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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楼

2011-01-16辽宁白天光

辽河 2011年6期
关键词:红梅布尔

辽宁/白天光

黑楼

辽宁/白天光

一个山间老人的宿命

黑楼隐藏在棘子林的后面。这是三石乡的一域风景。黑楼说它是楼没有错,它是两层的结构,说它是一座木屋也未尝不可。黑楼始建于何年始终是个谜。但无论它始建于何时,都和一个故事有关。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个盲人,在若干年前的一个晚上,一队清兵骑着马追杀一个人,在棘子林的后面,清兵和被追杀的人拼杀了很长时间,最后这队清兵只剩下了三四个人,逃了。而横卧在棘子林后面的清兵的尸首,横七竖八,惨不忍睹。与清兵拼杀的那个人后来眼睛失明了,但他没有下山,就在这山上活了下来。这个人说他是盲人还不够确切,他还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山上的林木,后来他就靠着他微弱的视力,在这里搭建了他自己的巢,也就是这座黑楼。清兵以后没有来缉拿他。可能那个时候朝廷发生了变化,因为这个人在某一天下山的时候,见一个小镇子上许多人在站排割辫子,被割辫子的人还被官人赏大洋三块。

黑楼始建于民国初年,这是县文化馆馆长何孝东得出的结论。当然他论证的证据是三石乡一位猎人的口述,这位猎人的口述基本上与上文的讲述没有多大差别。这位猎人向何馆长口述的时候,是在1956年的冬天,但那个时候这个猎人已经70多岁。他说他认识那位山上接近于失明的汉子。这个汉子姓姚(也可能姓幺),叫姚克礼,是绿营兵的提督,山东潍坊人。何馆长的结论几乎无人质疑。但到了1982年的时候,这个老人突然失踪了,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解放初的时候老人被送到了敬老院,但他不习惯那里的生活还要求到山里去。后来他被林业局聘为护林员。他在做护林员的时候地方政府也没有不管他,定期给他送米送面还定期打发一个林业职工来护理他。老人失踪的时候应该是98岁,他没有什么疾病,整天在林子里转悠,活得很滋润,但他为什么突然失踪,就连林业公安局撒下人马,大约找了半年也没有找到老人。后来山下的钟奎发老人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他说老人在山里几十年,但他有家,有妻子还有一双儿女,他的老家并不在山东潍坊,而是在山东的泰安。就在人们到处去找姚克礼的时候,他的老家来信了,是他的女儿写的,他的女儿是一位退休教师,他的信是写给林管局的,在信中他女儿说,他们家人都以为老人家早就故去,谁知道他现在还健在,这也多亏了地方政府对他的照顾,然后就写了很多感谢的话。钟奎发老人是姚克礼的朋友,姚克礼走了以后他一直惦记,后来他就去泰安看他的老朋友,这时候的姚克礼仍然非常的健康,钟奎发放心了才回到村子里。

黑楼成了山中的一域风景,但林管局却认为黑楼的木头已经非常的干燥,附近的水源也很难被拎到黑楼上去,于是为了防火的需要,决定把黑楼扒了。就在林管局要拆黑楼的时候却被钟奎发老人拦住了,他说这楼不能扒,这楼有故事,姚克礼跟谁都没有说过,但跟我说过。因为这个黑楼住的不是一个半瞎子,而是一个大英雄。钟奎发老人阻拦林管局拆黑楼的时候他又带去了两个人,一位是县林业局的局长王本良,还有一位作家叫白音多布尔。白音多布尔是鄂伦春族的作家,他的小说荒诞而又诡秘,他的作品曾被改编成多部悬疑剧。他是王本良局长请来的,王本良虽然是林业局的局长,却也是一位业余作家,他写过大量的散文,而这些散文写的都是大森林要消失的故事。林管局停止了对黑楼的拆除,仍然让它存在着。

白音多布尔此次上山没有下山,林管局派了两个人,一个安排白作家的生活,一个是猎手负责白作家的安全。因为这座山几十年没有遭到破坏,生态被保护的很好便有东北虎、黑熊、野猪和狼出没。姚克礼出没的这座山有好几个名字,有的叫这座山为白狐狸山,有的叫这座山为双僧山(或者叫小和尚山),有的叫这座山为姚瞎子山,当然山下的人把姚瞎子和这座山融为了一体。对于白音多布尔来说,山的名字很重要,这也许就是这座山上传奇故事的根。来到山上以后白音多布尔就驻扎在黑楼里,猎手陪着他用了一周的时间,把这座山走了个遍。白音多布尔在他的笔记中写道,这座山有许多符号,这些符号不光能证明这座山的苍老,更能证明这座山的灵性。

走完了这座山,白音多布尔就把钟奎发老人请到了山上,要想知道姚克礼几十年的生活也只有他能说得清楚。这天白音多布尔让管生活的那位林业职工到山下的小镇子买回了五瓶白酒,又往山上拉了一些蔬菜。钟奎发看到这些蔬菜笑道,在山里如果吃山外的菜是会让人笑话的。这山上有三十几种野菜,每一种野菜都是山下的人吃不到的。即便是吃到了也非常昂贵,镇上的老谷大酒店上一盘山芹菜要30元钱,另外,山上的野木耳、黄花菜、老蕨菜都是山珍,不比海味逊色。

