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英语学习观念探究＊——基于叙事视角的个案调查

路静

(江苏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镇江212013)

研究生英语学习观念探究＊
——基于叙事视角的个案调查

路静

(江苏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镇江212013)

以叙事研究方式对江苏大学2010级四位研究生英语学习观念进行了描述和反思，发现他们的观念包括对自身英语水平和能力、对英语语言和对英语学习方式的观念三方面内容。同学们普遍感到当前英语水平不高，部分同学甚至怀疑自己的学习能力;多数同学对英语兴趣不大、对英语作用认识有限;但他们在研究生阶段对英语学习的理解更为成熟，除关注英语考试外，也注意到听说等语言运用能力的培养，但应用时仍存在顾虑且坚持不够。

学习观念;叙事;英语教学;研究生英语

一、研究背景与目的

研究生教育是我国高层次人才培养的主要方式，英语应用水平高低常被看做衡量其培养质量的关键指标。然而近年的教学和观察发现很多研究生英语学习只为应对各类考试、英语在课堂和课下都极少主动运用。学习者的主观努力是语言应用能力提高的基础，学习观念是影响学习者学习行为的重要因素。研究显示，学习观念受特定的社会文化背景、自身体验或他人因素影响不断变化［1－3］;学习者所持的学习观念直接决定其学习策略的选择和运用［4－6］，关系到其学习自主性的水平［7－9］。因此考察研究生英语学习观念是改善其英语应用现状、促进其个人发展的基础，也是激发教师教育智慧、推动研究生英语教学的有效途径。

目前国内关于外语学习观念的研究主要是借助元认知的理论框架或是参照Horwitz(1987)、Campbell(1993)、文秋芳(1995)等学者的研究设计进行问卷调查。这些调查结果直观、易于分析、具有一定普遍性，但所需研究样本较大且对具体调查对象关注有限，对研究生个体英语学习观念关注更少。学习观念是一个复杂而个性化的系统，学习者一些特有想法只有真正走入他们的世界，去观察、体验和理解才能获得。叙事研究关注生活世界，关注特定的个体，注重教育过程中的人文关怀，正切合本研究的主旨。有鉴于此，本文拟运用叙事研究方法，对四位研究生开始学习英语以来，特别是研究生阶段英语学习观念进行个案调查，以期真实呈现其学习观念的全景，并丰富该方面的研究。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叙事探究

叙事探究就是对叙事文本的研究。它本是文艺学领域对叙事作品进行分析的方式，因广泛吸纳解释学、现象学等诸多领域成果，于20世纪中期发展成社会科学的重要研究方法，由北美学者率先应用于教育领域，并在90年代传入中国［10－12］。教育研究中的叙事探究关注的是教育过程中教师、学生等个体的生活体验［13］。它需要研究者亲身进入教育环境，借助观察、访谈、日记等方式广泛搜集叙事文本、发现典型性材料，并对材料进行整理、分析，用自然、平实的语言对研究发现进行描述，从而实现对复杂而多变的教育现象、教育问题的理解、感受和反思。作为一种崭新的研究范式，教育叙事探究体现了当前教育学发展“从外在世界返归内在世界，从公共生活返归个人生活，从工具理性返归价值理性”的部分发展路向［14］，已成为研究教师专业发展以及学生反思性学习的重要途径。

学习观念研究是学习者个人差异研究的一部分。以叙事研究方式考察学习观念:亲身走入学习者的生活，与学习者建立互信关系，分享其学习历程以及学习行为，结合观察和叙事文本进行理解和分析，可以深入呈现个体学习者学习观念的全景，以小见大，逼近教育生活的真实。

(二)研究过程

为了深入了解研究生英语学习观念，按照叙事学亲身经历的理念对江苏大学2010级研究生公共英语课三个班级168名学生进行了为期一年的课堂观察。期间数十次与学生进行课下交流，从侧面了解其在研究生阶段的学习状态和对研究生英语课程的看法。

一年课程结束后，根据上述考察，挑选出四位研究生进行个别访谈。访谈前已电话询问其参与意愿并告知访谈目的，四位同学都表示愿意参与。访谈以学生自我叙事为主，请其讲述开始学习英语以来的经历、感悟。讲述过程中访谈者只在必要时简单提示问题，并不对每位学生观点进行评价。每次访谈持续约一小时，访谈全程录音。访谈结束后，将访谈录音转写成约3．5万字的叙事材料，仔细阅读材料并结合课堂表现、课下交流、作业情况探寻整个研究过程中各个事实的内在联系，最后对发现进行阐释和反思。

(三)个案研究对象的确定

江苏大学2004年起对研究生英语教学进行改革，将学生按考研英语、CET6和入学英语摸底三项成绩划分成免修、快班、普通班三个层次比例，分级教学;其中普通班同学是教学的主体，因此本研究将个别访谈对象限定为他们;此外，课堂表现这一英语学习和应用的最直观指标被作为重要参考。在历时一年的考察中，A、B、C、D四位同学的表现引起了我们的关注。他们基本情况如下。

