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新修辞学的演变
2011-04-01刘世华
刘世华
(西南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四川成都610041)
0 引言
20世纪之中出现了哲学对语言和认知学问题的研究,出现了文学分析对文本和情景阐释性质的研究,出现了社会科学甚至自然科学对知识内涵的研究。这些研究都指出:需要有一种包括语言和知识的全面理论,一种包括实用推理、语言行为、论证结构、劝说和同一等所有丰富成分的修辞学。哲学家和文学批评家重新发现,通过运用话语对其进行彻底改造,丰富的美国新修辞学不仅能够解决传统的意义理论所提出的问题,而且还是一种把语言作为社会行为,把目的和阐释作为意义的决定性因素的新理论。
1 传统修辞学影响下的美国新修辞学的构建与演变
1.1 美国新修辞学与哲学和逻辑学之关系
就传统的角度而论,语言哲学的中心问题是逻辑学与修辞学之间的关系。传统的语言哲学把语言视作为逻辑学不完美的表达形式。由于哲学是由语言表达并依赖于语言,所以哲学的许多分科应该对语言问题进行思考。逻辑学本身也同样对语言及其可改善性有着兴趣,因为逻辑学试图根据推理论证来分析陈述的真假值。哲学在最近的历史上一直在转向以语言为中心的概念分析。他们现在较有兴趣研究的是概念的意义,是与概念有关的那些术语的定义命名及其在论述概念过程中出现的语义问题。
对美国语言哲学产生决定性影响的是皮尔斯、索绪尔、罗素和维特根斯坦等人。美国哲学家皮尔斯在20世纪初提出了一种有影响的符号理论。他认为,在符号学中,语法学成为研究意义的条件,逻辑学成为研究真理的条件,而修辞学成为研究符号之间的关系。皮尔斯说,符号的作用是阐释者脑子里想起一件要被阐释的东西,这样,要被阐释的东西也是一种符号,但它存在于人的脑子里。在他的理论体系中,意义并不是与要被阐释的东西有关,甚至也不是与阐释者的指代有关,而是与命题在阐释者身上发生的作用有关。
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独立地提出了一种类似的符号理论。他把这一理论称为语义符号学。索绪尔认为,语言的体系有可能使言语具有意义,语言是一种社会的合约,是说话者必须用来进行有效交际的普通语法和词汇,语言学家从历时性和共时性两个角度研究语言。索绪尔强调,符号是任意的,并不具有内在的意义。他认为,意义是一种心理现象,是一种语言符号引起大脑概念的方式,因此意义不是符号学研究的内容,“要确定符号学的准确归属是心理学家们的任务”[1]见 FerdinarddeSaussure著《普通语言学教程》(CourseinGeneralLinguistics),第61页。。
罗素则提倡“逻辑原子学”,这是一种把语言缩小到可变成为一种形式的方法。根据这一方法,哲学家们可以通过对命题的陈述进行语言分析来确定现实的构成形式。维特根斯坦却认为,命题是现实的图画或模式。
1.2 美国新修辞学的构建与演变
正是在语言哲学朝着以上所陈述的几个方向发展的情况下,美国新修辞学理论的先驱I.A.Richards提出要对意义之意义进行重新研究。他在与C.K.Ogden合作的《意义之意义》(The Meaning of Meaning)一书中提出了一种研究意义的语境理论。他认为,意义是一种阐释,不是词语的内在涵义。在书中,他们还讨论了皮尔斯、索绪尔、罗素和维特根斯坦等人的研究成果。他们赞同索绪尔关于符号任意性的原则,但索绪尔回避了意义的问题,而这正是他们的兴趣所在。他们想用自己对修辞哲学的这些兴趣来代替传统修辞学的地位,I.A.Richards认为修辞学“应该是对误解及其纠正法的研究”,“是对词语如何起作用的方式进行的持久的、有系统的仔细研究”[2]见 I.A.Richards著《修辞哲学》(ThePhilosophyofRhetoric),第3、23 页。。他们认为,符号为了要有意义需要阐释。他们的结论是,符号阐释取决于要被阐释的符号的环境,因此意义不是存在于词语的本身之中,而是存在于阐释者记忆中的情景之中。
美国新修辞学的另一代表Kenneth Burke也像I.A.Richards一样,看到了扩大修辞学范围的可能性。虽然他声称他不想除去旧修辞学,并说他的哲学成分只是对旧修辞学的增加,但是他的那些哲学成分也被希望能渗透在自己设想出来的教学修辞学中,因为他的“同一”已经作为主要的术语和主要的目的代替了亚里士多德的“劝说”。他认为,“旧”修辞学与“新”修辞学的区别在于:旧修辞学是“劝说”,其重点在于有意识的目的,而新修辞学是“同一”。修辞学应该建构在人们的同体、共同的感情、思想和行为模式之上,其目标是合作[3]见 KennethBurke著“新旧修辞学”(“Rhetoric-Oldand-New”),《普通教育学刊》(TheJournalofGeneralEducation),5,1951年4月,第203页。。Burke对修辞学最重要的贡献是他撰写了《动机语法》(A Grammar of Motives)和《动机修辞学》(A Rhetoric of Motives)。在这两部论著中,Burke把所有形式的话语都作为修辞分析的对象,并创立了有助于揭示话语影响行为动机的各种形式的方法和概念。Burke还认为,修辞学提供了一种对所信奉的共同论题进行推理的方法,这是被传统修辞学所忽视的领域。
Chaim Perelman像Kenneth Burke一样,也认为修辞学是一种论辩和劝说的学说,是一种分析工具,能被用于揭示诉诸理性的思想基础。他还竭力主张对知识的生成应有一种修辞学的观点。Perelman认为,知识本身是以论辩为基础,而大多数论辩的主张却是以永恒真理为基础。修辞学的目的是要揭示所有的话语都是修辞性的。因此Perelman认为,他是在复活修辞学,是在把论辩、劝说、听众和辩证法重新用来分析人类事务中的实用推理。
传统逻辑学的局限性也使得英国哲学家Stephen Toulmin试图寻找一种实用论辩的哲学。在《论辩的作用》(The Uses of Argument)中,Toulmin根据论辩的断言、论据、条件和假设提出一种分析论辩的方法。Toulmin认为,在评估许多知识领域中命题的真假值时,这样一种或然性的论辩方法要比形式逻辑有用。他并没有鄙弃哲学对必然性的研究,也没有把修辞学看成是一种代替语言和推理的理论,但他认为知识往往是默契的假设,是所信奉的共同论题和劝说的一种作用。