山上的厨子果然做了一桌子山野菜,猎人又打了野兔子和山鸡,这桌子酒菜就真正成了山珍。

白音多布尔给钟奎发斟满了酒说道,我们在山上已经走了一周,已经感觉到了这座大山的灵性,今天请你老人家来,就是想让您说说这座山上的故事和这座山上的人。

钟奎发喝了一杯酒以后慢悠悠地说道,白作家你能到我们山里来也是我们山里人的荣幸。这座黑楼和这座山,山下的人都知道可谁也说不出这黑楼这大山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这座山上有灵性,我很欣赏。我从小在山下长大,我父亲是山下有名的大地主,叫钟子渊。山下的大多数土地都是我们钟家的,但我们钟家的人缘不错,土改的时候我父亲没被村人碰过一手指头。因为我们钟家做了许多善事。镇上的奎良诊楼是我们家开的,我大哥钟奎良师从于大清御医侯宝一,拿手的是正骨和杂症。我们家的诊楼给穷人看病不收钱。我们家的诊楼从来没有卖过假药。我们家又在方圆四五里开了三个私塾。我就在三官村的私塾当过私塾先生,土改后学堂改叫三官村完全小学,我又在那个学校里当了二十多年的校长。我为什么说了这么多累赘的话,也不是我对我家族这个话题的铺垫,而是我是个读书人才能有机会结识姚克礼先生。多年来山下的人都以为姚克礼是清末绿营军中的叛逆,或者是一介武夫,不然清军下山以后也不会让山上的清军横尸无数。其实不然,姚克礼当然是军人,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文人。清末最后一次京都殿试他是甲榜探花,后为京都贡生,后来他又从军,先做校尉,后做提督。有一次他杀了一个洋人,这个洋人是英国驻津门领事馆的武官,才为清兵追杀一直追到这山上。

白音多布尔说道,这段历史很重要。

钟奎发说道,当然重要,这只能证明姚克礼的出身,其实他的传奇是后来在这大山林里。

白音多布尔笑道,到处出没的野兽还有和尚,也许还会有土匪、日本军人、国民党反动派,这肯定会制造出传奇故事来。

钟奎发继续说,白作家只说对了一半,我必须要说说大山的灵性。这大山的灵性在何处,就在林间。当年山里来了两个小僧人,如果是僧人的话就必须要有寺庙,两个小僧人在山上居住了半年多觉得生活成了问题,就到山下化缘。那时候我还小记不清这两个僧人长得什么样,只记得他们身上穿着的袈裟洗得很干净,他们还在袈裟的内衣兜里揣着一本书,那本书肯定是佛经之类的。山下除了我父亲给他们捐了五千多两银子,另一个镇子上的商人郭振宇也为他们捐了一千多两银子。时间不长两个小僧人又回到山上盖了一座寺庙,这座寺庙只有三间房子大小,但院落很大,这个寺庙是在山坡上修建的,寺庙还有名字叫弘元寺。两个小僧人开始让这座庙宇有了香火。后来山上又来了一个女人,她破衣烂衫看样子是个叫花子。她进了庙里,庙里是不应该收留女人的,但这女人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说,她是从直隶逃荒过来的,他们家那一代闹了蝗虫灾,丈夫死了,她领着一个孩子逃荒,后来因为饿,出了关外就把孩子卖了,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两个小僧人就把她留下了,她给这两个小僧人做饭,谁知道这个女人的到来,让两个小和尚为她而争斗起来。也许是佛心召唤他们,他们就把这个女人留在庙里,又向北边迁移,到新的地方盖庙宇去了。这个女人并不是叫花子而是一个逃婚者。她的家就在江北的呼兰镇。她父亲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把她嫁给了苑家烧锅坊掌柜的大儿子,这个男人是个瘸子,拄着双拐,就在结婚的前一天她逃了。两个小僧人离开了庙宇,却给她留下了这座庙,她把庙的牌匾摘了下来,又挂上了新牌匾叫林间包子铺。庙宇的山坡下是一条林间小道,但这小道也经常有人马车辆经过。江北贩私盐的和林间熬制大烟膏的,当然也包括土匪经常在山下歇脚,看见原来的寺庙变成了包子铺,就有许多人进了院子,很快林间包子铺的生意就红火起来。后来蝎子山的大瓢把子李大舌头就把她收了,她原本是应该去蝎子山做压寨夫人的,可她没去只因不愿意离开她的包子铺,就给李大舌头做了匪眼。这个女人也真是一个匪眼的材料,上山过往的大生意人她都识得,每当有大生意人入住她的小店,她就会点着一根松明子,这是暗号,不到一袋烟的工夫李大舌头的人马就会将小店包围住,有物的劫物,没物的就绑肉票让山下的同伙出银子赎人。蝎子沟的山匪也是借了林间包子铺的光。李大舌头其貌不扬,长工出身,大字不识一个,说话又很粗俗,很不招女人喜欢,加上他对女掌柜又很吝啬,这女人就和山上的二瓢把子秘密勾搭,二瓢把子是李大舌头的亲侄儿,他年轻又帅气,在某一天就把大瓢把子杀了。此后这个女人就离开了包子铺,包子铺又挂上了弘元寺的牌匾。这女人到蝎子沟做了真正的压寨夫人,而弘元寺也去了两个人,他们也穿着袈裟每天也燃着烟火,他们不是僧人,他们是土匪的匪眼。

