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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山古城的文化精神与个性特征

2011-03-20韩隆福

武陵学刊 2011年4期
关键词:崇拜古城太阳

韩隆福

(湖南文理学院,湖南常德415000)

城头山古城的文化精神与个性特征

韩隆福

(湖南文理学院,湖南常德415000)

湖南常德澧阳平原城头山古城的设计源于母性为本源的生殖文化,它把中国的龙易文化和祭祀、太阳崇拜的宗教文化推向远古时代的高峰。鲜明的个性气质、深厚的人文精神、浓郁的太阳文化魅力形成城头山古城的个性特征。

城头山;古城市;人文精神;太阳文化

湖南常德澧县城头山,这座在远古时代进入文明社会绵延了2000多年的夯土古城,既是中国最早的农耕文明城市,又是中国远古最完整最具特色的远古城市。

当我们聚焦在距今6000多年前古城东门紧挨稻田的大祭坛上,想着长江中游洞庭湖边澧阳平原的先人们,在全球最早亮起农耕城市文明烛光的时候,眼前仿佛看见了一艘艘城头山的木船,从古城的码头出发,满载着香气四溢的粳稻、红色的彩陶、云龙纹绿松石坠,甚至玉块、玉璜和木料、竹器、彩陶等等,从澧水奔向长江,把中国农耕城市的文明,传播到四面八方。

一 城头山古城的文化精神

(一)城头山圆形古城的设计源于以母性为本源的生殖文化

中国的母性文化,历史悠久,内涵丰富,影响深远。随着原始生产力的发展,族外群婚出现,人类进入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母系氏族社会。妇女在长期的实践中发明了农业,促进了聚族定居村落的形成和原始手工业、饲养业、渔业及其它副业的发展。为了氏族的生存发展和人口的繁衍,人们对生育的信仰和对生殖的崇拜,在“只知其母”的时代,使独享了生育专利的妇女在漫长的母权社会,充当了经济、生育、生活的主角,担当起领导的重任。母性至上的时代即使“在父系的身份已经确立或至少被承认的个体婚制时代还保存了很久”,在中国“第二个奴隶制王朝的商代就仍是母权至上的时代,显现了东方大国母性文化顽强的生命力”[1]。直至商周之际,周文王才以母易为基础从哲学上初步确立了具有男尊女卑文化体系的《周易》,也才“将多元发生的中华民族的文明初步纳入了政治统一、民族融合和经济文化交流的发展道路”[2]。孔子所创儒家学派源于《周易》,老子所创尊母崇柔的道家学派源于发展完善的“商易”或母易。无论是阴尊阳卑的母易,还是阳尊阴卑的《周易》,由于“孤阳不生,独阴不长”,因此所谓“阳盛阴衰”或是“阴盛阳衰”,都是“阴阳相摩”变化的结果。城头山发掘的陶豆上太阳图案上面的一个三角形的女阴符号,就是当时人们女性生殖崇拜的明证,祭坑中的大块砾石,也是后来“祖”的象征物。

原始人类对生命的产生还无法解释,但对生出生命的女阴和用乳汁哺育婴儿的乳房特别崇拜,他们往往把妇女领袖作为氏族的保护神和氏族的女神。蕾伊·唐娜希尔说:“史前的人类家庭以女人为中心,就像细胞质围绕着细胞核一样,因为母系关系乃是唯一可以辨认的关系。男人在生育后代中所扮演的角色,直到公元前九千年才为人类所知晓。人类学家发现某些现存的原始部落对性交的关系仍然是一无所知”[3]。人类生命的竞争,实际上成为生存与生殖的竞争,致使原始先民不断夸大创造生命的女性生殖器和乳房等部位。中外都有女性生殖崇拜文化的实证。如法国安格尔斯·苏·安格林洞穴旁三个女性裸体突出了性三角和女性生殖器。中国新疆呼图壁县岩画雕刻的仰卧裸体女性阴部突出;湖南澧县城头山圆城中的谷粒、贝壳、圆坑、圆堰塘、圆祭坛、圆陶觚和圆陶温锅的酒器、陶器上的漩涡纹和三角形及圆洞等等。这些都是女阴象征的隐义,反映出原始先民对女阴和女性生育能力朴素的生殖崇拜。城头山古城房屋的圆柱洞和枫香树柱,在城头山人心里也是女阴和男根的原型,同不用一颗铁钉的卯榫结构船舵是一个含义。洞为阴,柱为阳,是男女阴阳交合高度和谐的状态,是城头山人对古城吉利的赞美。可见,城头山圆形古城的设计,既源于母性生殖文化,又是对古城和古城人生命的礼赞。圆形的古城,正是城头山人“生生不息”,不断发展,走向辉煌的生殖文化的体现。

