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光儒家思想治漳特色初探

何惠华



陈元光儒家思想治漳特色初探

何惠华

（漳州城市职业学院 图书馆，福建 漳州 363000）

开漳圣王陈元光在创建与领导开发漳州的历史进程中注重以儒家思想治理漳州，以孝立范，教化乡民养道德；仁心处事，任人唯贤建功业；重视学校育才，颐养社风民俗；具有较为鲜明的特色。

陈元光；治理漳州；儒家道德；用人育才

陈元光是唐朝漳州建州第一任刺史，他在创建与领导开发漳州的历史进程中，作出了卓越的贡献，被尊为“开漳圣王”。他以儒家思想治理漳州，具有鲜明的特色，取得不俗的政绩，留下深远的影响。

唐高宗显庆二年（公元657年）陈元光出生于将门世家，父陈政为左郎将。优越的家庭条件，促使好学颖敏的他从小就“博览书史，尤工于诗书”。总章二年（公元669年），年仅十三岁的陈元光“举光州乡荐第一”（参见欧阳詹《忠毅文惠公行状》）[1]p80，后随父入闽。入闽后的陈元光，既博览众多儒家经典，成为饱学之士，又习武功韬略，具有武将威镇一方的军事素养。在跟随父亲陈政及其所率的府兵将士征战于闽南平定蛮獠啸乱的日子里，陈元光的家人长辈一直以儒家的八德：忠、孝、诚、信、礼、义、廉、耻教育陈元光。可以说，陈元光深受儒家思想熏陶，是文武双全的俊杰。

仪凤二年（公元677年），陈元光父卒，年仅二十一岁的他已经能够“以儒术代领其众”，并任玉钤卫翊府左郎将[1]p80。开始他领导平定地方动荡局势，并创建漳州注重以儒家思想治漳的历史征程。陈元光以儒家思想治漳，其较为鲜明的特色主要表现在以下三方面：

一、以孝立范，教化乡民养道德

众所周知，儒家重视孝，《孝经》就是中国古代关于孝的系统理论专著，孔子说：“夫孝，徳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参见《孝经·开宗明义》）[2]p3孝是道德教育的根本。“人之行，莫大于孝”（参见《孝经·圣治章》）[2]p9，百行孝为先，百善孝为首。孝是最根本的道德，是德政的核心。孝道强调的是内心真正的尊敬父母，内心真诚爱父母。我们知道，在孔子思想中，讲究孝和仁，仁是真诚地爱别人，孝体现仁的道德，孝是仁的根本，而仁是儒学的核心。正如孔子的学生有子说：“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参见《论语·学而》）[3]p1

陈元光十分重视以孝立范，教化乡民养道德。

首先，从现实生活中来看，陈元光率先以身立范，是遵循儒家孝道的典范。有以下实例可以为证∶仪风二年（公元677年），陈元光父卒，居丧期间，仪风三年（公元678年），母司空氏又病逝。是年，陈元光奉敕合葬父母于云霄山，“日夜躬督坟营”[1]p81，躬自陶砖，掘墓坎，极尽孝心，兵不知劳，民不见忧。其行为，使远近民众受到感染，正如孔子说的：“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3]p4

陈元光的祖母魏氏于天授二年（公元691年）卒。陈将军“以支孙承重，付州事于许天正，葬祖母于半径山。结庐守制，漳人称为半径将军。”[1]p81陈元光遵守儒家之礼，为祖母庐墓守制三年，以报慈恩。陈元光守墓期间，回忆祖母的谆谆教诲，以及祖母亲率援军解九龙山之危，协助创建漳州郡治等业绩，悲恸至极，深情写下《半径庐居语父老》、《半径题石》等诗篇表达他对失去亲人的哀痛。“寒猿号岭表，添我哭声哀。”（参见陈元光《半径庐居语父老》）[1]p1 8“剥落千花后，舒迟百岁康。如何龄九五，霞佩陟云房。语罢咸追慕，群然泪雨茫。”[1]p19“乔岳标仙迹，玄扃妥寿姬。乌号悲岭海，鹤仰向京师……万里提兵路，三年报母慈。剑埋龙守壤，石卧虎司碑。”（参见陈元光《半径题石》）[1]p29云霄竹塔村至今犹存“有唐开国元勋夫人陈太祖母魏氏神道”碑。魏太夫人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杰出的女性，云霄人民尊称她为“魏妈”，并多处立庙祀之。