这个女人到了蝎子山以后觉得二瓢把子人太精明,做人做得也不地道,他们经常下山到山下的小镇窑子里去睡女人。山上的匪们渐渐地也对二瓢把子感到气愤,于是这个女人就在一个晚上把二瓢把子给杀了,她做了蝎子山上的匪首。她叫赵小菊,绰号叫白狐狸。白狐狸在山上一统天下十几年。因此,这座山原来也叫白狐狸山。关于赵小菊的传奇也不少,但她死得很惨,抗日战争的时候,她带领山上的一百多人偷袭关东军驻香木镇的军火仓库,她被日本人活捉了。她身上被浇满了汽油悬吊在香木镇大街的一棵古槐树上,被日本人点了天灯。她在临死的二十天前,对山上的匪们说,我一生没有做错什么事,但有一件事我至今想起来还有些愧的慌,那就是我对不住原来弘元寺的两个小和尚,他们后来搬到了江北的虎牙山上,如果有机会我们要报答他们。果然赵小菊死后,山上的新的匪首遵照赵小菊的遗嘱去虎牙山,给了那两个和尚一万两银子。赵小菊做人很仗义,她不像个女人倒像是一个汉子。

白音多布尔说,我写的关于这座山的故事,这个赵小菊是不能舍去的,尽管她和姚克礼没有多大关联。

钟奎发说道,不,有关联。姚克礼的许多故事是和赵小菊有关的。土匪在山上有规矩每十天八天就要清山,当年姚克礼住的还不是小楼而是住几根木头支起来的马架子,冬天进雪夏天漏雨,可他毕竟还是在山上住下了。土匪当时把他抓到了蝎子山,也把他的马架子拆了。姚克礼就要见大瓢把子赵小菊和她理论。姚克礼的口才很好,那天他和赵小菊谈得很好还喝了酒。赵小菊见这姚克礼很有智谋就留他在山上给她做军师。姚克礼说我从明天起就可以给你做军师,不过我不习惯在这蝎子山上住,我还要到我原来的马架子去住。赵小菊说你的马架子已经被我的人拆了,姚克礼就笑,这是件好事,你们的人给我拆了马架子会给我支起两间更结实的木板房。赵小菊第二天就指派蝎子山上的人去给姚克礼盖房子。蝎子山上什么样的人才都有,领着土匪给姚克礼盖房子的是个大木匠,曾经在香木镇上开过棺材铺。在山上什么样的木匠家什都有,他领这土匪们用了四、五天的时间就刻凿出了这座小木楼。这小木楼在林间很漂亮,为了让姚克礼满意,大木匠又熬制了一锅黑椒油,这黑椒油是林间的黑椒和着野猪油熬制的,一是为了防止虫子蛀,也是为了防止蛇爬进楼内。姚克礼从蝎子山下看见新造出来的黑楼心中大喜,这真是人间的奇景山间的奇物啊!姚克礼住进这黑楼里觉得就这么平淡的住,有些可惜了这黑楼,于是他也在楼的门框上悬起了一块匾,上面是他的文字:无忧悬榻。姚克礼给赵小菊当军师不是名誉的,赵小菊在山上做了几件大事都是姚克礼出的主意。距蝎子山十多里的地方还有一股土匪,土匪中的大瓢把子何乃勋是军人出身,他的手下喽啰们也大多是当年江北护卫军的军人,有洋枪,枪法也很好。但是他们的人马不多,不足蝎子山上人马的一半,但何乃勋总想把蝎子山上的人马收编了,赵小菊杀了山上的二瓢把子以后何乃勋觉得机会来了,就派信使请赵小菊到他的山上做客。这时赵小菊就请姚克礼给她出主意。姚克礼其实对何乃勋山上的人马也很熟悉,如果赵小菊的人马和何乃勋的人马火拼起来的话,会两败俱伤难分输赢。姚克礼帮助她分析何乃勋的谋略,她到何乃勋的山上肯定被作为人质扣押起来,逼迫赵小菊的人马归顺。于是姚克礼想了想说道,既然他何乃勋想让你归顺,你就归顺,但是你要稳定你山上人马的军心,把你的意图给你手下的兄弟说清楚,在这里我要提醒你,在你稳定军心去何乃勋那之前,你的人马中肯定会出现叛徒,你要把叛徒抓回来当着大伙的面把他的脑袋砍了,这样你的人马到了山上以后就会听你的。你到山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何乃勋杀了,如果这一计不成,何乃勋可能会要杀了你。何乃勋是个军人,也是个义匪,他可能会比枪法论输赢,我知道你的枪法并不好,你要在你的手下里挑出两个好猎手,让他们在关键的时刻出手。一旦何乃勋死了,那山上的匪们会不服气,这也不怕,你要备足大洋,凡是愿意留在山上的,就留下,不愿意留在山上的要每人发五十块大洋让他们回老家。姚克礼的计谋果然奏效,第二天赵小菊就上山了,第二天的下午赵小菊的人马也都上了何乃勋的山头。第三天何乃勋就被赵小菊给砍了。从此赵小菊就成了山上最大的一股土匪的头目。还有姚克礼又帮助赵小菊在山里拦截了贩烟土的岳胖子,并绑了他的肉票,这个肉票很值钱,岳胖子的儿子用了五万大洋才把岳胖子赎下山。后来为了报答姚克礼,赵小菊又让山下她的匪眼给他送来了一个女人,让这个女人做他的媳妇。姚克礼觉得这是掠夺民女就放这个女人下山,谁知道这个女人被放下山以后第二天又上山来找他。她心甘情愿的做了姚克礼的媳妇,这个女人叫赵莲花,据说是赵小菊叔伯家的妹妹。赵莲花跟姚克礼在山上过了六年的光景,后来她到山上采摘野菜时被熊瞎子给咬死了。