Richard M.Weaver关于修辞学意义的理论与Richards和 Burke的相类似。他认为,知识对于论辩的依赖使得修辞学必须注意论辩的道德伦理。在“语言是布道”(“Language Is Sermonic”)一文中,Weaver认为所有的语言使用情况都是劝说性的,即所有的话语形式都属于修辞学的范畴,都渗透着伦理价值,也就是说,没有一种话语是不具有价值论的。他还认为,人类的言语反映出一套价值观,并以使其他人接受那个价值观世界的意象为其目的。讲与写就是在从事一种伦理活动,修辞学的价值就在于揭示某一特定话语的伦理基础为其目标。他还认为修辞学是对善表现出来的理性的爱,它通过使人们对自己有更好的了解使他们完善起来[4]见 RichardM.Weaver著《修辞伦理学》(TheEthicsofRhetoric),第25页。。
为什么这些新学说都想把哲学放进教学修辞学中?其理由很明显:新科学已使这些新学说对语言在任何领域研究中所遍及各方面的意义,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另外,语言也提出了以前从未被碰到过的多种多样的问题。
2 美国新修辞学演变过程中哲学对语言学的影响异同研究
回顾一下这些新修辞学学说的论述,我们就很容易找到它们的共同点。它们都认为,对语言重要性的重新认识是人类理解自己、掌握自己进展之关键。它们一致认为,正是人类使用语言,所以人类才能用他的特性起作用,也正是语言使一个人具有人的本性。
这些学说所具有的另一共同成分是对具体定义种类的强调,他们都认为这种定义法是对亚里斯多德关于属一种分类法的一个新增加的内容。按新学说,定义法试图把事物看着是个体,而不是把它们分门别类地进行归类。
这些学说所达成的最深刻的共识成分是它们所取得的最终的研究成果。这些学说起源于几种不同的观点——联想主义、适度的社会厌世主义、一种实验主义的反亚里斯多德主义。虽然这些学说走的是不同的道路,它们在方法、目的和背景方面也各不相同,但最令人惊奇的是,它们殊途同归,结果都发现修辞哲学应该在任何一种新修辞学中起着主要的作用。
正如我们在前面指出的那样,不仅这些学说的研究来源和方法很不相同,而且它们的研究目的和背景也很不相同。Richards是一位语言学家,新批评主义的发起人之一,受过英国大学的传统教育,几乎没有什么哲学背景,但却有着丰富的关于柯尔律治的知识和其他文学知识。他致力于寻找一种较为有效的阐释体系。Burke也是一位重要的文学批评家,由于博览群书成了一名社会学家、心理学家和人文学家,他那个时代的社会和经济不平衡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创伤,这使他决意要对动机——更深刻意义的真正来源——进行探究。普通语义学家代表的是一种群体的热情,一种既有理性信念又有感性信念的运动,他们是一群既代表了一种方法论的学科,又代表了一种反传统信仰运动的人。他们把自己的精力瞄准了对传统逻辑学和认识论的摧毁,为的是因此能给人类语言关系带来一种正常的地位。
从认知的角度来看,这几种新学说之间也没有会合点。对普通语义学家来说,现实是客观的现实;对Richards来说,现实是客观的,但也包括理性现实的,只要我们不给它们以特殊的实体现实。Burke费了很大力气去研究认知学,只是想通过间接的方法向我们表示,他对玄学观点的兴趣与亚里斯多德式玄学的现实主义有某种相似性。普通语义学家声称在思想和事物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关系。Richards却说思想和事物之间有一种真正的关系。Burke的观点很可能是较为传统,他认为思想是对事物的表现。
3 结束语
从 Richards I.A.,到 Kenneth Burke,Richard M.Weaver,Chaim Perelman和 Stephen Toulmin,反映的不仅仅是美国新修辞学的演变,更反映了科学哲学对语言学的不断渗透和作用。思想、词语、阐释、动机和同一,每一个概念的标志性建立,都包含了深刻的哲学内容。新学说的每一次变革都反映了科学哲学在语言学领域的作用过程。科学哲学给语言符号以新的内涵,语言符号也为科学哲学概念的定义与诠释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是语言学与哲学的永世不解之缘。
[1]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索绪尔第三度讲授[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1.
[2]Richards I.A..The Philosophy of Rhetoric[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36.
[3]Kenneth Burke.“Rhetoric – Old and New”[J].The Journal of General Education,1951,(5).
[4]Burke,Kenneth.A Rhetoric of Motives[M].New York:George Braziller Inc.,1945.
[5]Weaver R.M.Language Is Sermonic:Richard Weaver on the Nature of Rhetoric[M].Louisiana:State University Press,1970.
[6]胡曙中.美国新修辞学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7]陈嘉映.语言哲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8]马蒂尼奇 A.P.语言哲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