其次，从陈元光留下的许多诗作中我们也可以感受到他对儒家传统道德的推崇与欣赏。如《恩义操·其一》：“天尊地卑分君臣，乾男坤女生男孙。怀恩抱义成人伦，入有双亲出有君。行义显亲亲以尊，隆恩敦君君以仁。君仁亲尊恩义纯，双全忠孝参乾坤。春秋乱贼纷然起，仲尼一笔扶人纪。”（参见陈元光《恩义操》）[1]p40从这首诗可以看出诗人陈元光准备像仲尼一般以儒家思想中的“孝”教化这些山野中尚未开化的蛮民，希望通过教化，能够在这“炎荒绝域”（ 参见李治《诏陈政镇故绥安县地》）[1]p64实现孝治家国，立身扬名的理想，即“君仁亲尊恩义纯，双全忠孝参乾坤”。《恩义操·其二》：“岭海物产知君臣，黑鲤朝北葵向曛。岭海物产知慈仁，寒獭祭鱼乌哺亲。吴起学曾斯学荀，欺君害民丧不奔。禄养生成忘义恩，不如鸡犬司门晨。”[1]p40这里用生动的事例教育我们：动物都懂得尽孝，何况是人？《忠烈操》：“英英烈烈他虑无，舍生取义终不渝。柏舟之诗王斶语，千古芳名耀青史。”（参见陈元光《忠烈操》）[1]p41在平定蛮獠啸乱的过程中，开漳圣王以此诗表明自己大义凛然，崇尚柏舟、颜斶的正直品质。

二、仁心处事，任人唯贤建功业

陈元光的父亲陈政因军务政务繁忙操劳过度，仪凤二年（公元677年）病逝时，蛮獠四出袭扰府兵营地，唐军将士经常处于“阴隙戎潜起宿鸦，夜柝重门防暴客，三更三点尚排衙（参见陈元光《候夜行师七唱》）”[1]p45的紧张状态。陈元光虽丁父忧，且初袭父职，但他临危不惧，是年广寇陈谦连结洞蛮苗自成、雷万兴等进攻潮阳，守帅不能制，情况危急。陈元光率轻骑部队前往增援，扭转局势并稳定了局面。永隆二年（公元681年），盗起，攻南海边邑。循州司马受命专征，檄元光潜师入潮配合，大胜，俘获以万计。

陈元光平定泉潮间的寇患。他对俘获者本于仁心，总是实行明智的区分政策，即“落剑惟戎首，游绳系胁从。”（参见许天正《和陈元光平潮寇诗》）[1]p95正如孔子所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参见《论语·为政》[3]p9

用人方面，陈元光作为唐初的一名儒将，深受太宗影响。唐初太宗承袭孔子“举贤才”的思想，在用人方面注意“任人唯贤”。贞观二年（公元629年），太宗曾对侍臣说“为政之要惟在得人，用非其才，必难致治。今所任用，必须以德行、学识为本。”（参见吴兢《贞观政要·崇儒学》第二十七）[4]p219陈元光用人不论亲疏，任人唯贤，唯才是举。做到“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参见吴兢《贞观政要·君道》第一）[4]p9为平定开发漳州奠定坚实的基础。