白音多布尔说,这些事情确实很传奇,不过恕我直言,这姚克礼还没有什么大的壮举,他只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半瞎子,钟老先生,你能不能说一说姚克礼在山上生死劫难之类的事情。

钟奎发说道,白作家你不要以为我刚才讲的这些都是姚克礼的传奇,因为这是姚克礼这位大英雄做人的品德,用你们现代文人的话说是我讲下面事情的一个铺垫。

钟奎发继续说,那年山下来了日本人,这些日本人不是军人,大多是日本的农民。其实这是日本人派过来的开拓团,是日本向中国的第一批移民,日本人的野心就是想要让中国沦为日本的土地,实现所谓的东亚共荣。开拓团是由伪满洲国政府护送到这里来的,他们以低廉的价格收买农民的土地,有的还强制占有。姚克礼住的这座山也划为了开拓团,他们让姚克礼搬出山里并要拆他的黑楼。在这里我还要说一件事儿,姚克礼在山上没有人和他做伴,但他养了几条狼狗和他做伴,后来他的这些狼狗繁殖了一百多条,非常凶猛,说是狼狗其实他们应该算做是狼。姚克礼每天都要把他的这些狼狗放出去,而到晚上这些狼狗都能回来。这一天开拓团来了十几个人还有四、五个伪满洲国的警察,他们限姚克礼三天内搬走。姚克礼知道怎么对付这些日本人。他把这些狗都圈了起来,饿了两天。等开拓团和警察来的时候他就把他这些狼狗放出去,狼狗看见生人上山如临大敌,很快他们就咬死了四、五个开拓团的日本人还有三、四个伪满洲国的警察。

第二天山下的伪满洲国警察拉着队伍上山包围了黑楼,他们想把这些狼狗打死,姚克礼对他们说是你们花了眼,你们遇见的根本不是狗是狼。那天你们遇到了狼群。这山上有上千条狼,但这些狼很仁义,熟悉的人并不伤害,如果你们要想在这山上驻扎,这些狼是不会饶过你们的。姚克礼用狼群对付日本人,这让匪首赵小菊很是敬佩,于是她把姚克礼请到山上去帮他驯养狼狗,不到一年的时间,赵小菊的寨子就有了近千条狼狗。后来日本关东军占领了山下,他们不相信人对付不了狼,他们架着机关枪本以为会把山上的狼消灭掉,谁知道赵小菊寨子里的狼狗对这山上地形很熟悉,他们知道怎么躲避生人,就在日本人到了山上毫无准备的时候,这些狼狗就从后面围攻上来,这些日本人都被狼狗咬死了。这是一件不小的事,当时的省城哈尔滨日报还发表了由俊田正男写的通讯报道,说,香木镇北的双僧山其狼凶恶,我关东军搜山不幸被百余条狼围攻不幸遇难……后来日本关东军大规模围剿双僧山均被赵小菊的狼狗群围攻,这些狼狗是双僧山上最早的抗日英雄,当然这也来自于姚克礼的智谋。现在这双僧山上的工人无论是植树还是砍伐都不伤害狼,这些狼也很仁义,很少下山去骚扰镇上的人。在这里我要说说姚克礼如何驯养狼狗,刚才我已经说了姚克礼养的狼狗确切地说应该是狼,而姚克礼从来不承认他养的是狼。如果要是狼的话能让姚克礼把它们驯服的如此仗义那是有绝招的。这绝招是什么,是不是这座大山给了姚克礼真正的灵性,我敢确切地说当年和日本人生死搏斗的绝对是狼而不是狗。最悲壮的事情还在后面。我在上面说过赵小菊是被日本关东军用汽油烧死的,后来是上山的土匪冒险将她被烧焦的尸体又运回了蝎子山,那一天据姚克礼讲,发生了天下很难见到的事情,几百条狼狗围着赵小菊的坟对着苍天嘶叫,其叫声惨烈……

