重大的影响。在清代词坛,江浙词为中心与主导力量,粤人与外界的交流也以江浙为主。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接触到了词学中心区的词学思潮,了解了其发展态势,同时也受到了江浙词学风尚与审美理想的巨大影响。清初至鸦片战争以前,江浙词风已经波及岭南,只是影响还不大。从道光后期至光绪中期,浙西词风则大盛于岭南。光绪后期至民国初年,广东词人又多尊奉常州词派。这其实是岭南词融入清词发展的主流而与清词的演变合拍的一个过程,对岭南词从边缘化而走向全国具有特殊的意义。而这一点实现的一个重要前提,就是两地词人有着密切的、不断的交流。

要注意的是,以上所说的词学交流对岭南词风的影响是“趋同”,也就是使得粤人整体上认同共同的美学风貌。除此之外还有“趋异”,就是说这种影响有时也使得某些粤人的词学理念有特异之处。比如清末民初岭南词坛虽为常派牢笼,但有一些岭南词人仍然崇奉浙西派,与当时的主流词风不尽相同。这些词人之所以如此,原因并不一样,如沈泽堂是因为家族词学传统(其父沈世良是近代宗奉浙派的粤人中的标志性人物),有些词人则是因为在词学交流中受到了岭外词人的影响。这里仍可以李绮青为例。李氏与浙人张景祁交好,上文已谈,而张氏是近代浙西词派的一位重要词人。在《听风听水词》自序中,李氏还特意记录了张景祁对当时词坛的评价:“近世词人务为艰深,谓即清真、梦窗,不知相去愈远。夫玉田,学清真者也,虽无周之意境,而清婉近之;草窗,学梦窗者也,虽无吴之奥丽,而雅密似之。所谓善学前人者也。”张氏对张炎、周密这两位浙派树为典型的词人颇为推重,可见其词学思想。两人经常切磋词学,且张景祁对李绮青来说亦师亦友,是其词学生涯的引路人,自然也会影响到他的词学观念。因此说,李氏之所以词宗浙派并不是随意选择的结果,也不是因为单纯的个体喜好,而是有浙人张景祁的影响在起作用。这样,我们在考察清岭南词的嬗变的时候,对李绮青这样特殊的词人,就不会简单的视其为偶然,而是能够看到其背后的因素,从而有更深刻的认识。

[1] 陈永正.岭南历代词选·前言[A].朱庸斋、陈永正.岭南历代词选[M].广东人民出版社,1987.

[2] 杜文澜.憩园词话[A].唐圭璋.词话丛编[M].中华书局,1986.

[3] 汪瑔.小樊川诗钞序[A].杜隽.小樊川诗钞[M].清刊本.

[4] 冒广生.小三吾亭词话[A].唐圭璋.词话丛编[M].中华书局,1986.

[5] 冒广生.草间词序[A].李绮青.草间词[M].民国刊本.

[6] 叶衍兰.粤东三家词钞序[A].粤东三家词钞[M].清刊本.

[7] 叶恭绰.全清词钞序[A].叶恭绰.全清词钞[M].中华书局,1982.

[8] 谭献.复堂日记[M].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

[9] 康有为.粤两生集序[A].粤两生集[M].民国刊本.

[10] 杨铁夫.改正梦窗词选笺释序[A].杨铁夫.改正梦窗词选笺释[M].上海人文印书馆,1933.

[11] 梁令娴.艺蘅馆词选[M].广东人民出版社,1981.

[12] 范松义.清代岭南越台词社考论[J].暨南学报,2008,(3).

[13] 李绮青.听风听水词自序[A].听风听水词[M].民国刊本.

[14] 范松义.论清词中心区与边缘区的关系——以江浙对广东的影响为个案[J].南京社会科学,2008,(10).

On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the Ci Poets in the South of the Five Ridges and Those in Other Areas in the Qing Dynasty

Fan Songyi
(College of Arts,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47,China)

There was perpetual communication between the Ci poets in the South of the Five Ridges and those in other areas in the Qing Dynasty,and it had an positive effect on the Ci of the South of the Five Ridges.Firstly,the communication conduced to the compose of the Ci poets in the South of the Five Ridges,and it helped the whole Ci to develop.Moreover,the communication had an important effect on the evolvement of the style of the Ci in the South of the Five Ridges.Otherwise,the communication conduced to the promotion of the status of the Ci poets and the Ci of the South of the Five Ridges.

the Qing Dynasty;the Ci of the South of the Five Ridges;communication

I206.2

A

1673—0429(2011)04—0012—06

2011-05-07

范松义(1978-),男,文学博士,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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