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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从窄门进去

2011-02-20钱春良

中学语文 2011年4期
关键词:雪景孔乙己赏析

钱春良

《湖心亭看雪》不足二百字,却耐人品读。无论是内容、手法还是情感,都会给人很多的发现。

笔者对此文的认识也经历了一个过程。最初,我把此文定义为借景抒情之作,在与岑参、李白、柳宗元等写景的名诗名句对照中,主要着眼于对其写景手法的赏鉴。我参阅了多种教学资料,并看了很多练习,自以为把握很大。正所谓,表演好不好,演员心自明。2009年12月30日于外校借班上课时,我发现自己对此文感受其实未深。有些问题是学生提出来的,如“既爱雪,何必选择更定时分”?“‘天与云与山与水’,如果去掉‘与’,不是更为简洁,并与下句‘上下一白’完美结合吗?”有些本来没有意识到,这时忽如暗流涌来。一些疑惑如蜂群飞。比如,白描手法已经描绘了一个空灵浩瀚的雪境,如果就此停笔,不是可以给人无限美的想象空间吗?何必再叙下文几处有些松散的与客相饮?当然,也有一些关于教学方式的问题,像如何引导学生来体会“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伤感,如何把学生带入作者孤傲脱俗的世界等。

自以为准备充分,却总觉跌跌撞撞,好在铃声解救了我。

2010年12月17日,我又在本校八(1)班上此课。课前我反复地想着去年留给自己的种种问题,为求突破,我采用了以下四个新的策略:

其一、打破程式教学结构。摒弃了从一般的梳通文意、熟悉背景到文章赏析的模式,而是直接从雪景的对照中开场。

其二、导入雪景的意境。通过对白描写意手法、用字凝炼等的分析把学生导入雪景美的意境之中。

其三、引导学生赏析遗民情怀与文人雅志。反复朗读,通过“看”与“赏”之辨来完成。

其四、将文言词(句)义之理解不间断地融入探析过程中。

正式上课了,我充满了与学生交流的期待,自觉渐渐进入了张岱笔下的世界。在与学生从雪景中出来,进入苏轼与张怀民承天寺的月景后,我感觉自己与同学们渐渐放开。为了使学生明白中国文人的孤傲情怀,我甚至与同学们开起了玩笑。“哥看的不是雪,而是心境”。不过,很快我发现同学们的反应跟不上了。对“崇祯五年”这样的记时方式,我能理解这是故国留给作者永远的伤痕,但学生又怎能很快懂得?又如“痴”一词,学生似乎把它单纯地理解为异于常人的心境,或觉得与苏轼的“闲”有一种道不明的联系。

仓促之间,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作者也弄错了。其后铃声已响,我匆匆“传递”给学生这样的感悟:明代结束了,从此我只有记忆。天地苍茫,我如一粟。出身官宦,年少富贵,一切都非如梦?明朝已去,虽曾抗争,又何处寻梦?又何必寻梦?世人皆言我痴,谁知我痴又为何?这费尽心力想出的句子,效果可想而知了。

问题出在何处?

现在想来,我是把文本当成了一个对手,千方百计地去破解它。如怎么理解题目?白描手法有什么特点?为什么只是简略地介绍客人情况?

解读作者与文本,最要紧的应该是发现自己。西方人谈阅读有两句经典的话:“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切阅读都是误读”。从我的理解来说,只有沉潜其中,才能真正读懂一个作品,才能发现一个优秀作品散发的历久弥香的魅力。说到底,对作品的解读,就是真实地发现自己。如此,作品才能化身为“我”,才能真正与学生对话。否则,教师不过是位于作品与学生之间的一条路。也许,这条路能通向学生,但也可能成为一道障碍。

依据同样的教参,不同的教师面对不同的学生,常常采用相似的方式。如此,教与学的时间与空间消失了。

于此,我也渐渐明白:一个人在不同时期读《老人与海》《灰姑娘》和《水浒》等,会读出不同的意味;高明的教师执教《孔乙己》,会使学生对孔乙己的态度逐渐地发生变化。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借用耶稣的话,我们教学者要走窄门。于窄门进去,当我们挣脱束缚,才会发现自己。

即使我们自己,在不同时期,面对着同一文本,也当如此重新发现自己。我相信,在每一个鲜活的文本背后,一定有一双期待的眼睛,那就是教学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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