白音多布尔说,果然是大山的灵性驱动着人和狼的举动,这个时候天地间的善恶已经被这灵性映得清清楚楚。这是要写的,一定要写。

钟奎发说道,关于姚克礼和这座山和这些义匪以及和这些狼发生的这些故事,用你们文人的话说,是不用艺术加工的。这座山和这座黑楼印证了一段不为人所知的历史。

白音多布尔说,姚克礼在这山中的二十多年其实是一个宿命。山中的故事不仅仅属于他,而他也属于这些故事。

钟奎发老人说,我前不久去看姚克礼,他已经得了严重的风湿病两腿很难行走。他总想回到山上再看看这座黑楼,却又说那些年所遇到的事情应该是个梦,但不是噩梦。

黑楼和现代的奇迹

白音多布尔在山上待了几天以后就下山了,他住进了镇上的名叫风语的旅馆。这旅馆的名字很现代,但一细打听就不现代了,因为这家旅馆的老板叫张风语。他是原镇中学张木桥校长的儿子,大学毕业,在镇政府做农业助理,每天无事可干,就开了个旅馆。这座旅馆也是木香镇上最好的旅馆。白音多布尔住下以后想把他几天来采访调研的资料整理一遍,为他的悬疑报告文学《黑楼》做创作准备。这天他刚刚起床门就被敲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女人,三十多岁,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牛仔服,脚上穿的是军勾鞋,冷眼看去很难判断出她是男还是女,只是她的皮肤很白面目也很清秀,仔细看还能看出是个女人。她进屋后自我介绍,我叫贺红梅,是三官村的村长,知道你在几天以前就来了,我早就应该去拜访你,知道你很忙就没敢打扰,加上县林业局的局长又陪你上山我就更不好去打扰。你对这里的情况不太了解,我对县林业局的王本良局长看法不太好,他依仗着县长是他的同学,就对我们农民不当一回事儿。双僧山一直都是我们三官村的,就连土改的时候都划到了我们三官村,双僧山上有几千亩的再生林都是我们三官村十几年前种植的,有三百多亩樟子松树,还有一百多亩梨树,为了体现民意我们还在十年前在山上重修了弘元寺,这王本良却一句话划给了林业局,但王本良想占有我们的双僧山是办不到的,现在无论乡政府还是县政府都在替我们说话,双僧山必须要还给我们。现在事情已经透亮了,县长在我们的上访材料上都签了字,省林业局也做了妥协,也就是说下月的一号,双僧山就会归还给我们。今天我来拜访白作家,也并不是因为上访,更不是因为双僧山的管辖权问题,而是希望你把黑楼的书写好,扩大我们双僧山的影响力提高它在全省的知名度,将来我们会把双僧山变成全省最大的旅游区。

白音多布尔问,三官村有多少人口,昨日我跟钟奎发老人谈话,他说在山下有三个自然村,钟家村、双桥村、还有三官村,从距离上看,双僧山应该和钟家村最近,它的属权怎么会归三官村呢。

贺红梅笑道,你说的是钟奎发老爷子,他今年都快九十岁了,他应该是这一代的见证人。解放初的时候三个自然村各自为政,文革前归朝阳公社红旗大队,大队的队部就在三官村,后来公社改叫乡,各个小队也都做了重新划分,三桥村、钟家村都归了三官村,自然这双憎山就是我们三官村的。

白音多布尔说,《黑楼》这本书我是能写好的,你不必担心。

贺红梅说道,我绝对不会怀疑你这本书肯定是一本能引起轰动的书。我拜访你当然是想要你帮我在省城找一个高人,替我把双僧山的景点做一次大的修缮,使它成为全省独一无二的风景区。

白音多布尔想了想说道,贺村长说的高手应该包括民俗专家、地方志专家、建筑师,不过这里有个前提是要想还原于双憎山的旧貌就必须要尊重历史。

贺红梅说,您说的太复杂了,我们先不谈这件事儿,今天中午我们村委会请白作家到我们那吃饭。

白音多布尔说,我在这里吃住都很方便就不必麻烦你们了。

贺红梅说,你放心,在我们那吃饭不会有任何腐败的嫌疑,连县长县委书记到我们这一带来,都要求到我们村吃饭。我们不习惯把客人领到饭店去,我们村委会的食堂,做出的饭菜在这木香镇很难吃到。