从陈元光的《举荐部曲人才表》可看出陈元光的用人策略：推荐“宅心正大，处己无私”的许天正为本州别驾参军；“刚而无欲，断而有谋”的马仁为本州司马；“处己方严，临事果断”的李伯瑶、林章为录事参军；“用意精深，勤于职事”的卢如金、涂本顺、戴汝孙、涂光彦任司仓、司田、司户、司法等职；“性多慈仁，急于爱物”的张伯纪为邑事；“奉公惟谨，事上能恭”的司马仲章、赵伯恭、郑业等为丞尉判簿（参见陈元光《举荐部曲人才表》）[1]p55。历史证明，陈元光举荐的部属确是经得起考验，尽职尽忠的贤才，如选为参军的许天正，据《漳州府志》载：“天正博学能文，军政之暇，未尝释卷。元光凡所申请，必与许天正讨论而后行。元光居祖母丧，以天正代领泉潮事。元光平潮阳寇，题诗称赞许天正：‘参军许天正，是用纪邦勋。’”（参见《漳州府志·宦绩一·参军许天正、丁儒、卢如金》）[5]p5许天正还被元光选为教育儿子陈珦的老师，教导有方，陈珦成为漳州参加科举考试第一个登明经的才子。又如授为司马的马仁，忠勇刚毅，景云二年（公元711年）十一月，潮寇蓝奉高袭杀元光时，马仁拼死护元光突围，终因寡不敌众而被蓝奉高刀劈马下而壮烈牺牲。马仁赤胆忠心，世为漳州民众所敬佩，同陈将军一起被入祀庙中，俗称“元帅爷公”。司户参军卢如金在元光战死后，又率义兵出击，“金率义兵讨之，群盗悉溃，漳以保全”。[5]p7这些开漳将士的功勋事迹证明了陈元光知人善任，善于选拔德才兼备的人才。

三、重视学校育才，颐养社风民俗

唐初，唐太宗以儒家仁政思想为治国的基本理念，犹重视秉持民本思想，深深地影响着其后的执政者。贞观初，唐太宗曾对大臣说：“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4]唐太宗十分重视百姓的教化，并把教化定为治国大务。因教化可以移风易俗，又可以培养贤才。十分重视儒家思想的陈元光治理漳州，从史实来看，十分强调教化的重要。他在《请建州县表》中提出“兵革徒威于外，礼让乃格其心。”（参见陈元光《请建州县表》）[1]p56在“地极七闽，境连百粤”[1]p56的漳州现在的云霄地域，住着散居山寨“刀耕火耨”的土著民众。他们“所事者蒐狩为生，所习者暴横为尚。诛之则不可胜诛，徙之则难以屡徙。”[1]p56“抚绥未易，子育诚难。”[1]p56陈元光分析了这些落后状态的主要原因之一在于：“职方久废，学校不兴。”[1]p56要使民众安居乐业，社会长治久安，“其本则在创州县，其要则在兴庠序。盖伦理谨则风俗自尔渐孚，治法彰则民心自知感激。”[1]p56

陈元光平定蛮獠后，一方面，重视发展经济，改善民生。他“率部曲，剪剃荆棘，开拓村落，收辑散亡，营农积谷，兴建陶冶，以通商阜，以聚百货。”[1]p81垦荒造田，筑坝开渠，兴修水利，推广中原农耕技术，发展农业。实行“通商惠工” （参见《漳州府志·刺史·陈元光》）[5]p3政策，郡县所在地渐成商业重镇，坐商、行旅、摊贩聚集一起，每日正午击鼓开市，日落鸣钲收市，经营的货物日多，有农产品、畜产品、手工业产品，为民众日常的生活生产提供了便利。