(二)城头山古城体现了远古时代的龙易文化

长江中游的武陵山、武当山一带,集中了旧石器时代的遗址,其东北地区从远古以来就是古人类和古文化由中国西南地区向黄河流域迁徙及传播的通道。澧阳平原的彭头山人,带着距今8000~7000年的土围聚落遗址,水稻田雏形,大量的陶器、农具、稻谷和“八十垱古稻”农耕文化的骄傲,与皂市下层文化、安乡汤家岗文化相撞击、融合,托起了大溪文化6000多年前圆形城市文明的华灯,既照亮了澧阳平原,也照亮了沅澧流域,更照亮了神州大地。城头山是中国最早最完整的第一龙城。

原始人类改造自然的能力极为有限,对自然界和社会上许多现象还无法解释,使得与人有密切关系的自然现象和动植物皆可成为氏族的图腾和徽号,而龙则是各氏族在发展中以母性为核心的综合图腾崇拜的产物。开天辟地的盘古氏“龙首蛇身”,三皇五帝都崇拜龙,也是龙的化身,龙遂成为中华民族的精神象征。“以龙纪官”的伏羲,“制嫁娶,以俪皮为礼”(《通典》),教人织网捕鱼,刻木画字,“始作八卦”(《周易·系辞下》),创造母易。《周易》中“见龙在田,天下文明”之说,正是母性为本源的龙——农文化在发展中走向农耕城市文明的记载。东南西北中的“五方”和金木水火土的“五德”或“五行”,仍是龙文化“地母”的深化。城头山作为“天下第一龙城”亦有“五方”、“五德”或“五行”的观念。处在“民知其母,不知其父”(《庄子·盗跖》)时的炎帝,以“火德”继伏羲“王天下”,是由母权社会向父权社会过渡时期的领袖人物[4]。黄帝逐鹿中原,代炎帝“以土德而王天下”。土是坤,是地母,属阴,为女性文化。因此,城头山75座木构房屋几平方米一间的小房,说明城头山人已处于对偶婚高级阶段,向固定的一夫一妻的城市文明的古国阶段的过渡。中国南北,新石器时代都发现了龙图腾的实物。北方内蒙古出土了龙纹陶器、碧玉龙,辽西出土了玉龙雕、玉猪龙,山西襄汾发现彩绘蟠龙陶具,河南濮阳西水坡墓中发现蚌壳摆塑龙等等;南方长江中游常德安乡虎渡河畔的刘家咀村,发掘的6800年前占地2万平方米的原始社会村落汤家岗文化遗址,发现了长江流域具有独创性和划时代意义的夔龙陶盘、盘底有八角纹几何图形的白陶盘,还发掘出了6000~6300年前从古村落演变至古城的环壕土围和大量彩绘白陶,龙陶盘是长江流域发掘出的迄今最早的实物。澧县城头山发现了云龙纹绿松石坠,这是天下第一古城的实证。还发现了所有动物整合的“C形—龙形”的陶猪和玉块、玉璜,这些玉器既是江南史前权力、身份的最早象征,又是江南史前龙文化的实物。城头山遗址本身就是母性C形胚胎阴阳交合如日东升的太极龙城。