白音多布尔说,那我得去你们那里吃午饭,我不知道你们会用什么好吃的东西招待我。

贺红梅诡秘的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白音多布尔随着贺红梅去了三官村。三官村所属的三个自然村看来贫富有别,一条沙土路连接着三个村落。白音多布尔和贺红梅没有做汽车去三官村,三官村距木香镇有五里路左右,从木香镇到省城要经过三官村,但这段路很平整。白音多布尔和贺红梅是坐着马车去三官村的。贺红梅说道,三官村条件不太好,但也有一辆轿车,八成新的桑塔纳。但这汽车我一年很少坐,我手下有两个副村长,一老一少,老的是双桥的,过去在村委会当过几年会计,他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力,但他有一个很有能力的儿子,在省政府的一个部门做处长。少的是木香镇人,大学毕业在我们村工作,但工作关系在乡政府。村里的汽车基本都是他们两个人用了。他们整天到外面去跑合作项目,寻找到我们双桥村投资的客商,几年来成效还算显著。三官村办了一个小型饲料厂,钟家村办了一个罐头厂,主要是做山楂罐头,双僧山的北坡儿有三十多亩山楂树,果子的质量很好,罐头的销量也不错。双桥村地势洼,松花江的两个江岔子从这里流过,但双桥村没有把这条江岔子利用好,原来有个鱼塘,几个人承包了多次就不见鱼的存活,至今也没找出原因来。最近,我的两个副村长,外出跑项目也是为双桥村的出路。我望着沙土路问道,为什么不把这条沙土路修成柏油路呢。贺红梅说,这条沙土路从这里到香木镇有五里左右,如果要修柏油路得六百多万,乡政府每一任领导都下决心修这条路,但是都因为没有筹集到钱而放弃,其实这条路要是修好了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我们三官村,我们也不指望乡政府给我们修路了,我们打算自己修。如果村办企业办得好,修这条路的资金也应该不成问题。白音多布尔沿着沙土路把路边的三个自然村都仔细地看了一遍说道,这三个村的贫富看来还是有差别的,假如我给这三个村排序的话,应该是三官村的经济状况属第一,钟家村次之,最差的应该是双桥村。

贺红梅笑了,错了,其实经济状况最差的应该是钟家村,因为这里的地有三分之二是山坡地,三分之一的平地土质碱性大,农作物的生长也不能保证。现在村委会要想加大力度,尽快让钟家村改变面貌充分利用现有条件使村子尽快脱贫。

白音多布尔说,看来钟家村缺少的是乡办企业的扶持,如果走捷径的话,为什么不让钟家村也和其他两个村一块办企业呢。比如,把罐头厂分成两处,那么钟家村就有了出路。

贺红梅说,看起来简单,其实很复杂。我们三官村的合资方都和村落的某个人有关系,名义上是我们村的村办企业,其实倒不如说是个体企业,在三官村占便宜。每年这些个体企业给我们交一部分土地租用费用。但好处是这些企业的用工,都是村子里的农民。

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马车就到了三官村。香木镇这一带地方实在太小,白音多布尔到这里来,好像还没有走出一个领地。贺红梅也是一个精明的村长,她已经完全了解了白音多布尔的行踪并很快知道了白音多布尔来这里的意图。需要说明的是,对于白音多布尔来到这里的详细情况并不是钟奎发老人告诉她的。而是陪同白音多布尔在山上的一位林业工人向她详细汇报的情况。白音多布尔的到来对三官村来说,是一件大好事,他们知道该如何利用白音多布尔。

一进村委会的院子,白音多布尔就闻到了浓烈的香味,村委会正在为白音多布尔准备宴席。村委会是三间很大的房子,房子很特别,有两间很大一间却很小,好像是一所村办小学的教室。进了村委会办公室见这里的装修很时尚,北墙是装修出来的书橱,书橱里不仅有农业方面的书籍还有四大名著等。地面是实木地板很亮,临窗摆着一张偌大的老板台,上面有电脑和电话还有两面小旗:党旗和国旗。屋子的另一面摆放着一张黑色的真皮沙发……

贺红梅请白音多布尔坐下说,这是我们村委会的门面,是我们家老徐贡献的。

白音多布尔笑了,老徐一定是您的丈夫?

贺红梅自豪地说,我丈夫老徐不是商人,是个技术人才,在省城一家电子商城做工程师,收入很好,每月工资一万多元。不瞒您说,每年我们村委会经费不足的部分都是我们家老徐支援的。

正在白音多布尔和贺红梅说话期间,来了一个电话,贺红梅就去接电话,她对这电话说,一定要把他拿下。茅台酒、中华烟他不动心咱就送给他一台43英寸的液晶电视,钱不够到老徐那去借!

白音多布尔知道贺红梅的电话和生意有关,这时他渐渐发现贺红梅是非常精干的女人,也是非常敬业的村长。

这时有人敲门,一个胖子进门说道,村长请客人入席吧,饭菜已经做好了,贺红梅就请白音多布尔到另一个房间里吃饭。这间房子很空旷摆了很多椅子,墙上悬挂着许多牌子,大多是农村的方针政策,还有村子经济发展的曲线图……看来这是村里的会议室。一张桌子摆在会议室的中央。桌子很大台布很陈旧,几把椅子颜色也不一样,贺红梅不好意思地说道,村委会没有备饭桌子,这是程会计家的,程会计就住咱们村委会的后院,村委会缺啥少啥就到他家里拿。经介绍白音多布尔才知道那个胖子其实就是村委会的会计,他扎着围裙带着白帽子俨然是一位大厨。

