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先规范后创新

卜春富

“作文创新”是学生运用创造性思维方式，以作文水平的转化和提高为目标的一种心智活动。“创”是一种意识，是写作过程中应该具有的正确的思维方式；“新”是“创”的目的，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写出了与他人不同的文章，即有个性；二是写出了比过去有提高的文章，即有进步。但学生的作文创新能力绝不是凭空产生的，作文创新能力的养成必须以规范训练为前提。

创新能力的培养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可企求一步到位。所有的创新都是从规范开始的，作文创新也不例外。创新作文的灵感，实际上是平时作文基本功的浓缩与爆发，决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作文基本功，除了必要的字、词、句、段、篇的基础外，主要是指拥有丰富的写作实践和对生活细腻地体验与感悟。现在的作文教学有重创新轻规范的倾向，一些老师过于强调技法（主要是应试技法）的创新，包括一些语文报刊也是创新技法满天飞，好像掌握一些作文的技巧就可写出高质量的作文。实际上这是一种误导，谁都知道，劣质面粉，无论对其进行多么精细的加工，都是无法生成优质面条的。因此，要培养学生作文的创新能力只能从写作基本功抓起，主要是从学生的写作规范抓起。正像教育家夏丏尊先生所说：“专一依赖法则固然是不中用，但法则究竟能指示人以必由的途经，使人得到正规。渔父的儿子虽然善于游泳，但比之于有正当知识，再经过练习的专门家，究竟相差很远。”“有限制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风筝必须有线扯住才能在天空自由自在地飞舞，进行作文规范的训练只是手段，其目的是让学生在熟练掌握作文规范的基础上不仅能写出合格的文章，而且能努力创新，写出别具一格的文章。

那么，这里所说的作文规范，应该包括哪些内容呢？从大的方面说，有社会和时代发展的要求，有“课程标准”的要求，有《考试说明》的要求等等；从小的方面说，包括作文的思想内容、文体特点、行文思路、语言表达等等。这里侧重说说当前中学作文教学中规范与创新方面需要突出解决的几个问题。

首先是作文的思想内容。我们提倡作文创新，鼓励学生写生活、写自己、写真话，一样的生活能写出不一样的感受，一样的感情能采用不一样的表达方式。但作文创新不能抛弃是非标准和正确的价值取向，要坚持对真、善、美的追求，弘扬积极向上的主旋律。现在的中学生作文，已经很少看到朝气蓬勃的身影，看不到那种好奇、求知、敢说、敢玩、美丽的憧憬、豪爽的气概，看不到生活的露水，闻不到思想的芳香；取而代之的是大话、空话、套话，动辄看破红尘、历尽沧桑，甚至以一味表现社会的阴暗面来表现自己的“认识深刻”。还有的学生在我们目前这个多元经济与多元文化并存、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的社会形态下失去了健康向上的价值观，作文呈现出低俗化、粗鄙化的倾向。如有的学生在高考作文里坦言自己的人生追求就是金钱、美女、豪宅、名车，让阅卷老师大跌眼镜，唏嘘不已。因此，作文中可见人品，作文教学的问题也是育人的问题，融合了情感、态度、价值观的教育。我们在作文教学过程中，要在健康上着力，要引导学生观察生活、认识生活、判别是非，要引导他们学会用两只眼睛看世界、看社会。学生只有真实、真切、真诚地感受和体察生活，揭露社会丑陋的现象，颂扬社会的美好事迹，才能真正地实现作文创新的价值，体现作文创新的意义。

其次是作文的文体。我们主张文体不限，自由灵活，以发挥每个学生的特长与个性。但是文体不限，不是一味去追求形式翻新，甚至盲目跟风。有人用文言文写出了《赤兔之死》得了满分，于是一段时间里，学生很流行用文言文写作文。在前几年的高考作文里，出现了更多的另类文体，有会议记录、有辩论赛、有四幕剧、有诊断报告、有说明书、有天气预报……可谓五花八门、花样迭出。但在这里，我们不要忘记作文的本源。作文训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帮助学生掌握表达与交流的技巧，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试问，有几个学生在未来的工作和生活中，用文言文或另类文体去写作、去和别人交流？我们用得最多的还是记叙、说明、议论、描写、抒情这几种基本的表达方式，写得最多的还是记叙文、议论文和说明文。如果这些最最基本的表达方式都不能熟练运用，连正常的表达都很困难，那么作文创新又从何谈起？另外，我们鼓励学生在文体上创新，也不是要局限于基本的文体规范。记叙文你可以写得美一些，写得具有散文味、小说味，但所有的记叙文都必须符合中心明确、要素完整、线索清楚、详略得当的要求；议论文你可以写得文采飞扬、大气磅礴，但所有的议论文都必须符合论点明确、说理充分、论据充实、层次清楚的要求；散文在选材上你可以思接千载、视通万里，表现手法上可以不拘一格，但所有的散文都必须做到形散而神不散，必须一线贯穿、讲究意境。对这些基本的文体规范，我们必须进行持之以恒、踏踏实实地训练，写多了，用熟了，再去追求创新，才会是水到渠成的事。

最后是表达方面的问题。现在很多学生的作文错别字连篇，并不是特别难写的字或生僻的字写错，而是常用字，其中相当数量是语文教材中多次出现的字。有的作文表达凌乱，词不达意，语言干瘪无味，文章充斥着一种阴柔之气、空泛之气、浮躁之气、骈俪之气。有的学生喜欢截取某些文章的精彩段落或记背一些名人名言，遇到不同的作文题目，重新排列组合，以一当十，“痛，并快乐着”“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将……进行到底”几乎成了作文用语的一种新模式；有的学生大量使用网络语言，“哇塞”“酷毙”“84”“躲猫猫”“非主流”，冷不丁还冒出一两个让阅卷老师揣摩半天的词语。这些现象的存在都说明了务虚、空洞的表达现象泛滥，学生语言表达能力亟待提高。急功近利地从外在形式去追求创新，用虚假、表面的繁荣掩盖真实、低下的作文水平，其结果只能越创越糟。

因此，我们提倡作文创新教学，必须要经由先规范后创新之路。作文还是要按部就班、系统细致地进行训练：从审题立意到谋篇布局，从遣词造句到修辞润色，从观点材料到论证说理，从设置悬念到瞻前顾后，从凤头猪肚到有力的豹尾，从记叙文到议论文，从说明文到应用文等等，讲求规范，扎实有序地进行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