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治疗理论在大学生压力应对中的实践意义
2011-03-19石春
石 春
(徐州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意义治疗理论在大学生压力应对中的实践意义
石 春
(徐州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弗兰克尔的意义治疗理论将人看作是一种精神的存在,强调人类存在的意义和对生命意义的寻找,而生命意义作为精神化压力应对中的主要应对资源,在大学生应对压力时具有重要的作用。因此,意义治疗理论在大学生压力应对中的实践意义主要表现为:首先,意义治疗理论中的核心命题——生命意义,是精神化压力应对中的主要应对资源。其次,意义治疗理论中实现生命意义的三种价值——创造性价值、经验性价值和态度性价值蕴涵着一种积极的心理应对方式。最后,自我超越的生命意义对大学生压力应对具有调节作用。
大学生;意义治疗;生命意义;压力应对
压力对大学生身心造成的影响程度取决于个体是否拥有足够的降低压力的各种内外资源——应对资源。在应对同样的压力时,大学生反应却各不相同,这主要取决于他们是否具有有效的压力应对资源。弗兰克尔的意义治疗理论将治疗目标指向了人类精神领域的最根本问题——个体的生存及其意义,将人看作是一种精神的存在,强调人类存在的意义和对生命意义的寻找,[1]而生命意义作为精神化压力应对中的主要应对资源,在大学生应对压力时具有重要的作用。
一、意义治疗理论中的核心命题——生命意义是一种精神化压力应对资源
每个人在一生中都要思考诸如“为何活着”的问题,这就是人对于生命意义发自内心的追问,也是人对生命意义的诉求。在弗兰克尔看来,“人生的意义既不能模仿也不能引进。它只能由每个人在各自不同的环境中寻找和发现……生命的意义来自于个人在与责任相联系的自由中运用有意识的和无意识的人类精神力量”。[2]可见,人在其生命活动中所感觉到的“对象的意义”,归根到底是人所体验到的生命自身的意义;而人所体验到的生命自身的意义又是和生命本质力量的全部丰富性一起生成的。
人通过自己的选择来回答人生提出的问题,所以,在意义治疗看来,责任二字包含了人存在的实质。意义治疗超越了精神分析,用存在分析来解答这一问题,把重点放在了人的责任方面。从存在的立场来看,责任来自于人的独特性及其面临的情境,并随着人的独特性而发展。责任的发展有赖于人的独特性和所处情境的单一性,这一独特性和单一性构成了人类生命意义的基本要素。在他看来,人生的意义是相对的,每个人只有通过承担他自己的生活才能向生命作出回答,也只有通过成为负责任的人才能向生命作出反应。
(一)生命意义是精神化压力应对中的主要应对资源
目前,压力应对是西方心理健康研究的一个热点。西方关于压力应对的文献综述可分为两条研究路线:[3]一是非精神化的研究路线,这类研究主要是从实证研究的角度探讨了压力应对的策略,如认知重建、行为矫正、时间管理等,而忽视了意义、精神等主观因素在压力应对中的作用。这是目前科学心理学占主导地位的西方应对研究的主流。二是精神化的研究路线,这类研究主要是以意义和精神因素为主要应对资源的应对研究,包括宗教信仰和对生命意义的探索两个方面。其中,生命意义作为精神化压力应对中的主要应对资源,它不仅在不可控压力情况下(如重大创伤性事件)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可控压力情况下(如日常烦扰)也同样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研究发现,找不到存在的理由会产生以下问题:第一,空虚感,即对没有意义的一种填补,有研究报告指出,大约20%的心理问题源于生活的空虚感和价值观的矛盾。因为在弗兰克尔看来,对于生命意义的追寻是生活的基本动力或者说是第一位动力,而存在的空虚感会引发内心矛盾。第二,自杀。有关大学生的研究发现,自杀的大学生缺乏对存在的重要信念和价值的理解。可见,生命意义作为一种精神化压力应对资源,在大学生压力应对中具有帮助大学生体会生活的意义、确立生活目标以及加强自我顽强性等作用。