饭菜很快就端上来了,贺红梅说得果然不错,这一桌子的菜,除了一盘豆腐白音多布尔认出之外,另外的十几盘子菜他都没有看出来究竟是什么。

贺红梅介绍说,这些东西纯粹是地产,这是乌鸡炖黑蘑,乌鸡是三桥村梁占发家饲养的。这是蛤什蟆籽酱,是双桥村河边草棵子里的,蛤什蟆是大补。这是山辣椒,这是山芹菜……

白音多布尔惊叹道,真是天下奇珍,别说吃,你这桌子上的菜里有许多我都不认识。

开席了,除了会计外有三个人来作陪,贺红梅指着一个很瘦的汉子说,这位是我们三官村小学校的刘子明校长,是我们三官村最有文化的知识分子,我们都叫他刘大学问。刘校长笑道,戏称,戏称。贺红梅又指着一位清秀的小伙子说道,钟船山,钟家村的老祖宗钟奎发的重孙子。农机学校毕业,是乡种子站的技术专家,像袁隆平一样专门研究水稻的。小伙子站起来自我补充介绍,不仅仅是水稻,我今年重点研究的是绿豆,现在有色豆子在市场上很畅销,因为有色豆子有药用价值。去年,在市场上绿豆的价格已经炒到了15元一斤。此外,我不光研究种子,最近又在研究新的领域,人类的生命学和黄种人的文明发展史,还有我利用业余时间进行创作,我主要是写现代诗……白音老师,我早就知道您的大名,您的到来,是我一生中难得的机会。

这个钟船山看来很健谈,贺红梅就打断他说道,船山,等饭后白作家有时间的时候再跟你谈话。贺红梅指着陪客中唯一的女性说道,张小丽,村妇女主任,妇女工作做得好,年年被乡里评为先进。她还是一位农民歌手,在全县农民歌手大赛中曾获得过一等奖。

张小丽有些微胖但长得很漂亮,她显得很谦虚说道,唱的不好但运气好。

大家开始喝酒。想不到三官村人都能喝酒,只要举起杯来就一口干掉,这就让白音多布尔有些架不住。他说道,村长我不胜酒力,白酒也就是二两的量,这一杯酒就让我超量了。友情不在于喝酒多少,我知道贺村长肯定是要有事与我商量,您只管说,如果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去办。

贺红梅说,白作家真是爽快,那我就直来直去了。你也看到了我们三官村和全乡相比属于落后村。我曾经在乡工作会议上放出过大话一定要在五年之内改变我们村的落后局面,今天看来这话就说的有些大了。要想改变我们村的落后局面,光靠招商引资是不行的,我们需要寻求新的途径。好在于我们所处的环境让我们能找到脱贫的最好途径。我已经跟你介绍过,我们想利用黑楼这个山中奇物开发旅游项目,但现在双僧山光靠黑楼是不够的,我们还想在这山上增加一些新内容。这几年我们在刘大学问的领衔下,重新对双僧山进行了论证并做出了一个完整的开发计划。我们想重建弘元寺,要建立当年土匪的匪巢,要修一个养狗的狗园,在狗园里养几十条狼狗。还要在一处醒目的地方修一座林间包子铺。从山上到山下,到处都是旧社会的遗迹。弘元寺里要有和尚,真和尚没有咱们就招两个假的,林间包子铺天天营业,但包子的价格要高出省城价格的一倍,店掌柜也招一个姓赵的女人来撑门面,匪巢要有假扮的土匪。原来山上没有的建筑我们要虚拟出几处来,比如神泉,就在山上的空地打一眼井。山上的景致有的是有据可查的,有的没有历史依据。我们想请白作家把每一处景点都写出它的历史渊源,当然这是需要虚构,但虚构的要像真的一样,有时间有地点有人物。换一句话说要给这座山上的所有景点都做上注解,这个注解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就是假历史。

白音多布尔说道,伪造历史是要负责任的,这种事情我真的做不了。

张小丽说道,这不能算是伪造历史,我听说作家写的小说都是虚构出来的。包括许多名山上的名景物,也都是后来人虚构出来的历史。因为历史的本来面目可能很平淡,我们在模糊的历史中去虚构传奇故事。

白音多布尔看着这个叫张小丽的人,她虽然一脸清秀还显得有些单纯,但她能说出这些话来,便觉得三官村的人都是人精。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三官村为了招待白音多布尔也是煞费苦心,如果就这样拒绝了,他也很难走出这村委会。他想了想说道,在尊重历史的前提下,我可以为你们的景区写一些宣传内容。

贺红梅一脸严肃地说道,白作家,你应该看到我们三官村还处在贫困阶段,我们在和林业局发生争执的时候,才忽然感到这座双僧山的资源不仅仅是树木,它会给我们三官村带来经济效益,也算是你白作家来这里扶贫吧。

白音多布尔说道,容我想一想,因为我还要在香木镇待几天,让我理出个头绪来在给你个答复。

程会计说道,白作家一脸的慈善,其实帮我们做这些事情他也是手到擒来的。我看现在就不必谈这些事儿了,请白作家喝酒吃菜。

钟船山说道,对于双僧山我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我的祖爷是双僧山唯一的见证人,前几天他被你请到山上去,讲了一天关于双僧山的历史,老人家岁数大了难免对历史记得很混乱,好在我可以把祖爷知道的一切做一次记录,然后供白作家参考。几杯酒喝下去,白音多布尔就有些头晕,但村长和陪客却喝的越来越兴奋。

钟船山说道,明天我请一天假陪着白作家在双僧山上走一遍,我对白作家的讲述会比我祖爷更全面更详细。

白音多布尔说道,我看就不必到山上去了,我在山上考察了五、六天,对双僧山基本上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顿酒席一直吃了三个多小时,三官村的陪客都很清醒,而白音多布尔却醉了。