龙文化以龙易为主体,即在哲学上以母易为本源,包括阴阳鱼的太极图和象数易的河图洛书及坤先女尊的八卦易。阴阳八卦的“本质是远古太极图的封爻模型”,与龙文化具有“相同的文化信息”。而太极图又发韧于以胚胎为原型的“始祖龙,是我国远古时代朴素的宇宙论模型,表达出了阴阳交合乃万物之源的古老涵义”[5],这是中国远古文明的最高成就。从伏羲画卦,到称《连山》的夏易,直至商易《归藏》即《坤乾》,是母易发生、发展、完善的过程。虽然在我国商周之际才初步确立包含男尊女卑思想的《周易》哲学体系,但“坤化万物”、母性为本源的体系未变,仍继承发展了母易的基本内容。如泰卦,就是坤(女)上乾(男)下,“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阴阳变化,对立统一,日月星辰,新陈代谢,刚柔相继,厚德载物,生生相续,和谐发展。

阴阳八卦源于结绳记事。绳子打个结就是女阴符号:——,不打结之绳代表男根:——。阴阳在数学上为0和1,构成了阴阳两仪的结绳符号。两仪生四象,也就是“太始之数一”、“太易之数二”、“太初之数四”、“太素之数三”的数字(《三坟·太古河图代姓记》)。太始为太极,为一。一分为二为太易,即阴阳两仪。两仪再分为太初四、太素三(一、二、四相合为三),构成四象。再往后是“四象生八卦”,构成三爻八卦,代表地、山、水、风、雷、火、泽、天。“阴爻和阳爻之所以可以用0和1表示,正是取于女性和男性生殖器的原型,表现了先民对生殖器的崇拜”[6]。远古时期,先民对女阴尤为崇拜,故史前母易总是0占首位。北宋濂溪所著“太极图说”认为:“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阳动阴静,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气互布,四时行焉。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母性为本源的龙易文化,其“易”字本就是日月二字的组合,而研究日月阴阳系统内人事的变化或天、地、人和谐相处发展的法则就是“易”。人的胚胎和所有动物早期胚胎都呈C之龙形,因而龙是所有动物早期胚胎的整合发展,“所有动物都是从龙演化而来”[7]。城头山手工作坊造出的陶器上的契刻符号,象征女阴的漩涡纹,镂空的圆洞和三角形女阴符号,C字龙形的陶猪,云龙纹绿松石坠和C字龙形玉璜、玉块,外圆直径340米、内圆直径325米、宽35米的护城河,总面积15万多平方米,并有东西南北四门的圆形古城,都透出了龙易文化强烈的信息。阴阳八卦图,内向为阴为女为坤为0,外向为阳为男为乾为1,正是以女阴生殖崇拜、母性为本源为中心的龙易思维的物化。山为阳、水为阴,天为阳、地为阴,男为阳、女为阴,乾为阳、坤为阴,阴阳变化,造就了天下第一龙城。城头山中部的制陶手工作坊,陶窑、酿酒坊甚至酒肆和木工作坊等,都显示出了古城龙易文化的辉煌。

(三)城头山的祭坛和太阳崇拜把远古的宗教文化推向高峰

宗教是一种意识形态,也是一种信仰。原始人类对氏族的起源和许多自然、人事现象不能作出科学的解释,往往将其涂上神秘的色彩,于是就出现图腾观念、生殖崇拜、祖先崇拜、太阳崇拜和祭祀。城头山出土的稻谷、陶器、烧灰等,寄托了生者对死者的怀念,云龙纹绿松石坠、C字形玉器,更表达了生者对死者的敬重,红烧砖、红陶器可以视为是生者在实践的直观中认为红色代表鲜血、表示生命的来源和灵魂不灭的观念的反映。东门城墙黄土台筑有南北长20米、东西宽12米的大型椭圆形祭坛,祭坛中间置放一个椭圆形卵石,并紧靠古稻田。祭坛除祭祀天地、祖先外,“其主要功用可能是祈求丰收”[8]。这就把农耕城市企望农业丰收的祭祀同太阳崇拜连在了一起。“祭台上的4具人骨”和“城墙奠基时的1具人骨”,“经鉴定为两具男性、三具女性”[9]。据周新国先生研究,城头山周边出土的陶觚和陶温锅,是古城陶窑的酒器,这说明城头山是当时沅澧流域最发达的商贸市场,已出现酿酒作坊和酒肆[10],故祭祀很可能也有酒祭。从祭坑里有大量烧灼过的炭化大米来看,应该还有粮食祭祀。