意义治疗理论从生命意义的视角出发,指出在压力之下,人们之所以会产生各种心理问题,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生命的意义;相反,如果找到生命的意义,就会多一种积极的压力应对资源,因而也不会产生那么多的心理问题。
(二)自我超越的生命意义在任何条件下都可以发挥压力缓冲器的功能
有两类完全不同的生命意义解释:一类是自我中心的生命意义,另一类是自我超越的生命意义。自我中心的生命意义是指在自我封闭的圈子中寻找生命意义,这种意义是唯我的;自我超越的生命意义是指在自我之外寻找生命意义,这种意义不是唯我的。[4]弗兰克尔认为,自我超越指的是一个人越多地忘掉自己,即通过投入地去做事或者忘我地去爱他人,他就越人性化,也越多地实现了自我。在弗兰克尔看来,生命的意义就在于自我超越,因此,生命意义只能在自我之外去寻找。这两种生命意义虽然内容不同,指向各异,但都被证明具有压力应对作用。但是,更深入探讨发现,[4]自我超越的生命意义在任何条件下都具有应对的作用,都可以发挥压力缓冲器的功能;而自我中心的生命意义其应对作用是有条件的,它有时不但不能缓解压力,还会增加压力。
二、意义治疗理论中实现生命意义的三种途径——创造性价值、经验性价值和态度性价值蕴涵着一种积极的心理应对方式
弗兰克尔通过对生命有限性和独特性的分析,提出了发现生命意义的三种途径:
首先,通过创造一种工作或做一件实事,亦即从创造性价值(creative values)中发现生命的意义。弗兰克尔认为,工作是实现创造性价值、发现生命意义的重要途径。如果人们能够从创造性的工作中发现有价值的东西,那么工作再辛苦、再艰巨都是值得的和有意义的。
大学生作为承载着高期望值的高层次人才,学习是他们当前的首要任务,根据意义治疗理论的观点,学习是学生从世界中索取有价值的东西的过程。因此,在大学阶段,大学生生命意义实现的途径之一是通过学习来完成的。大学生的学习状况如何,无疑对他们的心理产生重要影响,许多心理问题都源于学习的失败和挫折。樊富珉在清华大学调查(2000)的结果显示,[5]个人前途/就业、学业问题是造成大学生较大心理压力的两大重要因素,其中个人前途/就业问题对学生形成的心理压力随着年级的增长而上升,而学业问题则随着年级的增高而降低。在弗兰克尔看来,大学的学习生活以及工作都只是为自己提供一个自我实现的机会和平台,学习、工作本身并不能体现出个体的独特性,而在学习、工作中要创造什么样的价值和意义完全在于人自身,这一点正好展现出每个个体所赋予生命的独特意义和人格魅力。因此,对于学校教育工作者来说,其工作主要是通过帮助学生找到生命的意义,进而帮助他们从心理上减轻由学业、就业问题所造成的压力。
其次,通过体验某件事或遇见某个人,亦即从经验性价值(experiential values)中发现生命的意义。例如,音乐、文学、绘画、雕刻或舞蹈,或者是欣赏大自然的美好,或者是与各式各样的人交谈,抑或是体验一种爱的感觉。
樊富珉在清华大学调查(2000)的结果显示,[5]人际关系困惑是大学生压力产生的第三大原因,由于大学生来自全国各地,不同的生活习惯、性格、个人爱好等使大学生的人际关系变得更为复杂,加之在交往知识和技能上存在不足,从而造成了大学生既渴望交友又害怕与人交往的心理困惑,并由此产生压力。弗兰克尔认为,经验性价值来源于我们去享受事物所提供的触动,而且在经验性价值中最重要的是爱与被爱。因为爱是理解一个人个性惟一的、核心的方法,它可以使人充分体验生命的价值,使人的生命焕然一新并实现人的独特性和惟一性。所以,大学生只有通过爱他人,才能完全认识对方的本质和特征,同时也使对方意识到实现自身潜能的可能性,即强调大学生通过调整自身的情绪、情感来实现生命意义。
再次,通过我们对于不可避免的痛苦的态度,亦即从态度性价值(attitudinal values)中发现生命的意义。弗兰克尔在集中营两年半的磨难使他认识到“生命的意义可以在面对痛苦的态度中寻找”。在意义治疗的过程中,弗兰克尔把痛苦和死亡置于更大的范围,将其作为整个生命的一部分,引导患者理解和掌握生命意义的内涵。