A:男，工科，外校专升本考入，高考、考研英语成绩分别为123分、42分。每次上课坐在前排，积极思考、发言踊跃，常向老师请教问题，作业完成较好。同学评价其学习刻苦，活动表现积极。

B:男，工科，外校本二考入，高考、考研英语成绩分别为116分、50分。开学初课堂出勤良好，后期经常缺课。不参与课堂互动，作业应付成分较大。同学评价其有才气、个性、活动表现积极。

C:男，理科，本校本一考入，高考、考研英语成绩分别为115分、42分。上课认真听讲、做笔记，课堂参与中等，作业完成良好。为本学院联络员，同学反应其事务和学业都较投入。

D:女，文科，本校本一考入，高考、考研英语成绩分别为135分、45分。课堂认真听讲、做笔记，作业质量较高。课堂参与中等，但主动报名英语演讲比赛，并荣获二等奖。同学评价其言语不多、学习认真。

四位同学涵盖了课堂表现积极、消极和中等三种典型情况。选择对象时也考虑了课堂到课率以及专业、性别的不同。课堂中等表现的同学最多，因此挑选了两位，以利于通过有限的个体，管窥研究生的全貌。

三、研究结果与讨论

通过反复阅读和思考转写的访谈材料，参照五位同学的课堂表现、其他同学的评价，四位同学的学习观念逐渐清晰的呈现在我们面前。结合相关文献发现他们的英语学习观念主要包括对自身英语学习水平和能力、对英语语言以及对采用的学习方式的观念三方面内容。

(一)自身英语学习水平和能力的观念

四位同学的高考、考研英语成绩显示，他们从初中到研究生阶段的英语应试水平差异不大，但他们对各自每个学习阶段的英语水平和英语学习能力有不同理解。

A对自己上研究生前英语水平很肯定，他说“我英语高考在我们班是第一名，大专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在自我分析当前英语不好的原因时说“我觉得是开始没上本科给害的。那时没人怎么学英语，后来专升本，已经没英语课了。”可见，在A心目中，学校大的英语学习氛围以及英语课程对英语学习以及学英语意识的建立至关重要，此外周围同学的表现直接影响着他的自我意识和学习热情。

B英语学习经历颇具周折:英语在初中和高中前两年都不及格，高二假期时开始大规模做题，高三英语成绩一跃成为班级前五名并一直保持。B对大学以及研究生阶段英语水平的评价是“肯定没高中好”，他解释说“大学是堕落的，到研究生堕落的差不多了”。尽管对自身英语现状评价不佳，B对其英语学习能力却没有怀疑，“我知道从低水平可以很快到高水平…高三英语一下子上来，那时我就知道怎么回事。”值得注意的是，B所说的英语水平实际局限在英语考试成绩的高低，并不包括语言实际运用能力。

C在大学前有与B类似的经历，但大学英语学习使其对自身有了重新认识。他说，“上了大学感到英语没江苏这边好”，他分项讲了自己的情况，“我大学综合还好，就听力，特怕考试…口语也不行，口语说出去没人能听懂。”不难看出，周围环境的改变使C意识到自己英语学习的不足，但听力、口语实际运用能力薄弱已使C对英语学习产生了焦虑。在他看来“学我们理科的，谁英语好，那绝对是牛人，英语学好太难了。”可见C对英语水平提升没有太大信心，他将此部分归因于自己的专业。

D对自己大学之前的英语评价一般，大学期间由于英语六级总不通过，她开始质疑自身能力。研究生阶段一年的学习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她的想法，她说“我这一年对英语有点信心了，一是演讲比赛，一是学位考试过了，我很开心，另外感觉现在翻译阅读明显比原来好了。”可以看出，考试结果以及周围人对自身英语表现的认可对英语学习信心的树立至关重要。

(二)英语语言观念

对于英语这种语言，四位同学只有A表示对英语很有兴趣，“我从开始接触到英语就特别喜欢，那声音太美了…高考的时候也报过英语专业。”在他看来学好英语有两个作用，一是毕业、就业的需要，二是实力的证明。因此，他研究生阶段就是“恶补”英语，他做了规划，包括通过六级并达到一定分数、加大听说练习。

B一直将自己归入“对英语感冒”的一类，不过他对英语的作用有一定认识，“国际化要英语，论文发表到外刊要英文，找工作也要看的。”可惜的是，B并未因为这些想法而设法改善自己的英语现状，而是基本放弃了英语学习。他的理由是“学东西，不能什么都学…英语吗，靠长期战斗的，我这人没耐性，高中那个苦吃多了，现在不高兴练了。”