城头山人在生殖崇拜、龙易文化中,在龙城的东方筑起了迄今规模最大、最完整的祭坛,在近处还开挖了数个祭坑,祭祀妇女发明农业的伟大功德和太阳给他们带来的丰收,祭祀像太阳一样的祖先,使龙城像不落的太阳,霞光万丈。在生殖崇拜、龙易文化中,母亲就是太阳的化身。先民把崇拜母亲和崇拜太阳叠合在一起,太阳崇拜遂成为伟大辉煌的精神文化和高度天人合一的文化体系。城头山的一个陶豆上的图案,就是一个以母性为本源的太阳图案。12道刻痕向着中心圆洞的太阳,左上侧镂空的三角形女阴符号,是中华民族像东方升起的太阳和祖国我的母亲思维最早最完整的源头和实证,是城头山太阳龙城的骄傲,更是中华太阳文化的骄傲。早于城头山太阳崇拜的实物,有湖南沅江高庙遗址出土的8000年前的陶器上凤鸟载日的图案,该图案透出了洞庭湖沅澧一带以鸟(包括凤凰、乌鸦、雁等)、鸡、龙等为图腾的氏族都有太阳崇拜的信息。楚人崇拜龙凤,正好是这种太阳崇拜精神文化的发展。晚于城头山太阳崇拜的实物,有在河南郑州以北属仰韶文化晚期大河村遗址出土的绘制着太阳纹的彩陶钵,陶钵上有12个太阳,说明在当时一年12个月的概念已经确立。可见,城头山的太阳文化,具有承上启下的历史地位。城头山太阳文化的魅力,既是长江中游常德的骄傲,也是中华民族的骄傲。远古时代的先民,认为万物有灵,把自然界各种事物初步拟人化,由此产生城头山人祈求五谷丰登和氏族兴旺发达的太阳崇拜的祭祀。参与中日合作发掘的日本队长安田喜宪认为,在城头山既发现了中国最早的“古稻田”,又发现了城东的大型祭坛,祭坛紧挨水稻田,有祈祷稻作丰登的意思,说明原始农业与原始宗教连在一起。烧过的犀牛骨和鹿骨“可视为农耕仪式的牺牲”。“其仪式与太阳升起的东方方位关系密切”,同“日本弥生时代的稻作农耕与太阳崇拜、鸟崇拜具有很深的关系”。城头山祭坛“就是以太阳、鸟崇拜为背景举行稻作丰登仪式的祭坛”,“具有强有力的作为祭祀中心的功能”。可见,史前农耕社会必然伴随着手背、手心的龙易文化和以鸟、太阳崇拜为背景的祭坛而发展。黄土台红色烧砖地基上的由枫香树建造的大型建筑物,“极有可能就是王宫(祭政殿)”,且有正殿、前殿和侧殿,具有“祭祀祖先宗庙或举行仪式的神殿的性质”[11]。实际上,城头山母性为本源的生殖崇拜和龙易太阳文化是连在一起的,对生殖的崇拜,就是企望人丁兴旺,与太阳城的龙易文化相傍相依。

从各地包括湖南高庙、征溪、大塘、坟山堡等遗址出土的艺术神器看,城头山等当时“祭祀的最主要的是太阳”,显示了太阳与人类发展最为密切的关系。城头山人的祭祀活动发展到大溪文化时期,已在农耕经济文化发展中形成了中国最早的城市,出现了城东的大型祭坛和祭政殿等进行宗教活动的大型场所,出现了社团祭祀,祭祀开始成为聚落城市定居成员的集体行为。由于城头山是农业经济支撑的太阳龙城,祭坛除祭祀天地、祖先和举行浸血稻种仪式外,最主要的还是祭祀保证农耕城市生存发展的太阳。城头山用陶器上的太阳图案和太阳祭坛,把太阳文化推向一个新的阶段。