樊富珉在清华大学调查(2000)的结果显示,[5]家庭问题是影响大学生压力产生的主要原因之一。在弗兰克尔看来,我们对命运的选择完全取决于自己的精神态度,即使是面对无法抗拒的命运力量时,我们仍然可以通过选择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为自己开辟一种新的生命体验。从这种意义上,“痛苦给人带来了一种富有成果的革命性的紧张”。具体来说,教师可以通过引导学生理解和掌握生命意义的内涵,从而使其通过对生命意义的获得和利用去体验一种超越感,这是一种使自己通过成为比自己更强大的事物的一部分而超越自己处境的感觉,通过这种方式个体就把自己的积极情绪状态与成为一个更高目标一部分的感觉联系起来,即强调个体通过意义意志来实现生命意义。
总的来说,弗兰克尔的意义治疗理论强调个体通过调整认知、调整情绪、调整心态来实现生命意义。而事实上,国内相关研究表明,大学生在面对压力时,通常也是以调整认知、调整情绪、调整心态、总结经验等积极心理调节机制作为主要应对方式的。
三、自我超越的生命意义对大学生压力应对具有调节作用
(一)意义治疗的任务——帮助人们发现其存在的目标有助于大学生在面对压力时保持清醒的头脑
弗兰克尔认为帮助人们发现其存在的目标,即使人们意识到他们所面临的任务,是意义治疗的一项重要任务。正如尼采所说,“知道为什么活着的人几乎可以忍受任何生活”。意义治疗理论作为一种引导人们积极向上的心理治疗理论,强调对人的精神关切,强调治疗应该建立在“人存在的意义”以及“人对此意义的追寻”的基础之上,通过治疗使患者重新为自己的人生做出抉择、进行自我决定以及正确地认识自由与责任两者的关系,让患者重建一套“自我反省”的能力,最后建立一种有信心的生命观,其焦点在于协助患者了解其目前的生活情境,并引导其面向未来;帮助患者获得对应付模式和问题解决模式的清醒意识,而这将有助于帮助大学生在面对压力时保持清醒的头脑。
大学生如何应对各种压力?弗兰克尔并不主张直接给人提供一种生命的意义,因为每个人的生命意义只有通过他自己主动去寻找才能获得。人必须主动地去寻找和发现自己生命的意义,而且在必要时,意义治疗学家还可以通过说服让患者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完成任务,还没有实现自己的生命意义。因此,根据意义治疗的观点,通过引导大学生进行有效的生涯规划,将抽象的自我生命意义转换为具体的、可操作的生涯规划,把“我想做的事情”与“我能做的事情”有机结合起来,在客观分析自身和外界环境之后,制订出科学可行的、个性化的方案,实施这个方案,将会使自己的优势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需求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对于大学生来说,当前形势下通过认真规划自我,不仅有利于正确地看待就业,从容地应对就业压力,而且可以找出切入社会的起点,从而去践行自己的生命意义。
(二)生命意义通过自我效能感间接影响应对方式
生命意义作为一种精神化的应对资源,是对自我生命意义的信仰和信念,是具有普遍性的;自我效能感是个体对自己能否应对不同压力情境的一种信心体验,仅仅是特定情境下的一种自我信念和判断,更偏向于情绪化。精神化的东西对于情绪化的反应是更加稳定的,并且对于情绪化反应有一定的指导作用。而应对方式是个体一种行为表现,它受制于人的心理,当然会更直接受制于人的自我效能感。