贺红梅对程会计说,没必要把白作家送回香木镇了,你安排他住下,明天等他头脑清醒了我们陪他再到双僧山去一趟,这个白音多布尔不会再拒绝我们了。

……

白音多布尔在香木镇的旅店开始构思双僧山的景致说明,不到两天的时间他就写出了双僧山的每一处景致的说明。

白音多布尔认为他写出的文字,没有以假乱真的痕迹,行文严谨,即通俗又高雅。

白音多布尔其实最熟悉的应该是那座已经连废墟都看不到的弘元寺还有这座黑楼。

除了双僧山故有的两处景致,又添加了七、八个虚构出来的所谓的景致。比如,他们在山间虚拟出一口神井来,白音多布尔说这口井始于清朝,当年朝廷的使臣到这一带巡视农情,见这山上有水脉,就对县令说,要在这山上挖一口井说不定将来用得着。于是,县令就令人挖出一口井来。几年以后这里涌来了大批叛军,其实这些叛军是最初的乱党武装。他们被困在山上没有粮食吃,想不到的是这些叛军,是靠这口神井的水来维系生命,他们竟然能在山上被困十几天,等他们下山的时候每一个人也都精神抖擞没有饥饿状。到了民国的时候来了一位洋人,他是听说山上的神井才来的,他带来了很多化验仪器,最后确定这神井的水里有多种矿物质,这些矿物质的名字山下的人都没听说过。

还有一块佛石,是裸露的青石岩,其状如佛,白音多布尔就将这块佛石称作除恶佛,如果谁有仇人要到这里烧香拜佛,佛就会替你除暴安良……

山上还有一颗偌大的杏树,这棵树也叫文曲树,据说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神力就落在这棵树上,山下的三官村为啥叫三官还不是因为他们进京赶考的时候拜了这棵文曲星树,使他们都入了甲榜,这三个进甲榜的学生后来做贡生,若干年后,他们分别被朝廷赐官,一个县令,一个是朝廷命工部的官员,还有一位做了一个知州府的知州,这也是三官村的来历,当然他们奋力走了仕途是和他们供拜文曲星树有关的。山上一共被白音多布尔虚构出了七、八个景点,这些景点跨度大,如果把它变成风景区的话,会让游人一饱眼福。景区一热闹就会拉动山下经济的发展,这对最贫困的村子钟家村就是一个契机,钟家村距山上的距离最近。我们可以把钟家村进行改造,铺上石板路,让路两旁的商铺林立,可以盖旅店,农副产品销售店,可以开饭店让山外的人都能吃到他们没有见到过的山珍……

贺红梅看了白音多布尔写出的《双僧山景致说明》非常满意,连连称赞道,真是好文章,每一处景区都有令人意外的东西,这就满足了人们的好奇心理,最近我们就动工,根据您的提示,对一些景区进行大规模的修缮。我们家老徐已经通过关系在市建行联系了一笔贷款,重建双僧山的大事业一定会造福人民的。

几天以后白音多布尔就离开了香木镇,他们是雇了一台轿车把白音多布尔送回去的。趁白音多布尔不备在轿车的后备箱里堆满了土特产,有黑蘑、野生木耳还有槐木锯成的菜墩,这大概是三官村最好的东西了。在回来的路上白音多布尔让司机开的慢一些,他重新看着三个渐渐远去的村落,和郁郁葱葱的双僧山,他的内心世界很复杂,他不知道这几天做了正确的事还是错误的事。

回到省城以后,白音多布尔没有勇气再回到三官村。因为从双僧山回来有一个不速之客去登门造访他,这个造访的人自我介绍说他就是三官村的,他叫钟国良,他对白音多布尔说,白音多布尔你彻底被骗了,双僧山上的黑楼并不像人们说的诡秘和传奇,其实它是建国初林业局在那建的岗楼,是林业工人看山用的。为啥他们说还有一位传奇老人叫姚克礼,其实姚克礼就是最早的看山人,他和钟奎发都是被人雇的。

……

那几天,白音多布尔心里有些泛堵,他原来构思的一本小说《黑楼》也被搁置了。两年以后白音多布尔还是鼓足了勇气又去了双僧山,他认为双僧山肯定会给三官村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可是到了双憎山他大失所望,山上所谓的景点都荒芜了。连那座黑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塌了,唯一能看到的是在这黑楼的附近,还残存着黑色的木头。黑楼并没有给山下的人带来多少幸福,也丝毫看不见三个村落有什么改变。白音多布尔这时有种宣泄的欲望,他找到了一块红岩石,在那尊驱邪扶正的人造石佛上写道,正邪难抚平,天地也无奈。

白音多布尔这次从双僧山回来时好像轻松了许多……

白天光 当代作家。八十年代开始创作,已发表作品五百多万字,近百万字被《小说月报》、《小说选刊》等选载。有二十多万字被译介到英国、西班牙、日本等国家。出版长篇小说十一部,作品曾蝉联三届辽宁文学奖,并获得国内各种奖项十几种。小说《行走的鸡毛掸子》被拍摄成三十七集电视连续剧已在国内播出,另有《血蝉》、《木香镇传奇》多部电影在央视电影频道播出。现为专业作家,兼某杂志主编。中国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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