刘俊男先生认为,华夏文明源于南方,“在夏以前,主要是南北迁徙,并以长江中游洞庭湖为中心,将文明向四方辐射”。城头山的稻田、城市和太阳崇拜等的发现,震动了世界,充分地证实了长江中游洞庭文明中心源起说。刘先生认定:“三皇五帝取义为三正五行,后来才用来称人帝。人间的三皇五帝不固定,随时而变。”“伏羲、宓羲、包羲、太昊、东皇、太一等等是《易》学中的太极,后人称这种哲学的创立者为伏羲氏。”“尧舜禹等禅位的河、洛非指今黄河、洛水,而指古刘河、渌水,是古都长沙南北的两条湘江支流。湖南南岳一带为上古政治及天文科技中心,今攸县有皇图岭、禹门洞,浏阳有首禅山等及其遗迹。”[12]常德的先人在长江中游城头山创造了6000多年前农耕城市的辉煌,把洞庭湖畔生殖崇拜、太阳崇拜、龙易文化和祭祀宗教文化推向了远古时代的高峰。

二 城头山古城的个性特征

(一)鲜明的个性气质

只有有个性气质的城市,才具有永久的魅力。如果说,中国古代城市的个性气质包括物质形态的城墙、护城河、实物、躯体、骨架等因素的话,那么,6000多年前的城头山古城,则是世界最早最具有个性气质的农耕中心城市。坐落在澧阳平原中心的黄土高台15万多平方米的城头山古城,周围5公里内已发现大溪文化、屈家岭文化遗址20多处,这些遗址是支撑城头山稻作农耕古城文明的基础。城墙是古城的标志和载体,市是集中买卖货物的场所。城市就是工商业发达、人口集中,并以非农业人口为主的地区,大多是周围地区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的中心。城头山的城墙既是该城的载体,又是该城的标志;既有保卫城头山的军事功能,又有保护城内居民生活、工作和正常行政、商贸、文教、祭祀等活动的职能。作为城头山古城标志的夯土城墙的圆形古城,城墙外圆直径340米、内圆直径325米,城墙宽15米,城墙下的护城河宽35米,东南西北有相对应的4个城门,东西和南北直通的道路构成古城十字形交叉的大道,将古城划分成4个区,成为古城的主要骨架和形态。长方形红土烧砖“是森林文明的高科技的体现”[11],代表了当时先进的科技生产力。75座木构房屋遗址,陶器上的旋涡纹、太阳图案和刻划符号,云龙纹绿松石坠和玉块、玉璜,10多米长的木桨、卯榫结构的船舵、桥头堡和码头船坞、园形祭坛和祭政殿、水沟和园形大堰塘等等,构成了城市的血肉和面容。2000多定居的先民,构成城市的主体。我们从这些还能看得到的物质形态实物中,感受到城头山人的勤劳、智慧和敢于开放、敢创一流的个性气质,城头山成为往后城市的源头和先声,形成了远古时代常德沅澧流域的第一次辉煌,并且绵延了两千多年。

(二)深厚的人文精神

中华文化之所以历史悠久,从未中断,在于龙的凝聚力和亲和力,《易》的生存哲学精神,使龙易文化成为龙民族的精神支柱,在发展中“生生不息”。“所谓‘生生之谓易’,就是中华龙文化和中华易文化的手心手背——两面一体的生动表态”。人和动物早期的胚胎“都呈C形——龙形”,龙就是“所有动物的早期胚胎,所有动物都是从龙演化而来”,因而“龙是所有动物的整合”[7],也是远古图腾崇拜的综合。城头山古城本身就是母性C形胚胎阴阳交合如日东升的太极龙城,其文化亦是生殖文化的张扬。云龙纹绿松石坠为龙的实物。北门称水门,为阴;南门、桥头堡称为正门,为阳。日、月为易,也是阴阳的组合。城为太极龙城,城内十字大道划分4区,可见城头山人已有阴阳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思维,表现了坤先乾后的母易八卦思想。甲骨文龙字:上之三角形为女阴符号,下为龙蛇之形。故《说文》解“龙”字云“从由飞之形”,乃腾飞的形象。夏族崇拜龙,夷族崇拜凤,楚族崇拜龙凤。龙在田地里,龙者农也。龙在城头山农耕城市里就是腾飞发展的形象。6500年前世界最早的水稻古田,在城头山出现,正是先进农业走在前面的实证,也说明农业是城头山古城的物质基础。中华民族是龙的民族,龙的精神就是巨大的凝聚力。城头山人作为龙的传人,将龙易文化不断发扬光大,创造了中华民族最早的太极龙城。龙易精神,既是城头山人敢为人先的精神,也是古代中国发明创造遥遥领先于世界的人文精神。