李虹指出,生命意义与自我控制感之间存在着两个共同点:[4]其一,两者都涉及期望,反映了某种期望本身;其二,两者都强调心理上对未来期盼的意义——期望的效果。期望主要是指对所渴望的结果将会实现的指望或信念,相信最终将通过自己的努力或者通过自我之外的其他因素实现所期望的结果。因此,如果所期望的结果就是使自己的生命更有意义,那么,自我控制感与生命意义之间将是正向联系的,而且可以形成一个新的逻辑关系。在此基础上,李虹教授还提出了一个新的精神性压力应对源——生命愿景,具体包括生命意义、对意义的追寻、执著以及由此产生的生命控制感。后续研究进一步证明了这一观点。曾天德在对大学生生命愿景、自我效能感与应对方式的关系的研究中指出:[6]生命愿景与一般自我效能感、积极应对方式呈显著正相关,与消极应对方式呈显著负相关,揭示了生命愿景与一般自我效能感关系更为密切,一般自我效能感与应对方式关系更为密切;而且生命愿景水平越高者其一般自我效能感也越高,并倾向于采用积极应对。
(三)生命意义能够持续地预测和调节心理健康
弗兰克尔指出,在压力之下,人们之所以产生各种心理问题,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生命的意义,生命意义对心理健康的影响得到了有效的证明。具体来说,西方有关生命意义和心理健康关系的相关研究指出,生命意义对预防疾病、身体康复、增强心理健康、适应变化的生活环境有着重要的作用。[7]Zika等人研究发现,生命意义能够持续地预测心理健康。[8]台湾学者何英奇在意义治疗理论的基础上编制了《生命态度剖面图量表》,考察了心理健康对该量表的预测效度,并指出“‘生命态度剖面图’六个分量表分数大体上皆能预测‘积极性心理健康’”。[9]我国学者李虹在对意义治疗理论进行研究的基础上编制了《生命愿景量表》,通过探讨大学生生命意义与压力和健康的关系发现,生命愿景能够缓解学习烦扰、个人烦扰、消极生活事件对心理健康的负面影响。[4]
总之,意义治疗理论作为一种引导人们积极向上的心理治疗理论,强调对人的精神关切,从精神层面给人心灵以慰藉,鼓励患者去发现自身存在的理由,意识到自身所承担的责任并引导他们去追求生命的意义,这其中蕴涵着一种积极的心理应对方式。从意义治疗的角度来说,通过帮助在校大学生更深刻地认识自我,为他们在面对压力时提供一种有效的压力应对资源,并使大学生在明确认识到生命意义重要作用的同时,通过让大学生体认生活意义、确立生活目标以及加强自我强度(个体对内外压力的承受能力)等方式去有效地应对压力。
[1]贾林祥.意义与人生——意义治疗的理论研究[M].青岛:中国海洋大学出版社,2006:148-181.
[2]威廉·布莱尔·古德,常晓玲,等.弗兰克尔:意义与人生[M].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00:1-40.
[3]李虹:自我超越生命意义对压力和健康关系的调节作用[J].心理学报,2006,38(3):422-427.
[4]李虹:压力应对与大学生心理健康[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07-131,167-186.
[5]樊富珉,李伟.大学生心理压力及应对方式[J].青年研究,2000(6):40-45.
[6]曾天德.大学生生命愿景、自我效能感与应对方式的关系[J].心理学探新,2007(4):54-58.
[7]Annie Lin.Exploring sources of life meaning among Chinese.The graduate thesisof Master of Arts in Trinity Western University,2001,9:1-30.
[8]Zika S,Chamberlain K.On the relation betweenmeaning in life and psychological well-being British Journal of Psychology,1992,(83):133-145.
[9]何英奇.生命态度剖面图之编制:信度与效度之研究[J].国立台湾师范大学学报,1979(35):71-79.
责任编辑:陈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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