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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柯尔律治对文学读者心理的阐释

2011-03-31郭福平

关键词:真实感道德诗人

郭福平

(福建教育学院中文系,福建福州350025)

试论柯尔律治对文学读者心理的阐释

郭福平

(福建教育学院中文系,福建福州350025)

19世纪英国浪漫主义诗人和评论家柯尔律治的美学思想独树一帜,但长期为人忽视。探究柯尔律治诗歌批评中的几个有价值的文学命题:诗人与磁石、假托真实感、快感,有助于重新审视柯尔律治对后世文学批判的重要影响。

柯尔律治;诗歌美学;文学命题;重要影响

塞缪尔·泰勒·柯尔律治(Samuel Taylor Coleridge,1772~1834)是19世纪英国浪漫主义诗人和评论家。柯尔律治没有详细地对文学读者的心理进行系统的描述,但他的整个诗歌批评却始终贯穿着对读者的各种审美心理活动的关注。甚至有人认为,柯尔律治的著作中包含了丰富的实验心理学,这当然是有些言过其实了。不过,里面有许多有价值的命题留给人们去研究,却是毋庸置疑的。笔者拟就柯尔律治诗歌批评中的几个有价值且对后世文学批评有影响的命题作一番探究。

一、诗人与“磁石”

从想象力的神奇功能看,创造活动都是类似的。也就是说,在接受一件艺术品或一首诗时,读者在本质上也是在进行创造。柯尔律治曾这样描绘:“诗人(用理想的完美来描写时)将人的全部灵魂带动起来,使它的各种能力按照相对的价值和地位彼此从属。”[1](P166)对一个合格的读者来说,呈现在他面前的诗也是一种自然,他也同样会产生诗人观察自然时所涌起的情感。从哲学的道德意义看,上帝、诗人、读者、大自然有着共通的心灵,就像一张风琴上的簧片一起振动一样。柯尔律治一生始终不渝地追求这一原则,“人、上帝、自然,只有一个心灵”。[2](P77)

诗人和读者在艺术活动中的心灵同质的说法最早来自柏拉图的《伊翁》。诗神就像一块磁石,给人灵感,得到灵感的人又把它传递给别人,连成一条锁链。这也许是浪漫主义美学的一个共通之处,也正好说明了它为何与柏拉图有着“暧昧”的联系。从一个宽泛的意义上说,所有对诗人的描述也同时适于读者。

二、假托真实感

这是柯尔律治独创的一个术语,它以最简略的词语准确地揭示了读者的审美心理状态。从其概念本身看,它描述了现代所说的共鸣和移情现象。但在美学史上,它却从侧面说明了诗的真实。

所谓“假托真实感”,有两层含义:其一,诗歌中所表现的东西并没有客观的现实基础,是浪漫的人物和性格;其二,读者愿意相信它,并把它当真的看待。这看似矛盾,实质上却是符合读者的接受规律的。诗人从自己的内心,从自己的天性中转移一种人的情趣、一种貌似真实的样子给所表现的事物,所有这一切活动都借助神奇的想象力的修整,读者便获得了一种真实的体验。这是柯尔律治在归纳他与华兹华斯的诗的不同品质时提出来的。他指出,他的描写超自然的诗“能借助人们假设这些情况是真的时所必然产生的情绪的戏剧性的真实来打动人们的感情”[1](P160)。他对诗的真实提出了新的标准。真实不再是一种照相式的逼真,也不是经历中的具体事实,而是一种感情的潜流贯穿于超自然的事物中所引起的同情,是精神上的再度共鸣。超自然的东西便充当了一种“客观对应物”,一种情绪的载体,或者说一种符合情感逻辑的象征,从经验中人们知道它不是真的,但从情感上人们却获得了一种真实性,而这种真实性为诗的存在提供了正当的理由。既然诗是用来表达情感,那么,诗的真实性便意味着情感的真实性;既然情感最终与某种宗教意识联系在一起,那么,我们就知道其局限性了。

柯尔律治的这种解释无疑是十分准确的,他的《古舟子咏》就是这种“假托真实感”的典范。老水手讲的神奇的故事本身不可能是真的,谁也不会相信。水手们不可能因为杀死了那象征着某种神灵、某种抽象的宗教的信天翁而死去,也不可能因为发现了这个过错开始忏悔而复生,但读者愿意相信它。因为它符合一种心理逻辑,其戏剧性正是建立在这种逻辑之上。烈日炎炎的赤道、浊浪滔天的大海、尸横遍野的甲板……无不充塞着一种真实的情感。