(三)浓郁的太阳文化魅力

大千世界,阳光、空气、水是人类生存、万物生长的“三宝”。没有太阳,人类只能处于黑暗之中,万物也无法生长。城头山阳光充足,雨水丰沛,年日照为1771小时,最适宜于农作物的生长,形成了以水稻为主的农业文化。城头山就是在太阳照耀下,从澧阳平原中心迅速崛起,显示了东方阳光城市文明的魅力的一座古城。城头山东城黄土台大型椭园形祭坛,本身就是女性生殖崇拜在宗教祭祀上的反映。其实,祭祀是伴随着礼乐而产生发展的。内蒙古的距今8000年前七孔骨笛的出土,说明中国的礼乐在母系氏族社会已经产生。礼是人的行为道德规范,乐是礼的手段。《庄子》言:“礼以道行,乐以道和。”《礼记》言:“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城头山人在东城门的大型祭坛前,对着东方,行祭拜天地、太阳之大礼,实际上已把天地、太阳当成人类生存发展之本,已把祭祀的礼治、德政、文教作为上层建筑和精神文明的重要内容。可见,城头山人创造的太阳文化,已发展到相当高的水平,已把太阳崇拜上升到人和自然和谐发展的礼治阶段。女性在发明农业、保证氏族“生生不息”上占有特别重要的地位,就像太阳一样受到人们的尊崇。故祭坛成为城头山人生殖文化和太阳崇拜的重要特征。由于早期祭坛紧贴水稻田,其作用除了祭祀“天地、祖先外,其主要功用可能是祈求丰收”[8]。日本学者认为,烧过的犀牛骨和鹿骨为农耕仪式的牺牲。在祭坛上把鹿和牛的血涂在稻种上,或把稻种浸在鹿、牛的血中,就是祈祷农业的丰收。城头山这种世界上最早的血稻作仪式的祭坛位于东门,“其仪式与太阳升起的东方方位的关系密切”。黄土台红色烧砖地基上大型祭政殿的建设,显然也具有“祭祀祖先的宗庙或举行仪式的神殿的性质”,这些都把城头山人祭祀祖先、稻作和太阳崇拜的文化精神,推向了前所未有的新阶段。城头山太阳文化的实物,就是一个陶豆上的太阳图案,中间镂空的圆洞,好似城头山古城的中心。《左传》云:“民受之中也生。”这是对生殖文化的总结。圆洞上左、上右角和下左、下右角各有斜对中间圆洞的三条平行的刻纹,似12道太阳光叉。圆洞左侧是镂空的一个三角形,为女阴符号,这个图案实为“女为阴中之阳”的一个母性为本源的崇拜母亲的太阳图案。中国神话传说中的羲和就是太阳母亲,还生下10个太阳儿子,“也折射出‘坤化万物’母性为尊的龙易文化的内涵”,“把中华民族母性为本源的龙易文化和太阳崇拜及远古以来原始物质、精神、宗教文化推向一个新的高峰”[13]。城头山第一次创造了城市太阳文化,具有划时代的价值,是常德也是中华民族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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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韩隆福.论城头山的稻作农耕城市和龙易文化及太阳崇拜[J].湖南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2):79-83.

G127;K928.5

A

1674-9014(2011)04-0028-05

2011-03-16

韩隆福(1938-),男,湖南汉寿人,湖南文理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历史文化。

(责任编辑:田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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