C和D对英语都是“不喜欢也不讨厌”。对英语的作用，两人的理解也较一致，认为英语对升学就业很重要、学好英语会有很多出路。他们都希望在研究生期间通过六级、提高口语等等。但C由于实验、事务较多，尝试了一段就放松了，而E如前文所述，坚持并取得了一些效果。

(三)英语学习方式的观念

四位同学大学之前的英语学习方式非常类似:看语法、背单词、多做题。大学之后部分同学开始关注到英语的应用能力，研究生期间这一思路更为明显。

作为唯一对英语感兴趣的受访对象，A从大学开始注意到英语的应用问题，他说“英语学习应该以提高整体水平为主，应用很重要”，他采取了一些积极的学习方式:向英语专业同学请教、同外国人交流、参加英语口语比赛、看英语节目、上课抓住机会多发言等等。

B尽管不喜欢学英语，但对英语如何学有较全面的理解，“英语光靠上课是不够的，也要靠平时多练、积累。”在他的叙事中曾三次慨叹“我怎么不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但被问到可以找人练习或上课发言时，他说“平时跟谁说呀，上课也没想发言，还是有点害羞的，再说，发言是要思考的，参与是很痛苦的事情。”可见在B内心深处希望自己能将英语应用起来，只是没有足够动力和决心付诸行动。

C谈到英语学习方式时说“我就喜欢看课文、做笔记。”他也意识到自己听、说等应用能力的欠缺，并尝试着做了一些改变，“我感觉自己发音不很好，不敢说，所以现在看到不会的单词，都在网上把音标查出来，后来忙了，就没坚持”;他还经常向同学、英语老师请教、参看学校的英语活动，希望从中了解同学状况，给自己学习提供启发。对于上课发言，他表示“上课有时不想主动起来说，我英语不太好，还是希望老师叫。”

对比B、C，D在英语应用方面努力更多。她在大学期间就坚持与留学生交流、看英语节目。研究生期间由于准备考博，英语学习投入了更多精力，阅读、翻译了很多英语专业文献。按她理解，“英语以后肯定会用到，不能等到用时再学、再练。”她鼓起勇气参加了研究生英语演讲比赛并获奖，这是她第一次参与英语竞赛。对于自己课堂上并未踊跃参与，她解释说，“我是选课冲突调到这个班的，人都不怎么认识，也不想多说话，但老师问，我都在想，叫到我，我就会答”。

四、结语

本文运用叙事探究方式，在前期课堂观察、课下交流、作业评定以及后期深度访谈的基础上，对课堂表现积极、消极、中等的四位研究生英语学习观念进行了全面考察，展示了他们对自身英语学习水平和能力、英语语言、英语学习方式的理解。

从研究结果来看，同学们对自身英语现状不满意，课堂表现中等的同学甚至质疑自己的学习能力;英语考试成绩通常被看做衡量英语水平和能力的核心指标，口语、听力等英语实际应用能力也一定程度上影响同学英语学习的信心;周围人的良好表现或评价对他们英语学习有激励作用;多数同学只关注英语在顺利毕业、找工作等方面的短期功用，对英语语言没有特别兴趣而被动学习;研究生期间他们比较关注英语应用水平，但由于英语需长期积累操练的特点以及认识的局限，提高的主动性不强、难于持之以恒，甚至少部分同学完全放弃了学习;同时顾虑重重、羞于开口仍是中国研究生语言应用能力提高的障碍。

本研究的启示是:

(1)因材施教、量需而入是研究生阶段英语教学的有效途径。这一阶段学生对自己的英语学习已形成各自独特定位，不必整齐划一以高标准要求每位同学，只须做好引导监督。教师需不断充实自己、改进和丰富教学内容、方法，让抱积极英语学习观念的同学有锻炼、展示的平台，让表现中等的同学加深对语言学习的理解、提高自我表达的愿望，让态度消极的同学获取更广的知识面。

(2)良好的校园交流氛围和较强的自主学习意识是研究生阶段英语学习改善的重要保证。学生们意识到英语需要提高，但英语应用顾虑很多，学习过程中依赖心理很强。需要社会、学校、教师等多渠道协作，帮助研究生转变已有的不良学习观念，营造宽容、自然的交流环境，引导研究生自我反思，树立良好的自我管理、自主学习意识。

(3)研究生需要加深对社会需求的认识。目前我国绝大多数高校还不能为所有学生提供深入了解社会的平台。同学们在自己有限的生活圈中很难感悟英语对其未来工作、生活的现实意义，因此也缺乏明确的学习目标。校园需要提供更多实习、校企联合的机会，在校生也要主动寻找这样的机会以拓展自身的生活空间和知识面。

［1］Stern H．What Can We Learn from the Good Language Learner?［A］Croft K．Readings on 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second edition)［C］．Massachusetts:Winthrop Publishers，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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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otterall S．Readiness for Autonomy:Investigating Learner Beliefs［J］．System，199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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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08

路静(1980－)，女，陕西子洲人，讲师，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