正如一位西方学者所说,“尽管《忽必烈汗》、《克丽斯托贝》和《古舟子咏》有种种区别,但一种唯心意义上的精神真实感潜藏并统治着物质世界的外观,却是其共有的。”结合19世纪的社会背景,就知道这个说法的历史意义了。首先是对科学对诗的入侵的反驳。科学的迅速发展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物质财富,也带给人们对自然世界更理性的把握。然而,对科学的自信会不会导致对诗的失望呢?皮可克的《诗的四个时代》(Four Ages of Poetry)则是这种庸俗观点的代表。他声言,随着野蛮时代的一去不返,诗人落伍于时代了,因为诗人的事业本质上是野蛮人的事业。科学与诗的对峙,在19世纪是不容忽视的现象。双方大有剑拔弩张、不共戴天之势。济慈宣称:“牛顿葬送了彩虹的诗,把它还原成一个棱柱。”[3](P47)科学与诗,到底谁掌握真理,则成为大多数诗人一致探求的问题。显然,柯尔律治的“假托真实感”一方面避免了与科学的正面进攻,另一方面又为诗做了不卑不亢的辩护。

三、快感

有关快感(Pleasure)的原则是老生常谈了,但到了柯尔律治,语境有了明显的转变,对于后世的唯美主义批评产生了微妙的影响。

在柯尔律治之前,或者准确地说,在19世纪浪漫主义以前,在诗歌批评中,基本上没有突破贺拉斯的“寓教于乐”的模式。这个模式的基础是道德批评原则。诗要表达一种思想来教化人们,使人们在道德上更加完美;诗人就是一个道德教师。这样,诗的艺术便只属于古代修辞学的范畴,即研究诗如何成功地表达思想,以便达到打动读者的目的。因此,愉悦只是间接目的,是道德的副产品,处于次要地位,而道德倾向的完美与否则成为判断诗的标准和其存在的理由。

柏拉图因惧怕诗人可能败坏“理想国”的公民,而把他们赶出去。其后,锡德尼在一个新的文学时代,也还是守住这一点:“只有那种怡悦性情、有教育意义的美德、罪恶或其他等等的卓越形象的虚构,这才是认识诗人的真正标志”。即便到了19世纪,雪莱还在《为诗一辩》中妄言:“诗人是世间未经公认的立法者。”

柯尔律治不否认道德的内涵,但他将这个传统命题颠倒了一下顺序。他说,“诗是这样一种作品,由于它为本身所提供的直接目的是乐趣,而不是真理,因而它与科学相反。”[1](P164)柯尔律治强调,这种乐趣在诗的全体与部分中是统一的。这成了柯尔律治的一个隐晦的批评原则,当他指责华兹华斯的诗语言过于直白,过于“事实化”时,华兹华斯习惯于急急忙忙地解释,而没有注意到表达乐趣是诗的直接目的。同一哲学使柯尔律治获得的法宝是:将所有矛盾的双方统一起来,不分先后。他指出:“直到幸福的时刻来临,真理本身成为乐趣,两者都将统一起来,因而只能在口头中而不能在情感中区分它们。”[1](P164)

我们不能小看这种说法,从历史的角度看,席勒的游戏说的积极意义在于,试图将艺术的产生归因于某种非社会功利目的的因素,从而解剖社会政治强加给艺术的沉重负担,为艺术自足赢得一席之地。柯尔律治对于诗歌快感的说明,也正在诗歌批评理论中起到同样的作用。

当然,快感的提出有其哲学基础。这就是康德的“无目的的合目的论”,在诗歌的本体意义上加上了道德内容。20世纪唯美主义的长足发展,正是从这一命题中开始的,最后走到了极端,这就是艺术无视道德。

[1](英)柯尔律治.文学生涯[M].伦敦:剑桥大学出版社,1980.

[2](苏)季亚科诺娃.英国浪漫主义[M].聂锦坡,译.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1990.

[3](英)菲利普·锡德尼.为诗辩护[M].钱学熙,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

责任编辑 叶利荣 E-mail:yelirong@126.com

I106.2

A

1673-1395(2011)02-0031-02

2010 -11 22

郭福平(1960—),男,福建福安人,副教授,主要从事文艺学、美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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