另一方面，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生活得到改善，对土著民众的教育引导也成为治理地方必须解决的一个重点。本着“其要则在兴庠序”的卓识，陈元光十分重视将中原的先进文化教育引入漳州。在漳州民居聚集处设乡校社学，并在其开漳的根据地内创办了我国教育史上最早以书院命名的学校——松州书院。其子陈珦亲自到书院主持讲授。“与士民讲习，时州治初建，俗尚弇鄙。珦开引古义，于风教多所裨益。”[6]p125-126“剪除顽梗，训诲士民，泽洽化行。”[6]p126随着乡校的陆续创办，文教渐兴，中原文化和伦理道德迅速得到传播，知书达理之人愈来愈多，有力地提高了人才素养也促进民风开化。

此外，陈元光深知，社会的稳定来自民众的和谐。陈元光推行“一视同仁，民族和睦”的政策，他认为“秦越百家，愈无罅隙；畿荒一德，更有何殊？”[1]p56的这一政策的实行，使汉族和闽海边地的少数民族亲如一家。这一方面，陈元光的诗作中也有突出的反映：“男生女长通蕃息，五十八氏交为婚。”[1]p43陈元光用儒家的伦理道德来开化和改变村野的民众，“宣威雄剑鼓，导化动琴樽。”（参见《题龙湖》）[1]p14“敦伦开野叟，勤学劝生儒。”（参见陈元光《语州县诸公敏续》）[1]p21尚处于落后的氏族社会生活状态的土著民众，通过学习各种文化知识，参加各种文事活动，逐渐改变那种愚昧无知的陋习。

陈元光以儒家思想治理漳州，从客观效果上看是成功的。陈元光以孝立范，教化乡民养道德，重视学校育才，颐养社风民俗，终使“民心有系，土俗转淳。”（参见陈元光《漳州刺史谢表》）[1]p60仁心处事，任人唯贤，较好地发挥了人才的智慧和创造力，民族和睦政策实行，使畲汉两族和睦相处，收到“相访朝和夕，浑忘越与秦”[6]p216的效果。各族人民团结努力和先进生产技术的运用，使得地方经济社会得到较快发展，这片昔日僻处边隅的“群虏之薮”，开始变成“杂卉三冬绿，嘉禾两度新”[6]p216的丰饶宝地。陈元光及其开漳将士立下的功勋，千古可颂可风。并且，陈元光以身殉职在这片他溶入无限深情的土地上（获赐谥号忠毅文惠），更是英风浩气与天地共存。正如唐朝状元王维在《忠毅文惠公小影赞》中赞赏陈元光那样：“异表殊姿，人争快睹。玉质金相，阚如虓虎。心眷有唐，功昭启土。燕翼贻谋，实乃临漳之鼻祖。允文允武，谁可与伍。以孝以忠，烈士英风，可以播扬乎千古。”（参见王维《忠毅文惠公小影赞》）[1]p95

陈元光以儒家思想治漳，给我们留下宝贵的精神财富。在我们积极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今天，其治漳特色仍有值得借鉴的宝贵之处，值得深入进行研究。

[1] 云霄县开漳历史文化研究会、共青团漳州师范学院委员会编印.开漳史参考资料[G]. 2006.

[2] 宫晓卫.孝经——人伦的至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3] 徐志刚译注.论语通译[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

[4] (唐)吴兢.贞观政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5] (清) 沈定均.漳州府志[M].漳州：漳州图书馆影印，1990.

[6] 云霄县人大常委会编.云霄厅志（点校本）[M].2005.

CHEN Yuan-guang Zhang Features of Confucian governance

HE Hui-hua

（Zhangzhou City College Library，Zhangzhou ,Fujian ,363000,China）

Open deities CHEN Yuan-guang and leadership in creating the historical process of development of Zhangzhou Confucian emphasis on governance in Zhangzhou, xiao Li Fan, educate villagers raise moral; benevolence of doing things, meritocracy meritorious deeds industry; attention to the school talent, home for society folk style; with more distinctive features.

CHEN Yuan-guang; governance Zhangzhou; Confucian ethics; employment Yucai

2011－06－12

何惠华（1970—），女，福建云霄人，馆员。

I209

A

1673-1417（2011）03-0100-04

（责任编辑：黄文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